从革命工人党的诞生到人民议会


   

  让·莱文


  这篇短篇评论是从法国革命社会主义周刊杂志《工人力量》(1972年11月28日到12月4日第222期,第18页)翻译过来的。这是吉列尔莫·洛拉的作品《玻利维亚革命工人党的历史与人民议会》(F·凯斯内和C·凯斯内为这篇作品写了序言)于1972年在巴黎被EDI出版社发行之后,西欧唯一一篇可观的评论。除了对1952年起义的介绍之外(pp lxxv-lxxx),洛拉的这篇作品中还有不少有价值的历史资料,在第235到284页介绍了革命工人党创始人何塞·阿吉雷·加因斯博格的生平事迹,第27到47页介绍了革命工人党在1953年召开第十次代表大会时候的一些情况。自从1979年洛拉的玻利维亚革命工人党同法国国际主义共产党分裂之后,他在巴黎的一些手稿被破坏了,而且至今没有得到补偿,因而这本书就显得异常珍贵(1981年5月28日吉列尔莫·洛拉在《社会主义》杂志上发表的信件阐述了这些风波)。

  我们自然对1952年的危机感兴趣,但新近发生在1971年的冲突更让我们揪心,两次事件前后发生的脉络何其相似啊。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去查阅《Lutte Ouvrière》1972年1月18日到24日第177期的《玻利维亚反法西斯阵线宣言》、《Informations Ouvrières》1972年5月17、24、31日以及《洲际评论》1972年7月31日发行的第10卷第30期907到912页收入了《革命工人党同国际共产主义组织就玻利维亚革命策略的分歧》这篇文章、罗伯特·戴维斯发表在美国《先锋新闻》1971年十月第3卷第9期124到127页上的《玻利维亚和玻利维亚革命工人党》以及发表在《工人先锋》1972年1到2月间第4卷、第1期第7到12页上的《玻利维亚与国际主义》、斯图尔特·金发表在1983年3月《工人力量》上的《玻利维亚1970到1971,缴械的革命》。

  洛拉在领导玻利维亚革命时候贯彻的是共产国际1922年第4次代表大会关于所谓“反帝统一战线”的纲领,他的实践同评论是大相径庭的。他曾经把革命工人党1974年5月的文件翻译出来发表在社会主义工人团1983年7月第6期的《内部公告》上。他的很多手稿虽尚未发表,但已经有英文版,《FRA大纲》、《关于人民阵线和FRA的讨论》这些是从革命工人党1974年5月第3号文件翻译过来的,流产的重建第四国际委员会拉美区第3次会议的主题《反帝统一战线》,包括吉列尔莫·洛拉本人写的《拉美革命和今日之任务》(这篇文章是作者1979年1月在马德里的演讲稿)以及发表在1985年3月17日的《Respuera Obrera》上的《就今日玻利维亚局势同吉列尔莫·洛拉探讨》这篇文章。在此,我们要对收集这些资料的迈克·琼斯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那个时候,洛拉还同皮埃尔·朗贝尔以及杰瑞·希利的国际委员会保持联系,在监狱中,他反对自己的那一个派别同革命工人党里的冈萨雷斯派统一,他反对统一书记处予以支持的“游击中心论”,之后他出狱了,他的那一个党派同国际主义共产党结成同盟(参见L'Expérience du Parti Ouvrier Révolutionnaire de Bolivie和La Plateform du POR' in La Verité, July-September 1966)第57和82页,不过这个阵线始终无法令人满意。国际委员会支持他并为他的释放四处奔走(参见《国际通讯》1976年6月14日第1卷第14期第100页以及1967年11月1日第15期第199页和1967年10月21日的《新闻报》),然而国际委员会谴责革命工人党的“机会主义政策”,他们在1952年和1955年给予民族主义革命运动政府以批判性支持,后来甚至还入阁了(参见《国际通讯》第1卷第9期1967年6月28日第122页)。

  因为英国的国际委员会同法国的书记处关系不好,所以他们在对待革命工人党1971年人民阵线策略的评判上,各执一词,而委员会内部还有不同的意见。在1979年希腊语的《工人先锋》的第30到66页和《第四国际》1972年夏天第7册第4期的第153页到162页上刊载的《玻利维亚革命和革命工人党的分裂》上有关于那次事件的争论。另外,1971年冬天出版的第7册第4期《第四国际》的67页到76页上收入了提姆·沃尔弗斯的《玻利维亚:如梦魇一样的失败》、吉列尔莫·洛拉的《玻利维亚究竟发生了什么?》、《国际委员会、革命工人党与东欧共产主义者的联合声明》;1972到1973年冬季的第8卷第1号的《第四国际》的第7到14页收录了S·米歇尔的《工人先锋和玻利维亚革命》;《第四国际》1973年春天的第8卷第2号的第104到105页还收录了第四国际委员会的《班塞尔独裁两年记》以及国际共产主义组织中央委员会1971年9月19日的声明、秘鲁共产主义同盟1972年6月关于革命工人党和国际的决议;伦敦1975年出版的第6卷《托洛茨基主义革命》的2-22页, 128到150页 和182到187页再版了这些决议。

  班塞尔的独裁以及工农的撤退再一次洛拉的革命工人党出了难题,党在人民议会中的发言人菲尔曼·埃斯科巴离开了革工党,另立了一个叫“工人先锋”的团体(参见1979年11月29日的《社会主义的挑战》中收录的尼穆西欧·特拉萨斯的《整个国家都离他而去》、大卫·克拉维的《玻利维亚政变的来龙去脉》),这个小宗派最后的命运比较凄惨,人们谴责它是可卡因集团在议会中的代言人(相关信息可以参见1988年6月9日出版的《Les Mirages de la feuille sacrée', Le Monde》杂志)。到了1980年代的时候,波萨达斯分子依然声称在玻利维亚议会中有席位。(相关资料可以参考G·弗洛斯在1980年3月第7期波萨达斯国际的《秘书处公报》)

  迄今为止所找到的关于革命工人党最出色的介绍应当是1980年《社会主义者公报》小册子中间的《玻利维亚反帝群众运动》这篇文章。在1974年2-3月间发行的美国《阶级斗争》杂志收录了埃尔·欧文斯所写的《玻利维亚工农的新斗争》里提到了这个党继续通过当地工会来进行工作,这中间提到了1973年12月21日西格洛煤矿群众集会通过的宣言,阿森尼奥·克鲁兹的《副总统竞选提纲》可以大致窥探出他们进行选举的宣传策略,这篇文字可以在《Masas》杂志1985年6月20出版的第963期中间找到,在“社会主义者讲坛”文库中间可以找到迈克·琼斯的翻译版本。

  洛拉在一次失败的总统竞选之旅后在1986年1月29日被艾斯特索罗政权投入监狱,1986年3月的第11期的《社会主义观点》中有他同志要求释放他的声明,同年2,3月间发表的第4期《革命国际主义者》也出版了革命工人党的声明。同年4,5月份的第41期《第四国际社会主义者通报》第16页有迈克·皮尔斯写的《保卫玻利维亚革工党》。之后几年,革工党财政紧张,进入了一个收缩阶段,那个时候,洛拉放弃了选举(见迭戈·莫卡尔的1989年6月第119期《工人力量》)。关于更多革命工人党在1971年之后的活动可以参考1980年9月17日出版的《社会主义者公报》上的《玻利维亚托派警告军队政变之危险》、同年11月19日出版的该杂志的一篇流亡在马德里的革工党党员访谈《玻利维亚六月政变的来龙去脉》以及次年1月14日该杂志收录的《抵抗着的玻利维亚工人》。

  对于洛拉最尖锐的批评可以参见《工人先锋》在1983年5月20日、1985年9月20日以及1986年9月26日发表的《玻利维亚劳动者不要人民议会》、《悬崖边缘的玻国局势》、《美军和货币组织的饥饿威胁吓不倒玻国无产者》以及一篇由在玻利维亚的意大利革命者所写的关于1985年3月总罢工的《抗争中的总罢工》,此文发表于1986年3月的第6期《国际托洛茨基主义者通讯稿》的第7页上。

 


  什么是社会主义革命?

  EDI出版社刚刚发行了吉列尔莫·洛拉的几篇文章,这篇文章合在一起出了个叫做《玻利维亚革命工人党的历史与人民议会》的集子。这些文章试图去追溯所谓的“托派政党”——玻利维亚革命工人党从它诞生之日起一直到1971年4月班塞尔独裁时期的活动历史。文中写道:

  “今天,很多人试图对拉美发生的城市和农村游击战采取一种调和主义的态度,这些介绍无产阶级采用经典的战术进行革命斗争的作品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在长达100页的序言部分(全书400页),第四国际委员会的支持者弗朗西斯·凯斯内和凯瑟琳·凯斯内将革命工人党描述为一支真正的革命力量,尽管有时会有所摇摆,但却和无产阶级的利益以及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传统紧密相连。

  不过很少有人在看过这些东西之后会产生共鸣。因为只要我们仔细阅读这部大作的序言和洛拉在全书中间不少自相矛盾的引用,一个老牌机会主义者的形象就会跃然纸上。在书里面,玻利维亚托洛茨基主义者被描述为该国“劳工中心”(COB)中的有生力量,这个总工会组织以其官僚化而闻名于世,这样的溢美之词对于革命者来说无异于侮辱。

  我们无法忘记,在1952和1953年玻利维亚工人阶级起义中间,是该死的“劳工中心”救了资产阶级的驾。当时总工会的领袖胡安·莱钦是组阁的资产阶级党派——民族主义革命运动(以下简称民革运)的成员,以帕斯·埃斯登索罗和他为核心的统治集团成功地打退了无产阶级的进攻。

  除了“劳工中心”在整个阶级斗争浪潮中间扮演的可耻角色,弗朗西斯和凯瑟琳还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件事情,革命工人党最早发明了这样一个口号:“一切权力归‘劳工中心’。”

  洛拉在书中为支持“劳工中心”的策略做辩护:

  “工人们认为各工会组织和‘劳工中心’是无可争辩的领导,无论‘劳工中心’的领导情愿与否,总工会的权力最终只会掌握在工人手上,而这就将导致双重政权。”

  还有更精彩的呢:

  “只有‘一切权力归‘劳工中心’ ’的口号才能真正地帮助列宁主义者与工会中的官僚们作斗争。只有这样,‘劳工中心’才能变成一个真正动员起工人阶级的苏维埃组织,以此为基础,实现真正的工人民主政权。”

  从中我们看出两点,第一,革命工人党确确实实在那个时候支持了“劳工中心”,第二,为了替自己的策略做辩护,“劳工中心”被描述成一个真正工人掌权的组织,以至于只要去夺取政权就能进化为“苏维埃”了。

  机会主义者的策略

  事实上,革命工人党根本就没有加强所谓的“列宁主义”的领导,而是从左边不遗余力地支持总工会中的官僚们。事实上,所谓“劳工中心”中间的工人力量以及所谓在未来扮演的革命角色,只是革命工人党的党棍们一厢情愿的看法罢了。

  在1952年该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革命工人党内的机会主义者设想成立一个由革工党和控制总工会的民革运左派所组成的联合政府。为了将这样一种赤裸裸的向民族主义者和改良分子作投降的策略染上“托洛茨基主义”的色彩,革工党的理论家不遗余力,借用了不少《过渡纲领》中间的论述:

  “革工党同民革运之间的联合是‘工农政府’的另外一种表达式,它将通过过渡阶段最后实现无产阶级专政。”

  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了,第四国际中间的各派别都支持这个策略,到头来,工人没有看到革命的曙光,却成了统治工会的那些民族主义政客手中的玩偶。不久,不少革命工人党的中坚力量脱党而去,加入了民革运,成了“劳工中心”乃至玻国上层的头面人物。

  据说莱钦和革工党签署了一份秘密的协定,后者答应不在工人和工会积极分子面前拆他作为“革命领袖”的台。如果真的像洛拉所说,这次事件暴露了莱钦作为煽动政客的嘴脸,那么更暴露出革工党的机会主义本质,一个投机者占据了党内的领导层,阻碍了革命,这是玻利维亚托洛茨基主义者无法迈过去的一道坎。

  妥协吧

  全书的后半部分提到了1971年的事件和闻名遐迩的“人民议会”,事实上,这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路线。

  在这里,凯斯内和洛拉又想当然地认为“劳工中心”可以变成“人民议会”,与上一次的设计一样,都具有“苏维埃”的属性,这样,双重政权又一次空降玻国了。

  不过,洛拉大作中的不少引用同他的理论自相矛盾。其实,“人民议会”的代表们根本不是由工人阶级投票的,相反,却是由工会机构(说得确切点,应该是工会头面人物)任命的。

  工人阶级根本不曾把代表当成“自己人”,也没有说“人民议会”是我们的政权,对此,洛拉写道:

  “我们得明白,群众还没有被广泛动员起来,这从对于选举代表中间的疏忽就可以看出来。”

  真是天下奇闻。一个官僚分子一拍脑袋,不需要工人们认可,工会就变成了苏维埃;而同样一个官僚分子,当看到群众抵制假冒的工人政权的时候,又不断地摇晃他的脑袋。

  对于真正由工人们自己起来组织并管理的政权来说,所谓的“人民议会”只不过是一幅具有讽刺意味的漫画罢了。而到最后,这个“议会”被班塞尔给粉碎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了。

  这本书根本就没有提供我们什么“经典的无产阶级斗争策略”,相反,却揭露了某些机会主义者的画皮,这些人干下无数同有产阶级勾结的丑事,却还自称是托洛茨基主义者,真是令人作呕。这些家伙的机会主义和投降主义策略、他们同工会官僚的狼狈为奸,充分证明了他们的纲领绝不是替代小资产阶级“游击中心主义”的革命选择。

  拉丁美洲以工人阶级解放为己任的战士们只有从自己的阶级中吸取力量,在两条战线上,同时开展同游击战辩护士和工人运动中的官僚主义代理人的斗争,才能最终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