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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复湘区信

——关于湖南军事、政治、民众运动的策略和党的工作

(一九二六年九月二十七日)


· 附:湘区政治报告(一九二六年九月七日)



  兄方九月七日政治报告于本月二十四日才全部收到,想系检查严所以如此迟滞。关于(1)汪、蒋问题,(2)蒋、唐问题,(3)十月一日之民校扩大会问题,(4)未来之国民政府组织问想,(5)目前军事的战略等,中局均有主张刊入第四、第五两号政治通讯中,请详细查阅。兹就兄方九月七日信中所说各事答复如下:
  1,“扶蒋抑唐,政策无论在湘在鄂都要不得,蒋如今尚在向我们进攻,其嫡系部下(中央党部及一军)更腐败不堪。唐生智过去虽无革命的历史,但现在并无反动的事实;在对于湘、鄂的民众运动,对于湖南的省民会议之号召,其态度均较蒋为好,我们不能肯定的说他完全投机而毫无希望。或许说唐表现之好是为对抗蒋而然,我们亦只能维持实力派间对抗的均势,不使造成一人的军事独裁局面,绝不是无条件的抑唐助蒋。若果我们未拿住蒋先失了唐,是大大的失策,望兄方迅速改正此政策。
  2,陈公博此人十分不可靠,为要做官可以作出许多无耻卑贱的行动,我们有适当机会必须打倒他。
  3,此时蒋已攻赣,孙传芳亦已亲赴赣督师,我们现时对于孙传芳的政策,已不容犹疑的必须打倒他。这不仅事实上有必要,就是政策上也有必要。因为去掉了孙更使得革命的战线十分明了,一方是反动的奉系军阀,一方是进步的国民政府;让民众择一定其拥护,让帝国主义择一与之交涉,中间不容有第三者的选择。
  4,现时战事中心全在江西方面,北路、西路均不足虑,孙军若败皆可望风解体;北伐军若在江西方面失败,则不仅武汉不守,长、岳亦恐难保。王柏龄师及二、三、六军之战斗力究能与孙传芳精锐相持否,殊属疑问。故此时不宜分兵四战,宜劝蒋、唐捐弃成见,调四、七、八军精锐并力对赣。
  5,湘西方面之贺龙、彭汉章、袁祖铭等都要不得,贺耀祖也太游移,这种军队希望很少。兄处所采促他们离湘入鄂政策是对的,惟在他们之中所采扶贺制王政策则大大不妥;王天培前在重庆时很左倾,此人颇有希望,不能因其为保定系而遂摈之。我们对保系根本政策只能用宣传包围工作使之左倾,不可拿抑制保系做原则。兄处对唐对王态度均为此原则所误,应即改正此事,并望转告苏同学。
  6,关于六军之事,应一方面警告程潜,唐蟒辈荒唐恶劣,无言语可以形容,唐倘不离开六军,我们实爱莫能助;一方面程若仍诚意邀林回,林不应拒绝。且以后不应对六军希望过奢,对程操之过急。
  7,对于湖南省政府诸人,我们宜专注意利用他们的帮助,不失去一个可以发展民众势力的机会,尤其是打倒劣绅土豪的机会。
  至对于财政统一政策问题,只能是形式上的统一,不可主张太严格;而且此等事现时还只是唐氏家政,我们不必多过问替他来分家。
  8,此次湖南省党部代表大会的结果甚好,唐生智既加入省党部,应要求他帮助经费一万或八千元,再由省部以其半做农运。此时应由农会向省部要求大量津贴,此等经常组织费应由此方法得来,我们若再向他方面筹得经费,只能做我们在农民中的宣传教育经费。
  9,宜多多介绍商人、学生、农民加入民校,充实其左派,我们只取其最革命者;务要使左派惑觉自己也有力量,万不可使他们觉得我们力量太大由畏而忌。
  10,农运人才已由粤讲习所送回毕业同学三十人。农运经常费宜由省党部设法或移用从前旧农会之收入,我们只能筹特别费。农运工作急宜与左派合作打击反动派,我们不可过于包办。
  11,兄处所需“地方书记”人才,中局实无人可派,只能望之就地训练。党校款已有着,教授大纲已有拟就,望迅即筹备开课。
  12,所需军事工作人才,请开明用途,可以向粤中调取,因黄埔最近毕业了一批学生。至于政治宣传人才,必须用得其当,分子固须挑选,用途亦须审查,若湘西各军均很少希望,不能用大力的去干。
  13,请速调昌一〔颐〕同学来任中央军部工作,来时可先与一飞接头,了解过去工作状况。昌一〔颐〕走后其在湘职务由李植继管。
  军委和区委不能分开,军委一切行动区委都应负责,不能推为军委事。
  14,校费工费只能照最近核准之新预算(较原要求稍减),本年内不能够再加了。
  15,兄处请调主持水口山工作之张昆弟或袁达石均不能来,袁须赴汉口,张现任沪区工运委职,请速另觅人。至朱锦棠兄,已去函催令赴湘。

  根据一九二六年九月二十八日出版的《中央政治通讯》第五号刊印



附:

湘区政治报告

(一九二六年九月七日)



  武汉军事截至六日晚止,武昌、汉阳均尚未下。武昌被围已六日,双方死伤甚多,为东江之役所未曾有。吴佩孚死守武昌城,我军因不便用大炮轰击,所以不易就下;汉阳为八军担任,死伤亦多。确息七、八两日可得武汉。此次死伤之多者以四、七军为最,八军次之,独立团三营长死其一,伤其二(一重伤已入医院可无危险);四、七、八军皆能殊死战。
  二、三军已于七日占领萍乡、安源向袁州前进,六军集中通城入江西,贺耀祖就独立第二师长职向鄂西进攻,贺龙等亦然。
  老蒋未入湘欲拿湘政权,抵长后见不可能乃谋取鄂政权,其中央、湘、鄂党部之联席会议及由此会议所组织之政经委员会用意盖在于此,而内定陈公博为鄂省事实上之权力者(名义为财政厅长)。但军事上此次取鄂各军仅四军一部分与唐无关系,其余皆可拥唐,闻蒋在前线已感觉对鄂无办法,决对唐让步,以鄂归唐主持,而已则入赣云。以我们的观测,唐在鄂必扶胡宗铎、刘文岛分任军事民政,而己则事实地取得财权、税收权,表面鄂人治鄂,实际受唐指挥。弟处对湘政治态度已得兄同意,目前尚无变更之必要。惟对鄂政策(扶蒋制唐)已报告兄处,尚未见复。蒋如全无办法则必离鄂入赣,此时吾校政策恐又有变更。鄂事虽直接归兄指挥,但所定政策实有见告之必要,幸明示。
  川、黔军在湘西甚糟,人民毫无好感,常德几至罢市。其首领袁(总指挥)、王、彭、贺各不相下,入湘部队实力以王、贺较大,皆愿踞占湘西不去,他们虽皆欢迎政治工作然实无多大希望。我们的政策:(一)促其出湘入鄂;(二)在军事上扶贺制王。第一点有三个理由:(1)军事上有必要;(2)湘政局统一上有必要;(3)离湘是他们的出路。第二点有两个理由:(1)我们对他们不能消极,必须拉一个有力者,于袁、王、贺中择一;(2)袁在历史上绝无希望,王为保定系,贺比较与我们有关系,且对民众亦较好。第一点已进行,二点须请示兄处,并非苏同学同意无效。
  六军伯渠与程已有冲突,林已对程宣布离开并已来长,临行时程未之知。细问林之情形,弟发现下之原因:特委派林去时对六军希望过高(成为真正的国民革命军并设法培植我们一部分势力),林本此意去做,不免操之过急;同时林之工作超出政治工作以外,对程之经济的分配不均(程本人不要钱)及师、团长之吞肥过于干涉(政治工作人员任临时军法裁判,监督发饷、点验枪枝,在军事会议席上无顾忌的发言)。论理党代表可以如此,但根本国民党军队不应有党代表,引起一部分团长及唐〈蟒〉、李隆建等之不满;程本人虽欲把军队弄好,但事实上没人去更换坏的师、团长(程欲更换二个师长),为维持他的统一起见,当然不愿林之过于干涉。此外苏同志在大的需要上(地盘、军械)不能助程及程、林二人个性不相容,亦为直接与程不能相安之原因。我们的决定,林有退出六军之必要,但暂时只请病假,以顾全大局。如程诚恳请他回去则亦可暂回,但终以自动退出为好,特请兄决定见示。
  省政府内部分二派,财刘(岳峙)、教周(鳌山)与大学校长雷铸寰为一派,唐及建邓(寿荃)为一派,民冯(天柱)以唐之意思为意思。雷在粤替湘党部说了很多好话,粤方反湘共之空气因他而稍杀;刘岳峙为人正派而廉洁;周鳌山硬干而不懂教育;邓寿荃则建设方面很行,对我们近极表示好感,但人不正派,攻击者多(所以与我们接近?);冯天柱为一官僚,很有与土豪劣绅勾结之可能。最近雷派与邓冲突甚烈,原因在财政统一问题,刘等坚持一切统一,而邓则主张每月由建设厅出款十万于政府,其余生产余利必专用在发展实业上,财厅不能过问,实际是一部分发展实业,一部分充唐军饷。邓如继续干下去则湖南建设方面必有可观;但同时替唐辟军饷来源,于财政统一有妨。我们的政策:(1)赞成生产利润多用在发展实业方面之原则,⑵同时拥护财政统一,而对冯在另一方面予以打击。
  民省代表会代表八十余人,我们不及一半,详细报告稍后寄来,兹述梗概如次:(1)大会空气甚左,但幼稚地方亦很多。(2)大会宣言、对政府各厅报告决议、各种工作决议,均系我们起草。起初我们取放任态度,但纯民党员无力干下,我们乃变更政策,替他们干一下。因为不如此不仅对不起左派,并对不起蒋介石。(3)人选完全照了我们的决定(共派与左派之联合委员会),正式执行委员十五人,我们公开三人,相当秘密二人,绝对者一人。(4)执委分工我们取退让政策,范博退出常委,另一同志加入(灰色),各部只拿农民、青年。(5)全体执行委员为唐生智、刘岳峙、雷铸寰、季〔李〕荣植(前任左派)、凌炳(左)、彭国钧(谭方来者〉、童〔董〕维健(左右之间)、谢让墀(左倾)、廖维藩(右倾)、范博、王基永、易礼容、周以栗、谢觉斋、熊享瀚。总括的说,此次结果尚好。其原因:(1)我们有民众的基础,各方自不得不表示向我们要好;(2)过去的退让政策收了效;(3)会期中各种民众欢迎会的宣传工作亦有效;(4)唐在开幕时演说表示拥护前省党部,希望下届慎重人选,老蒋以中央主席在大会报告极口称赞共产派,都有很好的影响。左派极与我们合作,但同时表示“共产派太行,社会上好的分子都到了共产党”,可见他们感觉要有基本势力,这点我们不能不注意的。国民会议促成会已组成商、教两会,都极力表示合作;省民会议促成会亦快组成;各县省民会议促成会己通告各地设法组织。省民会议之空气很好,在长沙尤好,长沙之联合战线比前愈益扩大了,商会、教育会都与我们合作。
  工会之兴起颇为顺利。全省总工会已成立(工团联合会改名),从前之工业总会取消,会址拨归总工会。长沙总工会亦成立,岳阳、常德、衡阳均先后成立,水口山己恢复,锡矿山可恢复,安源已恢复,炭塘己成立。锡山、炭塘仍有纠纷,大概不成问题。其余各地之兴起者甚多,均能统一于全省总工会。劳工会信仰日落,内部分裂为三起,王光辉被逐,谌小岑霸占会内,其余一部分到我们这边来了,该会可望消灭。
  农协组织上与旧农会之纠纷已解决,建设厅态度很好(对工农都好),各地蜂起,虽土豪劣绅与县知事勾结破坏农协者不少,省代表会己决定从速召集,目前全省农运尚在我们手中,所惜者无钱、无人,此二点不能解决,势必有部分落在别人手中(甚至反动派)。商民运动渐起来,但缺乏主持人才。
  党务日益发展,工作日益复杂,全省工作无论在那方面都可起来,而我们各方又幼稚无力应付不来。此时不仅钱成问题,人才尤成问题,地方书记至少即可放出十个,但找不出二、三个合格的来。各地党的弱点渐露,幸长沙工作各方均尚圆满,能把各地弱点遮盖并引进起来。兄处如有可任组织及地委书记之人,请速派来。此外军事、政治工作之人亦可载〔裁〕得。
  兄来信谓此间向兄处索军运款,弟深诧异,因区委未尝如此;后询之军委亦称近来没有此事,此事是否兄处有误会。至于校费、工费请速批准新预算,农费亦请设法一点,校费以后必更有增加,组织发展不加人便糟耳。
  党校决办,专训练地委书记人才,但用费二百元不够,宣委另有报告。区委代表会需洋三百几十元,亦请批准。赴东大者恐至多只能来二、三女生,男生合格者须留校服务〔1〕。

  根据一九二六年九月二十八日出版的《中央政治通讯》第五号刊印




注释

  〔1〕本文正文及附件,原均无标点,是编者增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