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印度革命与斗争文献·纳萨尔巴里三十年

第八部分:1991 年至今——第二轮镇压



  直到1991年,警方的行动由各邦政府分别管理。但现在中央政府直接在内政部下设立了一个“节点小组”,一个为正在进行的镇压战争而设立的联合行动指挥部。1991年12月,它将边境安全部队和印度-西藏边防警察的若干营匆匆调往特伦甘纳,以加强那里现有的中央后备警察部队、中央工业安全部队和安得拉邦特别警察。1992年5月,安得拉邦政府取缔印共(马列)(人民战争)和其他七个革命群众组织(包括激进学生联盟、激进青年团、农民劳动者协会、群众戏剧论坛、辛格雷尼工人联合会)。因此,早先的未宣战战争现在成为全面的反叛乱行动。大规模恐怖、“遭遇战”谋杀和强迫“投降”成为镇压行动的主要特征。十个月内,约有160次遭遇战,200多人死亡。成千上万的人被逮捕和遭受酷刑,房屋被洗劫,价值数百万的庄稼和财产被摧毁。
  (旧政府)采用的方法是包围村庄后攻击。边境安全部队、中央后备警察部队和当地警察将聚集200至600人,突然冲下来围住一个或几个村庄,洗劫所有房屋,破坏财产并骚扰妇女。然后,一些可疑青年将在所有人面前受到折磨和羞辱。所有村民,特别是活动家的亲属,都将收到交出通缉犯的最后通牒。有些年轻人会被赶走。在一些村庄,这将在一个月内重复多次。
  与这种镇压结合在一起的,是卑鄙的宣传、“改革”,以及建立相竞争的“群众”组织(例如中央邦的“公众觉悟运动”和马哈拉施特拉邦的“和平军队”)。警察以《人民之音》之名印刷书籍,通过电视片和文化团体进行宣传。许多(政府和半政府)机构进行的“改革”包括以复兴名义提供两万到三千万卢比不等的补助金,分配房屋用地,为选定的农民青年提供土地——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在村庄建立警察线人网络。所有这些“改革”计划都是在警方直接监督下进行的。
  由于村庄不合作,这些组织中的大部分都随时间消失。但是,在此期间,警察通过他们的线人网络,能够逮捕并杀害一些领导党员。1993年1月,瓦朗加尔县委员会书记和地区委员会委员巴兰那同志和小队成员帕达马卡被谋杀;1993年1月26日,尼扎马巴德县委员会书记和地区委员会委员桑卡尔同志被杀;海德拉巴市委员会的维什瓦纳特同志被谋杀;还有小队成员耶拉·普拉萨德和小队指挥官纳格纳。但现在,随着每次杀戮,葬礼游行都成为重大政治事件。成千上万人冲破禁令,加入葬礼游行,数百人承诺继续他们的英雄烈士业已开始的工作。1991年6月至1992年底,已有300多名同志丧生。
  这次,群众没有像1985年那样受到惊吓……他们在武装斗争中坚定信心,逐渐加入到反对国家的武装斗争中。但是,在新一轮镇压下,党必须制定新任务。

新的镇压条件下的任务


  党宣布丹达卡兰亚和北特伦甘纳的运动已达到游击区的初级水平。游击区是革命者和统治阶级争夺权力的地区。为了巩固丹达卡兰亚和北特伦甘纳运动所达到的游击区的初级水平,应对越来越强的国家镇压,迈向游击区的更高水平,党概述了以下任务:
  (i)在目前正在运作的中央游击队下建立两到三个地方游击队,逐步将他们发展为排;
  (ii)将小队区域委员会的政治和军事任务分开,并发展政治和军事领导;
  (iii)自下而上发展军事指挥;
  (iv)巩固村一级党组织;
  (v)在村一级建立革命阶级统一战线,目的是通过建设革命农民委员会来建立其政治权力,并摧毁买办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的国家权力;
  (vi)在革命农民委员会领导下,通过建设村庄发展委员会、村防小队、潘查亚特委员会等来建立人民权力。
  但在这一严重镇压期间,党陷入另一场内部危机,这次危机是由中央委员会书记康达帕利·西西拉马耶与其同伙领导的。在党内反对康达帕利·西西拉马耶的机会主义和破坏的同时,党通过实施上述方针成功地应对了敌人的攻击。虽然运动面临问题,但并没有像1985年那样严重。尽管人民运动暂时退潮,但这次没有食物问题或为小队提供保护的问题。

继续斗争


  在镇压的最初阶段,很多土地被占用。但慢慢地,由于当地组织的努力,这些土地的种植再次开始。到1994年底,土地占领斗争也有所增加。许多地主也开始在农民协会前投降。在此期间,党制定了一项关于如何进行土地分配的政策,并为此制定了政治和意识形态标准。
  在农民问题上,农民协会为降低化肥价格开展了一项大型运动。由于政府屈服于世界银行的压力,化肥补贴已经减少,价格也大幅上涨。由于政府没有恢复补贴,商人开始以过高的黑市价格出售化肥。在协会领导下,成千上万的人团结起来,突然搜查化肥和杀虫剂商店,并缴获大量化肥和杀虫剂。农民抵制了警察的警棍驱散。由于这些运动,黑市商人减少。在一些地区,农民也拒绝偿还银行贷款和高额电费。此外,也有很大的运动争取正常供电,这对于运行水泵至关重要。
  在工人战线,除煤矿工人外,道路交通公司(公交运输)工人和比迪烟工人在此期间大规模组织起来。1990年至1995年间,西卡萨[1]组织了1825次罢工,于1995年4月14日达到新的高峰,当时有10万名工人进行了为期20天的罢工,要求解决工资委员会第五个协议。虽然罢工遭到官方工会反对,但90%以上的工人都在罢工。这次罢工于4月28日在加尔各答迫使工资委员会达成协议。但由于该协议是一次背叛,罢工于1995年10月16日至11月14日重新开始。这些斗争取得了巨大成功。道路交通公司司机和售票员一直面临着建立工会的羞辱性工作条件。逐渐地,工人们已经转向革命政治,在一些地区,尼扎马巴德地下工会、阿卡萨(安得拉邦道路交通公司劳工联合会)等已经建立。1996年,这个联盟形成一个阵线,引发了一系列围绕 60 点需求的骚动,其中许多已被准许。比迪烟工人,主要是女性,也围绕她们的要求组织起来。
  在此期间发生的另一场独特斗争是囚犯的斗争。在泰卢固土地党1994年选举胜利前夕,监狱中的革命者向N.T.拉马·拉奥[2]发出一封公开信,其中包括54项要求,其中11项是政治要求,其余则与监狱条件有关。1994年12月26日,塞康德拉巴德、陈秋古达、维沙卡帕特南、拉贾曼德里、瓦朗加尔的中央监狱和库达帕县、内洛尔县和卡因纳加尔县的监狱中,革命者联合发起了无限期绝食抗议。绝食抗议得到其他囚犯的极大支持,特别是穆斯林《恐怖和破坏活动(预防)法》被拘留者。在监狱外,民主人士采取行动支持囚犯运动。1995年1月4日,内政部长接受42项要求。政府随后反悔。1995年1月12日,海德拉巴监狱的12名终身囚犯开始绝食至死。革命者组织囚犯进行接力绝食[3]。从2月1日起,受监狱外的接力绝食支持,囚犯们进入无限期绝食。运动在监狱外聚集了力量。政府逮捕知识分子、作家、艺术家和其他民主人士作为回应。2月9日,囚犯“监狱总罢工”抵制所有日常工作。2月15日,印共(马列)(人战)召集全邦总罢工支持这场斗争。2月21日举办了“查洛秘书处[4]”集会和公开会议。最后,政府放弃了,以书面形式接受40项要求。
  直到今天,群众继续他们的斗争。他们有他们的起伏,这取决于镇压强度……但他们已为被压迫群众赢得了巨大利益。

增长着的武装抵抗


  这是1993年9月。尼扎马巴德县西纳帕利地区的帕德卡尔村。会议和讨论刚刚结束。天色已经黑了,正当小队准备离开村庄郊外的庇护所时,突然有数百名警察包围房子并开始猛烈射击。两名女同志被捕。她们遭到无情地殴打并被警方扣为人质。小队回击,但穿过邻近房屋窗户的子弹杀死了副指挥官桑杰耶夫。现在警察也在露台上,向他们的房间扔催泪弹。情况变得很糟糕,子弹也用光了。尽管警察猛烈射击,但小队停止了回击。现在是凌晨4点。警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后,决定进入房间。当他们冲上楼梯时,一名警察被枪杀。其他人撤退,作为报复,他们残忍地杀害了两位女同志。
  警察不停射击,不断扔掷催泪瓦斯。第二天早上8点,房间里剩下三位同志。但高皮同志被子弹击中并严重受伤。小队指挥官斯瓦米和克兰蒂同志继续战斗。现在是下午1点,副监察官到达并要求斯瓦米和克兰蒂投降,承诺安全通过。克兰蒂决定投降,斯瓦米徒劳地试图说服他。他犹豫了,但经过半小时讨论(在连续射击下),他投降了。与此同时,当斯瓦米单手与敌人作战时,他发现高皮试图自杀。他阻止了他。高皮说无论如何他会落入敌人手中,所以最好死。斯瓦米安慰并说服他战斗到底。一段时间后,高皮脚踩扳机而死。
  现在是第二天下午7点。警察放火烧了房子的一部分。他走向楼梯,找到死去的警察的AK-47。他捡起来。斯瓦米突然射击了一阵,然后跳过房子的破墙,跑入村里的小巷。警察向他跑去的方向开火。但是,斯瓦米已经逃到了巷里。村庄被包围了,斯瓦米没有机会出去。他藏在干草里,但很快就要渴死。斯瓦米已经超过24小时滴水未沾。他走向最近的房子。村民们给了他水,但被吓坏了。他们请他离开。他找到一个垃圾堆,用牛粪盖住自己,然后整晚都藏在那里。
  现在是第三天早晨。房子的母亲来洗器皿。当她将废水泼到垃圾堆上时,垃圾堆动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斯瓦米出来,解释说他是“安纳”。他告诉受惊的母亲,他会走的。她追上了他,说,等等,他们会杀了你。母亲在犹豫、恐惧后,让他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母亲给了他食物,向他提供了他们杀死了克兰蒂并将所有五位同志火化的信息。她让他晚上离开。他没有,因为他会被抓住。次日,母亲给他一件衣服,她进行了伪装并引导他经过安全路径到达森林。几天后,战士前来拿走藏在村里的AK-47。
  因此,帕德卡尔遭遇战已成为英雄主义和勇气的地标。但斯瓦米并不孤单。去年,西卡萨的DCM,萨米·雷迪同志(别名拉马坎特、阿肖克)同样被500多名警察包围,当时他正躲避在曼切里亚尔的采煤聚居地中心。光天化日下,九小时的枪战随之而来。拉马坎特杀死了CI和一个警员。最后,警察烧毁了房子,杀死了他和一个女性同情者。
  因此,小队正在学习反击。政府越来越无情。1985至1989年,有250名同志被杀;1990至1994年间有500名;到96年中期的两年中,又有210名,在过去的8个月里,大约有100名。其中包括领导同志,如安得拉邦委员会书记普里·安吉纳、文卡塔斯瓦米同志、雷达帕同志和苏达山同志——安得拉邦委员会委员;地区委员会委员尚卡尔同志、县委员会委员萨米·雷迪同志和阿兰·曼诺尔同志,一些主要女性小队成员,如斯瓦鲁巴、鲁克马·白、拉利塔……
  在政府如此野蛮的攻势下,党也一直在获取反抗的经验。在1996年3月至11月的短短九个月里,游击队对警察营进行了四次袭击——在卡因纳加尔县的波塔帕利PS[5],东哥达瓦里县的耶拉瓦拉姆PS,中央邦的拉詹达冈县的马恩普尔PS,以及阿迪拉巴德县的锡尔普尔PS——俘获97件武器,其中26件是半自动装载步枪。随后于1997年1月在卡姆马姆县进行了卡拉卡加登袭击,进一步获取武器。除了这些重大袭击之外,在北特伦甘纳进行了几次麻雀行动,这使得游击队在1996年再增加20件武器,并在1996年10月和11月杀死25名警察。
  在任何游击战中,敌人都是武器的主要来源。一方是训练不足、装备不良、人数劣势的游击队,另一方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占压倒性优势的敌人,这样的不对等战争,只能通过无数游击队攻击,才能逐渐积累人民的武装力量。



注释:

[1] 西卡萨(SIKASA)指辛格雷尼煤矿工人联合会。——译注

[2] N.T.拉马·拉奥(N.T. Rama Rao)是泰卢固土地党创始人,此时将任安得拉邦首席部长。——译注

[3] 接力绝食(relay hunger strike)是一群人轮流绝食的抗议方式,尤其在印度。——译注

[4] 查洛秘书处(Chalo Secretariat)似乎是指一种抗议的组织方式,查洛(Chalo)是印地语中“让我们走”(Let's go)的意思。——译注

[5] PS可能指警察局(police station),存疑。——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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