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中国国民党国民革命和俄国共产党共产革命的区别》(民国十八年五月)

中国国民党国民革命和俄国共产党共产革命的区别

蒋中正



  中正与湖南人民暌违久了,今日到这个欢迎大会,与湖南人民握手言欢,心中欣慰,不可以言语形容!湖南人民最富有革命性,在中华民族国民革命历史中具有无限光荣,这是值得我们佩慰的!今日特就此机会,将中国国民党国民革命和俄国共产党共产革命的区别,向湖南人民一说:湖南人民,受共产党的残杀压迫和剥削,到现在想起来,恐怕还有余怖,回忆十五六年之时,共产党蟠踞湖南的时候,不仅是到处罢工,罢市,抗租,而且到处肆意没收土地,没收工厂,没收商店,结果使湖南农民,没有田可耕;湖南工人,没有工可作;湖南商人,没有商可经;民生凋敝,社会纷乱,使湖南人民,不仅不能安居求业,而且单纯的生存,也无时无地不在危险状态之中!湖南共祸之所以这样蔓延的,考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一般青年,没有认清共产革命的性质和方法,也没有认清共产革命,是不是适合于中国的社会经济和民族性,他们误以为适合于俄国的共产革命,也可以适用于中国,他们误认共产革命,可以解除中国人民的痛苦,可以解放中国民族的压迫,思想上有这种错误,所以行动上就不觉盲从。为完成国民革命计,为图谋人民利益计,为促进民生独立计,对于这种错误的思想,都不能不加以纠正。
  总理曾经告诉我们,解决问题,要以事实做基础。这两句话虽然简单,但是乃是根据许多经验,许多考察,而得到结论。这乃是革命的最高原则,一切革命的行动,都要根据这个原则去决定,去进行,然后才不会错误,才会成功。因为要解决一个问题,要先把这个问题的性质内容和背景,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去寻适当的方法,这个问题,才能得到完满的解决。俗语说得好,「对症下药」,在下药之前,先要把病症看清楚才行,如果病原象都没有看清,就随便下药,不仅病不能医好,而且反要弄坏。这个道理也可以适于革命,革命要有主义,方法,然而革命的主义,和革命的方法,要根据特殊环境来决定。一国所采取的革命主义和方法,不能完全适用于别国,因为适合甲国国情的革命主义和方法,不一定适于乙国,因此至甲国成功的革命主义和方法,在乙国难免失败。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可知在中国行共产革命,不仅是无益而且有害;,根据中国过去的历史和社会的环境,根据中国国际的地位和民族的特性,只有中国国民党的国民革命,是救民族救人民的唯一出路。我们现在先从理论上比较研究共产革命和国民革命的差别,再研究这两种革命,那一种适合于中国国情?
  先从革命的动机说:俄国共产革命和中国国民革命的动机,根本不同,俄国共产革命的动机,是起于阶级斗争,起于恨;中国国民革命的动机,是起在求民族独立,就是求人类和平,是起于爱。所以民国十二年总理对苏俄代表越飞说:「俄国革命是由于恨人,我之所以从事革命,是由于爱人」,这一句话,很可以说明苏俄革命和中国革命动机上的差异。中国两百多年来,受满清的专制,人民痛苦,已经如水深火热,近八十多年来,又加上一重帝国主义者的束缚,人民的痛苦,更加厉害,总理满眼充满了中国人民受压迫的事实,满耳充满了中国人民求解放的呼声,所以毅然决然担负起解放民族的责任,领导人民实行革命,以拯救被压迫的同胞!所以总理所领导的国民革命,其目的是在拯救全体人民,整个民族,不是在求本身的利益,这是因为他的革命是由于爱;俄国人民因为受专制帝王的压迫,和大地主的剥削,人民对于统治阶级,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共产党利用人民的这种心理,遂鼓动无产阶级为本身的利益,打倒其余各阶级,所以他们的革命,是由于恨。以爱人为动机而实行的革命,在革命的过程中,既不致肆行屠杀,在革命的成功后,就可以实现和平。以恨人为动机而实行的革命,不仅在革命的过程中,会发挥残酷的行为,就是在革命成功后,社会也不能泯灭仇视嫉恶的现象。革命的动机不同,革命的结果也当然两样,这是中国国民革命和苏俄共产革命不同的第一点。
  次就革命的性质说,苏俄的共产革命,是阶级革命,中国的国民革命,是全民革命。所以苏俄的共产革命,在在以无产阶级的利益为本位,在共产党的眼中,除无产阶级之外,没有别的人民,除无产阶级的利益之外,没有别的社会利益。他们的主张,究竟是否能够真正的实现无产阶级的利益?现在姑且不论,然而以一般社会利益牺牲,只图无产阶级的利益,却是共产革命的特性。中国的国民革命则不然,国民革命是以全社会全民族为本位的,除却军阀官僚以及依附帝国主义者的买办阶级以外,一切被压迫人民的利益都要同时实现,既不牺牲某一阶级的利益,也不只图某单一阶级的利益,至于无产阶级的利益,当然毫不忽视。不过我们认为无产阶级的解放,只要全民族得到解放,才能完成无产阶级的利益,只有全社会利益得到实现,才能增进。而且我们认为解放全民族,事实上就是解放无产阶级,实现全社会的利益事实上便是实现无产阶级的利益。总而言之,共产革命是以单一阶级为本位,国民革命是以全民族全社会为本位,这是中国国民革命和苏俄共产革命不同的第二点。
  最后就革命的方法来研究,苏俄共产革命,不外两个方法:一个是阶级斗净,一个是夺取民众和武装暴动。他们革命的性质,既然是以阶级为本位,他们的革命方法,当然就是阶级斗争,他们把整个社会,划分做许多对立的阶级,他们以为阶级斗争,是社会进化的原动,所以阶级的意识如不明显,他们要使之明显,阶级的冲突,如不激烈,他们要使之激烈,他们以为只有无产阶级打倒其余一切阶级,革命才能成功。这便是他们革命的一个方法,此外他们还要夺取民众和武装暴动,他们以为要发展革命势力,非有伟大的民众拥护不可,而要得到民众拥护,非民众服从共产党的指挥不可,所以他们常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使得社会混乱,民无依归,然后可以威迫利诱的方法,夺取民众,来做他们的奴隶。民众也可曰夺取,是其以人不当人类了,其居心可知矣。一方面徒唱高调,以最远的将来的利益,引诱民众,使之为共产党效力。在别方面,又以政治的办量,强迫民众,听其指挥,这便是共产革命的另一方法。中国的国民革命则不然,国民革命的性质,既然是以全民族全社会为本位,国民革命的方法,当然是联络全社会被压迫的人民,统一全民族革命的力量,详细说,就是只要是服膺三民主义,参加国民革命的人,不问他是属于那一阶级,都要统一在一个联合战线之下,在革命势力的内部,既不许有任何的对立,更不许有任何的冲突,集中全社会被压迫的人民,以充实革命的势力,便是国民革命的方法。至于民国民革命,当然是要民众参加的,然而我们要民众参加,不是采夺取的手段,而是用感化和训练的方法,我们既不以各阶级的特殊利益为饵,而引诱其为我们的工具,更不以甚么势力做威胁,强迫民众之服从,我们只在宣传主义使民众了解实行三民主义,是我们的唯一出路,民众了解了三民主义,自然会自动的参加革命,不须去夺取,总而言之,各有各的革命方法,便是中国国民革命和苏俄共产革命不同的第三点。
  苏俄共产革命和中国国民革命,我们已从动机性质,和方法三方面来比较研究了。究竟那一种革命适合中国的国情?这是我们要研究的第二个问题。当一九一七年俄国革命之初,我个人是极力赞成共产党的革命的。我认俄国革命,在近代革命历史上,辟了一个新纪元,当时如有人攻击俄国革命,我必力与之争,或有人诅咒共产党,我必竭力为之辩护。我当时赞成俄国共产党革命的态度,即此一点,就可证明。就是我决无丝毫反对之意,并且自信出于人类的至诚,决没有丝毫偏私之心,作用于其间。所以俄国革命之初,我就决心亲赴苏俄实地考察,因为当时国内革命的环境,不许我离开,所以没有实行。十一年陈炯明叛变,我赴难到粤,后来在由粤到港的船中,和我们总理深谈了一夜,总理也说中国革命,许多地方,须借镜于俄国,准许我照预定计划,前往苏俄,切实联络,后来陈逆虽然窜逃,广州虽然克服,而杨希闵刘镇寰飞扬跋扈,目无党国,当时革命的环境,恶劣万分,我更觉得中国革命若不改弦更张,另辟新路,决不容易成功。于是摆脱一切,决心赴俄。那晓得到俄考察的结果,令我以前对于共产党革命的一切希望,全归泡影,就是考察以后,觉得共产党所号召的目的,以共产党的方法,决不能达到,所以俄国共产革命,决不能算是成功,即使退一步说,他们的革命可算成功,然而决不能适用于中国。所以回国以后,对于共产党加入本党的问题,曾对总理表示异议,这是胡汉民和汪精卫两先生所知道的。我对于苏俄革命的感想,可分两时期,从苏俄革命时起,到我赴俄之时止,为第一时期。赴俄之后,到了现在,为第二时期。第一时的感想是同情的,第二时期的感想是失望的。感想之所以变迁,乃是实地考察的结果。现在许多青年,因为没有实地考察,所以对于共产革命不少盲从,我现在特将本个人经验,说明共产革命不适于中国的理由,至于共产革命,在苏俄是否成功,这是他们内部的问题,我们不必多说。
  第一,以恨为动机的革命,决不适于中国的民族性,因为动机既然是恨,行动一定是残酷和卑污,而且要损人利己,这完全和中国的民族性相反。中国几千年来的伦理观念,都是利他的,不是利己的,所以中国民族固有特性,是和平的,宽厚的,和光明的。既不愿受别人残酷的待遇,也不愿以残酷的手段施诸别人,既不愿以卑污的手段对待别人,也不愿别人以卑污手段对待自己,所以残酷和卑污的手段,在中国决不能行使,至少不会为大多数人所赞许;而且残酷的手段革命,没有不失败的。法国大革命之所以迭次失败,使帝制复活,就是因为过于残酷,使社会全体发生反感,西方民族本是残酷的,这种残酷的手段,适用于残酷的民族,都遭失败,那里能适用于和平的中国民族。共产革命,既然采取残酷的和卑污的手段,当然受中国全国人民,至少亦要被大多数人民的反对,革命的行动,既然得不到大多数人的同情,就绝对不能采用,这是苏俄共产革命决不适于中国的第一点。
  再从革命的性质说,共产革命,是阶级的。前面曾经说过,单一阶级的革命,在产业十分发达,阶级对立十分明显的帝国主义的国家,或者可以实行,但是无论如何,决不能实行于中国。第一中国近代产业,并没有发达,阶级的区别并不明显,如果勉强要说中国有阶级,也不过粗具阶级的雏形,并没有完全成熟的阶级,阶级的对立,既不明显,阶级的利害,自然没有甚么冲突,阶级的利害,既没有多大的冲突,就没有为某一阶级的利益,打倒别阶级的必要,而且更没有为单一阶级的利益打倒许多阶级的可能,所以我们应该以社会全体的利益为前提,而消灭阶级的区别,不应该以阶级的利益为前提,促成社会的分化。这是从中国的社会状况说明共产党的阶级革命,不适于中国。第二,在军阀已经打倒的现在,国内实在没有某一阶级,十分压迫某一阶级的现象,只有整个民族,受帝国主义者压迫的事实,所以现在应该只有民族的利益,没有阶级的利益,如果以阶级为本位去革命,不仅民族的利益不能实现,阶级的利益也不能实现,因为整个的民族,都不能生存,栖于民族内部的某一阶级,那里能够得到利益,印度朝鲜的无产阶级的状况就是铁证。但是如果以民族为本位去革命,不仅民族的利益可以达到,民族中各阶级的利益,也可以实现,因为整个民族,能够发荣滋长,民族内部的各阶级的生活,当然可以增长,这是从中国民族的国际地位,说明共产党的阶级革命,不适于中国。总而言之,无论就中国的社会状况,或国际地位说阶级革命,都没有在中国实行的余地,这是苏俄共产党革命,决不适于中国的第二点。
  最后,从革命的方法研究,以阶级为本位的革命,不能适用于中国,前面已经说过,那末,中国革命不能以阶级斗争为方法,乃是当然的结论。中国目前革命的唯一目标,在打倒帝国主义,然而要打倒帝国主义,一定要国家具有统一的实力,因此必使社会秩序安定,生产事业发达,则国家的实力,才能形成,阶级斗争和武装暴动,足以扰乱社会秩序,破坏建设事业,乃是很明显的事,我们即使把杀人放火的暴动,暂置不论,只就罢工怠工和抗租等举动而言,也会使社会秩序和生产事业生莫大的影响,受莫大的障害,所以为充实国家实力,以打倒帝国主义者计,不仅武装暴动的阶级斗争,绝对不能实行,就是罢工,怠工和抗租等阶级斗争的行为,也不能轻举妄动。如果我们一方面要打倒帝国主义,一方面又用暴动罢工抗租等方法,破坏社会秩序和生产事业,不仅是帝国主义不能打倒,而且使帝国主义者,有益加侵略之机,这不是明白的矛盾行动吗?不待说,罢工是工人谋利益的武器,抗租是农人谋利益的手段,但是工人要知道工人的利益,非到产业发达以后不能实现,如果没有工厂收容工人,工人的单纯生活,都不能得到保障,那里能改良,所以工人如果罢工怠工,致妨碍产业的发展,乃是自杀。农民也要知道,如果地租过高,国民政府,当然能以政治力量,加以判裁来减轻,不待农民要求,更不须农民的运动,如果因抗租而扰社会秩序,致生产事业不能发展,也是自取灭亡。总而言之,无论就打倒帝国主义说,或解放农工说,中国现在,都不能采取阶级斗争,至于夺取民众,乃是以民众做工具,不是以民众做本位,以民众为工具,实在残酷和卑污。残酷和卑污的行为不适于宽厚光明的中国民族,前面曾经说过了。综上所述,就是阶级斗争武装暴动和夺取民众等方法,在中国都不能实行,这便是苏俄共产革命不适于中国的第三点。
  共产革命不适于中国,根据上述,大概可以明了了。只要知道共产革命和中国国情的人,大约不会再被共产党的欺骗,所以我希望已经加入共产党的青年,立即退出服从三民主义,本党自然加以收容,没有加入的,要随时留意,不要为他们所引诱,如果是执迷不悟,那本党为保障革命计,对于反革命的自当予以最严厉的处分。五月各种国耻纪念日,不久将到了,共产党难免假借这个机会,又来实行煽动,所以一般青年,也不能不注意。打倒帝国主义,是目前革命的唯一目的,是本党的根本政策,所以本党必定领导全国人民向这个目标前进。不过我们要知道,打倒帝国主义,不是徒呼口号所能成功,更非一纸标语所能济事,一定要有计划,有步骤,才有成功的可能,如果为一时的感情所激发,为一时的冲动所驱使,而出于轻躁的行动,以取快一时,不仅不能打倒帝国主义,而且徒然引起革命的障碍,或反增加了帝国主义的许多压迫的力量,我们今后唯一的出路,就是「卧薪尝胆」,「忍辱负痛」八个字。勾践灭吴也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何况要打倒二十世纪科学时代的帝国主义,那里是浮躁的举动所能成功?所以各种国耻纪念的时候,我们应当沉默志哀,痛定思痛,切实作实力的准备,以图最后的决战。游行示威,呼号叫跳,一方面足以引起民众的厌恶,同时也足以使敌人进攻我们的机会,这实在是最幼稚的行动。一切青年要明白国民政府,是革命的政府,是负取消不平等条约的责任的政府,要打倒帝国主义,只有全国一致的拥护中国国民党,和国民政府,使他能够完成其使命。如果为共产所欺骗和诱惑而反对本党,破坏国民政府,即便是反对革命,对反革命的自当予以严重的制裁。最后我们要说的,就是现在已开始了训政时期,训政时期工作,就在培养社会的元气,训练人民政治的能力,在这个时期内,本党一面以保姆的资格培养社会的元气,一面以导师的资格,训练人民政治的能力,中央受全党的重托,执行保姆和导师的职权,所以我们只知道以全力尽保姆和导师的责任,以全力行保姆和导师的职权。有消耗社会元气的行为,中央必以保姆的资格,加以抑制,有不受训练的举动,中央必以导师的资格如以约束。我们只知尽应尽的天职,为革命来努力奋斗。共产党是我们国民革命的敌人之一,自然要来破坏我们革命战线,欺骗我们革命青年,敬告我们亲爱的革命青年,要时刻提防着共产党的诱惑,使我们迷入歧路,重蹈万劫不复的惨境,并望大家毅然加入国民党,在三民主义旗帜之下,共同努力,而走向为民族努力为民权奋斗为民生牺牲的光明大道!

(附注)——这篇是蒋主席在长沙时的演讲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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