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篡改的列宁遗嘱 目录页| 上一页 | 下一页

第五章 故伎重演

近来公布的列宁值班医生的日志以及准备发表的有关这一问题的材料都清晰地勾画出了一种戏剧性的局面。列宁在1923年3月遭受“重创”之后,已无力控制当时的政治进程,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他去世[1]。与此同时,从1923年3月到1924年5月,党内进行了极为激烈的权力之争。在与托洛茨基进行的斗争中,斯大林将政治局所有其他成员全都拉拢到了自己周围,并且依然非常重视隐瞒列宁晚期口授的文件。

斯大林的目的不仅是要防止普通党员看到列宁口授的文件,对于最高权力集团的成员,他也要尽量保密。然而他也意识到,列宁的行为仍然不可捉摸*。只是到了1924年1月列宁去世后,斯大林才开始更加自信地推行自己的计划。

[* 例如,列宁在1923年10月19日曾出人意料地来到莫斯科。]

列宁生病期间,克鲁普斯卡娅便屡次试图公开列宁的文件,这使得斯大林经常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早在1923年秋,当托洛茨基在党中央10月全会上被整垮,甚至被侮辱之后,克鲁普斯卡娅便将他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她于1923年10月31日写信给季诺维也夫,信中说:

……这一切真是不像话……该指责的绝不仅仅是托洛茨基一个人。对于已经发生的一切,应当指责的是我们的整个领导集体,包括您、斯大林和加米涅夫……假如您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会证明我们这个集体软弱无力。不,问题不是能不能做,而是愿不愿意做。我们自己采取了这种不诚实的、不能允许的方式。我们不应制造这种勾心斗角的、计较个人得失的氛围。

工人们不仅会严厉指责托洛茨基,而且也会严厉指责我们。工人们健康的阶级本性将促使他们对双方都提出严厉的批评,而对我们这个集体的态度会更加严厉,因为我们这个集体对整个事件负有责任。

正因如此,所有的人都害怕将这次内部之争公之于众。他们不得不向工人们隐瞒整个事件。瞧,领袖们居然得向工人们隐瞒真相……,居然不敢向他们说出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不能允许的。

……彼得罗夫斯基说,伊里奇生病要怪托洛茨基。幸亏当时我不在场。如果我在场,我会大声说:这是谎言。最让弗·伊操心的不是托洛茨基,而是民族问题和我们的高层领导当中形成的那种风气。您知道,弗·伊认为,分裂的危险不仅源于托洛茨基的个人特点,而且也源于斯大林和其他人的个人特点。正因为您知道这一点,所以利用伊里奇来做文章是不能容忍的行为,是不诚实的行为。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是伪君子的做法。这种做法给我本人带来了无法承受的痛苦。我曾想:既然伊里奇最亲密的同事如此对待他,这样不重视他的意见,曲解他的观点,那么到底是否该让他恢复健康呢?

……局势实在是太严峻了,不能再搞分裂,不能再做让托洛茨基心理上无法承受的事情了……从表面上看,现在分裂的责任被推到托洛茨基身上(正是被“推”到了他身上),而实际上,难道不是别人诱使他这样做的吗?[2]

1923年6月,似乎是想再次考验一下斯大林和他的战友们的耐心,克鲁普斯卡娅开始递交列宁的文件。

由于克鲁普斯卡娅采取了上述行动,托洛茨基于1923年6月初得知,列宁在1922年12月实际上站到了他这一边(双方此前相互间进行了长时间的争论)。这份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的文件是列宁于1922年12月27—29日口授的,该文件和列宁在1922年底口授的全部信件直到党的二十大之后才首次在苏联公开发表。[3]

在费尔什京斯基于1990年编辑的文件集当中,有一份《政治局委员和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成员对季诺维也夫同志关于发表“列宁遗嘱”建议的意见综报》(文件内容将在后面全文引用)。[4]至于“关于发表‘列宁遗嘱’”的字样是谁在什么时候加入题目的——这个谜的谜底只有文件的起草者才能揭开。事情是这样的:1923年6月,政治局委员和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成员讨论的并不是《给代表大会的信》,而是列宁于1922年12月27、28和29日口授的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的文件,该文件后来的名称是《关于赋予国家计划委员会以立法职能》。

这份文件是克鲁普斯卡娅转交给季诺维也夫的。此前,她已把《论合作社》和《论我国革命》这两篇文章转交给了中央(两篇文章均在《真理报》上发表,第一篇发表于1923年5月26和27日,第二篇发表于5月30日)。而《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的问题》(季诺维也夫的叫法)一文则是克鲁普斯卡娅单独递交的。

在得到列宁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的口授文件之后,季诺维也夫于1923年6月2日给斯大林写了这样一封信:

副本

季诺维也夫同志的建议
呈送俄共中央政治局斯大林同志

娜·康·乌里杨诺娃-克鲁普斯卡娅向我转交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口授的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问题的文件,鉴于该文件非常重要,我建议让俄共中央全体委员和候补委员以及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成员都读一读这份文件。在此附上这份文件。

格·季诺维也夫
1923年6月2日[5]

起初,并不是所有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都阅读了《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的问题》一文,读过这篇文章的只有政治局委员和政治局候补委员布哈林、以及中央书记处成员和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成员索尔茨。在讨论是否公开发表列宁的文章时,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和斯大林表示反对。他们的理由是,文内有对个人的评价(文内的确提到了克尔日扎诺夫斯基、皮达可夫和托洛茨基)。此外,加米涅夫认为,文章就像是“政治局会议上的未尽之言”,换言之,正是因为这一原因,文章不是用来公开发表的(这在当时是很自然的事情)。

下面这些简短的意见反映了大多数中央委员在仅仅涉及列宁提交十二大报告中的一段话的问题上所持的立场:

绝密。
副本。

政治局委员和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成员对
季诺维也夫同志建议的意见综报

1. 我认为,这篇文章应当公开发表,如果没有什么正式的理由阻止这么做的话。

这篇文章和其他两篇文章(关于合作社的文章和关于苏汉诺夫的文章)的转交(转交情况)有什么不一样吗?

托洛茨基

2. 不能印发:这是政治局会议上的未尽之言。仅此而已。对个人的评价是这篇文章的主要内容。

加米涅夫

3. 娜杰日达·康斯坦丁诺夫娜也认为文章只应交给中央。至于是否公开发表,我没有问过她,因为我当时认为(现在也这么想),这是不可能的。可以将这一问题提出来。几篇文章的转交情况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这篇文章(即关于国家计划委员会的文章)转交得晚一些——我在几天前刚刚收到。

季诺维也夫

4. 我认为没有必要印发,况且伊里奇也没有准许印发。

斯大林

5. 同意季诺维也夫同志的建议——只让中央委员了解一下就行了。不必公开发表,因为广大读者看完以后什么都搞不明白。

托姆斯基

6. 弗·伊的这篇文章针对的不是广大读者,而是中央委员会,因此,文章在许多地方都对个人进行了评价。关于合作社的文章中没有此类内容。不应印发。

索尔茨

7. 布哈林、鲁祖塔克、莫洛托夫和古比雪夫同意季诺维也夫同志的建议。[6]

这样看来,托洛茨基是唯一一个主张公开发表列宁的这份文件的人。在改组国家计划委员会的问题上,他曾保证一言不发,但他现在知道了列宁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因此不再保持沉默。然而,由于大多数人反对发表列宁的这篇文章,他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结果,列宁的这一文件向全党隐瞒了下来。在这场斗争中,《意见综报》中提到的所有人——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他们二人与斯大林已经组成了著名的“三人小组”)、布哈林、古比雪夫、莫洛托夫、鲁祖塔克、索尔茨和托姆斯基——都无一例外地站在了斯大林的一边。

列宁的去世在众多已经产生的问题当中又增添了一个是否将列宁于1922年冬天至1923年春天口授的所有文件都予以发表的问题。

政府在关于列宁去世的通告中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死亡的临近,死亡是在突然之间出人意料地发生的。”中央在《致全党和全体劳动人民的呼吁书》中表示,“列宁活在对列宁主义、布尔什维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仇恨中,活在我们的敌人的阵营里”,“党将以坚定的步伐继续前进”,因为“她手中拥有列宁同志为她留下的遗嘱”。[7]

谈到对列宁的仇恨,上述所言完全属实。而提到列宁的“遗嘱”,呼吁书可谓厚颜无耻,因为列宁的“遗嘱”当时依然被人为地隐瞒着,不但对全党隐瞒,就连对列宁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   *   *

斯大林阻止发表列宁著作的行动分为两个阶段。在1923—1924年期间,他制定了一个独特的“构想”,这一“构想”旨在解释全党没能看到列宁后期著述的原因。

在第二个阶段(1925—1927年),由于党内斗争激化,上述“构想”经历了严峻的考验。

事情是这祥的:斯大林上述计划的共同策划者和直接参与者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临阵倒戈,成了总书记的敌人,他们要求公开发表“遗嘱”。

然而斯大林的“构想”经受住了这次考验。

那么这一“构想”的实质是什么呢?斯大林在这一“构想”中所遵从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他声称,因为列宁没有明确指示要公开发表自己的口授记录,所以这些文件的命运就应当由党的最高机构——代表大会来决定。

斯大林同时还用列宁的妹妹玛丽亚·伊里尼奇娜·乌里扬诺娃的话来证明他本人一直主张发表列宁的文章。斯大林从1923年春天起一直采用这种逻辑模式,直到这一时期结束,即斯大林将这一问题从议事日程上抹掉之时。

这一模式经历的第一次考验是党的第十二次代表大会,第二次考验是党的十三大。

在十三大召开前5天,即1924年5月18日,克鲁普斯卡娅向中央正式转交了列宁从1922年12月23日至1923年1月23日口授的13篇札记。《列宁全集》第45卷部分刊登了转交文书的内容。

我们现在将转交文书的全文公布如下:

兹移交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患病期间在12月23日到1月23日口授的礼记,共13篇。关于民族问题的札记未计算在内(目前在玛丽亚·伊里尼奇娜处)。这些札记中有些业已发表(关于工农检查院,评苏汉诺夫)。在未发表的札记中有1922年12月24—25日和1923年1月4日的口授札记,内含对某些中央委员个人的评价。弗拉基米尔坚决希望,在他去世后,他的这一札记能送达党的应届代表大会。

1924年5月18日
娜·克鲁普斯卡娅[8]

加米涅夫在这一页纸上写道:

收到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在声明中所列举的移交给中央全会委员会的文件。1924年5月18日。

加米涅夫[9]

接下来是这样一段补充文字:

以上列举并移交给加米涅夫同志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札记我全都看过,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这些文件是要向全党进行传达的。

娜·克鲁普斯卡娅
1924年5月18日

文书结束。

列·加米涅夫
娜·克鲁普斯卡娅[10]

在这页不大的纸张的最后,是一项有6人签名的决定:

中央全会委员会在了解了娜·康·克鲁普斯卡娅于1924年5月18日移交给加米涅夫同志的文件内容后,决定:将这些文件送达最近一届中央全会,并建议向党代会传达。

1924年5月19日
季诺维也夫  布哈林
斯米尔诺夫  斯大林
加里宁 加米涅夫[11]

文件中所划出的词句清楚地表明,对于列宁这些文件未来的命运(即是否发表这些文章),克鲁普斯卡娅的立场是相当复杂的。她认为,应当由代表大会来决定文件的命运,而代表大会很可能会作出发表文件的决定(上文的内容表明了这一点)。

克鲁普斯卡娅后来的证词——她在1926年7月的党中央全会上的发言——正是要证明上面这一点。她在发言中强调:列宁的文章是要向全党传达的,但他没有来得及明确指出如何去做到这一点。克鲁普斯卡娅指出,十三大决定了这些文件的命运,尽管这些文件是写给全党的。[12]

实际上,1924年5月21日召开的中央全会就已经预先决定了列宁这些文件的命运。正是这次全会根据加米涅夫的报告作出决定:按照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意愿,把宣读过的文件交代表大会向各代表团分别宣读,规定这些文件不得复制,而由伊里奇文件接收委员会委员负责向各代表团宣读。

在我看来,要想绝对准确地复述此次中央全会讨论这一问题的前后经过完全是徒劳无益的,因为全会的速记记录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是被销毁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作记录——这一点目前还很难确定。那么办法只有一个:在找到全会记录之前,只能依靠一些当事人的回忆。

1923年8月9日,前组织局书记鲍里斯·巴扎诺夫被任命为中央总书记斯大林的助手。据他称,由政治局解决的所有至关重要的问题预先都要由三人小组——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和斯大林——进行磋商。斯大林的助手除了巴扎诺夫之外,还包括托夫斯图哈(当时专门负责组建“列宁研究所”)、梅赫利斯和坎涅尔。

对于像巴扎诺夫回忆录这样的文献,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历史学家在特别关注的同时,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持怀疑态度。显然,巴扎诺夫在侨居国外之后,不可能再查阅很多的资料,而他的记忆也可能欺骗他。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引用巴扎诺夫回忆录当中的一些内容,这些内容介绍了1924年5月21日举行的那次全会的概况。那次全会上首次宣读了列宁的“遗嘱”。

但在此之前应当指出的一点是,苏联的历史编纂界一直以鄙夷的态度否定巴扎诺夫回忆录,这完全是徒劳的。苏共中央马列主义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试图为斯大林向全党隐瞒“遗嘱”一事营造一种环境,这一努力遭到了失败。

1964年3月,苏共中央马列主义研究所举行了一次特殊的会议,这次会议作了记录。所有健在的十三大代表都应邀出席会议。会议请求他们回忆一下列宁的“遗嘱”以及在党代会上宣读“遗嘱”的情形。[13]

这次会议的速记记录充分表明,这些健在的代表全都尽量不讲真话,他们要么是什么都记不清楚了,要么是尽量按照官方在《苏共历史》中所讲的那样来陈述当时的事件。

我们用一些老布尔什维克的发言记录来证明上述所言。例如,格拉戈列夫说,“斯大林当时态度很谦恭”,不引人注目,而季诺维也夫则积极支持斯大林。他后来又指出,当时谁都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斯大林将来继续留任总书记一职”,国家会发生什么事情。格拉戈列夫说,当时以彼得罗夫斯基为首的乌克兰代表团支持斯大林。在这个代表团的会议上没有提出任何其他人选(如古比雪夫、鲁祖塔克、捷尔任斯基、伏龙芝),而其他政治局委员(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都无法同斯大林竞争。[14]

随后发言的科特利亚尔说,在党的十三大期间,“斯大林装得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他说,青年们(他是大会的青年代表)的确是被总书记欺骗了。科特利亚尔说:“我们被蒙骗——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愚弄——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因这段历史而受牵连的人甚至在监狱里还在为斯大林说好话。”[15]

几乎所有发言的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受到过斯大林的迫害)都认为,总书记与托洛茨基争斗的结局早在十三大召开之前就已一目了然。还是那位科特利亚尔说,现在(指六十年代)所有的人都在问:“为什么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写给十二大的信在十三大上才宣读?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人害怕向十二大公开这封信?大家都知道,当时已经有这封信了。”[16]

科特利亚尔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不仅仅反映了他本人对整个事件的理解。在那次大会上,像他这样的年轻代表占多数。他解释道:“采取这种做法是为了篡改历史……因为斯大林害怕托洛茨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遗嘱对托洛茨基的评价好于斯大林。”[17]

科特利亚尔接着解释了十三大多数代表支持斯大林的原因,他的解释相当简单,但却完全正确。他说:“斯大林需要做什么呢?他看到,从遗嘱上看,这个人(指托洛茨基——作者注)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而且他处于劣势,因为列宁说,斯大林不能再当总书记,原因是他在1924年(?——作者)做过粗鲁的事情。斯大林为了打击托洛茨基这个竞争对手,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在人事方面做了准备,他利用这段时间在上层培植了亲信。而托洛茨基是有根基的……正因如此,他在布列斯特才会那样做,他才会扮演那样的角色,他在第十次代表大会关于工会问题的争论中才会那样讲话——人们对他的不满自然与日俱增。而且,斯大林当时装得很恭顺,目的是要表明:我再也不粗鲁了,再也不会做这种粗鲁事了,可是他后来做的事更糟糕……”[18]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代表大会处理列宁“遗嘱”方面的细节。例如,韦尔霍维赫在会议上发言时说,克鲁普斯卡娅在十三大刚刚开幕后就要求宣读列宁的遗嘱。他还声称,列宁的那封信对其他一些中央委员(捷尔任斯基、莫洛托夫、加里宁)也作了评价。

在他后面发言的列夫科维奇也强调,当时全党并不太了解斯大林(特别是不了解他在十月政变中所发挥的作用,说得更准确些,是知道他所起的作用不大)。不过,列夫科维奇说,斯大林在1924年1月宣誓忠实于列宁的那次发言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选择斯大林还是选择托洛茨基的问题上,各代表团领导人会议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在讨论过遗嘱问题的几次代表大会上,这一机构扮演着仲裁者的角色。[19]

众所周知,在查阅诸如历史事件参与者回忆录之类的特殊资料时,研究者经常会碰到一些不准确或者是前后矛盾的地方。这一般都属正常情况,常常与作者的记忆不准确有关。比如,托洛茨基在十月政变仅过5年之后介绍当初的情形时就有许多不准确的地方。他这样做显然不是像后来苏联的历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是“出于恶意”。在与“遗嘱”有关的事情上也是如此。例如,托洛茨基在他所著的《我的一生》一书中谈到斯大林及其出任总书记一职的经过时,明显将1921年和1922年(这两年分别召开了党的十大和十一大)搞混了。他是在写到列宁对斯大林的评价时犯这一错误的(托洛茨基说,列宁当时称斯大林是一个喜欢烧辣菜的厨师)。[20]

不过,托洛茨基对他人在讲述与列宁遗嘱有关的情况时出现的不确切之处却很在意。例如,他非常严厉地驳斥了拉狄克的一段证词,这段证词是由埃米尔·路德维希记录下来的,讲述的是有关“遗嘱”的一件事:“列宁去世后,我们19位中央委员坐在一起,忐忑不安地期待着,不知我们死去的领袖会从棺材里对我们说些什么。随后,列宁的遗孀将他的一封信交给我们。斯大林宣读了这封信。宣读时谁也没有动一下。信中在提到托洛茨基时是这样说的:‘他过去的非布尔什维主义倾向不是偶然的。’托洛茨基此时打断了宣读,问道:‘那上面是怎么说的?’这句话被重复了一遍。托洛茨基的发问是在这一庄重时刻说出的唯一一句话。”

托洛茨基在评论这段话时写道:“……拉狄克和路德维希的讲述……从头至尾都是在撒谎,无论是在细节上还是在总体上,无论是在无关紧要之处还是在意义重大之处都是如此。”他说:“首先,列宁写遗嘱的时间不是像作者(路德维希——作者注)所说的在他去世前两年,而是去世前一年:遗嘱的日期是1923年1月4日,列宁死于1924年1月21日;而他的政治生命早在1923年3月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然而托洛茨基接下来叙述的内容在我们看来是错误的。他写道:“遗嘱在克里姆林宫首次正式宣读并非像路德维希所写的是在中央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进行的,而是于1924年5月22日在党的十三大各代表团领导人会议上进行的。宣读遗嘱的也不是斯大林,而是加米涅夫,他当时是党的一些中央机关的主席。”[21]

下面我们再来引证托洛茨基的一段话,这段话对我们来说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托洛茨基声称,他第一次听说“遗嘱”是在1924年。托洛茨基写道:

所谓的遗嘱是分两次写就的,时间相隔10天:一次是在1922年12月25日,另一次是在1923年1月4日。最初知道这份文件的只有两个人:将列宁口授的内容记录下来的速记员沃洛季切娃和列宁的妻子克鲁普斯卡娅。当时列宁还有一线康复的希望,因此克普普斯卡娅一直将文件锁着。列宁死后,她在十三大召开前夕将遗嘱转交给了中央书记处,为的是通过党代会向全党传达这份文件。这份文件本来就是写给全党的。

此时,党的机构半正式地掌握在三人小组(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和斯大林)手中,而实际上是由斯大林控制着。三人小组坚决反对在代表大会上宣读遗嘱。其动机不难理解。克鲁普斯卡妞则坚持自己的要求。这一阶段,争论还是在幕后进行的。这一问题在党代会各代表团领导人会议上被提了出来。包括我在内的中央委员会里的反对派成员在这次会议上首次知道了遗嘱的事情。在商定任何人不准做记录之后,加米涅夫开始宣读文件。当时,与会者的心情的确极度紧张。然而,根据我的记忆,我要说,当时最紧张的要数那些已经知道文件内容的人。三人小组通过另外一位代表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是事先同各省代表团的领导人商量好的:文件将在各代表团会议上秘密宣读,谁也不得作记录,在党代会全体会议上不得提起遗嘱。克鲁普斯卡娅以其特有的温和口吻坚持说,这样做直接违背了列宁的意愿,不能剥夺列宁将自己的最后建议告知全党的权利。但受制于派系纪律的各代表团领导人坚持己见,三人小组的建议最终以压倒多数获得通过。[22]

其实,托洛茨基当时更主要的是为了驳斥路德维希关于他的(托洛茨基的)非布尔什维主义的过去的论断。斯大林分子认为,非布尔什维主义一直是托洛茨基隐藏着的一大罪状,是他1917年以来所奉行的错误路线的根源。托洛茨基当然不接受这一点,于是他对列宁遗嘱的有关情况作了自己的陈述。

然而托洛茨基的陈述却同鲍里斯·巴扎诺夫的不一致。巴扎诺夫在谈到向中央委员们宣读列宁遗嘱一事时描绘的是另外一幅场景。

巴扎诺夫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是这样说的:

全会是在全俄中央执委会主席团会议大厅举行的。在一个不大的、低矮的主席台上,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并排坐在主席桌后面。旁边是一个小桌子,我坐在桌后(中央全体会议一般都是由我来作记录)。中央委员们面向主席台成排就坐。托洛茨基坐在第三排挨着中间过道的位子上,旁边是皮达可夫和拉狄克。斯大林则坐在主席台右侧,面向窗户和主席台,因此中央委员看不到他的脸,而我却可以自始至终很好地观察他。

加米涅夫宣布会议开始并宣读了列宁的信。当时大厅里一片沉寂。斯大林面色阴沉,神情紧张。根据预先的安排,现在季诺维也夫发言了:

“同志们,你们都知道,伊里奇的遗愿,伊里奇的每一句话,对我们来说都是法律。我们不止一次发誓要执行列宁留下的遗言。你们也很清楚,我们将履行自己的誓言。但有一点我们可以高兴地断言,即伊里奇担忧的情况没有出现。我们大家都是我们近几个月以来共同工作的见证人。我和你们都满意地看到,伊里奇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所指的是我们的总书记及中央分裂的危险。”(我在这里转述的是讲话的大概意思)

当然,李诺维也夫说的不是事实。中央委员们都很清楚,中央的分裂是显而易见的。大家都沉默不语。季诺维也夫提议再次选举斯大林为总书记。托洛茨基一声也不吭,但他脸上流露出对这一场滑稽剧极端鄙夷的神情。

加米涅夫随后也劝说中央委员们让斯大林留任总书记。斯大林依然望着窗外,他双唇紧闭,神色紧张。决定他的命运的时刻到了。

由于大家都保持沉默,加米涅夫提议进行表决。谁赞成斯大林留任中央总书记一职?谁反对?谁弃权?大家举手表决。我穿行于一排排座位之间,统计票数,然后向加米涅夫报告总的计票结果。多数委员主张让斯大林留任,表示反对的是为数不多的托洛茨基派代表,不过还有几个人弃权(我当时忙于计票,甚至没有注意是谁投了弃权票;对此我深感后悔)。[23]

到底是谁说的对呢?是巴扎诺夫还是托洛茨基?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宣读的“遗嘱”?是在1924年5月21日的中央全会上,还是在5月22日举行的代表团领导人会议上?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托洛茨基在追述一些相当重大的事件时经常在时间上出错。在前面所引用的批评拉狄克和路德维希的那段文字中,他也犯了一些事实性错误。例如,他说,列宁是分两次写完“遗嘱”的,一次是在1922年12月25日,另一次是在1923年1月4日。[24]而实际上,列宁写“遗嘱”的时间是1922年12月24、25日和1923年1月4日。知道这份文件的也不只是克鲁普斯卡娅和速记员沃洛季切娃,福季耶娃和阿利卢耶娃也知道文件。托洛茨基写道,他第一次听说“遗嘱”是在十三大召开前夕(同其他反对者一同听说的)。在我们看来,他于1932年12月31日在普林西比发表的这一声明再次证明了我们前面论述的观点:托洛茨基至死也不知道,斯大林和他的支持者早在1922年12月便读过“遗嘱”,他们对托洛茨基了封锁了这一消息。

然而我们尚未回答造成巴扎诺夫和托洛茨基的陈述不一致的问题:列宁的“遗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下宣读的。如果根据我们上面列举的情况来判断,同时如果我们认为上文引述的克鲁普斯卡娅的那份文件不是伪造的,那么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托洛茨基和巴扎诺夫的陈述相互间并不排斥。

巴扎诺夫对事件进程的描述在我们看来是正确的:从俄罗斯现代史文献保存和研究中心所保存的一份记录来看,5月21日的确举行了党中央全会。会议根据加米涅夫的报告通过了一个决定,这一决定同全会委员会早在5月19日作出的那个决定(前文叙述过决定的内容)完全相符。

托洛茨基记述代表团领导人会议的那段内容看来也是符合事实的。

从十二大的情况来推断,代表团领导人会议在十三大上也可能召开过,但我们没有看到会议记录。不过,我们发现并发表了两份代表团会议的记录,这些记录披露了“宣读”列宁遗嘱以及按照代表团领导人会议的精神通过有关决议的前后经过。

这两次会议分别举行于5月25日(伏尔加河沿岸地区和中央工业区)和5月26日(乌拉尔、西伯利亚、远东、巴什基尔和维亚茨基的代表团)。两份会议记录中包括以下一些文件:

决议

在了解了尚未公开的弗·伊的札记之后,出席第十三次党代会的乌拉尔、西伯利亚、远东、巴什基尔和维亚茨基代表团联席会议经过讨论,作出如下决议:

1)认为中央政治局和书记处在过去的一年中所执行的党内路线是正确的。在选举新一届中央委员会时,努力确保继续按照列宁过去的政策精神对全党进行坚强的领导。

2)斯大林同志身上尽管存在着弗·伊所指出的缺点,但他却比其他任何人更能胜任在伊里奇不在的情况下落到党的总书记身上的繁重、艰难而复杂的工作;此外,伊里奇是早在十二大之前对斯大林同志进行评价的,而在那以后的时间里,弗·伊对斯大林同志的担忧并没有成为事实。鉴于以上两点原因,认为有必要让斯大林同志今后继续以总书记的身份进行工作。

拉舍维奇
哈里托诺夫
库比亚克[25]

*   *   *

第十三次党代会伏尔加河沿岸地区和中央
工业区代表团会议决议
1924年5月25日


伏尔加河沿岸地区和中央工业区代表团会议在了解了弗·伊列宁的文件后认为:

1)列宁信中对个人进行评价的那部分内容在写信的时刻以及在当时全党因列宁生病而所处的那种环境之下可能是具有现实意义的。

2)至于对个人进行评价的那部分内容,党过去的工作经验,特别是党内争论的事实表明,除托洛茨基同志之外,中央的领导集体在政治上完全正确地领导了全党,能够将全党团结在中央周围。

3)列宁担心党的总书记斯大林同志由于其性格原因可能会错误地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这一担忧没有成为事实。

4)党的十二大根据列宁的指示扩充了中央委员会;人们响应列宁的号召,纷纷入党,从而加强了党的力量;党内的辩论也使全党团结在了列宁主义的基础之上。党内出现的这种局面正在使全党摆脱列宁提请全党注意的那种危险,这种局面要求中央内部在列宁主义的基础上实现无条件的团结。

5)列宁信件中对个人进行评价的那部分内容无论是在党代会全体会议上,还是在全党范围内和在报纸上,都不应作进一步的公布。

会议主席 戈洛谢金 菲利普
下诺支哥罗德代表团代表 乌格拉诺夫

1924年5月25日

共有107名代表出席会议。[26]

*   *   *

俄共(布)第十三次代表大会乌拉尔、
西伯利亚、远东、巴什基尔和维亚茨基
代表团联席会议记录

拉舍维奇同志当选会议主席,负责宣读未经公布的弗·伊札记。

参加讨论的同志有:马卡罗夫、扎斯拉夫斯基、科西奥尔、斯坦尼斯拉夫、哈里托诺夫、拉舍维奇等。

讨论之后,库比亚克同志宣读的决议(附后)付诸表决。表决结果如下:

决议第一点除一人弃权外全票通过。

决议第二点全票通过。

提出的个别文字上的修改意见未被采纳。

会议主席 拉舍维奇
会议秘书 哈里托诺夫
库比亚克

莫斯科,1924年5月26日[27]

从上述文件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斯大林的主要目的达到了。代表团在决议中对列宁信件的命运作出了“原则性”的决定:“对个人进行评价的那部分内容无论是在党代会全体会议上,还是在全党范围内和在报纸上,都不应作进一步的公布。”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莫洛托夫特别注意搜集有关上述内容在代表们回到各地后是否在地方上泄露出去的情况。他将有关情况随时向斯大林作了汇报。起初一切正常,但后来,从乌克兰传来了令人担忧的消息。

先是奎林发来了下面一封电报:

绝密。
禁止复制。

  密码文件。

1924年6月19日16时30分发自哈尔科夫

1924年6月19日19时10分入俄共中央机要处解译

第36号/密

  莫斯科,俄共中央委员会斯大林同志收。

在哈尔科夫举行的党代表会议就解释(列宁)信件的问题发生争论。已决定在十三大代表团决议的框架内解释信件,为此需向各省委散发决议。

应由专门指定的同志在各基层党支部进行解释。

请尽快批准。第14号/密

乌共中央书记:奎林

1924年6月19日20时10分完成解译。一式两份。

签名:切丘林[28]

文件下面有这样一段文字:

  密电使用须知:

1. 密电必须秘密保存。

2. 在两周使用期过后,密电应返还中央机要处。

3. 在引用密电内容时不得指明引文出自密电,也不得提及密电的号码。

4. 密电密复,密电电文应简洁明了。电文只能有一份,印送去加密的那一份。[29]

随后,奎林发来一份更加详细的密函:

斯大林同志亲阅

在哈尔科夫,信件问题处理得不大顺利: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和列别德在各自地区的党代会上(每个党代会的党员代表人数均超过2000人)作报告时提到了信件。我在第三区党代会上作报告时,认为不能在这样大范围的会议上谈论信件。

结果,代表们议论纷纷:一个人没提信件问题,而另外两人却提了。对于列别德的报告基本上没有什么议论,因为他很巧妙地叙述了有关情况,没有过多地强调信件本身的意义。

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则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来谈信件。他称信件是“列宁的遗嘱”。我和政治局收到了一系列声明,声明称他对有关情况的表述是不合适的——这种表述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中央只有一个正直的人——列夫·达维多维奇(指托洛茨基——作者注)。我认为,我们的人过于看重自己的挫折了。他们至少可以让大家相信,反对派是在借题发挥。

为此,我们的政治局决定向各基层党支部解释信件的有关情况,只向指定的同志解释,解释工作不超出我们的代表团决议的框架。

已决定向各省委传达这一指示,现征求您的同意。必须这样做,否则就会出现混乱。

各省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复杂的情况。

敬礼。

奎林
1924年6月19日[30]

老布尔什维克协会也要求获得有关“遗嘱”的情况。该协会于5月30日给斯大林写了这样一封信:

致俄共(布)中央书记斯大林同志亲爱的同志:

老布尔什维克协会请求您同意给我们寄来一份在俄共十三大各代表团当中宣读过的列宁同志“遗嘱”的副本。

老布尔什维克协会认为有必要让自己的成员了解这一文件的内容。因为它已引发了许多各种各样的议论,这种议论无疑会在相当程度上歪曲这份历史性文件的内容。

遗嘱将在只有协会现有成员参加的内部会议上进行宣读。

协会秘书:米哈伊洛夫[31]

我们不知道,这些老布尔什维克们是否得到了有关文件,不过总的来说,斯大林可以安心了。在保存下来的莫洛托夫写给斯大林的一封信中说,总体上看,“在整个俄共内部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就信件一事发生争论的消息”。[32]

这样,到1924年春夏之交,斯大林终于收集到了列宁在1922年底到1923年初口授的所有文件,他将这些文件隐藏起来,并为防止这些文件被广大党员所知尽了最大努力。与此同时,我们至今无法完全确信,《列宁全集》当中发表的有关文章包括了列宁口授的所有内容。我们确信,有的内容被篡改过,而有些文件则可能是被毁掉了。

以下情况表明,事实可能就是这样的。

沃龙科娃在她的一篇文章中专门从史料学的角度研究了列宁从1922年12月到1923年3月初这段时间里的口授著作(她只研究列宁在1922年12月23日至1923年12月29日期间的著述)。这篇文章对我们提出上述疑问具有特殊的意义。沃龙科娃并没有到档案馆里翻阅列宁文献的原文(从这里我们看到了她作为一名研究人员的高超素质),而是研究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她将列宁的每一份口授札记确定为一个“单位”,从而发现了下面的问题。克鲁普斯卡娅于1924年5月转交了13篇单独的口授札记。由于列宁的一部分口授文章此前已经发表(如关于工农检查院和关于苏汉诺夫的文章,此外,关于民族问题的那封信当时是在列宁的妹妹玛丽亚·伊里尼奇娜手中),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算一算,克鲁普斯卡娅总共上交了多少篇札记。

沃龙科娃写道:“未经发表的文章中包括有1922年12月24—25日以及1923年1月4日的札记,这些文稿中包含对某些中央委员个人的评价。”她接下来发问:“那么,构成13这个数的到底都是哪些文稿呢?”沃龙科娃将以下文稿归了进来:1922年12月23日、24日、25日、26日及29日的札记,1923年1月4日的札记,《论我国革命》一文的2篇札记,还有《我们怎样改组工农检查院》一文的5篇札记。一共是13篇。沃龙科娃认为,这里不包括《关于赋予国家计划委员会以立法职能》(1923年6月移交)、《日记摘录》以及《宁肯少些,但要好些》等文章。这样算来,总共大约有20篇口授札记(最后一篇文章很可能包括数篇札记)。但事实上,据沃龙科娃“根据第45卷(《列宁全集》)的注释材料来计算,以不同日期、名称等加以区分的札记共有29篇”。不仅如此,她根据《值班秘书日志》以及《年表》推算出来的口授札记的数量更多![33]

因此应当再进行一项特殊的研究,以确定(如果可能的话)列宁的一部分口授记录是否被销毁了。瓦连京诺夫就曾讲过,列宁于1922年10月曾来到莫斯科,在他位于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里寻找过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例证,它表明列宁的一些文件有时并不像我们所想像的那样保存得那么隐密。有时候文件是在突然之间被意外发现的。有一本书描述了列宁办公室的情形,这本书的两位作者就讲述了这样一次发现。这两位作者当时正在列宁的房间里观看他的物品(列宁的办公室只是到了1954年斯大林去世之后才向外界开放)。她们写道:

……第一次参观房间时,我们的注意力便被一个样子特别的公文包所吸引。这个公文包是在摆放于列宁房间旁边过道上的一个柜橱内发现的。公文包是褐色的,用厚皮制成,内有8个夹层,上着销,扣着小皮带。这个包看上去很新,而且是空的。过了一会儿,博物馆的一位工作人员不知为何向包内看了一眼,然后从夹层深处抽出一打薄纸。有一页纸上写着:“只有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根据他的指示)或娜杰日达·康斯坦丁诺夫娜有权启封。”另一页纸上写着:“论工农检查院——1月9日及1月13日。”[34]

工作人员找到沃洛季切娃和德里兹多,二人证实,克普普斯卡娅将列宁最后时期的信件和文稿存放在了这个公文包内。一个出人意料的重要发现![35]

注释

[1] 《列宁值班医生日记》(1922—1923年)//《半人马》,1992年,3—4月号第106—121页。
[2] 《苏共中央通报》1989年第2期,第202页。
[3] 《列宁全集》第45卷,第349—353页。
[4] 《托洛茨基文献资料汇编》,《苏联的共产主义反对派,1923—1927年》第一卷,第56页/莫斯科:大地出版社,1990年出版。
[5] 俄罗斯现代史文献保存和研究中心,全宗17,目录2,文献790,第12页。
[6] 同上,第13页。
[7] 《无产阶级革命》1924年第3期,第7—8页。
[8] 俄罗斯现代史文献保存和研究中心,全宗17,目录2,文献790,第15—16页。
[9] 同上,第16页。
[10] 同上,第16—16页背面。
[11] 同上,第16背面。
[12] 俄罗斯现代史文献保存和研究中心,全宗17,目录2,文献246[5],第64页。
[13] 同上,全宗71,目录1,文献411。
[14] 同上,第14—16页。
[15] 同上,第23页。
[16] 同上,第21页。
[17] 同上,第22页。
[18] 同上。
[19] 同上,第34—37页。
[20] 托洛茨基:《我的一生》第1—2卷。/柏林:花岗岩出版社,1930年出版。
[21] 托洛茨基:《革命者肖像》,《资料汇编》第267—268页/费尔什京斯基编辑,莫斯科:莫斯科工人出版社,1991年出版。
[22] 同上,第268—269页。
[23] 巴扎诺夫:《回忆前书记斯大林》,第106页/Infodesign信息广告中心,1990年出版。
[24] 托洛茨基:《革命者肖像》,《资料汇编》第268页/费尔什京斯基编辑,莫斯科:莫斯科工人出版社,1991年出版。
[25] 俄罗斯现代史文献保存和研究中心,全宗52,目录1,文献57,第186页。
[26] 同上,第183—184页。
[27] 同上,第185页。
[28] 同上,第191页。
[29] 同上。
[30] 同上,第189—190页。
[31] 同上,第187页。
[32] 同上,第188页背面。
[33] 沃龙科娃:《19—20世纪我国历史研究中的若干问题》/《苏联历史》1989年第6期,第41页。
[34] 库兹涅茨卡娅,马什塔科娃:《同列宁会面》,第262—263页/莫斯科:苏维埃俄罗斯出版社,1987年出版。
[35] 同上,第2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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