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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仍在徘徊

斯拉沃热 齐泽克(Slavoj Žižek)

(2009)
萨格勒布1998
第一星际 翻译



  当代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对于《共产主义者宣言》的第一反应(应激反应)就是:“就(《共产党宣言》)所提供的关于社会现状(情景)的景观的认识及其坚持传播的革命的见解(观点,视角)在许多经验主义(实证主义)语境中,(《共产主义者宣言》)是不是个低级(幼稚)错误?”“是否曾有这么一个政治宣言被随后的历史现实修正的更为清晰(明显)的(证伪)呢?”“《共产主义者宣言》有没有可能就是(共产主义者)对19世纪(当时)可识别的世纪趋势做的一个夸张推断(在革命的推断)呢?”
  现在让我们来从相反的方面(对立的方向,另外一边)来靠近《共产主义者宣言》:“就我们今天生活在的全球后—(后现代,后工业,词根post-)社会。”“全球化”这个口号正在不断强迫推行(他本身,另外一种说法是世界在不断加深全球化):“残暴地强加一个统一的全球市场(环球市场)威胁着每一地方民族传统,包括民族国家的形式(指政治学意义上的民族国家)。”同时,在这种情况下(帝国主义,现代化资本主义,晚期资本主义向帝国,后现代资本主义,更晚期资本主义转变),《共产主义者宣言》关于资产阶级(的)社会(最广义来说)影响的描绘不是(是否)前所未有的更具备时效性(更加具备时效性,现实意义)吗?
  “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新,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存在)。反之,原封不动地保持旧的生产方式是早期的一切工业阶级生存的首要条件。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息的动荡,永恒的不安定与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有别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僵化的(冻结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古老的)观念和见解都被一扫而空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及固定下来就陈旧(过时)了。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类终得以用冷静的眼光去面对他们的生活地位、他与同类的相互关系(社会关系)。
  不断地拓张产品市场的需求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处处筑巢〔直译:雀巢〕,处处定居,处处建立联系。
  资产阶级通过对世界市场的开拓(剥削),给予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全球性(世界性)。反动派大为懊恼的是,它从工业脚下挖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国民(国家主义的,民族主义的)基础。古老的(历史悠久的)国民工业被摧毁了,并且每天都还每日被摧毁着。它们被新工业所流放(驱逐),新工业的引入已成为一切文明国家(民族)生死攸关的问题;这些工业不再建立在本地的原材料上,而是在极遥远地区被开采的原料上;工业产品不仅国内被消费,而且同时也在世界各地被消费。代替旧的、本国产品生产的商品生产的欲望与满足,我们找到了新的、极遥远的国家(土地)和地域的产品来满足他们的欲望(需求)。旧的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以及闭关自守状态,被各国家(民族)的各方面普遍的交往(交流)和互(相依)赖所代替。物质是如此,知识(每一种知识,各个方面的知识)的生产也是如此。个体国家(民族)的精神创造成了共有的财产。国家(民族)的片面和狭隘日益成为不可能,从许多种国家(民族)的和地方(乡土)文学生发出一种世界文学。”——《共产主义者宣言》 一,资产者和无产者
  今天,这不是比以往更,现(真)实?
  想想Ericsson(爱立信)手机不再是瑞典(民族/国家)的手机,还有60%的制造(加工)是在美国的Toyota(丰田)汽车,以及弥漫到地球最遥远的一个角落的Hollywood(好莱坞)文化……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现实(全球化)——如果我们不忘用它(《共产主义者宣言》)内在辩证法的对立,即生产过程中物质“精神化”的工序(物质生产过程中的精神化)来增补这一状态的映像(图像)到《共产主义者宣言》内。这也就是说,一边资本主义必须使社会生活凡俗化——它将任何真实的(认证了的)崇高,神圣,荣耀等氛围(光环)无情撕碎(撕裂成碎片)。(或者说普遍-庸俗化)
  “它用利己主义的(以我为主的)深思熟虑(理性的计算,分析)冰水来浸泡宗教狂热,骑士(侠义)热忱,庸人的情感主义(小市民的多愁善感)这些极致神圣的入迷(一种精神恍惚,非理性的状态,此处应当是比喻资本主义眼里的封建主义的意识形态都是“精神病”)。〔当时欧洲精神病治疗的冷水浴,具体参见《疯癫与文明》〕它将个人价值(个人尊严)分解(转换)为交换价值,建立起来的单一无节制的站不住脚的自由〔自由主义经济〕——贸易自由(自由贸易,自由主义贸易)代替了少数不可剥夺的特许自由。总之,它为了剥削(发展)〔在英文exploitation既有发展也有剥削的意思,这是一个双关,可以解为发展剥削或者剥削的发展〕用露骨的,无耻的,直接的,野蛮的剥削代替了被宗教与(或)政治幻想消隐的(剥削)。”——《共产党宣言》 一,资产者和无产者
  然而,成熟的马克思(《资本论》时期的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之后的岁月里所阐述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根本教训是这种将一切神圣妄想还原为残酷的经济现实的做法产生了自己的幽灵。当马克思描绘资本自我增殖的流通的疯狂时,其自交(自孕)的唯我论通路在当今对期货的元反思性投机买卖中到达巅峰,那么断言这个自我生产(自因的,无外因存在的)的怪物无视任何人类或环境问题而追求自身道路的幽灵是一个意识形态的抽象是过于简单化了,永远不应该忘记的一点是,在这种抽象的背后有真正的人和自然而他的资源与生产给资本循环以基础,而在在他之上的巨型寄生虫(资本主义)要靠他养活。(这段建议看英文)问题是这种“抽象”不仅仅存在于我们(金融投机者)对社会现实的误认中,同时在决定特殊物质社会过程结构(社会结构的物质生产)的精确意义来说他也是“真实”的:“整个阶级,甚至整个国家的命运都可以由《资本论》里的“唯我”投机(金融投机)舞曲(舞蹈)所决定,它以利润率为目标(盈利为目的)而对他的乐章(动作,舞步)如何影响社会现实有一种神圣的淡漠(放任,无视)。其中存在着资本主义的根本系统性暴力,较直接的前资本主义社会意识形态暴力更虚无缥缈(不可思议):“这种暴力不再由具体个人和他们的‘邪恶’意图,而是纯粹“客观(现实,科学,公正)”,系统(体系),无名(转移,匿名,无法溯源)。”(需要看很多当代的分析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此我们应该回到艾蒂安·巴利巴尔(艾蒂安·巴利巴尔是法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也是路易·阿尔都塞最著名的学生。他也是法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著有《斯宾诺莎与政治》、《马克思哲学》,也是《种族、民族和阶级》和《阅读资本论》的合著者。)他区分了当今世界上对立且统一的极度(过度)暴力模式:“全球资本主义社会所固有的‘超客观’(‘结构性’)暴力(‘自动’生成被排斥和可有可无的个人,从流浪汉到失业者……)以及‘新兴(新出现)’的种族和/或宗教(总的来说‘种族主义者’)‘原教旨主义’的‘超主观’暴力——这第二种‘过度’且‘莫须有’的暴力只是第一种暴力的副本(镜像)。”
  事实上这种“匿名的”暴力同时可以让我们得到“反共产主义”的一个更总体(普遍)的观念(观点,思维)。
  反共产主义提供的一种快感就是共产主义让玩“找真凶”游戏变得如此容易,用无数的(数以百万记的)死亡,恐怖行动,古拉格集中营去谴责共产党,斯大林,列宁直到归咎于马克思本人,但在资本主义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任何人钉上有罪(确定为过失犯,盯上罪行,扣帽子)或归咎责任(义务)于任何人(上文谈到的资本主义匿名机制),事情就是过去那样[历史(书)上的那样]的发生了〔资本主义过去决定今天,共产主义未来决定今天〕,通过无名的(匿名)机制,尽管资本主义在环境破坏和人类损坏以及毁灭土著文化一切如旧〔应该是“看起来”不……“实际上”依旧...的句式〕……总之,在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差异中得出感觉到(认为,推导出)共产主义是一个失败的观念(是一个在它的实现中失败了的道路),而资本主义是“不由自主”(自然地)运作的(阻碍共产主义的实现,或者说资本主义的永久的,无法替代的)。(世界上)没有《资本家宣言》。(《资本主义者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