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意大利法西斯的崛起(意大利勃兴中之慕沙里尼)(1918.10)

九 领袖



  这位领导报「大炮式」编辑家,受了赤化的濡染,用着左倾的腔调,替民众们打开一条血路。登时报纸销数剧增,不久便成为营业性质,收支差足相抵了。两年之中,他吸收党徒从五万扩充到十五万;固然,他的坦白心胸,和奋斗不懈底精神,可以博得民众们同情;尤其是口若悬河,不蔓不枝,足以转移群众脆弱的心理,使之兴奋而得一新印象。他这样不断地努力,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除掉资本家不算,还要受「工团主义」和「无政府党」的夹攻。处敌人包围之中,他是毫无惧色,运用转败为胜的策略,济之以三寸不烂之舌,无论为敌为友,从来不肯轻轻饶过。
  他很钦佩屯通,(法国革命领袖)每逢巴黎暴动纪念日,他必演说。有一次纪念日,天公不凑巧,大雨如注,自然签到的比往日少了许多,只有少数过激派来听演讲。他延长开会时间至半小时之久,然后踱上演台,脸上罩着重霜,凶光由眼中射出,对着寥若晨星的人们说:「在一次黎明之中,——这时是世界历史上永垂不朽光焰万丈的一天;暴动中的革命份子,进攻巴士的狱,这是何等的可泣可歌?他们决不像意大利社会党中狐兔少年,这班东西,平日侈谈革命,说得何等嘴响;到今日连一点冒雨的勇气也没有」!因此,他感觉着恹恹无生气的意大利社会党,非赶紧打吗啡针不可;尤其重要的是注射防腐剂。因为该党中底泥木工会,都是不纯洁份子,暗中另外组织了一种秘密结社,渐渐有「中产阶级的民治主义」底倾向;他们很认识慕氏的价值,屡次诱他入彀;由这一点,差不多可以证明意大利「治权阶级」逐渐腐化而不久将要澌灭的象征;他们由「烈士之墓」变成「猎官团体」,他们所揭橥的人道主义,和平方针,民治精神,平等政策,单调的国际观念,不彻底的爱国运动,无意识的反教同盟,都惹起慕氏露骨的反对。社会党在安可雷开会的时候,慕氏正式声言:社会主义的神髓和泥木工会所标示者,不可同日而语。嗣后过了九年之久,于一九二二年组织法西士党Fascism以后,也有同样的声明,可见慕氏对于这般人之深恶痛绝了。
  慕氏天生是大野心家,而且是眼高于顶狂傲无礼的一种人,常有许多怪脾气,使人着实难堪。有社会党某甲,充满着文字欲望,要求慕氏允许他做一篇「阶级斗争」的论文,在报上发表。慕氏替他改拟了一个题目,要他做「革命中理想之人物」;这位大著作家没有充分了解题义,贸贸然伸纸吮毫,穷数日之力,捧了自己的煌煌大文,颠头摆脑,向大主笔先生交卷。慕氏看了稿子,皱着眉心没有做声,著作家很勇敢的问:「大概您总相信区区的文学根底不错罢!您以为这篇文章做得怎样」?慕氏鼻管里哼了一声道:「我把你比做本党中最蠢的驴子」!接着说:「最好不要舞文弄墨罢!何苦糟蹋了笔墨」。这位先生擦了一鼻子的灰,撅着嘴怏怏而出,还当主笔先生有眼无珠,审坚不精咧。
  慕氏常常被法国或瑞士的意大利侨民,邀去演讲,一九一三年时当夏令,他在齐里西Zurich社会党会场中向群众演说,题目很有意义,是「革命过程中之现代诗人」。他把本题发挥尽致,引了许多有名的诗,断章取义,这都是赤党所奉为金科玉律的。他渐渐回转舌锋,畅谈意大利山川的秀美,他又说夏天的良夜,齐里西湖中,波静月明,游船洄溯着,明丽如入画图,这是何等深刻的印象!无论什么地方,那里赶得上意大利,自然的美和创造的美,相得益彰,我们生长在这个乡邦,又是何等的有幸!他在有意无意之间,插上了这一大段话,他说意大利时,不称呼为「我国」;因为当着这些侨民直呼意大利为「我国」,好像被继母逐出的孤子,在异地飘流着,忽听得有人称述继母的言行,热辣辣有些刺耳。他只轻描淡写,或用旁敲侧击的法子,唤醒群众们「印象之余甘」,「家庭之欢乐」,「桑梓之无恙」。这真是巧言如簧啊!果然激动了一班流民黯然消魂的思乡病,许多眼眶中迸出断线之珠,许多喉管哽咽着不能成声了。慕氏虽然从风尘满面的群众中,瞧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佯若无事,依旧滔滔不绝,直等到从群众郁结不解的心中,冲出强有力的呼声,「意大利万岁」!!这一天热不可耐,大家都是汗流浃背,呼吸几乎为之迫促,慕氏演说足足有一小时之久,他想如此酷暑,累得大家黑压压挤满了一屋子,仰着脖子听我说话,未免太不近情罢!便向大家问道:「各位同志疲乏了吗?那么我马上可以缩短演词」。霎时众口一词,从满头是汗的群众们口中高声喊着:「不,不,再说下去罢!你愿意说多少时,我们也愿意听多少时」。慕氏这一天简直说了两个半钟头之久,他自己也得了新的认识,认识了用诚恳的意志和爱力,发挥祖国之光荣,其效力可以锻炼群众的志趣在一个焦点上,而无论群众们隶属在那一党或带那一种色彩。那一天他知道听讲的群众们虽然备受压迫,度那长日忧煎的生活,可是魂葛中始终萦绕着绵远悠久的回忆;这种精神,是人生最显著的一部份,可以超然于肉体的罪恶之上,而生存于庄严璀璨之域
  慕氏用他的拳头,和用他的舌头一样。当他对付一种仇人,认为值得动作上之教训时,他不顾时间久暂,距离远近,和他动作之后自己将要受何种的责罚,非毅然决然吐这一口恶气不可。有一天他在米兰领导报主笔室,听说日内瓦咖啡店的主人,当着大众诋诽他;他怒气按捺不下,也不管以前瑞士曾经颁布过驱逐他出境并且禁止他回转来的命令,他邀了他的至友华而哥——De Falco陪同到日内瓦去。他二人沿路提心吊胆的到了日内瓦城,慕氏略不迟疑,一口气迳跑到咖啡店。这时店中生意正当拥挤,慕氏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店主,掀倒在地下,着实打了几拳。照这样肆无忌惮的,自然人人都知道慕氏违反禁令,卷土重来了;警察们奉了命令,好像上了电气似的来捉他,他早已抽开身子,逃之夭夭。在归途中,他却安详得很,还没有离开瑞士国境,在佛来马第他居然敢于抛头露面,向意大利侨民演说至一小时之久。后来越境回到米兰,他恍如奏凯而归,每每提起这件事,心中无限得意呢。





上一篇 回目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