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意大利法西斯的崛起(意大利勃兴中之慕沙里尼)(1918.10)

二十一 到罗马之路



  当突如其来的政争正在进行的时侯:黑衫军逼近了都门。他们从动员起,直到沿着罗马大道平安的进城为止,这是一次创造时势的行军,值得我们补述的。为什么法西士党要选迫鲁基亚做军事大本营呢?因为从地理的形势说来,这里是三条进攻的队伍会师处,一条从意大利北部,一条从爱都拉海岸,一条从泰罕林海边。Tyrrhenian黑衫军占领迫鲁基亚是不费吹灰之力。在礼拜五,有三位怪客到了鲁芬尼旅馆;这三位是读者们认识的:一个是密却儿班其,还有布罗将军,和巴耳波总司令两位。这就是法西士党四巨头中的巨头,还有一巨头是维纥,他随着四巨头的领袖格南蒂到罗马去另有使命了。在迫鲁基亚附近,法西士党早已埋伏了三千人马,等到三位怪客进城下了旅馆,当晚三千人马草木不惊的兵临城下;这支人马是归格莱精尼Coucal Graziani指挥的。那时有守土之责的官儿,正在一场好睡,突然门铃声大震,他从梦中翻身起来,已经有一位法西士党代表站在身边,官儿不知道什么一回事?请教来意,他说没有大不了的事,不过咱们现在要欲用这座城池,你如果是识时务的,请在半小时内,承认和平让出,要是道出半个不字,……官儿忙着答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如此。老实说用不着半小时的思量,一口气答应了岂不爽利,难道我忝为民牧,还不懂得时务吗?代表点一点头,仍旧把他送到卧房中去,官儿还想再寻他的梦境,可是脑子里一阵昏乱,再也会不着梦神了。
  不到几分钟,黑衫军完全占领了迫鲁基亚城,火车站,邮政局,和其它公共建筑物。当时借用报馆的印机,印就许多通告,告知当地的民众:大意说「全城生命财产,都在法西士党临时政府保护之下,而且同样的事实发现于全国各地,人民用不着惊慌」。但是罗马城仍然在旧势力范围下,在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电话铃丁丁的响,一夜未阖眼的密却儿班其接了听筒在手,开始问答。
  「喊」!
  『我是内阁大臣法克他的秘书肥纳利先生,你是谁』!
  「我吗?是阿色利先生」。
  『阿色利?奇哉怪哉,我从来没有耳过大名』。
  「我老实告诉你罢!我是法西士党秘书长密却儿班其」。
  『嗳,……久仰得很』。
  「自然,如雷贯耳」。
  这种谈话是分别不出苦乐的方式,这边秘书长先生用很有礼貌而带着上司口气的声调,叫那边秘书先生赶快报告法克他内阁,说是法西士党已经占领了迫鲁基亚,奉劝摇摇待倒的政府,不要再昧良心使国军和黑衫军空流一场碧血。又说明本党四巨头敢负责任,倒阁时期中不会发生其它不祥的事,请他放心着罢!这时黑衫军大队陆续进了迫鲁基亚城,本军的组织是研究得十分精密的;他们分为若干部份,按照某省开来的队伍组织某一部份,每部分有指挥官和督战员。那时预备向罗马前进的队伍有七万人,另外有二万总预备队在福力罗,Foligno归查朋里将军Zamperini节制。此外意大利南部更有许多后备兵,必要时也可以从亚披恩Appian Moy出发策应。带兵官最大的任务是防止本军与国军的冲突。因为奉着严令,非至必要状态,不许侵犯国家的军警。他们主张不流血的革命,以为国家的军警,就是将来本党的武器,现在保全了他们就是保全了将来的自身。慕氏预定的计划,纲举目张,分别任命重要军官统率各部,他们都是准备着牺牲自己的。出发前的誓词:是「不得罗马无宁死」!从十月二十七到二十八晚上,他们传播了前进命令,开始动作。单就发拉将军Fara所部而论,有富于战斗的兵士一万二千人,从佛罗兰Florence出发到蒙得罗顿多Monterotondo去和意格利俄将军Igriori的一支军队会合。那时车站上只有一列客车,除开黑衫军外没有别的客人。一位贵妇人预备到罗马去,向一位下级军官陈诉她的懊恼;军官用全副精神宣传本党的纪律,并且说如果要到罗马去,只有随着军队走。最后贵妇人诚意的接收了,随着前进,而成为发拉和意格利俄两部队的福星,后来她受了行程的辛苦,两部队也就安然通过波达庇亚而进罗马城。
  这两部队乘着火车前往阿达Orte时,在车站前三基罗米突发现轨道拆毁,还摆了许多障碍物。虽然轨道修复得很快,也空搁了一点时间。兵士每人只携带得一天的糗粮,幸亏民众救济他们,面包,肉,果,蔬菜,酒,这一类的东西,在他们经过的城镇内,人民输送不绝。他们必需征发民间食物时,都留给一张收条,上面载着将来可以变做现金的。从阿达到蒙得洛顿多,也是乘车出发的。他们得了欣然色喜的消息,知道内争的惨剧已经烟消火灭了;皇帝已经电召慕沙里尼进宫。他们沿着洛门丹那Nomentana大道走,发拉,意格利俄两部二万人,于次日下午到达罗马。
  还有博得Bottai所统率的一支军队,比较的经过了困苦行程。他亲自向亚卜诺洗Abruzzi和马墟Mache两处下动员令,兵士们穿着乡下装束,从山地里下来,他们大部分都带着打猎的来复枪,他们是最猛鸷而富有特性的劲旅。在韦列依斯特Villa D’Este宿营,地方供给粮秣使他们得着安慰。他们急切的想到罗马,想最先夺获首都的发电机房和自来水塔。博得在海湾驻军一日,第二天礼拜一挥军猛进,在人民欢呼之中,丢花瓣的,丢棕叶的,丢桂树枝枒的,简直遮蔽了他们进行之路。将要靠近都门,又被农夫们包围着,送水的,送鸡蛋和牛奶的,好像多年亲友一样。但是再进到了郊外,突然遇了国军的将领,要他们改道,不要经过圣洛南佐,San Lorenzo——这是罗马郊外共产党的巢穴。博得已经知道了意格利俄和发拉的队伍,在他之先走进城了,所以他一口决绝,依旧冲进城去。在那里他对队伍有一次简单的演说,说慕氏已经得了权势,我们进了城去,就是奉公守法的人,千万收拾着野性,不要闹出笑话。军队在静悄悄的街上走着,两侧窗子紧紧的关了,里面却有人守着,似乎防御外来的攻击一样。军队通过了附郭的一半,——这就是共产党巢穴所在,突然有一窗子开了,大家都吓了一跳,但是里面伸出了一只手,丢下来的是鲜花,不是枪弹。有些黑衫军走过友谊的窗子之前,发出一种欢愉之声。然而毕竟这是阴森可怖的境界,暗幕里含有敌视的性质,大家狐疑着恐怖着,终于发现枪弹了。统兵官大呼不要放枪!一面指挥着部队仍旧前进,只留着后备军对付深深蓄着敌意的窗子,十分钟后,他们安然通过了鬼域,走进圣洁的罗马园地。进城后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统兵官吩咐停止休息,兀自肩枪实弹以备不虞。他们行至无名英雄之墓前,献花凭吊,在暮色苍茫中一齐跪倒下去。
  此外又有一支军队,从突思干Tuscan出发,归狄罗侯爵Dino统带。他的贵族化特性虽久在军营生活中,仍未变动。他统率二万精兵由突思干乘车开到生达马林纳拉,Santa Marinella——这是一处小小的温泉,公共建筑物是极少而又极小的。虽然有些罗马贵族的避暑别墅,在冬季里关鐍得十分严固,而且黑衫军不是一股强盗,决不侵占民房的。于是这位贵族化的将军,只得和兵士们在大树下躲了一昼夜的雨,虽然是泥深没踝,军帽都渗浸透了,谁也不敢口出怨言;不但如此,还要感谢着雨呢,因为他们初到这个地方,口渴得枯裂不堪,附近又没有饮泉,亏得大沛甘霖才润了枯吻。可是口的问题解决了,腹的问题接连发生,一个个饥火中烧,小村镇又没有多的食物可以购办,于是五个兵士围着伍长分配糇粮,每人可以分得一点面包粉和肉屑。后来连这一点都没了,其余的兵士只得龈着资格很老结成铁块的面包,然而他们仍是歌舞欢乐,不觉得一些儿烦恼,后来走到西危得其亚,Civitavecchia运气好了一点,人民送给一些麻布,靴鞋,和外套。尤其奇怪的是当地的国军,虽然知道在短期内有和黑衫军冲突的可能,他们居然分点食物给黑衫军充充饥肠,这委实是人类同情心的表现。西危得其亚受了赤化的余荫,黑衫军在一所屋子里搜获了八十名武装共党,这是预先埋伏而准备捣乱的。狄罗下令枪毙他们。在枪毙之前带到十字街前,当着他们演说,这位将军忽然受了人性的冲动,知道人杀人不是什么好事,他把恶意完全消失了。最后说如果你们承认忏悔前非,我便释放你们。共犯从死神手里逃出性命,感激得涕泗如绠,有的高声喊道:「意大利万岁!我们以前给人家欺骗了」!民众也欢呼着,还有曾经加入共产党的,都收拾野心而回家安居了。罗马离此不远了,只有几个钟头可以走到。他们继续前进,这一队人马走到罗马从此没有魔障。狄罗侯爵和甲必丹维大黎Vitali同去参谒慕氏,那时慕氏正由哥林纳儿Quilinal回来。维大黎本是欧战中的名将,胸口上佩了灿然的金质奖章,慕氏一眼瞧见了他,立刻抱了他接了极亲密的吻。他的部队都欣喜若狂。
  许多黑衫军兵士是从来没有到过首都的。他们走到了繁华绮靡之场,快乐得什么似的,有的典质妻子的簪珥,有的把冬季物如羊毛织物之类卖掉,换得的钱在罗马痛痛快快的花费几天。他们正在赏心悦目的当儿,党魁竟不肯稍为通融一点,下了严令:每个法西士党人都要离开罗马,游行之后立刻收拾回家:他这是恐怕有些罪徒和投机份子潜伏在法西士党旗帜之下,弄出什么坏事来。难啊难啊!舍不得美丽而圣洁的园地啊!当黑衫军排队出城的时候,回头一望,望见了在晓雾濛濛里的堞雉,听得春雷乍展的欢送声,走过了雨点似的蔷薇花瓣之下,有些白发老叟从窗眼中探头探脑,有些行人停步凝视着他们,然而将令还是将令,离开还是离开的。因为他们有两层服从义务:一层是公民,一层是党员,都是受着慕沙里尼指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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