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尼基福罗夫《布尔什维克地下活动年代》

又到了刻赤



  我来到了刻赤。党委员会在这段时期中并没有改选,因此我又参加了工作。

  我们的注意中心,仍旧放在搬运工人方面。濬泥船队的布尔什维克已经在他们中间做了具有意义的工作,组织了工作队和进行反包工头的斗争。

  我们召开了职工会员全体大会,在会上改选了工会理事会,因为它袒当不了自己的任务。新理事会向轮船公司提出和职工会签订集体合同,并废除包工头制度。轮船公司拒绝了。于是搬运工人就停止工作并出发参加示威游行。这却发生了效果。输船公司让步了。

  刻赤的警察,一知道我也参加搬运工人示威游行,就开始搜寻我。但我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所以他们很久也查不明我所逗留的地方。

  不管我怎样小心,但我终究还是被补了。我在伏郎卓夫大街上散步的人中间走着,不知不觉地给四个密探包围住了;一个走在我前面,另一个跟在后面,两个却抓住了我的手,就把我送到警察局里去,送到警察局长高耳巴赫那儿去。并没有把我送到监牢里,却把我关在警察局里,“按照程序查明我个人的底细”。(高耳巴赫的警察局同时也就是当地的暗探分局。)他们在一个月当中到处侦察我个人的底细。原来发给我公民证的那个乡镇是根本不存在的。因此他们可以为了流浪而审判我。

  用属于党这个理由对我审判是很困难的,因为在我身上不曾被发现任何文件。

  为了要查明我个人的底细起见,暗探局就决定要迫害某些和我有关系的人物。我过去曾在他那儿住过的伐西里·彼得罗夫就被召去审问了。在警察局里他曾被殴打,并且他就死在被审问的时候,当时由官方宣布说,彼得罗夫是由于心脏麻痺而死的。

  刻赤工人为了表示反对打死彼得罗夫,就在彼得罗夫出殡的时候举行广泛的罢工和示威游行。警察企图赶散示威游行,就开枪射击。

  就在这一夜进行了大逮捕。警察局里关满了人。在我的牢房里也关进了几个人。谣言传播着,说搬运夫们要击破警察局,救出我们。有一个警察秘密地告诉我说,夜里要把我转移到监狱里去。我决定马上逃走。在被捕的人里面,有一个搬运夫的小组长。他是一个很有力的小伙子,个子很高。他答应帮助我,因此我们就约好了我们的行动。

  刚把我们带到院子里,我们就跑向板棚,我跳上了我同志的肩膀,就从那里跳上了板棚的屋背和墙壁。在院子里站着三个哨兵。他们那样惊惶失措,竟没有马土开枪射击。我平安地从高墙上跳了下去,就沿着狭窄的胡同向城郊飞跑。我跑到了郊区就躲在菜园的绿荫中间。大阳已经隐没了。牛蒡用自己的阔大叶子像伞儿一样地盖着我。我紧贴在温暖的地上,心儿卜卜地欢跃着。

  听到了马蹄的声音。警察在街上匆遽地跑着。在踏步声还没有在远处消失之前,我连动也不动。

  夜幕在南方突然降落到地上。天上开始闪烁着明亮的星星。夜莺在树丛中啭鸣。我小心地抬起头来环视一下。四周一片寂静,但我总感到危险很迫近。我又躺了下去,自己安慰着自己,这才沿着犁沟爬去,并没有举起头来。在低矮的石墙旁边,我小心地站起了一点,倾听着。我站着不动大约有十分钟,然后爬过了围墙,紧挨着墙,走向城中心去。我很快到达我们党组识的委员、大学生伐西里耶夫的住宅。我在窗上敲了一下。老太婆——伐西里耶夫的母亲——一看见我,悄悄地尖叫一声,就跑来开门。她已经知道关于我逃脱这件事,给了我干净的衣服并想给我安排睡觉。

  “你睡吧,我给你来守望。”

  我不肯睡觉,决定等到她的儿子回来。伐西里耶夫很快就到来了,他一看见我,很高兴。

  “你骗了他们,真好极了!”他叫嚷着。“全都搜查得天翻地覆。在进行着搜索住宅,检查行人,你却就在这里!”

  “既然警察要搜查可疑的住宅,那很快就要到你们这儿来搜查,”我回答说。“我应该走了。”

  “大概,这是对的。你应该迁到郊区,上叶尼卡尔去。那边我们的人很少,警察不见得会很快到那边去。”

  伐西里耶夫领我到叶尼卡尔去,把我安置在那边一个工人那儿。就在这一夜里,警察突然来到伐西里耶夫的家里。在搜查的时候,被他们发现满是泥污的衣服。这虽不能成为直接的证据,但终于引起警察很大的猜疑,就极其仔细地讯问着老太婆和她的儿子。

  我从城市的这一地区转移到别一地区,躲藏了两个星期。

  最后终于和格鲁吉亚搬运夫商量好;他们答应送我上输船,到诺沃罗西斯克去。来了一个白发的、稍稍会请一点俄国话的老头。他拿给我一套搬运夫的衣服并对我说,要我抗着货物走到轮船上去。而在那边就有自己的人——他们会掩藏我的。到了诺沃罗西斯克,那送我的人就会把我转交给诺沃罗西斯克的搬运夫,他们会把我带到岸上去。

  输船在这一天就要开行,所以老头催促着我。我换了衣服,于是我们就动身到码头上去。老头用面粉把我的脸孔稍微化装了-下,给我一支手枪,请我马上付给他二十个戈比,这真使我奇怪极了。原来按照高加索人的风俗,武器只可以出卖,却是不能白给的。

  搬运夫把面粉抗到输船上去。

  “怎么样,扛得动吗?”老头问。

  “扛得动。”

  老头对一个工人点点头。他就摆一袋在我的头上,袋子盖住了我一部分脸孔,并且这袋粉就很服贴地落在我的背上。我在一连串搬运夫的行列里走上输船。老头也抗着面粉走在我后面。在码头上正站着副警察局长和密探,他们泰然地交谈着在等待乘客到输船上来。对于搬运夫却没有注意。

  我走过他们身边。走上输船,抛了袋子,我回头看了看。老头站在甲板上。他对我点点头,我就跟着他走。我们走下船去到了火夫那儿。其中有一个走近我们。格鲁吉亚人给我们介绍,并对我说:

  “你就要当火夫。”

  他跟我握握手就走了。火夫请我到最下层甲板上去,给了我一件帆布做的衣服。我换了衣服,拿起铲子。

  当乘客们全都上船,我就走到最下层甲板,从舷总里望着码头,监视着副警察局长和密探。轮船发出汽笛声,就开走了。

  当到达诺沃罗西斯克时,火夫预先通知我:

  “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来的。”

  过了几分钟他带着两个搬运夫回到最下层甲板上来。我又换了旧衣服,随后我们走进了货舱。我抗了一包羊毛,就和搬运夫们一起离闭了输船。从仓库把我领到搬运夫的宿舍里去,我在那里逗留到晚上。晚上我热烈地和搬运夫们告别一下,就上接头的住宅去了。我就这样平安地从刻亦的警察手中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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