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尼基福罗夫《布尔什维克地下活动年代》

十四号牢房



  我不愿意坐在单人牢房里,这是我企图从监狱逃跑失败后就被关进来的。我决定设法转移到普通的牢房里去。

  集体的组长有权访问那被关在单人牢房里的政治犯。我请求值班的看守通知组长,我想见他。

  我对季莫费耶夫声明,我想转移到政治犯牢房中的一间里去。

  “你有什么意图?我已估计到你最后的情况。”

  “我打算自学,而其余一切事情我想把它们不定期的搁起来。”

  “那应该把你弄到十四号去,那边都是长期的政治犯。”

  过了三天,我就被转到十四号牢房里去。我加入集体,开始积极参加它的活动。

  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我消失在一般的政治犯群众中。比起单人牢房每分钟都要和看守或者更“重要”的长官们碰见,这是普通牢房的优点。在普通牢房里可能过了一年也不用和他们直接接触。

  十四号牢房座落在监狱东北部的角落里。这个牢房的墙壁上冬天尽是结满着冰层。窗子上也是结满厚厚的冰层和雪花。睡在靠墙的囚犯们,老是伤风。

  住在十四号牢房里的大多数都是被判决二十年以至无期徒刑的囚犯。差不多全都是带着镣铐的。很多人以前都曾被判决死刑。这一点就足已说明十四号之所以成为最积极的牢房集体的原因。

  这儿党的成份是五光十色的。社会革命党人佔多数,他们都是为了谋害人命或者为了杀死沙皇政府的官员而被判罪的。布尔什维克组成了一个小集团:普罗凡斯基、罗高夫、彼杰尔松、彼特联柯、奥尔勤、特利福诺夫和我。

  列奥尼德·普罗凡斯基是波兰社会民主党的儿子?他是为了洛德静斯克的罢工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来的,他对波兰的右派社会主义者抱着势不两立的态度。“地主的走狗”——他就这样称呼他们。

  阿列克赛·罗高夫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宣传员。他对于党是无限忠实的。在争论的时候,他坚决顽强地迫击着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无情地揭露他们。

  我刚刚熟悉环境,马上就积极地加入争论。

  孟什维克里面最顽固的是古宁和恰普林斯基。假使某些孟什维克,特别是所谓“调和派”,是竭力想在争论中缓和那尖锐的倾向,并渴望趋于妥协的话,那末古宁和恰普林斯基却是倔强的。他们自认为是“正统思想”。

  古宁,身材矮小,结实,有一个小小的圆头,过早地开始秃发,说话总是长篇大论,但很流畅,挥动着两只短短的手。他的演讲富于书卷气,枯燥乏味。但更使人感到乏味讨厌的却是恰普林斯基。他把自己全部的毒素都向布尔什维克发泄.他称我们为“布朗基主义者”。[注:布朗基(一八○五——一八八一)法国革命家和社会主义拥护者。布朗基主义者主张以少数知识分子进行社会革命,]

  后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恰普林斯基和一切孟什维克一样,成为狂热的护国分子。

  社会革命党人——孟什维克的上层分子利用特别的优待,得到“外面”很多的包里、所以他们并不像一切政治犯的群众一样,过着穷困的生活。

  在得到新的报纸和杂志的日子,经常跟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发生冲突和争论。我们利用着从外国寄来、很迟才收到的布尔什维克报纸社会民主党人上面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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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一三年来了。

  在日益增强的革命运动的猛力攻击之下,俄罗斯反动派的坚固墙壁开始发生了裂缝。布尔什维克党的领袖列宁和斯大林培养着党、工人阶级准备迎接新的革命。

  一九一三年春天,我们得到了第三十期社会民主党人报。我们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了斯大林同志的论文在彼得堡的选举和走向民族主义的遗路。

  我们知道,列宁同志这时候正在国外,但是斯大林住在什么地方,在我们里面却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因此我们询问新近到来的布尔什维克,他们是不是知道,现在斯大林同志是在什么地万。

  从托鲍尔斯克监狱来的布尔什维克托赫巧格洛对我们说,斯大林同志在一九一三年二月被补,并已被流放到土鲁汉斯基边境去了。

  这是否认阶级斗争的小资产阶级的革命学说。

  国内的政治事变也都反应到监狱中来,引起了囚犯们极度激动的情绪。信札、报纸、杂志带给我们关于革命运动加强的消息。十四号牢房里的紧张的争论激起了新的力量。

  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嘲笑我们的立场。

  “你们预言着社会主义革命,”他们说,“这是因为你们想望它,而并不是它真的到来了......你们一小群目不识丁的工人能够建设社会主义吗?目前不过发生一般的经济罢工。不但没有社会主义,却连任何革命的气息也没有呢。”

  我们坚决地揭破了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人的“理论”,揭穿他们的机会主义,并斥责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的背叛工人阶级的行为。

  我们牢房的布尔什维克小组,利用一切机会提出了在现有监狱制度的条件下,关于政治犯的操行问题。我们指出,亚到山大罗夫斯克中央监狱政治犯牢房,由于社会革命党人——孟什维克领导集体的机会主义政策的结果,开始丧失了自己的革命面目,并且集体在这种政策的影响之下已落到庸俗的境地,丧失了抵抗力和原则性了。我们指出,监狱长,这狡猾的暴吏斯聂日柯夫的巧妙的政策,是建筑在和政治犯的妥协上,他瓦解着集体,而集体在他的第一次打击之下就给打垮了。

  布尔什维克小组坚决地颁导着反对机会主义的斗争,努力把具有革命情绪的囚犯们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经过一星期多的争论之后,十四号牢房大多数赞成通过关于必须修订领导的政治路线,和把这个问题提到一切集体中去讨论的决议。为了要麻痺我们的行动,领导者坚决要求别的牢房加以修正。

  “十四号牢房重又鼓动反对集体的政策,应该给以回击。”

  集体的领导者屡次把我们原则性的立场说成好像是一种捣乱,并使我们所提出的问题遭受挫折。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也是这样。十四号牢房的决议曾被提到所有其余牢房里讨论而失败了。

  罗曼诺夫皇朝三百年纪念日快到了。大家期待着各种“皇上的恩典”,政治犯的大赦也包括在内。

  政治犯对于大赦应该抱怎样的态度,大家发生了热烈的争论。布尔什维克小组在这个问题上是抱如下的立场:用示威性的书面表明拒绝大赦。

  不过在囚犯中却是谁也没有得到大赦。

  一九一四年来临了。革命运动在俄罗斯继续发展着,佔领新的城市和省份。沙皇政权加强进攻工人阶级,摧毁布尔什维克的地下组织。

  但是要阻止革命运动却已成为不可能。它已在全俄罗斯泛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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