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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历史性的机会

库伦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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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伦
■ 库伦在狱中
■ 列宁船坞前的殉难工人纪念碑
■ 在华沙街上巡逻的坦克
■ 今年五月的街头冲突
 

  从《团结工会周报》在第八期所载的两篇文章,保泽克(BUJAK)和告鲁斯基(KULERSKI)两位跟本人的辩论中,可见我们对当前政治局势的分析,以及该采取何种行动的方法上面,存有重大分歧。这事本身并不坏。但是如果希望使讨论产生用途,我们就必须充份了解大家的论据。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们的建议就是:根据八○年八月之前我们称为“社会自卫”运动的模式去建立一场运动。换言之,这运动是基于:容许来自不同社会背景的群众,聚首解决困难的组织。这个自发组织能够作为发展出版、教育和纲领性讨论等较普遍的活动的基础。本人在七六年的文章“对行动纲领的回顾”内,坚持这类运动必须基于当地和区域性行动组的全面自治。请恕这自我吹擂,但我想强调你们的意见跟我的是何等接近,导致了八○年八月的胜利就是一个证验。胜利经已不可推翻了。故此,我对这主意获得广泛支持毫不惊奇。为了寻找历史的类此,我们根据着经验而且搜遍一切。但是,不要忘记我们在讨论行动方法。方法最依赖于斗争条件,而今日的条件跟八○年八月经已很不一样。
  发展自卫运动的必需条件是什么呢?我见到三点:
  ● 每个人必须能够活动;
  ● 这运动必须能够达致成功;
  ● 我们在其间建造运动的社会体制,必须有——那怕是最低限度的——资源让运动得以发展。
  七○年以来在盖莱克之下存在的体制具备了头二点。那领导层想建基在社会舆论上来统治,故此迫使统治机器向压力退让。
  今天,将军和书记们不单已决定了要超越舆论,且更要统治之。他们的权力基础是破坏示威、镇压罢工、拘禁、逮捕、殴打、射杀……。将军和书记们是那么坚强,不肯对压力稍让分毫。所有这些都经已宣布过,而且在行动上表明了。我们不该仍在幻象下。我们更应该指出他们再不能在压力下行动,因为他们已经无技可施了。
  他们不能够降低薪金、洗劫工人或者削减食物配给。正如你们所知,任何社会运动——起码那些自认为国家共同管理者的运动——都不能放弃经济要求的。没有真正的全国调解,我们就不能够停止在我国蔓延着的经济剧痛。我的论点……是印证了这个肯定而开始的——不幸地你们在辩论中忽视了。
  故此,在这些战时状态的条件下,我们只得希望无论自卫运动或其它形式的运动,单以其存在的事实,就能够带来逐渐的变更。
  一个群众运动在地下发展着。出版、教育以及最重要是能够表达社会所渴望的其它形式活动,是可以在这群众运动中组织起来的。人民是不是为此便不怕冒险地参与这场运动呢?我想不是。群众社会运动永远都是激烈的渴望的反响。这只能够由集体行动达致,别无他途。
  教育没有了这种运动也可以做到。出版活动本身就是目的,只牵涉社会的一小撮人。示威不能够引致任何立见的成效。这种种当然对士气甚为重要。正如它们显示了运动的力量一样。但是,如果力量只是用来提高士气,它最终只会变成软弱无力。
  此刻,有好些人正在专注组织的工作。他们在建立以实现目标为任务的群众组织。今天最起码和众望所归的目标就是争取让大家能够正常生活的环境。你们放在大前题的任务,并不比任何其它当地或区域活动更能带领我们走近目标一分。没有纯粹的秘密活动能够达到目标。因为秘密活动永远都是其它什么的准备。如果你不实实在在地解释你在为了什么而作准备,那样就只会有一个缺乏了目标,充满欺诈、不满和仇恨……的组织。恐怖主义就是从仇恨孕育出来的。
  如果有一个中央领导的组织,能够有效地存在着,又能够下达到各层面,在若干范围内是能够避免挑衅和沮丧等没有建设性的行为。但是如果这样的领导似乎缺乏一套能带离目前困境的纲领,它就会丧失一切的影响力。还有,此刻的组织活动将会自然地走到运动中央化。如果团结工会的领袖,或只是他们的部份尝试去拖慢运动,那么多个中心将会出现。这夹杂了其它冲突,将会制成挑衅的理想条件。
  你们说人民已经忍无可忍,又以历史经验来作引证。在这点上,我们对事实有不同的意见。去年的全国收益下跌了百分之十三。今年根据官方公布专家的预测,如果我们获得东方重大的援助和相当的西方信贷,那么全国收益则只会再下跌多百分之十七至二十二。更何况东方不会有大量援助,而取得西方信贷则起码要点什么保证。
  就算这二成的新萎缩,已是西方社会空前的大灾难了。没有人能够估计政治、社会以至心理上的影响。
  究竟你们根据什么去相信波兰人民会安静地支撑这样的大灾难呢?是因为政府会继续采取恐怖手段,咄咄迫人地挑衅的情势?抑或在人民自一月至今一直忍让的事实呢?让我们把未来生活将会更坏的事实先搁置一边。相反地让我们注意大众一致同意的:波兰社会的成熟并不止于对团结工会的信心;那就是说:对你们以及对抵抗运动的信心。
  人们把沮丧、激情和暴怒制约着,因为他们已随着你们的召唤(或者他们以为你们如此号召)投身入运动之中。他们以为你们识路,会带领到胜利。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发觉“留在地下”的口号是代价高昂的失败之途。
  那将会怎样呢?政府可能有办法避免全国性的爆炸。或者将会有多处爆发:大概是地区性的,大概会被血腥镇压下去。让我们把这些连同社会,政治的影响,以及对士气的影响,都加到经济灾难上去。就算没有外国介入,我们都将会目睹国家的灭亡。我不知道团结工会是否还能接受挫折。但我确知,拒绝斗争是不能避免失败的。
  作为团结工会的领袖,从组织工会中,我们负担起了巨大的责任。我们不能在今天跑掉,不能拒绝对中心问题提出解答。我随时准备公布社会将作出最大的退让,藉以避免军法统治正在带来的灾难。但是,不能把这些退让同社会和解的基本条件对立起来。[条件是]创造这样一种形势,使政权就算在不同名义下或由不同人物代表着,都会同社会而不是国家达致协议。换言之,和解的先决条件是社会独立于国家权力而组织起来。
  我们不能把纲领建基于将军、书记们会乐意接受和解的希望之上。必须认识到暴力只有在暴力之前才会退却,更要公然宣布运动本身并不拒绝使用武力。
  对于我来说,把宣言说得更精确——像提及“在夏天”或“在秋天”等——是有需要的。这是防止硬拼或寻衅等行动的最佳方法。从那时起,全国群情的示威——烛光、静默、绝食、一式衣着、停工——都只会再展现威力和显示运动的戒备。
  我设想运动立即在军队和警察民兵之间进行鼓动。我们必须号召他们在行动上互相配合,并同他们的协作保持联系。在我看来,这是运动的主要任务。
  如此宣布的起义,很可能形成无限期总罢工的形式。这样做时,我们会给予将军、书记们任意选择在那里攻击我们的力量;他们将会在某些地区集中精锐的人力、物力。故此,假如我们不能肯定大部份的军警会同我们合作的话,那就有需要把罢工指向对特定的资料和权力中心的袭击了。在呼应那些声明随时调转枪头的兵士,我们亦可在罢工工厂受到威胁时,宣布这类袭击。
  如果说有人会以为除了畏惧之外,还有任何事引致退让的话,那么,书记、将军们的态度是因害怕起义而变得坚强这种信念也可以说是很有根据的。你们以宣称运动不拟采取暴力来欺骗他们。他们自以为安全,就不会投降。
  无疑官方是曾经就全国调解和社会协议跟教会集团进行过讨论。但他们这样做只是用来掩盖同这个截然相反的行为。
  当事情一旦演变成真正的危险时,教会将不再充当发言人,而将成为调停者。你们已见过波兰大主教对社会议会(SOCIAL COUNCIL)的温和建议如何被当成极端主义,只因为他们是官方以外唯一的选择。当你被看作发言人,这些建议是可以成为调解的立足点。如果达致了这种调解,进行恐怖活动的人就只可以成为社会生活的边缘份子,这是无可奈何的。
  我并非要求你们宣布进攻。相反地,我请求你们组织运动的中心,以及一个有效的情报网。强调这组织并不会损害运动其它各部份的权力,是很重要的。但是这将会限制挑衅和盲动的危险。因为某些行动应该是中央的专门职责。
  我呼吁你们声明:如果当局不听从社会;如果他们对以各种方法表露出来的意愿拒绝遵循;如果他们不采取行动去拯救国家脱离灾难;如果他们不接受同社会调解;那么运动就被迫要采用暴力。
  最后,我呼吁你们肩负起在军队和警察民兵之间的鼓动。你们将会在其中找到热烈的接待;而且只此已是政权的致命危机。同时最重要的是需要有为全部主要抵抗领袖同意的纲领。
  请原谅我这说教式的口吻。我知道你们勤奋工作,而且获得了重大的成就。但是我们身在似乎走投无路的困境。虽然还未准备充足,但我们必须与它对抗。在这个看似是死胡同的形势,就取决于我们去指引出路。
  你们大概不愿选择这样的重担,但是你们不得退缩。你们有个历史性的机会……。

(TYGODNIK MAZOWSZE)
《团结工会周报》  第十三期
华沙 12-5-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