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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的歌·为希腊而歌

劳荣 译 来源:《诗创造》1948年 第4期


· 希腊的歌·为希腊而歌 劳荣
· 吹口琴的孩子 [希腊] 卜莱塔珂斯
· 阴间誓言 [希腊] A.西凯黎阿诺斯
· 希腊歌 [匈牙利] 卡洛采


希腊的歌·为希腊而歌

劳 荣



  希腊诗人梅拉克里诺斯(Apostolos Melachrinos)说:“希腊人民是较任何国家的人民对诗歌力量更具锐敏感觉的人民。诗歌宛如一种魔术的力量,使希腊人民持续了一个三千年的民族……”

  这个拜伦所歌咏以及自萨福、荷马以来代出大小诗人的诗歌民族,目前正处在苦难中,正像美国《新共和》周刊一幅漫画所指出的,现在正在经历“第四度解放”:一九四一年意德“解放”希腊,希特勒说:纳粹到希腊国土作战,不是反对希腊人民,是反对大敌英国。一九四四年纳粹被打垮了,英军回到希腊就把枪口转向希特勒宿敌:希腊游击队,因为游击队反对保皇党政府是被邱吉尔称为叛逆的。一九四八年春,美国接收了英国对希腊的工作:“大炮坦克造民主”。华盛顿方面也像过去那些“解放者”一样,一再声明不是和希腊人民过不去,而是为了他们的“解放”,为了他们的民主。

  但希腊人是喜欢唱歌的民族,希腊人决不是哑巴,他们对过去和观在的“解放者”自有他们底声音,我们可从他们底歌里认识他们的。

  这里的两首希腊诗译自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日的美国《星期六文学评论》周刊,这是预定本年秋季由Boni & Gear书店出版的《希腊诗选》中挑出来提前发表的。《吹口琴的孩子》底作者卜莱塔珂斯(Nikephoros Brettukos)于一九一一年生在斯巴达的勒维作瓦城,曾在南部伯罗本尼撒的基雪翁城高等学校就读。自一九三○年起住在雅典。在雅典,自一九三三年到一九四七年一共出了十部诗集和两册散文作品,在一九四○年得到政府的诗歌奖金。《吹口琴的孩子》选自他的诗集《故事城》。

  《阴间誓言》的作者西凯黎阿诺斯(Anghelos Sikelianos),一八八四年生于希腊爱奥尼亚群岛之一的莱夫卡斯岛。他底诗文作品可以说著作等身,在一九四一——四二年纳粹占领希腊期间,他写了十八首《阿克里坦之歌》(Akritan Songs),《阴间誓言》就是其中的一首。

  另一首《希腊歌》作者卡洛采(K.Kolocsay)是著名的匈牙利世界语诗人,《文学世界》月刊编辑同人之一,也可以说是译著等身的诗人。《勇敢的约翰》的世译本就出于他的手笔。本诗是世界浯原作,刊于保加利亚出版的一九四八年一、二月《国际文化》合刊号。



吹口琴的孩子


[希腊] 卜莱塔珂斯


机关枪再也不能决定自由了。
暴虐者再也不能压迫咱们了。
和你面对面的再也不会是他啦,
吹着口琴的风底孩子!
人行道旁的铜像被冷冽的西北风吹打
站着一条腿——呜呜吹着你民族的悲哀,
用小溪似的声音,从你心底唱出宛转歌声,
自由底微小的心呀,像晨星一样颤栗,
吹着口琴的风底孩子!

你底血流拥抱着林荫道的亭亭绿树。
你底血流变成飞鸟对我们高飞嘤鸣
飞在“宪法广场”翠柏的上空!
啲啲呜,啲嗖!不要怕!啲啲呜,啲嗖!不要怕!

你变成鸟和杏仁树,星和窗户,
被电光映在我们大门上,
在夜里被死神拥抱迫它打开,
赤裸裸的,你把黑暗推回,而咱们,咱们能对你说什么!
咱们底心支撑不了那么持久的晕眩,
吹着口琴的风底孩子!

告诉咱们,诗人中的诗人,咱们怎么歌唱你底赞辞!
咱们希望底同志,告诉咱们叫你什么名字!
告诉咱们哪,因为咱们底嘴巴受着箝制!
咱们不要使咱们底话堕地无声!
咱们不要失去这么一个使命!
要不,咱们还不如去战斗而死!

要不,咱们还不如驾船邀游大海,
强于在你独守黑夜的隘口时
去偷那卖命的面包屑,
因为原野上的雏菊
比基督底爱还纯洁,
吹着口琴的风底孩子!

我要踏上原野捡拾太阳底落叶
去熔铸它底光线——这个夏季
把它底光线铸成书叶,去写下
天空和你底歌咏,希腊底孩子!
因为泥不够,我底血不够!
因为我底眼泪不够掺和我底泥土!
我对我底住家有什么办法,他们在我屋外唱你底颂歌!
他们在外面谈论你!我底声音是不够的!
你在哪里对死亡说“不”,我就跑到那里!
我要跑到你时常以口哨反抗
雷电的地方!反抗大地底
指挥和甜面包!
反抗你自已为爱情而创造的蓝眼睛!

而且我要把你底哀愁从亭亭绿树摇落!
而且我要收集你微弱的声音,而且,我要用你底丧服覆盖
我诗歌底神圣祭坛,
而且我要缀拾野花好像举起了你底旗
把它插到我故国底门前,
插到时间和船底门前。仿佛我从柏油马路扶起希腊底主帅,
满身是敌人枪弹的窟窿,把你扶起
而且把他安置在一个铜座上。而你吹着口哨
站在一条腿上——满不在乎的倚着一肩
在那一朵朵的夏云下面,
在那宪法广场上!

我将怎样瞧你!我将怎样称呼你!我将怎样描摹你,
吹着口琴的风底孩子!



阴间誓言


[希腊] A.西凯黎阿诺斯


纵然我像随时序飞栖的鹰,
他们能飞到印度,埃及,希腊
在一个春季。

纵然有我底脚步,
像长年航海的水手,
他们脚底下依然感到山涛起伏,

纵然猛可里,彷佛我背后遗下了冥府底渡鸟
喘着气在我背后追,——
通体开始
准备向前冲
冲出现世一切紧闭的韵律,
向黑暗要求我应得的权利
(全部造物者底权利);

那末,为什么我拖延巨大的脚步?

但现在我说你们已经替我辟了一条路,
踏着舞步在黑暗里前进,
我不朽的战士们,
而在你们附近
死亡底黑暗像巨树底
浓荫,枝叶密织如华盖,
咱们谈着希腊,宛如
你们底眼睛对这世界闭上的一刻
你们瞧见了她,
破碎的河山,她能够再起
被你们底灵魂的光辉所照耀,——而我在对你们说话,
我那山间,海上,原野里死去的同胞,
在你们牺牲底光里,将有
一种普世的新生命降临,我底弟兄们!

纵然,我像随时序飞栖的鹰,
能飞越印度,埃及,希腊
在一个春季,

纵然,有时我底脚步
像长年航海的水手
他们脚底下仍旧感到山涛起伏,

而且,如果猛可里
彷佛我背后遗下了冥府底渡鸟
喘着气在追我,——
我抖擞力量,
我准备向前冲去
冲出现世一切紧闭的韵律,
向黑暗要求我应得的权利
(全部造物者底权利):

从今后我不再离开你们身边,
我一刻也不愿离开你们身边。
因为我心里已辟了一块打禾场,
我要求你们去跳舞,我底英雄们!

以紧闭的眼皮,我瞧着
你们走进神秘的跳舞场
一个挨一个,手拉着手
我用紧闭的眼睛瞧着你们
我仍旧在渴想,我仍旧在渴想着瞧你们,
不朽的战士们,我底弟兄们
克莱蒂柯和席尔多。[1]
永远在我心上跳舞!

从今后我不再离开你们身边,
甚至甘愿让所有的神祉
抹去我应得的权利
(全部造物主底权利)

但这儿我把我底心留给你们,
一块神秘的跳舞场,
一块死者底巨大的丧事的火葬场,
同时又是一个花园,一个圣殿
克莱蒂柯和席尔多在里面跳舞,
一直到,有一天你们也将打断它底锁链
在一下狂欢的巨击中,
你们底脉搏
在来回底单纯的韵律里跳击,
你们底跳舞
是希腊底万世流传的跳舞!


注:Klephtiko是十五世纪希腊亡于土耳其时逃进山里维持独立的希腊人。Syrto待考。



希腊歌


[匈牙利] 卡洛采


希腊出了啥事体,
啊,拜伦,
要是叫你亲眼见!
英国人听邱吉尔指挥
坦克轰轰造民主。
他们这种行径,鬼知道,
你会不会看到,
玛丽柯斯将军的同情
他们可是得不到。

工党老爷贝文还在唱
这种邱吉尔的滥调:
“我用皇党法西斯这一帮
就可以叫希腊民主;
而且,我还有保证
民主份子我要拔光。”
但是这种迷乱的狂调
全叫马尔柯斯将军戳穿了。
杜鲁门,为了解决这需要
送去大批紧急补助费,
送去大炮好像送糖糕:
挨饿的人民,感谢上帝,
或者去上吊:你的悲剧
且忍耐,忍到眼里冒火花,
但是马尔柯斯将军,胜利地
已指挥着自由的警卫队。
国王!危险在威胁
王朝!要是你不坐小船溜跑……
马尔柯斯将军,
唔,也许给你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