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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埃米利奥·普拉多斯:三首


资料来源:《西班牙现代诗选》(湖南人民出版社·诗苑译林)
译者:王央乐

  埃来利奥·普拉多斯(Emilio Prados,1899—1962),生于马拉加,在当地受教育。1915年到马德里,入马德里大学学习自然科学。与加西亚·洛尔迦相识后,开始从事诗歌创作。曾到德国学习哲学,1922年回到马拉加,与友人合作创办“南方”印刷所,出版期刊《海岸》,发表了当时许多重要诗人的作品。1930年参加组织马拉加印刷艺术工会,经常到工厂农村活动。内战开始,到马德里,参加知识分子反法西斯联盟的工作,同年到巴伦西亚,任共和派报纸《西班牙的钟点》的编辑。1939年,越过边境到法国巴黎,后流亡墨西哥,创办塞内加出版社,终生未回西班牙。
  他的诗受贡戈拉、安托尼奥·马却多、希梅内斯等人的影响,也模仿民间歌谣的风格。《诗歌选集,1923—1953》。1954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出版;《诗歌全集》,1976年在墨西哥出版。



 受蔑视的玫瑰



玫瑰落在冰雪里。

唉,玫瑰,
冰冷的玫瑰!

玫瑰没有了身体·
玫瑰的芯蕊已经
丧失了生命……

有一个人走过……
冰里的玫瑰
破碎。

那人不对她看一眼,
一路走想着自己的幸福。

玫瑰的记忆,
没有了名目,在遗忘里沉沦……

而那人不对她看一眼。
一路走想着自己的幸福。

玫瑰的所有痛苦
充满了天天的日子。

玫瑰的全部芬芳
在失去的土地上呜咽。

这是在死去的玫瑰。

唉,玫瑰,
冰冷的玫瑰!

玫瑰没有了风:
美丽的梦,
丧失了生命……

而那人不对她看一眼:
一路走想着自己的幸福。

这是在开放的玫瑰。

唉,玫瑰,
活着的玫瑰!

玫瑰的全部色彩
使她的逃亡理所当然……


  ——《最低限度的死》(1942)


 有自由的声音……



有自由的声音
有戴着锁链的声音
有石块有木柴有活泼的火焰消灭一切,
人们撞着梦流了血
大鼓抛到街心而不呻吟。

有限制,对没有意图的安静谈话
对呆板的肚子升起又旋转仿佛一只陀螺。
有限制,对这种流汁不停地流淌而同时孩子们的眼睛
  却在询问,询问一个不在叫唤的声音……
有限制,对友谊
对这些没有人听的可爱的花。
有限制
有身体。
有自由的声音
有戴着锁链的声音。
有船只缓缓地横过缓缓的海面,也有船只腐朽了一半
  沉进深深的泥淖。
有桌布对着月光铺开
有身体在贫穷的黑暗下没有影子地哆嗦……
有血:
睡着的休息的血
应和着死亡而跳舞的叫喊的血,
唱着歌从双手中逃脱的血
滞留在盆盆罐罐里腐烂的血。
有徒然地污染着水晶的血
询问着一路走一路走的血
发了疯而到处乱跑的血
以及一滴一滴地排好队伍决不投降的血。
有不说话和说着话的血
沉默着而又沉默着的血……
有在肮脏的织物下变得半干的血
以及在血管下流动忽然停止而出不来的血。

有自由的声音
有戴着锁链的声音
有撞击空气而锻冶的话语
以及仿佛一捧火焰那样敲打墙壁的心。

有限制
有身体
有在镣铐的严酷禁锢下孤独地受苦的血
也有在大树凉荫下惬意地散步的血。

有这样的人,入睡了撞着梦而毫无痛楚
也有这样的大鼓,抛上石头而并不呻吟。


  ——《在世界上行走,行走》(1954)


 歌



我从远处,探身于一个深渊……
(我诞生在我失去的那面镜子上。)

我把我的手钉牢住我的眼睛……
(我是从脸上流溢到我的全身。)

我拋起我空虚的身体向空中……
(我的血的眼睛敞开了它们的声音。)

我翻滚在一道创伤的号哭上……
(我诞生在照亮着我的同一光芒中。)

我的号哭在阴影里凝固……
(血肉就是光芒就是我嘴巴的珍珠。)

我的舌头沉落进我的身体之中……
(我把一颗星的身体播种在我的天空。)

时间在它居住的地方腐烂……
(我的镜子上萌生的天空有两副面孔。)

我的身体躲避开我的身体……
(我喝着我的镜子里的干净的水。)

我把我的生命和我的生存联结一起!
(没有玻璃的镜子就是我的欢乐。)


  ——《梦的割礼》(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