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刊物《热潮》(1931-1932)

反日声中上海工运问题

瘪公



  工人,特别是上海和广东省港工人,是全中国反帝国主义反军阀斗争的中坚力量,这一过去事实,谁都不能否认。国民党利用工农的力量得了政权,转过头来屠杀工农,特别是把工人看做它的唯一敌人,协同、帮助中外资本家,用枪尖、党部同法令,把革命的工人压迫得抬头不起,这便是日本帝国主义敢于进攻中国之一原因,同时也是此次反日运动软弱之一原因,并且是主要的原因。

  现在全国学生反日运动已开始转向到反国民党运动,箝制并破坏全国人民组织之唯一凶物——国民党受了相当的打击,人民的组织力当然有了起死回生的希望,也就是反日运动有突然加强的希望。实际上,箝制破坏人民组织之凶物受了打击以后,上海工人运动的现状是怎样呢?我们可以分开几个问题来观察一下:

  自由组织工会问题。 群众离开了组织,什么力量也没有,国民党徒过去经验中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它所颁布的工会法,等于是一道解散一切工会的命令。这一工会法是捆绑工人群众的铁链,是工人群众的眼中钉,所以官僚工会的领袖们甚至国民党各下级党部,为和缓群众对他们的愤怒计,亦不得不出来说说“取消现行之工会法及一切劳动法规”(以邮务工会为中心的所谓“全市工会代表大会”的决议),“明令废弃南京政府颁布之一切劳工法”(各区分部联合代表大会的决议)。但同时他们都主张由政府另行颁布什么“切实保障工人团体”或“适合于劳动者要求”之工会法,这便是他们的“枪花”了,能有一个工人会相信非工人的政府会颁布这样的工会法吗?真正工人群众是要求自由组织他们的工会,不受资本家过去未来的任何工会法之束缚。并且,商务印书馆工人和华商电气工人,都已举行群众大会自动手去强制接收了以前官僚领袖所把持的旧工会,这些新恢复的工会,如果仍为另一派官僚领袖所把持,如果不是依照产业的独立工会,而仍就是依照旧工会法的什么分区工会之分事务所,工人群众仍然要自动手把它改造过。当商务印书馆工人代表团于本月十七日接收出版业工会分事务所时,官僚领袖工贼后大椿、王昌源等即已雇集流氓多人,准备夺回,而为工人维持队所峻拒;二十六日后大椿等复率领武装流氓打手,于夜间占据会所,殴伤工友数人,并往湖州会馆军警团联合办事处,谎报有大批共党受日人利用在商务印书馆暴动,该办事处立派军队到厂捕去工友鲍阿昌等七人。次晨,工人群众入厂工作时,群向后、王等责问,后、王等又喝令爪牙,殴打工人,遂起冲突,后大椿、王昌源、严永泉均被殴伤,并有女工咬伤后头,会所暂由厂警看守。商务工人群众即令失掉一个会所,并无伤于组织,后大椿这班工贼,一再抢夺会所,一再利用流氓和军警对付工人,这种国民党的工会官僚,总算是最后破产了!

  总工会问题。 推翻国民党的工会法之后,自然需要组织代表全上海工人的总工会。但工人群众所需要的总工会,必须是代表工人群众的意志与利益,为工人阶级利益奋斗而为群众所拥护的总工会,决不是代表空洞的工会机关为国民党做应声虫的总工会,后大椿、陆京士两个官僚领袖所操纵的南北两总工会(南会以水电业工会为中心,北会以邮务工会为中心,据他们成立的决议与提案,前者比占后者更加国民党化些),虽然合并起来,仍然是旧店新开,离开足以代表全上海工人的总工会,何止十万八千里!如果它的领导者(无论是名义上的或是实际上的)都像后大椿这班东西,那简直是一个工贼集团。久受国民党箝制的工人群众,现方开始活动起来,首先自然是充责各业工会,其次才谈得上代表工人群众的全上海总工会,现有的总工会,即仅仅这一组织形式,亦有它的意义,即是冲破了国民党的工会法;因此我们对于它,只要它能够排除后大椿这一类过份反动的领袖,只要它不继续做国民党党部的走狗,暂时不妨对它存一点“幻想”,即是看它怎样为工人切身利益而奋斗,怎样为反日运动而奋斗!

  工人防护切身利益问题。 现在所谓为工人切身利益而奋斗的问题,尚未侈言向资本家进攻,而是指防御资本家向工人进攻而言。即官僚领袖所领导的邮务等七十余工会,最近所召集的紧急大会,《为资方借口压迫工友宣言》也说:“奈近来有少数(少数吗?)厂主,不明大义(?),屡借国难为护符,不惜施压迫之故技,或则停厂而解雇工人,或借故而开除工友,如大新染织厂之无故开除,又如大东书局之大批解雇工人,其他纠纷,不胜枚举。”此外如达华工业厂因工人向资方要求协助组织义勇军经费,工人代表被殴伤,工友七人被开除;永安纺织第二厂,因要求发给花红,枪伤工友多人;英商公共汽车前因工人罢工全体开除,现在新招的二百八十余工友,又因公司压迫过甚(如不掉红牌子、未到站开门等,均记过,满大过三次,即行开除)。且由捕房以煽惑罢工之罪逮捕一号售票员,全体工友,为要求释放被捕工友,由怠工而罢工,公司又将全体工友开除了;浦东日华纱厂,自东北事变发生以来,陆续无故开除工友达数百人,本月二十四日,又将布机间全体女工增加工作,平时管三部车者,现须管四部,平时每匹布织完,给工资五角六分,现减至五角,并令女走狗张富英、胡阿珍强迫工人工作,旋又诬报警所,拘去工友陆小妹、倪金秀二人,并开除工友四十一人。这一切一切,都另要一个总罢工来结束民国十七年以来整个资方进攻的局面。

  秘密营业问题。 秘密营业是全世界资本家对付工人的秘诀,同时也是损害生产的恶习,只有工人监督生产才能够防止这一恶习。例如厚生纱厂自民国十五年改组,加深滋记后,营业颇为发达,年有盈余,从未分过红利,去年冬季该厂忽以污蚀停歇,经该厂全体职员百余人,以刑事侵占罪控董事贝润生等七人,本月十四日,原告蒋仲和等当堂声明:“根据经理报告,十五、十六、十七三年共赚五十余万两。”此项诉讼,至今未有结束。又如吴淞蕴藻路永安纺织第二厂,今年因受抵货关系,营业甚为发达,因之该厂职员向厂方发给花红,厂方应允预借工资四个月,余俟年终结算。本月十九日,全厂工人亦推代表要求发给花红四个月工资,而厂方不理,工人遂举行罢工,并召集代表大会,向厂方提出条件,厂方忽于二十日贴出布告,略谓“此次工潮,似有捣乱份子参加,故即日起,宣布暂停工作”,同时复请公安局派警察大队及保卫团驻厂弹压。是日傍晚应班工人上工时,见厂门紧闭,群不知何故,移时聚集六七千人,守门警察向空放枪示威,工人遂破门而入,警察、保卫团齐向群众开枪并开放盒子炮数百响,群众退避不及,击伤多人,死一人,焦连英;三人重伤,一为男工李伦银,子弹自右肩穿过左肩;一为女童工,杨凤弟,子弹穿入头部;一为女工;此外还捕去男工五名,女工三名。又如沪西小沙渡大兴染织厂,曾借口原料缺乏问题,于十月十九日宣告停业,迭经社会局调解无效,市府仲裁准许全体工人仍在厂宿膳;乃厂方忽于本月二十八日上午九、十时召来武装探捕四十余人,用武力驱逐工人出厂,当被殴打重伤者,工人杨福庆、徐石清、朱祥云等三人;轻伤者,工人谢升祥等二十余人;杨福庆伤在肺部及腹部,徐石清伤在腰部,故生命垂危。这两个惨案,一个刚刚在南京军警屠杀学生后第三日,一个在其后十一日,像这些上海人所谓“烂小工”,他们的死伤更不足以引人注意了!上海以至全中国,这类事当然很多,即仅仅就这三案(一讼案,两惨案,均详见上海各大报)而论,已可见资本家是如何卑劣无耻和如何暴戾恣睢了;已可见损害生产的只有资本家而不是工人;已可见由各厂工人组织各工厂委员会来监督生产,以防止由厂方秘密营业所发生的种种纠纷与流弊,实为必要了,不但对于工人有必要,即对于社会经济也有必要。

  因此,我们知道并且主张:

  一、工人群众自由组织工会,推翻国民党工会法;

  二、力争罢工自由恢复工人在上次革命中所得权利,以结束资本家向工人进攻的局面;

  三、组织工厂委员会监督生产,是目前上海工人群众以至全中国工人群众斗争之主要目标;也只有在这些斗争的基础之上,工人群众才有力量使反日运动突飞猛进。

十二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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