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十月革命前后苏联文学流派

2×2=5

В.舍尔舍涅维奇


  编者按:译自《文学宣言》,第100-114页,首次发表于1920年2月。


  ……诗人们从来不创作“生活所要求他们写的东西”,因为生活不能提出任何要求。生活是按艺术所要求的方式形成的,因为生活发源于艺术。现在有人要求诗人“表现无产阶级思想”,这是可笑的,因为向母亲“要求”给她“晚一些躺下睡觉的权利”的三岁小纽莎是可笑的。解决吃饭问题的革命完全从属于精神方面的革命。应该明白艺术并不是娱乐,也不是宗教。艺术——这是一种必要性,是那个拴在坚实的生活绳索上绕着时间转动的球。“诗人应该阐释阶级斗争,向无产阶级指明新的道路,”——一些早熟的小市民共产主义思想家们叫喊道。“瓦西里,到前室去打灯照亮!”

  与形象发展的历史相比,整个无产阶级的历史以及人类的全部历史不过是一个插曲而已。

  未来主义用外表好看的无谓忙碌替代敏捷行为的美。其实活跃性并不存在于忙碌之中,而存在于材料的静止的相互关系和相互作用之中。未来派矫揉造作地唱道,“有人在追逐我们,跑,快跑!”庸俗的活跃性寓于思想的堆砌。艺术的活跃性则寓于材料的混合。一个绕着曲颈瓶奔忙的实验员并不是活跃的,而一盘放进了碳化物的水倒是很活跃的。未来派同马里延戈弗的区别就在这里,未来派号叫着要活跃,但他却是静止的。马里延戈弗可说是活跃透了,但他却狡黠地盘算着静止。诗歌这艘轮船已经开离了现代性这个码头,而微不足道的未来派却在岸上奔着叫喊道:开船!开船!

  在艺术界每十年就会出现一些“徒有其名的”“时髦的庞然大物”。以前曾为镭和606大吹大擂,后来就给914做广告。曾经吹嘘过勃洛克神秘的无政府主义,戈罗杰茨基的神话性和阿克梅主义。当今的时髦的徒有其名的庞然大物则是无产阶级艺术。

  把文学司和无产阶级文化协会的那伙平庸无能的黄口小儿忘记吧!并非他们有过错,是别人把他们高高地安置在山顶上的:“象上帝一样坐在这里,口吐真言吧!”

  无产阶级艺术并不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艺术,因为顾客的更换并非艺术本身的变化。难道这个无产阶级对勃柳索夫、纳德松、勃洛克、B.伊凡诺夫等人的腐臭作品不也是狼吞虎咽的吗?

  为无产阶级服务的艺术是一条迷人的链条中的第一个环节,接着就是为细木匠服务的诗歌,为食品工人服务的绘画,为国民经济委员会的职员服务的雕刻。

  无产阶级的艺术并不是无产者的艺术,因为创作者只能是专业人员。正如诗人不能因为无事可做而走向机器并把它发动起来一样,工人也不能一提笔就“生产”出诗篇来。不错,诗人能自己把着方向盘,乘坐小汽车兜风,汽车司机也可能会吟上两三句诗,但是这都算不上是创作。

  现在所谓的无产阶级艺术是一种骂人的术语,是掩饰蹩脚商品的一块时髦的招牌。进入无产阶级诗人行列的是雅新斯基或克尼亚泽夫这类庸才,或是罗多夫这辈浅学之徒。任何一个工人,一旦他成了个职业诗人,他就注定了要立即与自已的阶层决裂,而且常常比“资产阶级的”诗人更不了解这个阶层。

  意象主义并不是一个文学流派。参加的还有一些画家,音乐家们也正在准备宣言。意象主义有着完全确定的哲学依据。意象主义与象征派的市侩个人主义和未来派的市侩共产主义同样都是格格不入的,它是全世界精神革命的第一声春雷。象征主义完全陷入了过去的哲学先验论。未来主义对未来的肯定是有名无实的,实际上它已陷入了现代性的泥潭。文艺的无主义是与星际对话这股旋风背道而驰的。未来主义说机器改变了人的感觉过程,这是一个绝对正确的前提,但是未来主义徒劳无益地把这种新的感觉过程和机器式的感觉等同了起来。

  破坏的尘土一落,建造新屋的时刻就来到了。未来主义胡诌关于斗争和诅咒的神秘剧。意象主义是向着欢乐的耶路撒冷东征的十字军,“在那里,笑正在上帝的灵柩中打瞌睡”。不要靠思维来认识,而要进行探摸,就象“春天用许多浅蓝的小溪探摸大地的身躯”一样。在意象主义中,不仅象柯兹洛夫这样的盲诗人是不可想象的,即便盲人读者也一样是不可想象的。读得懂丘特切夫和巴尔蒙特作品的盲人理解不了马里延戈弗的现实形象,就象聋子听不到巴尔蒙特的诗歌一样。我们的诗不是写给鼹鼠读的。

  我们理解的欢乐并非哈哈大笑。难道耶稣不欢乐吗?虽然福音书上说,他一次也没有笑过。在这所宏伟的欢乐大学里可能有一个痛苦系。一个人见一棵小草,认为它不过是一种草,但在蚂蚁眼里这棵小草却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是未来派遇上了不幸,在他看来不幸就是绝望。但在意象派心目中,不幸只是存在于这一本书中不会歪曲事实真相的一个错字。艺术应该是欢乐的,不要再走在自杀者行列的前面了。意象主义孕育着一种新的、超阶级的、全人类的的诙谐性的理想主义。意象派示威性的口号是:形象就是目的本身;形象就是题材和内容。

  意象主义比未来主义在思想上更接近于象征主义,但并不接近它的活动家。象征主义崇拜过去的永恒的神,未来主义毁灭了这些神,意象主义则在创造新的神灵,其第一个就是它自已。

  如果说马里延戈弗高喊,“公民们,洗一下淋浴,换一换衬衣吧!”是正确的话,那么叶赛宁和舍尔舍涅维奇也是正确的。叶赛宁写道,“改变面貌的时机正在成熟.*从天蓝色的水面上,把桨使劲一划,给我们把词投来,就象一只维鸡已从中破壳而出的鸡蛋。”而舍尔舍涅维奇则大声呼吁,“人们,放声大笑吧,我第一个参加那心儿怦怦跳的微笑环舞;扔掉哀嚎的神经,让它见鬼去吧,就象把尖叫的小猫扔入河中一样。”

把语法摧毁——致彼什科夫斯基


  诗歌一条主要的和出色的规律在于“没有任何规律”。

  高贵的诗学之祖罗蒙诺索夫曾说过,“诗歌是优雅的词语高超的结合,而且结合时重读词与非重读词能和谐地始终如一地互相更替。”说真的,在这条充满激情的定义中什么东西完整无缺地保全下来了呢?

  俄罗斯诗学的堂吉诃德波捷勃尼亚(众所周知:维谢洛夫斯基或别雷只不过是桑科·潘扎)说过:“许多科学的完美表现在它们的目的与手段的区分上而不表现在它们的混合之中,表现在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上,而不是在奴隶般地为别的科学服务上。”

  这也可同样成功地用来说艺术问题。一种艺术越是不依赖于另一种艺术,用于直接研究它必须利用的材料上的精力就愈多。

  愚蠢的贵族老爷直到现在仍在研究着词的音响本性;计算着普希金诗的重音数,创造着弗重读音节脱落的三音节的诗格,或者以手淫者的顽固性计算著音的重叠和排偶。这种做法同那种为了研究农民的心理而去量他的老婆做一件衣服得用多少尺布的作法是一模一样的。比较勇敢的人们已经把词的一切,除了词本身以外,全部扔掉,他们以赞美的目光观察着词的形象。

  谁都明白,词的形象有别于词的内容,有别于词的意义和思想。但是,关于词的形象与词在句中的地位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问题,却远非所有的人都明确地向自已提出过。换句话说,词的形象是一个常数还是一个变数?弄清楚这一点在今天是特别重要的,因为形象学在形象的交替和序列方面所规定的正确格律已被抛弃,现在所运用的是自由的形象序列。

  举一个有趣的例子。在汉语中,“tау”的意思是“头”,但并非指人体顶部的头,而是指某种圆形的东西。“син”的意思既是心,又是感觉和意图。但是词组“синтау”的意思则一定是“心”,因为“tау”表示一个圆形物的形象,而内脏的形象则由“син”来表示。又如“жи”的意思是“日”,但圆形物形象从“tay”转到“жи”,结果词组“житау”圆就表示白昼的圆形物,即太阳的意思。

  在汉语中,词的形象与邻词的辐射影响密切相关。

  很遗憾,俄语词的词根已十分明显地确定了语法的形式。这并非一种能自燃的东西,并非一种有机地能自生的物质。这只是一种残缺的语法词。如“виж”这个形式已经是一个动词(因为名词是“вид”,而且具有一定的数和人称的特征。我们的词根是劈柴,是以前的一棵绿树的碎片。

  但即使在这些词根中,也有着感染的可能性,有着变换那个被截短的、长期幽禁在词根中的形象的办法。

  词在大声疾呼:

  “不要诗的韵律,不要装腔作势的意思和内容”从思想性这座牢狱中冲出来的词,它在枉然地企图在诗篇中打碎语法、变格变位以及句法一致关系等等镣铐和枷锁。

  “象今且拿父母病的爱你班关于心内脏说一说”——别以为这是克鲁乔内赫的梦呓。不,这是一句中国话(“如今且那父母疼爱你辈的心肠说一说。”)的逐字的直译。这句中国话的意思是:现在我把父母热爱你们的心情说一说。

  有什么共同的东西呢?共同的东西就是:通过一些词的形象与邻间的相互影响,一群无政府主义的流民成了一支有组织的军队。

  可惜,俄语太完善了,它不准许有这种幻想形象。每一个俄语短语都紧包在语法的,主要是语法形式和一致关系的甲胄中,它活象一个身披重甲的骑士,骑在马上时倒还可以,但一下马来,就现出一副丑陋的乌龟相,宛如一个不按格律写诗的象征派。

  平面词是古今诗歌中带见的庸俗理想,是一枚表示神态和爱情的硬币。现在立体词又从棺材中爬出来,它要复仇。一些胡闹者已经在词的古墓(俄罗斯文学)的富丽堂皇的石板上盖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和契尔潘诺夫的茅房。

  由于有形象的照耀,平面的词正在逐步地开始变成立体词。

  词的深度、长度和宽度是由词的形象、意思和声音来测定的。但意思(这三种尺度之一种)是逻辑上固定的东西,另两种尺度则是可变的,而且音是外部可变的,形象是天然可变的。音的变化取决于语法形式,而形象则朝着无语法形式而变化。

  赫列勃尼科夫曾一度力求找到一种词的内部变格法。他证明“бох”是“бык”的宾格形式,因为“бох”的意思是打击所向之处,而“бык”则指打击来自何方。“леc"是长着毛发的地方,而“лис”是指毛发脱落了的地方。其实赫列勃尼科夫所要证明的是不可能证明的东西,因为形象不仅不服从语法,而是百般地在同语法进行斗争,它要驱逐语法。

  俄语中词的形象通常寓于词根之中,因此语法词尾只象是一种拍击着岩石的浪花。浪花不可能改变这岩石的形式,岩石不是由浪花产生的,而浪花却是岩石的产物。

  倒立的词:倒立是词的最自然的姿势,新的形象应从其中产生。受惊的孕妇会早产。词永远孕育着形象,永远在准备分娩。

  乍一看十分奇怪:为什么我们意象派在当代诗学的腹腔中高呼:打倒动词!名词万岁!

  动词是语法乐队的总指挥。它是词法的一根指挥棒,正如谓语是句法的一根指挥棒一样。

  词是一头把形象这个耶稣带进理解这个耶路橄冷的驴子。而驴子是圣经的一种偶然点缀。

  一切来自动词的东西(介乎名词与动词之间的形容词、副词、形动词)都略具低级活跃性的味道。忙碌并不是活跃性。

  因此意象主义作为形象的传播者,它必须减少动词而增加名词。诗歌创作的主要材料是名词,而且是极重要的、摆脱了语法的名词,如果摆脱不了,那么同语法进行内战的名词也行。

  名词是诗歌作品赖以制成的原料,而动词甚至连可悲的必需也不是,它不过是我们言语中的一种毛病,是诗款身上的阑尾。

  正因为如此,就开始热心地同动词斗了起来。马里延戈弗(玛格达琳娜、阳光点心铺),舍尔舍涅维奇(在《词的熔炼场》、《城市的书拉密》中)等人进行的试验和取得的成绩都直观而又出色地证明动词是一种偶然的毫无用处的东西。动词是语法的硬音符号,偶尔才用得着它,但即使没有也可以过得去。

  名词内部就已架上色彩,而周围的一些词则把许多色彩混合起来,这是一些补充词的词。不过,在多数场合下,邻近相一致的词并不改变色彩,它们只是过分地重复主导词要了。

  因此,看到每一个语法上的错误,每一个无语法现象,就由衷地高兴。

  那里疯狂的单轴双轮马车发出粗野的吆喝,
  那里有野蛮的叫疯狂的我的。

  第二行诗在语法上稍微有点不协调,但它是多么迷人和动人,对整个诗行的结构作了修饰。
  按未来派反对标点符号的那个原则,我们应该反对在语法建筑方面的标点符号:反对前置词。

  由于前置词赋予词一定的语法面貌,它削弱词的形象性。前置词是变格的提倡者。它要消灭意外现象。它是逻辑的轨道。它是词好心的规劝者和协调者。

  如果说连接词能填平坑洼的话,那么前置词不让我继续说话。它从我手中抢走形象的巨块,换之以一个头发梳得光光的、彬彬有礼的男孩。打倒前置词!这比打倒动词更自然,更必要。

  如果说动词用廉价的手段控制形象性名词的活动的话,那么形容词对名词内包含的东西进行了叙述和生动的描绘。它带常象一把锹,从地中挖掘出闪闪发光的珍宝。与动词相比,形容词的主要优点是它没有时间上的变化。不管形容词有多么讨厌,我们不该把它的高贵血统忘记。形容词本是名词的孩子,但被比较等级这个坏伙伴带坏了,而它接近动词和奴隶般地依附于名词这两点也使它变坏了。形容词在数、格、性方面都不敢对名词说半个不字,但它毕竞是名词的孩子,这一点就很说明问题。

  形容词是畸形化了的名词,“鸽子”、“淡蓝色”,——这很形象,也很实在;但“淡蓝的”就是词根的抽象化了。“黄蘑菇”比“红黄色的”要形象一些,“蛋白”的形象性比“白色的”强,而“墨水”又比“黑色的”更形象。因此,爱好鲜艳的和天然的色彩的诗人从来不说,“蔚蓝色的天空”,他总是说“天空的蔚蓝”,他不说“白色的粉笔”,而说“粉笔白”。

  因而在现代语吉中有一种明显的向着相反方向发展的趋势:形容词已经在企图倒过来转化为名词。

  名词是某一物体的全部特征的总和,而形容词只指出一个特征。描绘几种特征的形容词就将是名词,但它具有形容词的形式。

  这一点我们看得很清楚,不是有许多形容词已经由许多别的形容词同它们搭配,以突出它们的某一方面的特征吗?如,“резвая притяжная”(善跑的拉套马)、“ходкое прилагательное”(常用的形容词)等等。

  形动词与动词更接近一些(它有时间上的变化)。但作为动词派生出来的形动词,有时也转化为形容词,其中胆子大一些的甚至还转化为名词。如,“раненый”(伤员)、“мороженое”(冰激凌)等等。

  把名词的锁链拉长,在这方面马利涅蒂是正确的,他的长处当然不在于他的诗才,而在于他无才。但他却有一种正确地理解材料的本事,只有强烈的谄媚目的才能使他离开了正道。马利涅蒂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诗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形象,不然的话,诗只是一种萎黄病。”意象派的全部书籍应该把这句话当作题词。当时马利涅蒂已经提出了摧毁语法的要求。不过,他提出这个要求不是为了把词解放出来,而是为了使思想更具有说服力。

  反正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语法应该被消灭。

  名词带着亲生儿子形容词和前妻生的儿子形动词在要求完全的自由。

  剧院要求摆脱剧目,词语要求摆脱思想。因此,杜撰语言的道路不正确的,它会把词的形象连同内容一起都消灭掉。

  艺术作品的材料是形象的词而不是杜撰的词。艺术词语发展的道路并非要把形象消灭,而是要由形象来把意思吞没。

  词在难产,因此我们诗人,天地之间的中介人,应该减轻词在分娩期的痛苦。词的意思不仅包含在词根中,而且也包含在语法形式中。而词的形象则仅仅寓于词根之中。摧毁语法,我们就能消灭内容的潜在力量,从而保留形象原有的力量。

  把语法摧毁,把旧形式消灭,创造新形式,坚持无语法性这样就会把思想完全交给形象支配。

  将来时的形动词,没有等级变化的词构成的比较等级,不存在的格,不存在的动词形式,性和格方面的不一致关系——这一切就是治疗词的僵化的手段和简单的药方。

  要使双关语消灭意思和内容,必须赋予词语以新义。(例子略)

  有时后缀赋予一个词以性属。(例子略)

  必须永远牢记一个词的原始形象,忘掉它的意义。(例子略)

  应当创造一些语法并不承认的指大形式。(例子略)

  我们还要造一些语法形式。由于语法并不承认这些形式,它们将是非语法形式。(例子略)

  所有这些新形式都是作为反对意思的武器而产生的,因为意思和内容厌恶这些奇怪的产物,但不久在意象派写的书籍和诗行中将充满这些形式。

  形象战胜意思词语摆脱内容是与摧毁旧语法并转向无语法句子密切相关的。

  立体的词要求语法的立体化。用词简洁是意象派的号召。词语的深度则是每个诗人的要求。

  我们要赞扬无句法形式。(例子略)

  我们非要叫一些没有形式变化的词变格不可。(例子略)

  形容词有性的变化。(例子略)我们一定要使作名词用的形容词也有性的变化。

  在很久以前,勃柳索夫有过一次笔误,他说:“阶梯越来越石头了。”这倒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显露了才华。首次为某些形容词创造比较级的荣誉虽不属于我们,但我们大可不必为此感到害臊:未曾触动过的、正在等待着我们的词多着呢!

  用语法理论家的活说,副词表示一定的特征,换言之,副词可以用来说明动词或形容词。由于我们深信,形容词变为名词的趋向很明显并越来越强,所以我们希望,在副词完全消灭之前,它可以象它说明形容词或动词一样成功地去说明名词。(例子略)

  动间的时间是不怎么受到语法束缚的。这种无语法性可以用言语的生动性来解释(因为一切都应该解释消楚)。好一个有意思的解释!为了这种生动性,我们把“Иду я вчра по улиде и смотрю.”(昨天我走在街上并观看着)这一种说法上升为一个原则。打倒时间的一致性!打倒人称的一致性!我们将用“прикажнте он,и я ьы исполним!”的说法去代替“Прияажи он,я бы исполнил”,或者我们要说,“Я пойду вчеря и наверное увидел!”

  在“Тысяча человек идёт”(一千个人在走)和“Тысяча человек идут”(一千个人在走)这样的句子里,动词真不知该听谁的!是用“идёт”呢还是用“идут”?又如:写的是“Кая поссорился Ив.Ив. с Ив. Нчк,”事实上读作“Как поссорклксь”。一切都不稳定!一切都在摇摆并依附在立体的形式之中。

  人们有时甚至完全不顾性的一致。(例子略)既然这样,那么“为了生动性”,“为了形象性”,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说“Отромная море”(大海)呢?

  必须创立下列诸形式:светаю,сплюсь,вечереешь,моросю,дремлешься,мне веселится,мне смеется,помошине принходилв.

  最后,还应该按原则创造出将来时形动词:причушнй,уридяший,прошхумяший。

  “Мое фанилье прошумяший векамн”——这就是真正的诗歌言语中的无语法句的典范。
  由于动词的消失,由于形象的无组织性(这已作为一种原则),意象派的诗逐渐地将会和了不起的圣·波尔·鲁的诗一样,象某种形象的日历或词典。

  不必为此惊慌,因为读惯了维尔比茨卡娅、谢维里亚宁和巴尔蒙特的文体的小姐们所迷恋的那种抒情调味汁,也还不是诗歌所必带具有的点缀。虽然会有损于对我本人的评价,我还是倾向于这种看法,作为一种原则的抒情成分越少,形象中的抒情味就越浓。

  我这样说,就是把我自己以及我迄今所写的一切都撕毁,并使之化为乌有,因为我看到,虽然我并不打算发现新大陆,但随着自白的水流,我正在游进意思湾和“深刻思想”湾。

  现在正探索着一种诗行的新合金。很清楚,连贯性、定期性、一致性以及作品的结构学等等都已破灭。各种定义都没有了,留下的是眩目的空虚,一切成就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深刻而多思的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软弱的人们在听疲了探索战鼓的号召之后,将宣布重新写作亲切柔和的赞美歌。

  在严寒中用手指去碰一下冰冷的铁块,你会感到它是灼手的;把倒退与进步混为一谈也是同样容易的,我们现在看到一种回到复辟了的纳德松精神去的现象,上它的钩也是很容易的。狼已失去了狼的凶相,因而丑角又开始学起比叶罗的乡下佬作风来了。

  一个真正的大诗人所遵循的原则是:应该少知道一些东西!或者说得更为确切一些:应该只知道应该知道的东西。

  现代诗歌并不灼人,它只是使人感到舒服的温暖。应该把这种温暖转化为热情,为此应该把诱惑我们的哲学挖掉,应该转向形象的火力,应该记住词的立体性,应该把词解放出来,应该把语法消灭。

  我勒起散乱的思想的细绳,赶着我这辆走江湖的轻便马车无目的地飞驰。

朱逸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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