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中国早期共产主义月刊《共产党》(1920.11-1921.7) -> 第四号

劳农俄国的教育

吕纳却思基 著

P.生〔沈雁冰〕译



劳农俄国教育总长吕纳却思基的一席谈


  我们在吕纳却思基的办公室见了这位劳农俄国的教育总长,他很欢喜我们问他的关于教育的事,以下便是他的谈话了。

  他说:“我们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些不识字的人都融化了。从前有百分之十的人民不识字,就是不能写不能读。我们开头就用十二分的注意来办这件事,我们把识字的与不识字的分为两组,强迫不识字的人进国民学校读书。又把识字的人训练成国民学校的教员,使他们知道美国式的教授法。一切不识字的人都须进夜校读书二个月。

  “用了这些方法我们预料三年之内,可使全国的人民都变成识字的。现在这方法已经得很好的结果。譬如彼得格勒一地,在战前有人口一六〇〇〇〇〇,都是不识字的人倒有半兆多,现在呢,人口是八〇〇〇〇〇到九〇〇〇〇〇,不识字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了。莫斯科本有一兆的不识字人,现在一个没有了。从前海军中人有百分之二十五不识字,陆军中有百分之十五不识字,现在海陆军联合起来算,也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人不能写不能读。”

  “但是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儿童教育,教育成人到底比教育儿童次要些。我们对于儿童教育的办法,凡在三岁以下的不施以教育,但是从三岁到八岁的儿童,却很注意地教育他们。这些年龄的儿童,我们把他们归入第一步的教育案。在旧日的教育法上,简直没有特设的学校以容受三岁到八岁的儿童。只有几个幼稚园,是专为富家儿童设的;也有几个慈善小学,是专为收养贫害人家的儿童。现在我们在过去的两个年期里,已经建立了二〇〇〇〇〇所小学,专为教育这些年龄的儿童。骤然添立了这许多的学校,教师是一定缺乏的,但因为我们现在采取了美国的教授法,所以这个困难也就很容易地解决了。而且这些教师都是从劳工中教训出来的,他们对于职务非常热心,完全没有旧日“把教育当饭碗”的成见了。

  “一切教育都是自由的民族化的。私立学校是绝对的没有了。国家教育儿童,供给衣、食、书籍、靴子以及一切什物。因为现在物料的缺乏和财政的拮据,我们所欲做的事不能通统做到,但是食粮一项——虽然这是极难得的——一定是供给的。服装的供给也不能满意的口去。在过去两年中,我们供给儿童的衣服的布料已有一八〇〇〇〇〇〇码,靴子九〇〇〇〇〇〇双,但是因为儿童的人数是有一〇〇〇〇〇〇〇之多之多,所以这一点供给是不充分的。如果战事再不停止,恐怕连这一点儿也欲为难。我们现在最缺乏的是培植教育的种种用具和一切关于基本教育的用具。譬如钢笔尖,平均算来,我们只能使一百五十个儿童合用一个,铅笔亦是如此,抄写的草簿是两人一本。我们真拮据到极点了。我们固然也有几个工厂专制造这些用品,但是大部仰给于外国。现在需要是一天大似一天,但是供应却因为封锁的缘故而没有了。我不知以后将怎样过下去。”

  这几句话说时会有很大的忧愁,使我们感着战争和封锁加于教育事业的阻碍是何等的大。吕纳却思基又续说道:

  “在欧洲和美洲,有初等小学和中等学校二种。初等小学是人人必须经过的,中等学校便只有富有的人家能够经过。现在我们俄罗斯有的一种‘单级劳工学校’即是人人必须经过的。这单级劳工学校分为两班:(一)是教育从八岁到十二岁的孩子;(二)是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孩子。我们用极大的毅力务使这计划实行。农民都愿意而且热心来做我们的帮助。他们斫木,他们建筑新学校,现在已经造成一一〇〇〇所新学校了。虽然仍有许多儿童没有地方来收容,但我可以说,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儿童有学校可进。至于市镇上,自然一切儿童都有学校可进。我们所计划的真正的教室,尚须几年之后方能实现。

  “中等学校的数目现在还不能很多。从前的中等学校大都设在市镇,劳工们的子弟进学不便。现在我们暂时用学校公会来普及中等教育,希望将来能把这些公会变成学校。现在因为种种方面缺乏材料,只好暂时不扩充。

  “我们的教授法中贯彻着两个理想。一是使学生们从实习中得到知识,和从教授中得到知识二是没有专门功课。凡从八岁到十二岁的孩子,就从游戏、远足、饲养家畜、做木工、装订书籍,等等事中得到知识。我们把自立的自助的要义灌输到他们脑子里,我们鼓动孩子的勇气使他自做自己的工作,而在旁加以帮助。我们照学生们每日工作的次序,把整齐、清洁、义务等等要义教他们。我们在他们游戏的时候,练习的时候教他们知道各科学知识。

  “在中等学校里,我们采取了多科教授制,而用了劳动训练。我们并不想教训出一班专门的劳工,只想造成一班有普通知识的人们。我们的目的是把教育工业化,使成为生产制度中的一部。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在学校中建立五金工店和木工店,并叫学生常常到工厂内。这种试图,因为俄国现在经济上的困难有点阻碍,但是将来决可进步。

  “我们对于工作上的美感效力又特别地注意。我们教授图书手工等等科目,并不是想造就几个好的画家,只是想教孩子们能够描出他们的理想来就是了。教授唱歌和音乐也只为了音乐在社会有价值的缘故。小学校里的音乐科不过练习音调罢了,此后方教授音乐的历史和理论。对于演剧更为注意,每个学校里总有一个演剧团。尊重劳工的观念就用戏剧来引诱。

  “关于我们所谓消极的改革,有最重要的两件事可以说一说:(一)教育全不离宗教气息;(二)不分男女。当男女同校教育初行的时候,很有些反对,现在却都好了,一切事进行都很顺手。

  “我们最紧要工作之一是农业学校。从前的政府对于培养农业发展这一方面,简直不注意,但是现在我们都觉得俄国要兴旺全靠着农业,我们现在各村各乡都开满了学校。去年秋天,我们有教育游行团出发,到各乡村去讲演农艺知识。今年我们打算多添一个教育游行团。

  “因为国内经济的困难,我们不得不叫十四岁的孩子也去做工;这是我们最痛心的。但是他们的工作却由自己挑选,而且有特设的教练部去管理他们。我们又承认俄国工人的技术知识大都是幼稚的,所以我们要强迫凡年在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工人都进夜学校补习,每天补习三小时半,补习期限五个月。凡在补习期内的工人可以把应做的八小时工作减少到六小时。我们预备同时开办二百种技术的补习科,如果充其量开办起来,一千种也不为多。我们希望从这些补习学生中可以造就百分之十的好工人出来,这百分之十的工人就可以做先生教导别人。我们现在非常需要工程师。曹诺夫教授(Prof. Gornov)已定出极简要的工程学科教本。我们正打算从战地召回那些曾受过工程学到某种程度的学生,由国家供给衣食必需品与他们,使他们专心读书,修完已习的科目。在今年秋天,我们预料可以习二千九百个速成的工程师造就出来——这工程师三个字是用广义的解释,凡铁路工程、土木工程都包括进去的——至于从正式学校毕业出来的,当然也有此数哩。

  “我们的高等教育成就很多。彼得格勒大学已经发明出关于光线及雷定(Radium)的种种问题。其余如医药(特别关于胃病的)、照相、开矿(如关于次等煤的价值)等等,都有新发明。大学中都附有劳工厂一所,凡十六岁以上,无论男女,都欲进去实习。莫斯科的马克思大学学生非常拥挤,学生都是头脑清晰而又有实才的人,很热心于学习,不是像从前的大学生只想得了文凭去做官。据教授们说,他们的工作是快乐的。政治经济学的一部,我们现在已经废去,因为这不是合于新社会组织的。我们更新立一科,专教苏维埃组织与改组,学生约有一千余。这些学生一年之后就可以回到他们自己家乡去指导劳工组织苏维埃。此科的讲师,大都即是全国苏维埃委员会的委员。一个英国的经济学者曾对我说过,我们的学生对于此门的功课比什么都好些呢。

  “我们又在各处遍设图书馆与读书会,大数的金钱已经存起来预备买书。因为纸料告缺,我们现在只能把书籍缩在公报中。我们已发行许多文学书和科学书。从前有许多精美的印刷品都是在德国印的,现在自然不能运进来了;因此书籍不能购卖,只可到图书馆或学校中去读。

  “我很不承认美国报上所说的关于我们美术馆的话;他们说俄国的美术馆在革命时完全破坏了,实在不明事实的真相。我可以说,革命时最大的功绩就是能把所有在各宫内、各公共美术馆内以及各私家收藏的美术品都好好保留,不损伤一些。偏僻的乡间,当那些‘大户’逃了之后,农民果曾想跑到大户家里捡点古董宝贝,但是政府的军队很巧妙地把这番掠夺禁止了。

  “我们现在还不欲花了许多时间去教练家庭经济学。因为据我们的见解,将来总有一天要把衣食住三项都集中于社会的及共产的方法,老法子是没有用的。

  “现在我们的困难就是原料缺乏,例如因为缺乏棉花,所以有几百的纺织。工厂不能不暂时停止进行。工厂既停,有手艺的工人不能不到乡间去,因此就丧失了他的技术。市镇常是向新的,乡村常是向旧的;我们正试欲在乡间多开小学校,把农业上的技术教导乡人。

  “是的,我们手头的工作是极大的工作,我们已经做了许多事,但应做的仍是不少。如要有原料、有工具、有书本,我们的计划,都可以立刻实现,照现在那样的缺乏,可就不容易办呢。

  “总结一句话,我们的教育目的是两条大路:(一)是使人人能自助;(二)是把教育工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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