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托马斯·桑卡拉:论布基纳法索的革命(1983—1987)
人民革命法院
1984年1月3日,新的人民革命法院(TPRs)在位于瓦加杜古的人民之家举行了首次会议。本次被起诉的是1980年军事政变推翻的前总统桑古尔·拉米扎纳,罪名为挪用公款。随后,桑古尔被判无罪。以下是桑卡拉在开幕式上发表的讲话,后来由司法部以小册子的形式出版。
各位机关负责人同志; 各位CNR成员同志; 各位革命政府成员同志; 各位同志人民革命法院成员; 各位民主和人民革命的战士同志; 女士们,先生们:
正是在这一天,距今正好是十七年前(注:其实应该是18年前),上沃尔特人民走上街头,以革命性的爆发之势,高呼“打倒公款挪用者!”和“打倒让人民挨饿的人!”的口号,对那些一直压制、剥削和压迫他们的人进行控诉。正是在十七年前的今天,上沃尔特人民走上街头,要求“面包、水和民主”。
1966年1月3日,上沃尔特人民积蓄的力量发生了总爆发,并将我国反动腐败的资产阶级送上被告席。在将人民用作夺取权力的跳板之后,反动资产阶级为了疯狂追求非法财富而背弃了人民。今天,上沃尔特人民再次控诉。人民控诉,并要求人民的裁决得到执行。
如今,为了实现他们长期以来最深刻的愿望,上沃尔特人民自己铸造了一个合适的工具——人民革命法院。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人民宣布他们的判决。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人民对那些靠着让人民忍饥挨饿来攫取利益的政治败类以及那些一直以来、千百次地蔑视和羞辱人民的罪犯进行惩罚。
上沃尔特人民厉声控诉,世界为之震动。
剥削者、掠夺者以及所有从新殖民制度中获利的人都在颤抖,因为上沃尔特人民如今已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希望声张自己的正义。
人民革命法院的同志们:
通过将1984年1月3日作为庄严的开幕日,我们重新回忆起不久之前的过去,它是在我们人民对剥削统治进行的有意识反抗进程中的决定性时刻。这些剥削统治来自反动社会阶层和阶级,他们是帝国主义的真正本土支持者。
从现在开始,上沃尔特人民决定用人民革命法庭取代传统法庭,在社会的各个领域和各个行业中实践劳动阶级和受剥削阶级在国家事务的管理和治理中实现真正参与的原则。这赋予了人民革命法庭建立的正当性。
人民革命法院的法官是从工人中选择出来的,也只有工人才能选择他们,他们的使命是执行人民的意愿。因此,他们不需要了解旧法律。作为人民的一员,他们只需要按照自己对人民正义的理解来引导自己。
在缺乏编纂的法律文件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以革命法为基础,并拒绝新殖民社会的法律。我们的革命人民革命法院的目标是摧毁官僚主义的国家机器,使人民更容易接触到他们的代表。我们的革命,即8月革命,正在证明——如果还需要证明的话——我们建立的政权比最民主的资产阶级共和国更加民主。
然而,人民革命法院的建立必将受到国内外敌人的攻击,我们必须意识到这一点。毫无疑问,他们会把法院视为政治审判和镇压的工具。他们肯定会大声哭喊人权正在受到侵犯。就让他们哭喊去吧。
我们的人民司法制度与那些由剥削者和压迫者控制国家机器的社会中的司法制度不同,我们的司法制度将努力揭示和公开曝光那些针对人民犯下的各种隐藏的社会和政治罪行,并帮助人民理解这些罪行的后果,从中汲取社会道德和实际政治的教训。通过提供批判性分析所需材料、并揭示建设新社会所需的要素,人民革命法院的裁决会在全世界面前将新殖民主义留下的伤痕展露出来。
因此,通过对社会经济和道德犯罪作出裁决,我们实际上是在进行政治审判,对新殖民社会的政治制度提出质疑。法院的被告实际上与整个社会息息相关。因此,司法程序应该能够通过在审判中及媒体上对人民群众进行的解释而展现出教育性的特点。裁决应该足够引发思考。反动资产阶级的道德观使得他们对于对少数人的有罪判决而感到愤怒,却纵容针对千百万因贫穷、饥饿、蒙昧而走向死亡的人民群众的种族灭绝。
我们审判一个人是为了将权利还给上百万人。因此,我们热情捍卫的是人民的人权,而不是少数人的人权。与进行剥削腐败的少数人的非道德的“道德”相对,我们提出了全民为社会正义而行动的革命道德。
凭借这种革命的合法性,革命国民委员会敦促你们,同志们,人民革命法院的法官们,冷静而具有革命意识地行事,坚定而不过度,理智而不冲动,有辨别力而不软弱,以保护我们革命的成果。
我们在两种法律形式之间做出了选择——一边是人民的革命法,另一边是资产阶级少数人的旧反动法。你们被要求伸张的正义受到了我们革命的民主原则的启发。人民革命法院的工作基础是为人民而设、反对剥削压迫者的民主。
感到自豪吧。我们应该为被选中并被呼吁成为一项在各个方面都具有创新性的事业的设计师而感到自豪。
对于那些所谓“纯粹”民主的支持者,就让他们抱怨并拖延下去吧。让法律学家和其他学者愤怒和震惊下去吧。他们都是形式主义者,沉迷于于程序和礼节,却没有理解这些程序和礼节的目的是欺骗人民,把法官——穿着袍子、佩戴腰带,有时甚至戴假发的法官——变成我们革命者所怜悯的小丑,特别是当我们发现他离人民如此之近、以至于他想放弃自己的职业,我们会更加同情他们。
确实,反动的政权只会孕育反动的司法制度。我们理解一个进步的,甚至革命的法官在被迫执行那些嘲弄他内心信念的法律时的困境。我们在其他职业中也观察到这样的困境——比如军队。但幸运的是,8月4日的革命——民主和人民的革命——解放并动员了所有有意识选择了人民阵营的人们的良知。
在一个剥削者对大多数人民实施统治的社会中,正义无疑意味着剥削者的正义。当上沃尔特的人民群众明白这一点时,他们就不会再受到反动政客的愚弄了。 既然我们人民革命的目标之一是建立一个民主国家,那么这个国家就必须与剥削者的国家有根本性的不同。
因此,民主国家的司法制度必将与剥削者的司法制度不同。我们国家所埋葬的反动政权——以及其他地方的类似政权——从未敢于对这些政治流氓进行审判,因为他们明白在其反动体制下将无法建立人民革命法院,无法让人民发声而不是将人民扫地出门。就像他们无法把这个问题留给传统法院一样,传统法院的判决只会引发被迫沉默的人民的正义愤慨。
这就是为什么会存在一些粗暴和即兴的措施,例如行政拘留。这是军事改革和国家进步军事委员会在那位发明家、历史学家、审讯学家和反动分子约瑟夫·基·泽博(Joseph Ki-Zerbo)的学问指导下实施的。
在其他地方,有终身监禁和永久软禁,当局依靠时间的推移让人们忘记政府领导人依旧在面临那些他们本应解决的政治问题——即人民及其享有正义的权利。
通过建立人民革命法院,革命政府和民主和人民革命的战士们知道,人民的正义必须严厉地实行,即使其中涉及到自己阵营中的堕落分子。与此同时,每个战士都知道,他的政治工作、日常行为和社会活动的公开性将确保他不会在黑夜的阴影里行事,做出他本可以在白天心安理得地做的事情。
事实上,只存在一种美德,也就是由社会和人民所施加的、以及由社会和人民所真正掌控的美德。
在我们这样一个95%的人口不识字、人们被统治阶级通过迷信和无知束缚住的社会中,资产阶级法律挑衅一切常识,竟然敢断言“对法律的无知不是理由”。借助这样的伎俩,懒散的有产阶级压迫着广大的人民群众——我们乡村的农民和城市的工人。
同样的事情也适用于以同一法律体系的名义声称“只有法律才具有效力”(注:英文版原文为”the law alone employs force)的情况。由于法律的制定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每当这些少数群体的利益受到威胁时,这种观点就会被挖出来加以利用。“只有法律才具有效力”是剥削者们用来剥夺民众正义感的漂亮话。
因此,只要有钱来雇佣律师、买通法官,一些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只有律师和法官才有能力解释那些为了把人搞晕而刻意用晦涩的语言写出的法律条文。
实际上,到了最后,确实是“只有法律才具有效力”。这意味着属于最富有的人的法律、属于出价最高的人的法律以及被出售给他们的雄辩才能,总是胜过人民的共同权利。人民永远因为贫穷而有罪、因为无法支付律师费而有罪、或因为不识字而有罪。
每一天,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看着被人群追捕的盗贼在信奉着“只有法律才具有效力”的警察局中得到庇护。相比之下,一个经过瓦加杜古的农民,即使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被指控,也必须躲避既追捕者、又躲避警察局。因为他在大城市的世界里没有找到任何正义的希望。事实上,他相信警察局是一个会在法律名义下对他进行惩罚的地方。他天真地相信,在法律面前所有公民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无法逃脱法律。
民主和人民革命必须粉碎反民主、反人民的司法体系,就像我们的人民粉碎了1965年12月操纵选举的判决一样。在那次选举中,反动的狂妄者Maurice Yameogo声称以“民主”方式赢得了99.99%的选票。几天后,1966年1月3日,我们的人民通过在选票箱的外面罢黜了这个骗子,以无情的革命的判决主宰了一切。没有任何一个熟读罗马法文的解释者、法官、律师或法庭敢于阻挡这个强大、无情且真正民众化的民主。这有着充分的理由!
最近,在1983年5月17日的反革命政变之后,当布莱斯·孔波雷同志与他的部队以及Po市的革命人民一起准备对抗篡位者时,没有人敢质疑这种反应的合法性。显然,在那个场合下,旧法律、旧条文和新殖民地军队的军事法规全都一无是处。孔波雷同志知道,突击队员和Po镇的人民真正代表了我们人民内心最深处的正义、荣誉和尊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行动在民主和法律上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任何军事法规,没有任何上沃尔特国家司法体系的法律能够支持这种态度。然而,这种态度在曾经因1983年5月17日的反动背叛而受到羞辱和侮辱的革命人民中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是正义和合法的。
在这两个例子中,人民的行动告诉我们,当与人民的道德相冲突时,遵守少数资产阶级的法律是没有意义的。
沃尔特人民愿意与世界上其他民族分享自身的经验。没有一种法律政治诡计的武器库、没有一种金融封建主义的腐败巫术、没有一种对良心的侵犯、也没有一种选举闹剧能够阻止人民正义的蓬勃发展。
同志们,只要压迫和剥削存在,就会永远存在两种正义和两种民主制度:压迫者的和被压迫者的正义与民主,剥削者的和被剥削者的正义与民主。在民主和人民革命下的正义,将永远是被压迫和被剥削者的正义,而不是过去的新殖民地正义中压迫者和剥削者的正义。同志们,人民必须自己实施正义,实现人民自己的正义。
当面对那些除了对人民及其利益的封建般的蔑视之外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时,不要被他们的哭诉和和他们流下的鳄鱼眼泪以任何方式影响,而要给予他们沉重的打击。另一方面,如果有人说服你们,说他们对人民表示感激,因为他们在受到严厉的惩罚后能够有机会认识到自己的罪行,那么请给予他们援助之手。
请让他们了解我们。在让他们依法向人民偿还每一分钱之后,我们将为他们创造条件,使他们明白,在剥夺了他们的巨额非法财富之后,他们可以找到真正的幸福。在我们的革命社会中,这种幸福将仅仅是诚实劳动所带来的诚实工资。这个诚实工资带来的是尊严和自由,无法用瑞士或其他地方的秘密银行账户、最著名的证券交易所上的投机证券,以及在饥饿、疾病和无知中挣扎的人民面前炫耀的奢华来计算。我们邀请任何可能的忏悔者分享,这种幸福将在于满足对社会有用性的证明,并享受参与定义和实现接纳你们的人民的愿望的权利。
同志们,人民革命法庭正在奏响古老罗马法律的丧钟。这是外来的、拿破仑式的社会法律的临终曲,这种法律将我们的许多人民排挤到了社会边缘,反而为少数阶级的非法特权和丑闻带来祝福。愿在瓦加杜古的下一次会议将开辟一条明亮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普遍革命的天空将由正义的太阳照亮,它用强大的光芒照射进那些希望但没有勇气的人们,那些怀着勇气但不理解的人们,以及那些理解但缺乏勇气的人们的心中。
要么祖国繁荣,要么以身赴死。我们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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