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台湾自主工会运动史 1987-1989

第九章　自主联盟


· 9-1 桃竹苗兄弟工会
· 9-2 全国自主劳工联盟（自主工联）
· 9-3 工会干部联谊会（工联会）
· 9-4 劳动人权协会（劳权会）
· 9-5 统、独之争
· 专题之十二：大同三峡厂产业工会
　


　　如果说新工会威胁到全国总工会对工会的独占权力，那么自主联盟更是直接挑战到全国总工会的正当性，因为全国总工会不仅宣称代表全台湾已参加工会的劳工，还宣称代表中国大陆的劳工。台湾石油工会的领袖们不相信全国总工会可以民主化。全国总工会大会有132名代表，台湾石油工会占有5席。然，在1988年，总工会里头自主性工会的代表不会超过10席。其余的不是国民党的党工，就是公司的管理人员。他们认为，要改革全国，工人必须在工厂层次，夺取绝大部份工会的控制权，然后循着层级向上攻占全总的领导权；这是一个长期且阻碍重重的过程。
　　自主联盟的形成乃是新劳工运动一个明显的发展。新兴工会不仅受到全国总工会的压力，也受到来自政府与雇主的压力。对这些工会而言，如果要壮大，唯一的方法是团结力量，彼此扶持。工会联盟也可以为提供服务的中心处理较大的劳工议题，诸如工人教育及训练。
　　事实上，许多自主改革已经出现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各个新工会分散各地，一方面也是由于政治意识型态上的差异所造成的。


9-1　桃竹苗兄弟工会


　　桃竹苗乃是由北台湾三个县（桃园、新竹、苗栗）的合称，桃竹苗兄弟工会就是由这三个县的自主工会所组成的联盟。它成立于1987年9月，乃是自主工会尝试成立自己的联盟的开端。它拥有16个会员工会，包括台湾工运的先锋：远东化纤工会。尽管组织结构松散，但桃竹苗兄弟工会的意义在于它是由自主工会所组的，而不在于结构是否完整。由于它是北台湾新工会的联盟，地位特殊，因此很快卷入各个事件当中：包括1988年5月工党分裂，以及同时期自主工联的成立。
　　桃竹苗兄弟工会与工党的发展紧密相连。桃竹苗劳工服务中心是工党的地方党部，同时也是兄弟工会开会的场所。中心的人员也是由兄弟工会的部份成员所担任，还有一些工会干部则是工党的成员。远化工会的常务理事罗美文随后也被选为工党的副主席。
　　在工党分裂的时候，服务中心的角色变得十分模糊。大多数原先是工党党员的工会干部，开始投身于新政党—劳动党的成立工作。例如，罗美文便担任劳动党筹备会的主席。随后，由于自主工联的成立，桃竹苗兄弟工会的命运，也陷于不确定当中。


9-2　全国自主劳工联盟（自主工联）


　　在此同时，另一些自主工会在台湾劳工运动支持会（劳支会）的协助下，组成一个新的联盟，即自主工联。为了表现实力与团结，桃竹苗兄弟工会被邀请加入自主工联。因此，两个联盟的成员便重叠了。自主工联自1988年劳动节的成立大会以后，便一直是北台湾的主要劳工联盟。在这新联盟背后的主要力量是台湾劳工运动支持会，也就是早先的台湾劳工法律支持会。台湾劳工法律支持会乃是台湾第一个为劳工权利奋战的民间组织。它成立于1984年的劳动节，其宗旨是：

　　·增进劳工尊严
　　·团结劳工
　　·帮助劳工争取自己的权利

　　它提供的服务包括：在劳资争议时提供劳工免费的法律服务，协助组织工会，以及劳工教育。
　　台湾劳工法律支持会代表了知识分子子关心社会，投身政治的努力。在自主工联成立不久以后，台湾劳工法律支持会便在1988年7月更名为台湾劳工运动支持会，标示着这个组织迈向一个新的阶段。旧的组织结构也产生变化。自主工会领袖及来自进步性劳工中心的组织者们，被纳入执行委员会。劳支会因此与劳工运动的联系更加紧密。
　　为了协助自主工联成立，劳支会金法律行政的服务给会员工会的领袖，譬如成立工会所需的法律知识。劳支会的教育课程提供成立工会的点子。大同公司三峡厂工会就是一个例子。
　　自主工联的会员工会在1988年劳动节刚成立时，有12个，到了年底已增加到24个，大约代表13000名劳工。大多数的会员工会都来自北部的县市。
　　自主工联的运作结构虽然简单，但它创造出一适合大型联盟的结构。代表是由各个会员工会选出的，名额则视会员多少来决定。会员数30名到500名（在台湾，30名乃是成立工会的最低法定人数）的工会可以推出3名代表，超过1000名者可以推出8名代表。所有的代表当中，再选出15名成为执行委员会的成员。
　　为其它联盟相比，自主工联的组织最为健全，这可能是因为劳支会提供人员去处理工联的事务。目前，劳支会的会长郭吉仁，担任自主工联的主任秘书，拨出大半的时间处理工联的事务。劳支会另外一个工作人员也在自主工联兼职。自主工联到目前为止已经是处理劳动争议及工人议题的强大力量。我们不能因为自主工联的会员很少，就低估了它的潜力。
　　自主劳工联盟产生，是国民党不乐意看到的。在听到劳支会计划组织一个劳工联盟后，国民党便企图对原住民新联盟进行渗透。此外，国民党也在1988年4月协助成立了一个对抗组织，即台湾劳工联盟。成立以后，它已在劳工议题做了非常多的事。


9-3　工会干部联谊会（工联会）


　　从表面上看来，工联会在台湾可说是意识型态最具前瞻性的联盟。在其宣言当中，工联会指责任何基于宗教、语言、种族，肤色及习俗的理由，对劳工兄弟有所歧视，它与劳工弟兄同在，一起为争取公平合理的社会环境而战斗。
　　工联会的成立，乃是南台湾民主运动的延续。它发端于1987年2月，起初是由一小群劳工组织者与进步劳工定期聚会，讨论劳工问题及劳工的一般状况，这形成了工联会的雏形。
　　在他们1987年的活动期间，工联会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组织，并没有引起其它劳工及组织者太多的注意。然而，在他们举办一个劳工问题夏令营，并且介入一些劳资争议事件之后，他们越来越受到注意，台湾其它地区的工会干部也开始加入。于是，工联会于1988年4月正式资方。
　　与前面两个联盟不同的是，工联会仍是一个由个别工会干部所组成的组织。成贝主要来自于自主工会的干部，想要组织新工会或想攻占亲资方工会的进步工人，以及劳工组织者。大部份的成员来自于台湾南部。1988年，它拥有来自25个自主工会的名成员。尽管工联会不是一个工会联盟，但它已成为南部自主工会的一个重要基地及集合点。它的结构较为松散，要成为一个合适的自主工会联盟，还得多加努力。


9-4　劳动人权协会（劳权会）


　　除了上述三个联盟之外，还有一个新的劳工团体也于1988年成立，它在台湾的北部与中部已协助了不少工会。劳动人权协会乃是北京另一个劳工联盟的基地，一般皆认为它是劳动党的劳工部。劳权会自成立以来，即积极参与于劳资争议、劳动人权及教育计划等事务当中。一般皆认为，它企图建立一个主张社会主义并与中国统一的劳工中心，以对抗主张台湾自决的劳支会。


9-5　统、独之争


　　1949年，国民党为了合法化它在台湾的占领权，宣称它拥有全中国的统治权，而台湾毫无疑问地是中国的一部份。这过去是，现在也一直是，国民党的政治立场，任何文化、种族、语言及历史上的争论，都被这样的主张所掩盖。
　　反对与中国统一的人，不是主张完全的独立。便是支持自决，即台湾的前途应由人民以民主方式来决定，而不是只让统治政党来。如果大多数人民表决要独立，政府应当服种这个决定。
　　独派认为，台湾是在一九四九年被挫败的国民党政府所侵略的，与先前日本侵略台湾并没什么两他。他们将自身的政治胜利与语言强加在台湾人民身上。自此以后，台湾人没有任何机会决定自己的将来。因此，要求独立或自决的人士，全面性地反国民党，并挑战它最基本的统治基础。但许多人也质疑中国现存的政治胜利。他们对台湾与中国统一以后，将采取什么样的政治经济胜利感觉怀疑。台湾难道要再次受制于外来的统治者及政治体制？对他们而言，自决意味着人民的选择，他们觉得，独立乃是台湾人民免于臣属中国大陆的唯一道路。
　　然而，一些进步人士及工会运动者则支持与中国统一，但所持的理由与国民党大不相同。他们认为台湾的问题不仅是国民党统治所造成，同时也是由于资本主义胜利，以及美国与日本对其台湾进行帝个主义式的介入所造成的。他们认为，台湾的经济如果一直无望地在美日两个的政经宰制下，与世界资本主义经济相连结，那么谈论独立是毫无意义的。他们觉得，唯一真正能让台湾脱离外国控制的道路是与中国统一，中国的强大足以成为超级强国。然而，在这个阵线里，对台湾作为中国的一部份，该保有多少程度的政经自主性，并没有达到共识。
　　在劳工团结阵线里，统独问题并没有浮上枱面，但这并不是说某些的工会与劳工团体对这个问题没有立场。劳支会便倾向独立，劳支会许多发起人是民进党中主张台独的新潮流系的成员，另一方面，劳权会则支持统一。到目前为止，不同立场的劳工团体仍然在主要劳工议题上彼此合作。然而，这样的政治差异并非没有出现，一旦讨论到统独问题，它便成为工运团结的障碍。
　　一些事件已敲响了警铃。不少劳工会议场合已出现该用国语或闽南话的争论。过去两世纪以来，闽南话一直是移民台湾的汉民族所使用的最主要语言，因此也是大多数劳工的母语。国语则是国民党迁台以后，不顾当时绝大多数的台湾人民不会说国语这个事实，将它定为官方语言，在台湾强制推行。一直到最近，在教育、电影乃至于流行歌曲限制使用闽南话的禁令才告解除。对许多台湾人而言，国语象征国民党统治的其它面。一些劳工组织者坚持讲闽南话，认为它是民众的语言，而统派人士则认为这是支持台独的表现。在某次会议上，支持统一的工会干部便因为其它人坚持在会议中使用闽南话，而退出会场。
　　由于在统独问题上的分歧，新工会要在最近组成单一联盟是不可能的。但由于体认到他们在对抗政府及资方时所处的弱势报导，新工会及劳工团结已在某些议题上形成零散的联盟，最值得一提的就是，1988年8月的苗客罢驶事件及劳工法令修正战役。因这些战役所成立的联盟及委员会，并没有正式的组织结构。


专题之12　大同三峡产业工会


　　大同三峡产业工会正持续抗争，以得到资方的承认。与台塑集团一样，大同集团也是台湾主要的本土企业之一。大同集团的总裁是国民党的中常委。「这就是为什么他能逃避任何事的主要原因。」工会干部如此抱怨着。大同集团同时也是台湾十大企业之一。三峡厂的政治虽然是替一个大公司工作，但他们并没有得到较好的待遇。与台湾大多数的工人一样，他们的主要问题在于薪资结构及超时工作。资深的工人赚的钱可能比新进的工人少，因为他们的起薪非常低。例如，种1960年代开始工作的工人，现在一个月差不多赚一万两千元，但在1988年进厂的工人却可以一个月赚一万四千元。在工时方面，每个月加班一百小时并不是稀罕的事，远超过劳基法所规定的每周上限：48小时。更糟糕的是，还有人连续工作36个小时。
　　三峡厂的一些工人在参加劳支会所办的工会教育课程之后，1988年初开始在厂内组织他们自己的工会。他们刚把申请书送到县政府，资方便立刻接获消息，随后他们就受到资方的阻扰。其中的一个组织者唐聪明先生，便被调到高雄厂，并从技工变为生产工人。当时唐先生因为父亲生病，拒绝去高雄。由于公司将他停薪，工会便每个月借他一万三千元来照顾他的生活开销。最后他屈服了，接受调职。
　　工会终于在1988年5月25日正式成立。然而，资方仍然不承认它，并否认它的团体协商权。公司甚至试图在台北厂选出亲资方工会的会员，宣称他们代表着三峡厂的工人–这是违反工会法的。这样的举动被三峡厂的工人拒绝。因为资方并没有提供新工会一个办公室，工会只得在工厂对面右侧租下一间公寓的起居室—对他们的财务是一项额外的负担。
　　三峡厂工会是台湾典型的自主工会，它们为了获得与资方进行团体协商的报导而不断抗争。虽然有这么多的困难，三峡厂工会仍积极地参与自主工联的活动，并致力于劳工议题。三峡厂工会的领袖刘庸，他同时也是自主工联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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