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奥〕威尔海姆·赖希《法西斯主义群众心理学》(1933)

第十一章 把责任交给生活必需的劳动!



  全世界的社会条件最近已呈现一种流动状态。意大利政治非理性主义元首的投降促动了这一过程,或迟或早德国政治非理性主义也将投降。欧洲的社会重建过程将以社会生活的一种真空为开端,这种真空的主要特点是政治混乱。为了对付这种社会混乱,所有生活必需的职业和组织的男女劳动者都应意识到实现自己社会劳动义务的重要性。不能指望有哪一个旧的或新建立的政党能实际地并合理地重新组织社会条件。因此,只要环境许可,所有生活必需的劳动领域最杰出、最敏锐而且与政治无牵连的代表,就有必要在民族的和国际的会议上团结起来,在劳动民主合作中讨论并解决他们有责任承担的个人和社会生活的实际任务。一旦这些非政治的、完全实际的劳动会议开始起作用,它们的活动就将按照作为客观的合理的劳动之特点的逻辑性和一致性发展起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明白,一切未来发展的责任落在了各行各业生活必需的劳动上。一句话,它落在了这些职业的代表身上,而不是落在某种具有纯意识形态倾向的机构身上。这就是欧洲各国和美国独立地得出的结论。

什么是“劳动民主”?


  劳动民主是爱情、劳动和认识的自然过程,只要过去、现在和将来有社会,这一过程就不仅在过去、现在,而且也在将来支配经济和人的社会文化生活。劳动民主是所有由合理的人际关系支配的生活职能的总和,这些人际关系是以自然的有机的方式产生、成长并发展的。
  劳动民主不是一个意识形态体系。它也不是由政党、个别政治家或任何具有一种共同意识形态的集团的宣传强加于人类社会的一种“政治”体系。靠形式的政治措施是根本不可能“带来”劳动民主的。根本不可能像引入一个共和的或极权主义的专制者那样引入劳动民主。因为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不管这一或那一政党和意识形态集团是否知道自然的劳动民主的存在自然的劳动民主总要呈现出来总要起作用。自然的劳动民主过程可以和社会制度正相反对,它也可以和社会制度或多或少相符合。然而,只要它起作用,这种自然的劳动民主过程就要求社会的意识形态和制度与自然的需要和人际关系相一致,其方式如同明确表现在自然的爱情、生活必需的劳动和自然的科学中的方式。这些根本的社会职能可以被阻挠,也可以受到鼓励;男女劳动者可以意识到它们,也可以意识不到它们。但它们决不会被摧毁。因此,它们构成了每一合理的社会过程的坚实基础。
  意识形态的政治体系是建立在关于自然的生活过程的观点之上的。它们可以推进或阻碍自然的生活过程。然而,这些体系不是人类社会基础的一部分。就它们推进自然的生活过程而言,它们可以是民主的;就它们同这一过程发生根本冲突而言,它们也可以是权威主义的和专制的。
  不能把劳动民主作为一种政治体系强加于人民。那些从事生活必需的劳动的人,要么意识到自己对社会进程的责任,要么这种意识像一棵树或一个动物的身体那样有机地进化。这种对社会责任的意识,是防止政治体系像肿瘤一样在社会有机体上扩散的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因为政治体系或迟或早必定导致社会混乱。此外,各种职业的男女劳动者对社会责任的意识,是逐渐使人类社会制度与自然的劳动民主职能相和谐的最重要的先决条件。政治体系翻来复去,而社会生活基础上却没有任何根本变化。社会生活也没有不再起作用。但如果自然的爱情、劳动和认识的职能有一天真的停止下来,那么,人类社会的脉搏也就永远不再跳动了。
  自然的爱情、生活必需的劳动和自然的科学,是合理的生活职能。在本性上,它们只能是合理的。因此,它们是各种非理性主义的死敌。败坏、玷污并毁灭我们生命的政治非理性主义,就其真正的精神病学的意义而言,是社会生活的反常,这种反常的产生是因为认识不到自然的生活职能,使这些职能不能管理和决定社会生活。
  每一种极权主义—权威主义的统治,都是建立在向人民群众反复灌输的非理性主义基础上的。每一种专制的政治观点,不管由谁来提倡,都仇恨并畏惧它的头号敌人,即爱情、劳动和认识的职能。只有压制自然的生活职能,或为了自己狭隘的目的而利用这些职能,专制才成为可能。专制不会促进并保护这些职能,也不会亲自履行这些职能。这样一来,它也就毁灭了自身。
  由此可见:
  1.引入新构想的政治体系,是不必要的,而且只能是灾难性的。所需要的是,使自然的生活职能和调节未来的社会进程协调起来。没有必要创造什么新东西;我们只应该清除那些妨碍自然的社会职能的障碍,不管这些障碍以何种形式表现出来。
  2.这些自然的生活职能的代表,是那些在所有生活必需的职业上最优秀地工作的人。使他们能以劳动民主的方式发挥作用的,不是他们的政治倾向,而只是他们作为产业工人、农民、教师、医生、儿童教育者、作家、职员、技术员、科学家、研究者等等的活动。如这些生活必需的劳动的代表形成了一个具有具体的社会和法律权威的国际组织,这个组织将是战无不胜的。它将决定国际政治非理性主义的命运。
  3.社会的生产和消费是自然地、有机地互相交织在一起的。建立起能在实际上和形式上表现这种自然纽带的组织,将是抵制由非理性主义产生的进一步灾难的强有力的社会保证。满足人类需要的责任,将唯一地落在生产者和消费者身上,这责任不应是违背他们的意志和抗议而由权威主义国家机构强加给他们的。这种为自己的命运而承担的责任,表现在现存的(即不是新创造的)各个领域的生产者和消费者的组织中,它将是向社会的劳动民主自治的建立迈出的决定性一步。既然所有劳动过程都是互相依赖的,既然消费决定着生产,那么,自然发展的并有机地起作用的组织就存在于社会基础中,唯有这种组织能担负起欧洲社会进一步发展的责任。
  4.在政治上,劳动民主既不向“左”转,也不向“右”转。它容纳每一个从事生活必需的劳动的人,因此,它唯一着眼于未来。反对意识形态或反对政治意识形态,不是它的内在意图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它要起作用,那么按它的本性它必然要尖锐地反对每一种意识形态倾向,坚决地反对每一个以非理性方式来阻碍它的政党。但归根到底,劳动民主不像通常的政治情形,它不是“反对”。它主张具体地概括和解决问题。

劳动民主的新意是什么?


  无论那种认为民主是最好的社会共居方式的观点,还是那种认为劳动和消费是社会存在的自然基础的观点,都不是新的;它的反专制的态度或它为这个星球的各个民族的男女劳动者的自然权利而斗争的决心,也不是新的。所有这些要求、理想、纲领等等,几个世纪以来已经在自由主义的、社会主义的、早期共产主义的、基督教社会主义的和其他的政治组织中得到提倡。
  真正的新意:劳动民主的代表既没有建立作为推进劳动民主组织之手段的政党,他们也没有单纯重复过去的要求、理想和纲领,并就此为止。劳动民主主义者以真正科学的方式探索,为什么迄今为止一切民主的要求、纲领和理想遭到了如此多的失败,而且在欧洲和亚洲不得不让位于反动的独裁者。
  在社会学史上,第一次不是从应被创造的意识形态或条件中,而是一开始就从已经呈现并一直在发展的自然过程中,产生了对人类社会的一种可能的未来管理。劳动民主的“政治”特色在于,它反对一切政治和煽动主义。男女劳动群众将不逃避他们的社会责任。他们将承担这种责任。劳动民主主义者没有想成为政治领袖的野心,他们也不允许产生这样的野心。劳动民主自觉地把表现在单纯选举政治代表上的、不要求全体选民有进一步责任的形式民主,发展成一种国际规模的、真正的、现实的和实际的民主。这种民主是靠爱情、劳动和认识的职能产生的,并有机地发展起来的。它不是通过政治态度,而是通过服从自身规律的实际的生活职能,来反对神秘主义和极权主义国家观念。所有这一切就是劳动民主的新意。
  劳动民主为那些与自由相联系的观念补充了一部分决定性的认识。那些从事劳动并肩负着社会存在重担的人民群众,既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社会责任,也不可能为自己的自由承担这种责任。这是长达一个世纪压制合理的思维、自然的爱情职能和生活的科学理解的结果。与社会生活中的情感瘟疫相联系的每一事物,都可以追溯到这种无能力和缺乏意识上。劳动民主主义者认为,政治在本性上是而且一定是不科学的,也就是说,它是人类无能、贫乏和压抑的一种表现。
  一句话,劳动民主是社会的新发现的生物—社会学的、自然的基本职能。它不是一种政治纲领。
  唯有我敢于为这个简短的概括和声明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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