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美〕威廉·韩丁《深翻——中国一个村庄的继续革命纪实》(1983)

六十九 打、砸、抢



  新生革委会的成立,“海燕”和“上甘岭”两组织被开除出夺权委员会,导致了对自由大辩论的严格限制。“海燕”和“上甘岭”一旦被剥夺了合法的权力,就再不能使用集体供应的纸张、墨汁、浆糊、小册子和墙报了。公社领导一旦指明他们为“反革命”,就终止了他们享受文具和浆糊的权力,这是所有群众组织都可免费享受的;再买纸张他们就不得不靠个人捐助了。对一个美国人来说,这似乎是个鸡毛蒜皮的问题,毕竟这纸和文具并不昂贵。但是投身于“海燕”和“上甘岭”两组织事业的张庄农民,则把这种禁令看作是一个沉重打击。他们把他们自己所拥有的财产集中起来,购买他们能买得起的纸张和墨汁,用红烧土在墙上写字,用成员家庭捐助的白面粉做浆糊,竭尽全力推动这场斗争向前发展。但是,实际上这种禁令已禁止了敌对两派之间的自由辩论。
  同时“造反派”不失时机地抗议公社和长治市委所采取的行动。他们亲自送去抗议书和信件,要求撤消决定,派出代表团亲自阐明他们的立场。他们要求恢复他们成立群众组织的权利,并引述了有关中央政策的章节——“任何人都无权武断地解散任何群众组织”——但是他们被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得到的答复常常是“如果你们把周来富(日本汉奸的养子)、郭民恩(国民党官员之子)、杨起旺(地主外孙)和其他可疑分子开除出你们的组织,你们的权利即可得到恢复”。公社委员会史九全和杨秀山命令“造反派”把这些嫌疑分子交送公社监督起来,但是,“海燕”和“上甘岭”两组织拒绝考虑谴责这些成员,拒绝把他们上交公社。在他们看来,遭非难的人并没有干任何错事。此后,压力增大了,尤其是对“造反派”组织内唯一的老党员和干部的小申的压力增大了。
  八月第一周内,“海燕”、“上甘岭”进行宣传所需的文具纸张问题更加严重了,“造反派”把纸张、墨汁和浆糊全部用完了,现金之类赞助也逐渐停下来了。八月八日他们再次派代表团去公社为他们的问题作辩护,并要求公社从物质上给予支持,代表团成员会见了武装部杨部长。
  “我们向你发出呼吁。因为你参与了解散我们组织的事,”他们说,“毛主席亲手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人人都有发言的权利、贴大字报的权利,你为什么剥夺了我们的权利?”
  杨反驳了他们。
  八月十八日,十几个人又去了公社,王书记已取代了杨书记,由于这位干部没有插手驱逐他们组织的事,他们就请求他帮助。
  “让我们借点纸吧,”小申说,“市委不同意公社的决定,问题一经解决,我就可以清帐。”
  但是,王书记不敢未经商量就默许他们,他给二月被打倒,现在又复职的党委书记史昭盛打电话,史回答说没有纸。
  与此同时,张庄一些青年人冲进了西院,在那儿他们发现了一个姓张的办公室秘书。
  “你们找什么呀?”
  “我们想借点纸。”
  “有一堆,”张指着柜子说,“想拿什么就拿吧。”
  这些年青人拿了五百张白纸,一百张红纸,一瓶墨汁,一个复习板和三支毛笔。他们拿上这些文具匆匆回家,开始写大字报了。
  “造反派”袭击公社办公室的消息,在全郊区引起了一阵骚动,杨部长发动了十个大队的支持者,写大字报谴责反革命分子小申抢劫财物的罪行。一大早,杨锁上了公社办公室的门,带领他的全体工作人员扑向张庄。人群聚集在大队办公室前面的大街上,去听公社干部谴责“海燕”和“上甘岭”两组织以及他们的幕后策划者。张庄革委会成员也参加了,有些人互相交谈着,有些人则准备贴大字报。“小申带领一小撮反革命分子去马厂打、砸、抢。”
  小申亲自走到人群面前,毫无惧色。
  “毛主席在《十六条》中说,我们应该以理服人。他把四大权利,四大民主给了我们所有的贫农。如果允许他们贴大字报,就该允许我们贴大字报。如果他们贴大字报反对我们,我们就能在旁边贴出大字报为我们自己辩护。让群众看到两派的大字报,让群众去评价谁是革命派,谁是反革命。”
  在申发言时,他的支持者分头去贴大字报。公社来访问者和张庄“保皇派”会合在一起去阻止他们。由于各派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大字报张贴在最有利的位置,而防止对方张贴,结果打起来了。
  那天人们在张庄发表演说,进行辩论,为大字报发生对抗,零星的拳打脚踢、推撞、呼喊, 成群结队的人转来转去,整整持续了一天。傍晚时分在一场混战中,“海燕”的两个年青人抓住了攻击他们的一个公社的通讯员,并把他推到四队的饲养院里。他们把他在那儿扣了一晚上,次日清晨释放了他。他回到公社时说他遭到毒打,受到刀子的威胁,而且拒绝给饭吃,给水喝。
  “造反派”严辞否认了此事。“我一听说我们抓住一个通讯员,我就去了饲养院,”小申说,“我告诉年青人们决不可动手打他们的俘虏。不管是谁以任何方式伤害了他,谁就要负全部责任。天快黑了,公社的人们动身回马厂了。这个俘虏想回家,但是,如果我们黑天半夜把他送回家,怕他们会袭击我们,如果我们让他一个人走了,要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会指责我们的。‘天已黑了’,我说,‘你最好在这呆上一夜’,我们给他做饭,给他东西吃,并要他和我们一起学习中央政策,第二天早上,我们送他安安全全回了马厂。”
  这个年青人在张庄逗留期间,似乎不可能象小申声称的那样舒适愉快。无论他受到的优待是真是假,这次“绑架”事件都是火上浇油。他们的对手抱怨说,“海燕”和“上甘岭”不仅袭击了公社办公室,进行打、砸、抢,他们还抓住并毒打公社工作人员。这个反革命团伙, 是什么事也做得出的。
  此刻,对“海燕”和“上甘岭”的真正头头的指控日益升级。八月,在二月批判王文则时所提出的问题——土改期间“王小南”之死的问题,发展为轰动一时的案件。“保皇派” 谴责说,小申及其同伙为王小南之死而指责王文则,是在千方百计地翻土改运动期间已定了的案,这就相当于翻土改运动本身的案。这伙地、富、反、坏想方设法推翻张庄的革命,以便复辟封建主义。全村、全马厂上下到处都贴满了辱骂人的大字报。“造反派”不仅在大会上诬陷王文则,而且此后,他们还设法隐瞒事实真相。在二月大会后举行的一次十二人秘密会议上,小申命令所有人必须对此事保密,并威胁,谁要违反了纪律就报复谁。会议期间,呈送上的纸条原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国民党官员的儿子郭民恩保存着其他纸条,但是为了适合一时情况需要,把这一纸条丢失了。显然他是图谋为死在革命运动中的父亲报仇。不正是他主持了会议,接到并大声朗读了所有纸条吗?利用放错或销毁了这个纸条的手段,他和小申共谋掩盖整个事件。所有受牵连的人,所有对此事负有责任的人都应抓起来,进行调查并给予惩罚。
  为了使人们领会他们的观点,“保皇派”塑造了一个巨大的小申泥塑像。他们把这个塑像置于药铺正南端的两尊诽谤性塑像旁边,这些仅几周前出现的塑像,把中国前任主席刘少奇和公社前党委书记张莲英刻画成栩栩如生的动物。一个无名雕塑者用同样的姿态,仿照小申制作了他的塑像,用蹄子代做他的双手和双脚。三尊塑像的面部表情活象他们受攻击时的模样,十分可怕。小申塑像独特之处,是他的鼻子被丑化的硕大无比,晚上,真人般大小的塑像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婉如三只庞然大狗,在教堂墙下鬼鬼崇崇地活动。
  诽谤侮辱的宣传,并不解“保卫毛泽东思想战斗队”的心头之恨,他们还要求公安局采取行动。据小申讲,长治市公安局的三个成员,确实来调查过张庄的情况,准备拘捕人。他们秘密而来,呆在大队马路对面的市营水泥厂。一直到张庄地区中学同情“海燕”和“上甘岭”的“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成员,通过和市里联系得知公安局有人在张庄,并在长治大街上贴出大字报抗议时,人们才知道了此事。
  小申拿着这些大字报,在水泥厂找到了这三位警察,设法让他们了解自己是贫农,无限崇拜毛主席,是土改运动才使他和他家人免于饿死,又活了二十年,因此他是不可能要“翻土改的案”,不可能强行绑架公社干部,或盗窃公社财产的。他的辩护没有起作用,但是当他取出抗议大字报,向他们证明他和他的组织事实上确实和地区中学“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有联系时,警察们判定这是一个大误会。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即拘捕人,就回市里了。使他深受鼓舞的是,在即将对他们采取行动的最后关头,市委当局垮台了。“海燕”和“上甘岭”向他们斗争对象的马厂公社领导发起了反击。他们的重点集中在武装部杨秀山和复职的党委书记史昭盛身上,他们的大字报写着:

  “炮轰杨秀山!警告史昭盛!”
  “你们不执行市委指示。”
  “你们肆无忌惮地镇压我们的组织。”
  “你们在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

  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使用了火药味十足的语言。
  这一次张庄农民向长治市当局呼吁纠正错误只不过是一种无用之举。这说明了人们对上级救世主,对严重分裂、深陷自相残杀泥沼不能自拔的党领导的正确性和诚意,仍存有某种天真的幻想。一九六七年夏,整个省、市、郊区都已陷入一片混乱和骚动之中,而且还在日益加剧,全国就更不用提了,由老干部和基层组织仓促成立的联盟,充其量也只不过代表他们声称的所代表的人民之中的一小部分,各地到处都在向现存当局夺权。
  北京的指示,根本改变了最初的号召,即根据巴黎公社原则进行选举,而选择了新的权力机构“革命委员会”。为了响应北京这一号召,“造反派”试图建立由群众组织的代表,革命老干部的代表和武装力量的代表三方组成的委员会。各群众组织应该自下而上进行大联合,在形成政治上的一致后,再成立三结合委员会。为了成立革命委员会,许多组织都在临时拼凑这样的大联合,但是他们几乎无法隐藏相互的敌意和猜疑,往往是联合声明的墨迹未干,新旧冲突就此起彼伏,主要都是因为对老干部评价互相抵触而引起的。新生革委会,通常是在双方力量不平衡的情况下成立的,委员会中一派占的席位比另一派多,从而使受轻视的一派感到受屈。此后,一派认为是“无产阶级政权”,另一派就认为是“反动大杂烩”。那些自认为行使“无产阶级权力”的人,把攻击他们的所有人都看作是反革命,认为革委会不合法的人,则认为重新造反挽救革命绝对必要。因此,“拥护还是反对革委会”的新问题,使现存的冲突加深了,激化了。另外,由于部队参与了成立革委会以及参与决定是否支持革委会,这个问题又发展为另一个同样到关重要的问题——“拥护还是反对武装部,拥护还是反对人民解放军。”此后,任何反对解放军支持的新生革委会的人,都有被打成“反军派”的危险,这条罪名比起被打成“反对毛泽东”或“反对共产党”的罪过,轻不了多少。二十年代以来,全中国上下在政治上形成一致,有三支不可动摇的柱石:拥护共产党,拥护人民军队,拥护共产党和军队的缔造者和领导者——毛泽东。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反对这三根柱石中的任何一个,就等于反对革命,就是人民公敌。
  长治市政府工业局管辖着五阳煤矿。这个局比起它的姊妹局——农业局拥有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资金,因此,其干部也享有更高的威望。农业局只是在市里优先保证了工业系统后,才能得到所剩无几的恩惠和财力人力。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对工业局的竞争比对其它任何部门都更为激烈,为什么这种激烈争夺,会扩散到五阳煤矿之类所有的下属单位的原因。
  正当文革的派性斗争开始激化时,张庄一个雄心勃勃的青年申仲堂,于1967年在煤矿当了合同工。他对采矿业几乎一窃不通,但是对进行政治煽动,大辩论,写大字报以及后来的巷战却是内行里手。
  申仲堂描述了矿工的生活情况:
  “武斗是年初开始的。开始我们用拳头、木棍。如果从大辩论开始,就以武斗结束。张贴大字报就为大字报内容武斗。有一次我在会上直率发言时,他们痛打了我一顿。有时在饭厅坐下吃饭我们就争论起来了。争论往往引起口角,于是我们互相向对方扔凳子,砸电灯,没有伤过人命,但受伤的人很多。
  一天晚上,我们二、三个人和四、五个对手在食堂吃饭,他们大谈他们一派如何如何好,当我们表示不同意时,他们夺过我们的饭碗摔在地上。于是,我们都抓起凳子互相追打起来了,我背上重重挨了两下。由于我们的人没有他们的多,我们已定好一计,打灭电灯悄悄溜走,丢下对手让他们自相残杀。争吵一开始,我背上挨了一击,但打灭电灯后,我设法偷偷溜到食堂的另一端逃跑了。我藏在庄稼地里,直到找到我的同伴才跑回张庄。那时,已经是早上二点了。”
  究竟为了什么进行对抗,没人能解释清楚。1967年初,独立组织还很多,各种组织解散联合变化反复无常,简直把最忠心耿耿的人都搞糊涂了。申仲堂的几位朋友是潞安中学“毛泽东思想红卫兵”的成员,这个组织依附于一个称作“总司令部”的松散联盟,把它作为自己的保护伞。这个总司令部支持长治市革委,但不喜欢革委主任、解放军的司令武天明。这样就把他们自己置于“坚持保卫”武天明,被称作“红总司”的另一个保护伞组织的对立面。这第二个司令部的一支坚强的分组织——“五四兵团”控制着张庄机务段,直接与河南“二七公社”分组织相联系,而后者以国家具有重要意义的交通中枢——郑州铁路局为基地。申甚至连他的“总司”为什么反对军分区的武天明都记不清了,但是很快这个问题就不切实际了,因为另一个松散联盟,联合一致奋起反对武司令领导的革委会。他们采取的第一行动就是阻止部队拉水。“总司”和“红总司”对这种“破坏行为”感到十分震惊;他们立即解决了他们之间的分歧,最终同意采用以“联”字结尾的很长的共同组织名称,采取行动,支持当时执政的市革委。为了确保部队拉水,他们开始在长治大街上打了起来,很快武斗之风就扩展到所有市属单位,包括五阳煤矿。
  那时“联字号”在矿上根本没有组织,贯以很长的组织名称的反对派(以“红”字结尾,最后成为“红字号”) 控制各个部门。但是,张庄的三、四个合同工,包括申仲堂和四、五个马厂工人,追随他们家乡的大多数人,反对“红字号”,并开始张贴大字报,反驳煤矿内张贴的“红字号”的大字报。大字报导致了食堂武斗,“红字号”把仲堂和他的同事从矿上赶走,但是没有多长时间。申讲述了后来发生的事:
  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几乎两周时间我们都不敢回矿上班。那段时间,我和五阳煤矿,长治钢厂的“联字号”取得联系,并成立了“五长红岩兵团”。然后,我秘密在天亮前在煤矿大门外贴出我们的宣言。“红字号”看了大字报,派人和我们进行辩论,鼓励我们参加他们的组织回去上班。我们人数少得可怜,因此我们拒绝了。但是后来我们决定回去上班,并设法建立我们自己的组织。
  我在矿下工作面干了一阵后,队长分配我执勤。由于我是“联字号”,而矿上是“红字号” 掌权,我们和他们合不来。我经常是没完没了地站岗放哨,由于必须长时间站着不动,把腿都站肿了。我的同事们也受到同样的对待。无论干什么,我们总是接受最苦最难的任务。我们每当并在一起,都抱怨太累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因此决定开展大辨论。
  那时,我们已在周围争取了几个朋友,而且我们有五阳煤矿工人,长治钢铁厂工人的有力支持。无论我们哪一个在什么时候展开了辩论,其他人就来混入人群之中。没人能认出他们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派的,但是一旦遇上麻烦,他们就和我们一起拼命干起来。于是我们张贴大字报,开展大辨论,这次辩论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后来在夜里爆发了战斗。这一次人群中有我们好多朋友,我们干得很漂亮。武斗一开始,我们发出呼吁,请求五阳煤矿声援,外单位的矿工个个手握粗大木棍乘卡车来了。他们一来就群情激昂地四处乱打,就这样,我们把“红字号”给赶走了。
  尽管他们大部分逃跑了,但是我们还是抓住了几个。我们把他们当作俘虏,扣压在煤矿招待所,并命名为“高级监狱”。我们抓住谁就痛打谁。其中之一是“红字号”头头,我们一天又一天地不断公开审问他。当我们审问人时,就把他们押到群众大会上,“让他们抬头示众,低头认罪”。如果他们不好好说,或我们觉得他们不讲实话,就让他们爬在桌子上,打他们的屁股。我们把已坦白交待罪行的人押上群众大会,进行批判,实际上大部分的口供都是毒打成招的,没有什么对错可言,我们只想惩罚他们。
  可能你已知道了,激烈的武斗使五阳煤矿一片混乱,而且外单位的许多人也参与了。除了第一次武斗我们逃跑了外,我们再没有输过,我们捉住谁就痛打谁。
  派往我们地区的解放军,三番五次要求我们释放俘虏,最后我们不得不放了他们。有的受了点轻伤,有的负了重伤,有的还流着血。解放军用卡车把他们送到医院,为此我们批评了他们,我们认为挽救敌人就是镇压我们。
  一旦把俘虏送进医院,我们就完全控制了整个煤矿。然后我们召开会议,结束了武斗,并恢复了生产。由于我们把“红字号”都赶走了,我们再无人可揍,矿上平静了。后来解放军开着汽车装上喇叭,深入矿工的家乡,鼓励跑走的那些人回去上班,要他们放心回去上班。
  但是,当他们返回矿上时,他们不能不担惊受怕。有时武斗在坑下爆发。于是,部队决定召开群众大会进行大联合,以便我们都能集中精力搞生产。这次会上,战士们坐在中间,“红字号、“联字号”两派各自坐在两边。但是当会议顺利进行的时候,武斗爆发了。我们“联字号”开始喊“打倒程××!”(红字号头头),有人扔开砖头了,于是两派很快互相向对方扔开石块、砖头了。由于解放军在会场中间,有些人挨了打,他们不断从中间往外边推人,把武斗者推开,最后他们成功地阻止了武斗。
  那天晚饭后,他们又在食堂吵了起来。由于许多“红字号”成员已叛逃到我们一边,那些仍留在“红字号”的只占少数。当武斗爆发后,他们一大帮人又第二次逃跑了。留下的人,有些被说服参加了我们组织,有些人则继续上班,但不发表意见,所以煤矿仍然牢固地掌握在“联字号”手中。
  我们都去上班了,生产恢复了。军人们要我们把跑走的人都叫回来,但是我们不干。军人还要我们别参与市内的政治斗争,只呆在煤矿上班,但是我们的头头还是继续去市里开会,而且我们也多次参加了那里的战斗。
  五阳煤矿和长治市发生的武斗漫延到张庄村,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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