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民国时期托派文艺期刊《展开》(1930年) -> 第三期(1930年12月20日)

看了汪亚尘、荣君立的画展以后

白比



  经过所谓国内当代名人的宣扬,汪亚尘、荣君立两位先生不但成了现在中国美术界的中心人物,就是中国的艺术世界里面,也灼目到这两位人材,正如在他们的“要说的几句话”里说的,都欲求“鉴赏”他们“携回”来的东西,而且他们自己也讲:“在没有欧洲绘画渊源的中国,也许能引起一点兴趣!”这不啻是说,这回的东西,是与一般的画展不同的,(因为都引不起兴趣!)是受看的;简洁说来,就是对于现代中国美术界是有点贡献的,虽然不怎么大。

  因为中国的美术家的意识与技巧都太幼稚,尤其是洋画空气非常微弱,所以在一般群众的美术需要上,也渴望几位杰出的画家,对于被政府中人吹嘘的汪荣二君及其画展,也就令人注意了。

  当我刚刚走到中社的门口,前面耸立着高大精致的洋楼。我已知道这里是非凡的地方,里面画展的阶级意识,已经由这一巨幢房子决定了。

  楼上楼下看过一通,画风可分作二类:一是写生,一是摹死;现在让我分开地把它记下来:


  可以说这是汪荣两位的创作,他们取材是玫瑰花、舞女、夏日游船、裸女习作、秋之巴黎、赛纳河之雾,……等类。总之一句话,全部一百余点作品,都很浓厚地敷上消极的资产阶级的意味;他们说:“这是我们两年内旅欧整个的艺术生涯”“因为美的环境陶醉了我们的心灵……”看吧!这就是资产阶级画展的来源!就是汪亚尘、荣君立可怜的画调!他们只能看见巴黎的舞女,哪里会知道劳苦幼弱的村妇!?他们只看见比国的夏日公园,哪里知道工场内机器的震动?!他们只看见赛纳河的风景,哪里知道欧洲七百万失业的工人?!他们只陶醉于资产阶级美的环境,从没有梦想到世界上还有大多数劳动者另外的一种生活。在他们的脑子里,一般的劳动阶级,是没有艺术意义的;所以他们看到的“艺术遍地的欧洲各国,我们只感觉得自身的努力……”是甚么呢?在欧洲旅游了两年的,我们的中国的这两位画家,只领略到资本主义的上层建筑罢了!只追随行将崩溃的欧洲资产阶衱艺术的尾巴罢了!

  至于在这些创作的技巧方面说,整个都没有新鲜的色调,轮廓也不甚准确,所取的光线,也不能具体的表现出实物与情调,但这些不规则的写法,又决不是德意志的新派画面,没有光线、透视、轮廓、色彩等顾及的。“玫瑰花”“舞女”“赛纳河”这几幅似乎是汪亚尘的代表作品,但是都一样的使人领略到淡味的调子,“玫瑰花”在其中,彩色与表现力,比较上算是好的外,“舞女”只觉得是一个死的乡妇,活跃的舞场气味,一点也没有显示出来;“赛纳河”可以说是无色无光,看去只是平面一张而已;圣母教堂(一)与(二),说它是一幅绘画,不如说是他的调色板。不过从各种方面讲,汪亚尘总还比荣君立高一筹的。

  现在再来检讨一下荣君立的作品,除了瑞士的“雪林”一幅外,几无一张可以看得;所谓柏林的“夏日游船”、巴黎的“乡景”旧作的“秋色”……用色之生冷,轮廓透视之无把握,是出于我未参观以前的意料之外的。

摹死


  摹写的欧洲名画,可以说是他们展览会中的主要角色,在这上面,他们似乎是用了一遍苦心,可是得到的意义是甚么呢?仅仅“不知已往,遑谈创作”而已。

  美术到了能够单独存立的部门,已经不是临摹的时代了,它的意义是开辟来者的道路,不是承袭过去的遗迹,要谈“创作”,也决不一定要以临摹古代名作为门经;如果一个教育家,以摹写古代来教育青年,那他是不懂教育心理学的;——因为青年的创造天材,容易被临摹而磨灭。我们研究美术的人,首先应了解现在美术的任务,它是社会运动的上层运动,十六世纪的美术,有十六世纪的社会背景,二十世纪的现代,把十六世纪的东西搬来学习,即或能描写得同拍照一样,在科学世界里,照相机会讥讽你的愚顽。如果认为“没有欧洲绘画渊源的中国,也许能引起一点兴趣”或“以为研究时期探索已往的技术,也是必要的……”能够照相地翻印一些回国来也就够了,何必用这样大一番苦心呢?况且汪荣二君的技术并不比原作者高明!

  论到他们临摹的技术,无疑义是比较他们的创作好些,所摹写的原作,大部份是十六和十七世纪的当时名画,这也无疑义,那些纯古典派的作风与笔法是容易摹写的。所以在他们出品目录封面上伪借原作柯备的“泉”,与第四页米勒的“晚钟”下写着摹写人的名字,要是不仔细,是不易分辨清楚的。

  看了这些,我们可以知道汪荣二君在欧洲给我们收集了两年多的“贡献”是甚么了。如果真能“决不依此为满足”的干下去,我相信汪荣二君可以成为中国资产阶级的忠实画家。得到现在政府中名人的宣扬也是必然的结果!

12,16,1930,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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