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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的勤工俭学者

赵世炎

(1921年1月)


说明〕刊载于《旅欧周刊》第六十四号,1921年1月29日,“论说”栏,署名:世炎。


血泪模糊——过去及现在的环境
死生出入——此后搏战的方法


  我们为修养的爱护,想把创造的努力建筑在各个人的坚忍工作上。同志朋友们都隐忍缄默,期于沉静中求事业的优美。原来真实的人生是从苦探得来,艰辛叠出的环境才正是我们浓厚的生活。

  我们也相信,可以慰藉的人生没有不从自然的演化。一片荆棘丛生的山岭,远看看一列火车在那里行走,很能够运行自如,但终不出两条轨道,这轨道就是要我们自己来建筑的。

  其实人人说乐观,说前途光明,说希望在将来,这种便宜而不负责任的话,应该谁也会说。光明不是没有,乐观也并不是不能抱,不过实际上总有一种相当的代价,否则世界上没有那样容易的事,人类也不应当太不长进,只知占便宜。我们凭心自问,在我们的生活现状上,总各有几分深刻的暗示。滑稽的社会,奇幻的人情,没有不使我们逐时逐地觉得我们的知识不够应付。单就我们现在勤工俭学的环境说,事实上还不能不有许多艰难、困苦、贫乏、阻滞管理着我们,这个人生的恐怖苦呢不苦?

  我绝不是现在要来放大炮,故意张大其辞来说些话,不过我因为深觉得勤工俭学的朋友们,现在所陷的状况是画地为牢,不得不令我想提出要求大家注意的意思。

  怎么说画地为牢呢?环境的事实是无可隐讳的,我们现在所亟力要求的生活是作工,是读书,同时的需要是吃面包。这几件事在现在还没有满意的解决,是正无容饰讳的。这些事之不能满意解决,其责任在我们本身。我们本身有责任而不自知,是我们的麻木。我们明了责任而不知去尽,是我们的无勇。结果所及,环象所生,现状上一切不安宁,我们精神上、生活上的一切不安慰,都足令我们痛自警惕!然而就实际上观察,现在一切不安宁的现状,一方面疮痍日深,医治已费工夫;一方面制造此种疮痍,仍不免出自勤工俭学者的本身。精神的恐怖,生活的压迫,板滞我们一切的新生命而无以自脱,这不是勤工俭学者的画地为牢么?

  可怕极了!这种含含糊糊的人生,我们公然忍着过日子。忍着过日子还不算,事实的酝酿,我们还毫不知自救。恐怕画地愈深,入牢愈坚,我们将难自保呵!

  总之,我们的过去以及现在,都是在血泪模糊之中。我们的环境,都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平常一事一物,都是研究的资料。含糊的人生,无论如何非我们所当有的,于今惟有于血泪模糊中血战罢。死生出入就是搏战的方法。任如何的荆棘草莽,总当用毅力去建筑一条坚实的轨道,约我们的同志以及未来的同志好好的往前走。

  我也相信,现在有许多朋友都在努力做个人的工夫;但是我们又想到,人自为战这种方法是最不经济的。

  时机更逼迫我们来了,1921年仿佛带给我们一些新生命,在时间上仿佛是我们枢纽的关键。要整理以前,也要开拓以后,我你都要先明了自己的责任。近来于风雨飘摇的勤工俭学声中,常常听着一些朋友不约而同的呼唤,大家都说:“我们团结起来啊!!!”我以为这正是血泪模糊中勤工俭学者的福音。



感谢 先知在1917 整理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