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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各民族代表大会上的讲话

季诺维也夫

(1920年9月1日)


  〔来源〕译自《东方各民族代表人会速记记录》1977年纽帕克出版公司英文版第23-37页,并根据1920年俄文版校订
  录入自〔俄〕季诺维也夫《论共产国际》(人民出版社,1988)


  同志们!我的任务是向你们说明共产国际是怎样看待这次东方各民族代表大会的目的和任务的。
  召开这次代表大会的想法是在筹备共产国际第二次世界代表大会的过程中产生的。当时参加那次代表大会的一部分代表到了莫斯科,他们和共产国际执委会一起以一些国家的名义向你们,向东方各民族人民发出呼吁,建议在巴库召开一次我们今天能够荣幸参加的大会。
  参加共产国际第二次世界代表大会的有欧美37个国家的共产主义工人和农民的代表,也有几个东方代表参加了那次大会。但今天我们却把整个东方劳动人民的代表都召集到一起来了,我们认为,巴库代表大会将作为最近在莫斯科结束的共产国际二大的补充,将作为大会工作的后半部分面载入为解放而斗争的史册。
  今天共产国际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把东方20多个民族的代表召集到一起,我们对此感到十分骄傲,因为过去,他们一直生活在相互仇视的状态中,彼此互不了解,而且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坐在一起讨论摆在我们面前的那些迫切问题。
  我们把这次代表大会看成一作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大事,因为它表明,现在不仅欧美的先进工人和劳动人民在觉醒,而且我们终于看到了东方各族人民——不是个别几个人,而是千百万东方劳动者——觉醒的日子,这些人民构成了整个地球人口的大多数,因此只有他们才能最终解决劳动和资本之间的冲突。
  同志们,正如你们知道的,今天的大会是由共产国际,由共产党组织召开的。但今天和我们在一起的不只是共产党人,还有几百名不属于共产党的代表,他们把自己看成无党派人士,另外还有一些可能是属于其他政党的组织。
  乍一看这似乎是矛盾的。确实,参加今天这个大会的不只是共产党人,还包括一些不属于共产党的人,而且这部分人也许还占多数;共产党组织怎么能召开这样非严格的党的代表大会呢?
  但是这个矛盾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它和共产国际的政策,愿望、精神、理想和努力方向是完全一致的。共产国际把东方各族人民召集到一起来的时候,没有问每位代表:“你现在是否属于共产国际,是否属于共产党?”我们没有问:“你属于什么党?”我们只是问:“你是不是靠自己的劳动而生活的人?你是否属于劳动群众?你是否希望结束各族人民之间的冲突?你是否要组织反对压迫者的斗争?”这就足够了。用不着再问什么了,不会向你们要党证。让我们走到一起来讨论今天摆在全世界面前的问题。
  同志们,已经死亡的第二国际和正在日益壮大的第三国际之间的冲突不只是一种狭隘的党与党之间的冲突,不只是关系到属于某个政党的人们所关心的问题。不,它是劳动和资本之间的冲突,是关系到每一个劳动者的冲突。过去在俄国也有很多无知,愚昧和受尽摧残的农民,而现在他们却十分注意政治生活;今天在俄国已经没有一个村庄的农民不知道世界上有个第三国际,不知道它正在为把劳动者从富人的枷锁中解放出来而斗争。而我们相信,在东方这样的时刻也会很快到来,那时,没有一个国家,一个大都市或一个大的居民点的最优秀的和最有觉悟的农民不知道有个第三国际,不知道它正在为解放东方各族人民而斗争。同志们,这是因为现在生活已经尖锐地提出了劳动的解放问题,生活正在迫使每一个农民都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我可以给你们举一个生动的例子。如果你想要知道第二国际是个什么组织,那么你们看看格鲁吉亚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这就是第二国际的一个化身。在格鲁吉亚,政权由属于第二国际的孟什维克政府掌握。目前格鲁吉亚的领导人就是第二国际的重要代表。现在格鲁吉亚的每一个农民从自己的艰难经历中都知道,属于第二国际的政党掌权意昧着什么。它意味着农民得不到土地。它意味着对于资产阶级才有出版自由,而对于工人和农民根本就没有这种自由。它意味着工人群众最优秀的领袖被逮捕。它意味着政权属于象看家狗一样保护着富人统治的那帮家伙。它意味着格鲁吉亚由那些准备随时把无产阶级的血肉放在英帝国主义盘子上的人统治着。(掌声。)它意味着格鲁吉亚由那些人统治,这些人准备随时跪在任何一位他们认为是有势力的英国,法国或意大利将军面前。它意味着政权掌握在那些人手中,这些人在他们认为沙皇将军邓尼金将要得势,而苏维埃政权将要在俄国灭亡的时候就准备向邓尼金暗中献媚。在德国,第二国际最显赫的代表就是杀害了几千德国工人的刽子手诺斯克。在格鲁吉亚,第二国际最突出的代表就是诺依·饶尔丹尼亚先生和他的同伙,他们也是准备剥农民皮的屠杀人民的刽子手。(热烈的掌声。)
  当然,饶尔丹尼亚的政策总是以“格鲁吉亚”的独立和捍卫这个国家的“民族”利益的名义奉献给格鲁吉亚的农民的。但是同志们,尽管格格奇柯利先生和其他一些先生们象夜莺一样唱着“格鲁吉亚的独立”,但对农民来说,土地还不是象以前那样仍然是旧地主的财产?原来的压迫还不是照样存在?英国将军还不是照样用他们的皮靴踩着格鲁吉亚农民和工人的喉咙和胸膛?
  同志们,这就是第二国际和第三国际的冲突所在。这不是那种书生秀才之间的冲突,它是关系到工人和农民生死存亡的问题。
  即使在第二国际最兴盛的时期,它也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文明的”欧洲能够而且必须保护“野蛮的”亚洲。
  早在1907年,在斯图加特召开的国际代表大会上,大多数正式的社会民主党人(孟什维克)就表示赞成所谓“进步的”殖民政策。口头上,社会民主党人宣称这一政策是富有人性的、人道的、温和的和文明的殖民政策。但事实上,他们脑子里想的是支持资本家的强盗殖民政策,正是这种政策给殖民地带来了梅毒、鸦片和一个腐败的官僚阶层,正是这种政策把这些国家变成了资产阶级的马厩,正是这种政策在到处残酷地掠夺他们。
  早在1907年,第二国际就宣称要帮助白皮肤的资产阶级压迫黑皮肤和黄皮肤的各族人民,到了1914年战争爆发的时候,已经彻底堕落的第二国际很自然地就把自己出卖给了资产阶级,不久,它象一座纸房子一样很快就倒塌了。
  共产国际从存在的第一天起就宣布,在亚洲居住着8亿人,这个数字是欧洲人口的四倍,而且还宣布我们要把所有的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劳动人民解放出来,而不管他们是什么肤色,不管他们是白种人、黑种人还是黄种人。
  我们要消灭各种人剥削人的现象。我们和社会党人不同,我们认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这一点。我们反对那些帮助资产阶级的人,也反对那些不愿意承担帮助被压迫人民任务的人。为了反对资本家,反对这个世界压迫者,我们赞成把黑人和其他以自己的劳动为生的所有人组织起来,赞成把所有劳动人民和所有受尽苦难、受尽折磨的人组织起来。
  这就是我们在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结束时宣誓并以37个国家的共产党人的名义发表宣言的原因。
  在这个宣言中,我们向全世界工人和农民发出呼吁,我们写道:“社会党人是这样的一伙人:他们直接或间接地帮助巩固一个国家的特权地位而牺牲另一个国家的利益;他们迁就殖民奴隶制度;他们在人权问题上制造种族和肤色之间的差别;他们帮助宗主国的资产阶级巩固对殖民地的统治,而不是援助殖民地的起义——比如英国的社会党人就不去采取各种可能的方法援助爱尔兰,埃及和印度反对伦敦财阀统治的斗争,这些‘社会党人’即使不枪毙的话,也应该给他们打上耻辱的印记,他们根本就不配接受无产阶级的重托和信任。”
  这就是我们的宣言,这就是我们在欧美工人面前发出的庄严誓言,而今天我们要在巴库,向聚集在这里的整个东方劳动群众的代表庄严地重复这一誓言。
  我们将誓死反对那些忘掉——那怕只是片刻忘掉——自己对被压迫民族、对正在受资本剥削和掠夺的那些国家的劳动群众的责任的人。
  同志们,我要告诉你们,共产国际愿意和东方各族人民、和所有被压迫群众结成兄弟般的联盟。我想,同志们,你们也愿意这种联盟,肯定不会不愿意这种联盟。欧洲无产阶级现在看到,历史发展的进程将会把东方劳动人民同欧洲工人团结起来。他们能够一起胜利,或者一起灭亡。德国和其他国家的工人在每一阶段都可以看到,当资产阶级发现自己处于极为困难的境地时,它是怎样用有色人组成的军队反对欧洲工人的。资产阶级把黑人军队开进德国,也开进其他国家。
  意大利资产阶级现在正在威胁着意大利工人,如果他们要起义的话,意大利资本就动甩黑人军队来反对他们。今天欧洲工人正以痛苦的经历学会懂得在他们受到第二国际欺骗时所不懂的东西。工人们正在懂得,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和整个东方、整个世界的劳动群众结成一个紧密的联盟。但是现在必须使整个东方千百万群众也懂得这一点。你们同国后的首要任务是向每一个农民和每一个农妇,向每一个牧民,向每一个以自己的劳动为生的人,向每一个原意听你们的话的人说明,没有彼此互相支援,我们就一步也不能前进,现在西方无产阶级的力量必须同整个东方和整个世界的劳动群众团结起来,以便能够一起打败和最后摧毁我们至今仍很强大的、可怕的敌人。
  我们代表大会的首要任务是唤醒千百万农民,向他们说明,必须更深地耕耘,必须发动新生的农民阶层;向他们说明,除非和世界上已经组织起来的全体工人阶级结成兄弟般的友好联盟,别无他路;还要向他们说明,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们面临的就只能是灾难。一旦有了这个联盟,那么劳动的彻底胜利,对世界掠夺者和压迫者——压迫了你们上百年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彻底胜利就有了保证。
  同志们,第三国际在它最早的一些声明中就指出,今天世界已经分成强权民族和弱小民族,分成被压迫民族和压迫民族。
  第二国际不愿意谈论这一点。它只能泛泛地谈论平等,不去确切地说明具体情况。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我们又一次指出,世界分成了强权民族和被压迫民族。
  同志们,早在战前和战争期间,我们就有机会指出过这一点。在我们的一本书中(有兴趣的同志可以读一读我的《战争和社会主义危机》一书),我们说明——而且是用数字来证明我们的论点——在战争以前,世界是这样划分的:有4.37亿人口的所谓六大强国,它们压迫着拥有12.2亿人口的其他民族和国家。这就是直到战争结束时的情况。现在,这种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你们知道,现在一些所谓列强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来的地位。现在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列强,几个掠夺者。根据列宁同志在我们代表大会上的计算,美国、英国、法国和日本。这四大强盗的人口加起来只有2.5亿,但它们却压迫着附属国的12.5亿人民。在我上面提到的书中,我计算出,在英国有5%的英国人是大宗财产的所有者,这100人中的5个人不仅压迫着其他英国人,而且还压迫着890个其他同家的人,比如印度人、波斯人、中国人等等。每一个英国资本家都能够强迫近100个英国工人和几百个生活在殖民地和被压迫国家中的劳动者为他的利益劳动。战争以前是如此,今天仍然如此。这次东方代表大会的任务首先是考虑这一事实,并向每一个劳动者说明这一事实。请记住这一点,即每一个英国大资本家不仅强迫几十、几百个英国工人,而且还强迫几百、几千个波斯、土耳其、印度和很多从属于英国资本的国家的农民为他劳动。从这一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这15亿被压迫人民首先必须团结起来,到那时,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强迫你们服从这些英国资本家强盗了。在这场艰苦但又必要的斗争中,全世界工人-共产主义者的代表向你们呼吁,向你们伸出了友好援助的手。我们完全相信,当欧美工人向你们伸出这只平的时候,你们一定会热情地抓住它,并报以友好的握手。(掌声。)
  我们知道,东方劳动群众现在有些地方还很落后,但这不是他们自己的过错,他们很落后:不识字、没有知识,他们迷信,信奉神灵,他们不会读报,不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懂最起码的卫生常识。只有帝国主义的走狗才会因此而嘲笑他们。不幸的土耳其和波斯的劳动者是文盲,但这不是他们的过错,而是他们的不幸。坐在巴黎和伦敦的“文明的”资产阶级想出了各种办法,使印度农民、波斯和土耳其劳动者永远处于无知的境地。
  比较文明、比较有知识和比较有组织的欧美工人阶级的任务是帮助落后的东方劳动者。不是嘲笑他们,不是摆架子,不是炫耀自己比落后的东方农民高贵,而是要关心他们的无知和落后,要向他们伸出援助的手,以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方式去帮助他们,这种方式就是,教会他们掌握武器,把武器对准那些坐在伦敦和巴黎公司和银行里的衣冠楚楚的白色野兽,帮助东方农民自己占有土地,帮助他们把俄国农民经过艰苦努力开始的那场伟大革命推向前进。
  我们知道,在一些国家中,东方的僧侣和封建地主懂得怎样对农民耍花招,他们搬弄出一些虚无缥渺的幻想,使农民认为他已经得到了土地,而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为了控制落后、无知的农民,他们设下台法的圈套。我们必须揭露这一骗局,唤醒东方农民象那些半个世纪以前还是农奴,而且至今有很大部分还是文盲的俄国农民一样去进行土地革命。不久以前还是农奴的俄国农民能办到的事,为什么士耳其、波斯、印度、中国、亚美尼亚等国家的农民就不能办到?我们相信,在西方有组织的工人的英明领导下,整个东方亿万农民会站起来,进行一场真正的、彻底的土地革命,以便清除大土地所有者赖以生存的土壤,根除各种债务劳役、苛捐杂税以及富人玩弄的各种花招,把土地交给劳动群众。这就是共产国际希望带给你们的一切。
  无产阶级想要帮助你们夺取土地,创立一个世界各民族的自由联盟。这是一个简单的、直接的纲领,它写在欧洲每一个正直工人的心中,而现在必定会写在你们这些东方劳动者代表的心中。
  同志们,我们在莫斯科的代表大会上讨论了没有经过资本主义阶段的远东国家能否发生社会主义革命的问题。你们知道,长期以来存在着这样一种观点,即每一个国家必须首先经过资本主义阶段,产生出大工厂和大宗财产所有者;工人必须集中在城市里,只有到那个时候,才谈得上社会主义问题。现在我们认为并不是如此。从俄国——尽管只是一个国家——挣脱了资本主义链条时起,从工人已经把无产阶级革命的问题提上议事日程时起,我们就可以说,在中国、印度、土耳其、波斯和亚美尼亚,直接开始为争取苏维埃制度而斗争不仅是可能的而且也是必须的。欧洲工人掌握政权当然不是为了掠夺土耳其、波斯和其他国家,而是帮助这些国家。既然如此,这些国家现在就能够而且也必须准备进行一场苏偏见,使它们汇成一股猛烈的、强大的潮流,使它象大海一样冲掉自己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冲垮使我们长期蒙受灾难的一切邪恶的土壤。
  因此我宣布,我们将耐心地支持那些现在还没有和我们在一起,甚至在某些问题上反对我们的组织。比如在土耳其,同志们,你们知道,苏维埃政府支持基马尔。但我们一刻也不会忘记,基马尔领导的运动不是共产主义运动。我们知道这一点。我手头有几张油印的安卡拉土耳其人民政府第一次会议的报告。基马尔自己说:“哈里发和苏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基马尔领导的运动是要从敌人手中解救哈里发的“神圣的”人身,这是它那个党的观点。它是共产主义的观点吗?不是,它不是共产主义的观点。我们尊重群众的宗教感情,我们知道如何重新教育群众。这要求做长时间的工作。我们要谨慎地对待东方和其他国家劳动群众的宗教信仰。但是,我们有责任向这次代表大会指出:基马尔政府现在在土耳其的所作所为是支持苏丹的政权,你们不应该做这种事,即使是出于宗教上的考虑也不应该做这种事。你们必须前进,而不是后退。我们认为,苏丹的末日快到了,你们不应该容忍独裁制度。你们应该抛弃和打破对苏丹的信仰,建立真正的苏维埃。俄国农民过去也相信沙皇,但当一场真正的人民革命爆发时,对沙皇的这种信任也就荡然无存了。当一场真正的农民革命在土耳其、在东方爆发时,也会出现同样的情景。到那时,人民将很快丢掉对苏丹和对他们的主人的信任。所以,我们可以再说一遍,目前的土耳其人民政府正在奉行的政策不是共产国际的政策,不是我们的政策。但同时,我们说,我们准备支援反对英国政府的任何革命斗争。今天,在土耳其,力量的对比仍然有利于富人,但用不了多久,力量的对比就会发生根本的变化。
  在土耳其,在波斯,在东方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农民,他们正在开始懂得布尔什维主义意味着什么。
  最近,我问一位带有自由主义倾向的土耳其知名人士,土耳其农民如何理解“布尔什维克”这个词。这位杰出的知名人士回答说:“在我们国家,人们一般把‘布尔什维克’理解为一个要反对英国而且要帮助我们反对英国的人。”我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么在土耳其一般的农民是否想到,布尔什维克不仅反对英国,而且还反对一切富人,其中包括俄国的富人和士耳其的富人?”这位知名人士没有回答,但他认为,一般的农民不懂这个问题。但我有理由认为他们懂得这个问题,因为“布尔什维克”这个词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用翻译,既不用翻成波斯语,也不用翻成其他语。(掌声。)我相信,劳动群众不仅在反对英国的斗争中,而且在反对富人的斗争中是需要这个词的。是的,我们正在反对资产阶级的英国,“正在掐住英国帝国主义的喉咙,让它屈膝投降。”我们必须给英国资本主义以最有力的、致命的打击。确实如此。但同时,我们必须教育东方劳动群众去恨那些富人,恨那些俄国、犹太、德国和法国的富人,并且要同他们作斗争。将在东方开始的革命的重要性不是要求那些英国帝国主义绅士们把他们的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然后让土耳其的富人心安理得地把脚翘到桌子上。不,我们要求所有的富人——那怕是非常客气地要求——把他们的臭脚从桌子上放下来,不是让那些骄奢淫逸、欺骗人民、愚弄百姓和游手好闲的人来统治我们,而是让那些手上长满老茧的劳动者来统治这个世界。(暴风雨般的掌声。)
  因此,我可以向今天在座的非共产党代表坦率而坚决地说,泛伊斯兰主义、木沙瓦特主义[1],所有这些思想都不是我们的思想。我们有不同的政策。我们可以支持一种民主主义政策,比如目前在土耳其已经形成、而且也许今后还会在其他国家出现的政策。我们现在支持将来也支持土耳其、波斯、印度和中国等国的民族运动,我们这样做不是出于某种私利,而是因为一个觉悟工人会对自己说:今天还不知道自己利益所在的土耳其人明天就会知道自己的利益在什么地方,我们必须支持这个土耳其人,必须帮助他,等待一场真正的人民革命在土耳其出现。到那时,对苏丹的崇拜和其他一些残余思想就会立即从他头脑中完全消失。这位先进工人说,作为一个老大哥,我必须把这场运动推向前进。这位共产主义工人说,我将支持土耳其人日前的这场民族民主运动,届时,我认为自己的神圣职责就是号召土耳其、波斯和整个东方受蹂躏、受压迫的劳动农民去憎恨一切富人和一切剥削者、把我们需要一切人的真正经济平等和一切以自己的劳动为生的人之间的真正兄弟般的团结这一简单道理告诉他们。
  同志们,这就是我们坦率的声明。我认为,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以外交官的姿态在东方各民族代表大会上讲话。东方各民族有几亿人口,他们受到的压迫比任何其他民族都要深重,而且归根到底,整个人类的未来将取决于他们,我们现在已经把他们召集到一起来了,在这个时刻,我们必须把一切虚伪的外交辞令抛置一边。同志们,当东方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不仅俄国而且整个欧洲都将成为这一巨大舞台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只有当生活在亚洲的八亿人民和我们联合起来的时候,只有在非洲大陆和我们联合起来的时候,只有在我们看到亿万人民加入我们的运动的时候,一场真正的革命才算展开。在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集会上,任何人都不用以外交辞令来掩饰,都不用吞吞吐吐。大家都掏出自己心里的话,使彼此都能够听到各自的心声和真理,使我们能够选定通向胜利的道路。我们对你们无可隐瞒,我们坦率地告诉你们,我们和当前民族运动的代表在哪些问题上是不一致的,在哪些问题上是一致的。我们告诉你们:我们的任务是帮助东方摆脱英帝国主义。但我们还有我们自己的任务,这也是一个伟大的任务,这就是帮助东方劳动人民反对富人,在此时此地帮助他们建立他们自己的共产主义组织,向他们说明什么是共产主义,为他们进行一场争取真正自由、争取把人类从各种压迫下解放出来的真正的劳动革命作好准备。
  同志们,我坦率地告诉了你们我们对这些困难问题的一些想法和我们在某些问题上的分歧,我认为这一事实本身使我们和那些同我们有意见分歧的人更接近了,因为坦率地说,达成一些明确的协议总比暗地里怀恨在心而相互接近要强得多。
  我认为,我们现在面临着发动一场反对英法资本家真正圣战的任务。同志们,请想一想,在这个时刻,在这里的北方,这些强盗正在干些什么。我不是指在这里参加大会的那些民族。你们自己知道英法资本在土耳其造成的状况,英国资本在波斯造成的状况,还有亚美尼亚的状况,昨天所有协约国政府还说要保护亚美尼亚,而现在却没有一个国家来保护它。
  我想对那些只有少数代表参加这次代表大会的国家,象印度和中国,多说几句。
  同志们,你们知道在英国资本大肆掠夺前印度生活着好几亿人。你们也许已经听说过那里最近的情况。最近,在印度又发生了一起枪杀事件,一些印度人仅仅因为一次轻微的反抗就遭到了枪杀,这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戴尔事件[2]。一群手无寸铁的人被骗到机关枪的射程之内,然后被打死。
  当国会对此事进行调查时,伦敦出版的报纸不得不报道了这一事件,并配有一些照片,这些报道和照片表明,在秩序恢复时,拿枪的英国士兵强迫一些印度人在城市街道上爬,这时英国人是多么得意忘形。这就是那些文明的帝国主义分子和他们大学毕业的儿子们惯用的方法。他们派他们的军官拿枪口顶着印度人的耳朵,逼着他在地上爬,英国军官好以此取乐。
  一家意大利报纸的记者从中国也发回一些同样的照片,照片的标题为:《华南的早晨》。
  同志们,在任何一家外国报纸上都可以看到不少这类照片,它们向我们描述了印度人民和中国人民正在遭受的骇人听闻的苦难。同志们,不要忘记,英国资本家这些白皮肤的畜生,不仅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压迫印度人,而且还千方百计地把数以万计的印度人招进军队,派他们去镇压无产阶级的运动。目前在英国将军的指挥棒下,印度人至少在七条战线上打仗。印度士兵正在君士坦丁堡战场,在阿拉伯,在美索不达米亚,在埃及,在巴勒斯坦,在波斯东北部和波斯西北部打仗。同志们,从这里你们可以认识到我们被压迫阶级的可怕处境:他们掐住印度人的脖子,逼着他们在地下爬,为一个英国军官取乐,与此同时,我们这些受压迫的印度农民兄弟又很愚昧,同样一个英国人竞能把印度人招进自己的军队,然后从地主土豪中挑出几百名军官来指挥他们,派他们去镇压埃及或波斯的民族革命运动。同志们,我们所处的地位多么可怕啊!我们正在用自己的手帮助屠杀我们的刽子手,帮助英法资本家。我们必须结束这种状况。
  我们一定要最终合上这本记载着不幸的过去的书,使它再也翻不回来;我们还要掀开历史的新的一页,到那时,东方被压迫民族再也不当奴隶了,再也不能允许英国军官无耻地夺印度人和波斯人了,再也不能允许他们杀害、侮辱和嘲笑任何人了。
  同志们!近几年来,很多人都在谈论“圣战”。资本家在进行他们肮脏的帝国主义战争时就企图把这场屠杀说成是一场圣战,并且使很多人信以为真。在1914-1918年,他们说的那场“圣战”是一个大骗局。但是现在,同志们,你们在东方各民族大会上第一次聚集起来了,你们在这里必须宣告进行一场反对英法资本家强盗的真正的圣战。现在我们应当说,全世界的工人唤起千百万农民,组成东方的红军,在英国人的后方拿起武器,组织起义,反对那些强盗,彻底消灭一切在土耳其、波斯、印度和中国作威作福的蛮横的英国军官的时刻已经来到了。
  同志们!兄弟们!你们组织一场反对强盗和压迫者的真正圣战的时刻已经来到了。今天共产国际向东方各族人民呼吁,并向他们说:“兄弟们,我们呼吁你们进行一场首先是反对英帝国主义的圣战!”(热烈的掌声,长时间地高呼“乌拉”。一些代表站了起来,挥舞着武器。发言者很久不能继续讲话。所有的代表都站起来鼓掌。高呼“我们誓死进行圣战!”)
  让伦敦、巴黎和所有仍由资本家掌握政权的城市都听到今天的这一宣告。让他们听听东方亿万劳动群众的代表发出的庄严誓言:英国压迫者对东方的统治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帝国主义对东方劳动群众的压迫就要结束了!
  东方各民族和共产国际的兄弟联盟万岁!让资本灭亡,劳动的统治万岁!(暴风雨般的掌声。)




[1] 指1912-1920年阿塞拜疆的反革命资产阶级地主的民族主义政党缪斯林民主党木沙瓦特的主主张。——译者注

[2] 即1919年4月发生在印度旁遮普邦阿姆利则城的英国当局屠杀印度居民事件,史称阿姆利则事件。由于下令开枪的英国军官叫戴尔,所以季诺维也夫把这一事件称为戴尔事件。——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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