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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统一战线的策略

季诺维也夫

(1921年12月)



  *这是季诺维也夫在俄国共产党全俄代表会议上的讲话的摘要。——编者注

  在我们的朋友和敌人当中,有些人把共产国际的新策略——统一战线的策略说成是放弃对世界革命的希望。在西方,特别是在德国,人们竭力制造这样的流言,说什么在我们当中对这个问题存在着严重的分歧;特别是硬说托洛茨基同志维护这样一种观点:国际无产阶级革命已被置诸脑后,导致国际无产阶级专政的发展前景已因工业开始繁荣而变得黯淡。
  应当说在柏林出版日报的列维派至今还在转载托洛茨基同志在第三次代表大会上的讲话的片断,这些人总想从那里读出他们所喜欢的东西。必须指出,托洛茨基同志在我们这次代表大会上的发言从根本上驳斥了所谓我们的分歧的神话。
  人们还引用最近一期(第19期)《共产国际》杂志上刊登的巴甫洛夫斯基同志的文章。但是,这篇文章决不认为世界经济危机业已结束,那里只是说,在一些国家里,“看来已经出现某种变化”。作者对11月份的综合评论则具有较为悲观的性质。
  在我们的提纲中说得很明确“世界经济危机日益尖锐化”,不言而喻,这丝毫不否认,在某个国家里,在某个月份里,出现暂时的好转。总的说来,所有——比较严肃的——观察家都证明危机的尖锐化。就拿法国为例来说吧,日益清楚地表明,这个最富裕的国家正经受着濒临破产的金融危机。
  我们还听到对我们的提纲作这样的解释:国际帝国主义者在分割中国之后——这一点已在华盛顿会议上谈到——,就准备来分割俄国。形势对我们十分危险,因此我们就宣布统一战线的口号。
  这种解释是十分荒谬的。难道在1919年时形势对苏维埃俄国不危险吗?然而正是在1919年,共产囯际卷起袖子到处实行了决裂。当时四面八方对我们叫嚷说:你们在埋葬自己,你们在挖自己的墙角。龙格曾叫嚷说:我们拥护苏维埃俄国,而你们把我们开除了,不理解我们的统一是你们所必要的,以便使我们能够帮助你们保持政权。当时我们回答这些先生们说:亲爱的朋友们,如果你们以为我们只是从“克里姆林宫”的某种特殊利益出发来解决一切国际问题,那么你们就错了,另外,你们对我们进行了诽谤。不言而喻,我们希望俄国的政权保持在工人阶级手中,保持在我们党的手中,但是,我们决不会在这方面采取任何步骤,如果我们看到这有损失于其他某个国家工人阶级利益的话。
  我们提出这样或那样的前景时,根本不是考虑使我们本身能够维持一段时期,我们是掂量各国工人的利益的。目前,估计到全世界的形势,我们深信,统一战线的口号正是出于无产阶级的这些共同利益而提出来的。
  如果我们现在提出由于贯彻我们的提纲而出现的一些策略问题,那么我们不得不指出,很明显,引起同志们最大困惑的是我们同俄国孟什维克的相互关系。
  在这里发言的一位同志试图援引匈牙利共产党人的例子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这个例子是很不恰当的。我们的匈牙利同志在取得政权后同孟什维克联合成统一的政党。这正是不应实行统―战线的例了。
  当然,我并不是想来责备某位匈牙利同志:他们犯这类错误是有其重大原因的,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共产党力量薄弱。我们现在活动的环境不同了,而由于环境不同,策略也应有所不同。
  不,这里不应当援引匈牙利的例子,而应当援引我们俄国在为政权而斗争、使千百万群众做好革命准备时期的例子;这个例子说明:曾经有个时期,我们不得不同孟什维克达成某种协议,这种协议后来我们撤销了,以便在一定阶段上在新的形势下重新来恢复它。俄国以往历史上的这一经验确实是值得我们大家深刻考虑的。
  可以在我们革命道路的一定阶段上同孟什维克达成某种协议。我们同孟什维克的共同生活是以年来计算的。曾经有个时候,我们同马尔托夫坐在一张编辑桌子后面,同在一个党内;曾经有个时侯,我们有一个统一的组织委员会;而当我们掌握政权时,我们必须把许多孟什维克关进监狱。当相当广泛的群众中还存在着幻想,似乎可以不经过武装起义就能取得胜利,一切都可以靠联合政府来安排,可以把所有工人都联合成一个政党,可以付出较低的代价来为工人阶级购买舒适的生活时,当身上带着不完全成熟的孟什维主义杆菌的新的工人阶层来参加政治生活时,那么在某种情况下,在这些群众的压力下同孟什维克实行暂时的和解,同他们达成临时的协议,这是符合我们的利益的,目的是为了通过经验向这些工人阶层表明,孟什维主义是不正确的,除了我们预先选定的道路以外,没有也不可能有别的出路。
  有人或许会问:“那么现在我们俄国的情况怎么样呢?”这是不是说让孟什维克合法化呢?毫无疑问,第二国际和阿姆斯特丹国际的领袖们一定会对我们说,首先请你们把关在监狱里的孟什维克放出来吧!他们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我们珍惜的是同忠实的孟什维克工人们的联合。但是我们说,我们目前的情况同其他国家的情况大不相同。那里可以在孟什维克同意一起反对资产阶级的罕见的清醒的时刻,同孟什维克党联合起来共同反对资产阶级。而在我们这里这个问题可以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提出来呢?是否可以在组织反苏维埃俄国的罢工的基础上,在支持去年春天孟什维克企图发动的喀琅施塔得叛乱的基础上提出来呢?正因为这样,我们这里的情况大不相同。我们已经羸得了政权,我们已经把工人阶级的优秀分子从孟什维克和其他反无产阶级政党那里争取过来了。我们依靠新经济政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工人阶级按一定的路线支持苏维埃政权的统一战线。在我们这里,同孟什维克的任何一种联合都将是无的放矢、根本不可能的。这一点根本谈不上。正因为如此,不管向我们提出多少这样恶毒的问题,我们在每次工人国际集会上都将象现在在这里说的那样公开地进行解释。我们说,在孟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式人物领导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还掌握政权的国家里,在大资产阶级的特殊压力下,孟什维克有时可能倾向于工人阶级,并支持工人阶级的斗争。这样,我们就不能拒绝协议。而在政权已经转到工人阶级手里,孟什维克已成为公开的反革命势力并企图同无产阶级专政进行斗争的那些国家里,就必须进行坚决的斗争反对他们。德国和其他国家的工人们一定会明白这一点。
  我是从我在哈雷的一次经验中明白这一点的。在哈雷曾经提出了这样一些恶毒的问题,在那里独立党人领袖先生们觉得,他们提出这些问题会使我陷入十分窘迫的境地,甚至让我说出这是对所谓社会主义政党的领袖们所实行的恐怖。但是,我们拾起了手套,接受了挑战。通过这一点,左翼工人们,即未来的共产党人比任何时候都更好地了解我们。可以通俗地说,当我们对他们说,他们到时候可以把谢德曼辈和半谢德曼辈关进监狱的时候,他们简直是馋涎欲滴,任何一个先进国家的有觉悟的工人是不难理解这一点的。
  其次,人们问我们,在拉脱维亚,在爱沙尼亚怎么办呢?同半执政的和象诺斯克那样关在监狱里的孟什维克们实行统一战线吗?为了不致产生误解,我们必须说定:我们不想同大大小小的诺斯克结成任何的联盟。那么结果会怎样呢?结果就会象俄国1913年时一样:我们把新的工人阶层和一部分还跟着国际孟什维克走的老工人吸引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建议的革命战略就是这样。问题不在于我们希望从这里得出同诺斯克结成联盟的结果。有人对我们说,咋天我们要绞死谢德曼,而今天又向他伸出一只手,这是妄费心机的。问题不在于谢德曼。我们是面向群众,而不是面向谢德曼。我们指望向那些还相信可以同谢德曼结成统一战线的工人们清楚地表明这个谢德曼的面目。我们是面向群众。他们将会同我们在一起。
  我们不希望同考茨基联合,我们希望同那些不想为共产主义而斗争、而想维护自己工资的无党派工人们结成统一战线。我们主张向这些工人们作一系列让步,我们不怕在所有的国家里说出这一点。这不是因为我们的处境困难,而是因为我们必须参与工人运动的深入发展,参与这个具有重大意义的新的过程。自发的高潮已经开始,但它是在新的形势下开始的。自发的因素还很软弱,而有组织的因素要比它大一百倍。正因为如此,目前已经开始的新的高潮要按新的方式来进行。
  它是破天荒第一次在这样的形势下产生的:现在我们有了或多或少有纪律的、团结一致的共产党。这将是同共产主义的组织性伴随而来的新的高潮。换句话说,躯体上将长出一个脑袋。这就是新的高潮和过去的高潮不同的地方。新的特点就在于此,而这个新特点是极其重要的。我们看到工人阶级中的这个新过程。我们迎上前去,以便在起码的经济斗争的基础上揭露那些还跻身于工人阶级朋友之列的领袖们,他们在三个星期以前还通过决议:一旦战争爆发就实行总罢工。我们对第二国际和阿姆斯特丹国际的领袖们说:我们不需要总罢工的决议,把这些决议藏在口袋里吧,因为我们不相信你们的任何一句话。我们看到你们通过的决议只不过是一堆废纸。我们要别的东西。我们建议你们:支持在德国和意大利开始出现的反物价高涨的运动。我们建议你们:在税收等问题上支持工人。换句话说,我们建议你们支持工人们的起码要求,这是每一个忠心拥护工人阶级的人所必须捍卫的。在美国和其他许多国家里,情况也是这样。我们建议你们给现实的工人运动以实际的支持。
  但是问题在于,妥协派把自己和资产阶级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致不可能支持工人们的这种起码的斗争。为什么我们要同第二国际和阿姆斯特丹国际对话呢?是因为资产阶级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因此,孟什维克也变得强大起来。但他们变得强大是因为资产阶级变得强大,因为他们是为资产阶级服务的。第二国际没有最终灭亡,这是因为我们在1919—1920年时没有最终消灭资产阶级制度。资产阶级活着,因此第二国际和阿姆斯特丹国际也活着。但是这两个国际之所以强大只是由于资产阶级的反光。它们已处于奴隶般地依附于资产阶级的地位,没有资产阶级,它们是连一个指头都不敢动的。它们不可能支持德国的规模巨大的经济罢工,在税收问题上它们也必然同反动派站在一起。它们不可能采取任何一个步骤来反对资产阶级。正因为如此,当我们向他们建议不是在10年后未来总罢工的基础上,而是在现在业已开展起来的经济斗争的基础上达成协议,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把尖刀,而我们正是用这一点来揭露他们。
  共产国际的策略就是这样,我们相信,在我们拥有的俄国经验的基础上,在其他国家工人运动的基础上,我们将是正确的。共产国际将完成它应该完成的工作。


译自《共产国际》杂志俄文版第20期第5149—515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