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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东各国共产党和革命组织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

〔苏〕格·叶·季诺维也夫

(1922年1月22日)



  同志们!我的任务是向你们最扼要地阐述一下我们这次代表大会所面临的国际形势,并拟定这次代表大会的任务,说明共产国际执委会对这些任务是怎样设想的。

亚洲已成为政治的中心


  全世界象一只被套索套住的小鸟竭力挣扎以便消除帝国主义大战的可怕后果,迄今已经3年多了。我认为,战后这个时期的主要特点是这样一个事实,即不是欧洲问题,而是亚洲问题、远东问题越来越占居首要地位,这些问题开始排挤世界政治中的其余一切问题。如果看一看围绕着帝国主义战争后缔结的和约所发生的斗争,那么这一点就表现得特别明显。最近发生的事件,如白里安内阁的辞职清楚地表明,欧洲问题已经越来越趋于结束。曾经付出巨大代价的战争带来的最终结果是踏步不前。战胜国资产阶级不可能从战败国资产阶级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在1914-1917年的帝国主义战争中,亚洲问题起了十分巨大的作用,但那时欧洲问题毕竟还居于首要地位。现在,战胜国和战败国都不得不相信,倘若纷争只限于欧洲的范围,那么在世界范围内来看,就象是杯水中的风浪。帝国主义者在欧洲的角逐已经结束,重心已经移向亚洲,从而远东问题开始变得比过去迫切百万倍。

华盛顿会议的结果


  你们清楚地记得华盛顿会议的保证,会上曾试图解决裁军问题,答应医治朝鲜的刨伤,解决中国问题,使远东各国人民得到幸福。实际上,这次会议试图把最无耻的帝国主义掠夺与最卑鄙的两面手法和虚伪态度结合在一起。只要回想一下威尔逊答应使一切被压迫民族都得到幸福的臭名昭彰的讲话,就可以使人们相信,在帝国主义采取特别虚伪形式的地方,人们就可以在美国资产阶级中间寻找它的炮制者。这一次情况也是这样。在华盛顿,本应实现伟大的奇迹。远东各国受苦受难的人民和被压迫民族,尽管曾经多次受骗,但仍对华盛顿会议寄予某些希望。现在,我们可以对华盛顿会议下结论了。1921年12月10日将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12月10日,当今最强大的四个帝国主义政府,即英国、法国、日本和美国签订了协议。华盛顿会议的主要保证大家都已知道。这个保证就在于他们不愿解决裁军问题,实际上得到的结果恰恰相反,它们解决了扩大军备的问题。

受骗的朝鲜


  关于远东某些国家的问题是怎样解决的呢?朝鲜问题是怎样解决的呢?人们曾经向你们保证,而连朝鲜解放运动的某些活动家也天真地寄希望于华盛顿,并以为棍棒里是射不出子弹来的。在会上甚至没有提到朝鲜这个词,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先生们在幕后交换意见,如何进一步扼杀朝鲜。

对中国“门户开放”


  大家知道,中国问题总的说来是按照美国的意图,即所谓“门户开放”政策的精神来解决的,也就是说美国资本可以通过自由竞争的方式在中国市场上以更大的力量战胜其他一切资本。据我们掌握的远非全面的材料,中国革命南部的大活动家们无不恭敬地注视着美国。华盛顿会议将擦亮中国南部具有远见卓识的活动家们的眼睛。

对蒙古的忽视


  华盛顿会议也没有忘记谈及蒙古问题。蒙古问题正在成为所有资本家踢来踢去的皮球。现在,得到一部分卖身求荣的中国政治活动家支持的日本帝国主义者试图利用这个问题,以便通过他们在爱国民主主义的借口下使蒙古和中国人民之间的关系由于蒙古现在是否应当归还中国的问题而尖锐起来。

远东问题的尖锐化


  大家知道,在华盛顿开始的外交巨头会议目前还在继续。继华盛顿会议后,又召开了热那亚会议。不知热那亚会议将何以告终,将在何种程度上涉及远东问题。有一点无论如何是清楚的:华盛顿所确认的无疑是远东问题的尖锐化。
  早在1914年帝国主义大战前,一个英国商人平均剥削不少于八百个殖民地土著居民,英国从这些殖民地身上榨取血汗和利润。
  进一步的斗争和角逐也将因此而展开。
  看一看华盛顿会议上的讨论情况,就使人想起了已故饶勒斯在1914年帝国主义大战爆发前几小时说的话。他在揭露即将爆发的战争的实质时说:“现时政府的代表们是按下列公式行事的。我在这个街角上进行掠夺,并对你在那个街角上进行掠夺闭上眼睛。”华盛顿会议上的讨论大致也是按这个纲领进行的。日本对美国说:“我将对你在某个地方的掠夺闭上一只眼睛,我也要求你对我掠夺朝鲜闭上两只眼睛。”等等。我以为,对于远东各国被压迫民族的所有领导人,包括那些不同意共产主义观点的领导人来说,华盛顿会议将特别清楚地表明,除了新的压迫、新的剥削以外,每一个有觉悟的人都不可能从帝国主义者那里期望得到任何别的东西。华盛顿会议后,又空前迫切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今后怎么办?
  真正解决被压迫民族的民族解放问题的出路何在?
  现在我来简单地谈一谈参加这次代表大会的每一个重要国家面临的这些任务。

对中国的掠夺


  近10年来,中国似乎是嗜血成性的帝国主义者面对一个手无寸铁和力量软弱的国家所能恣意妄为的典型国家。
  20世纪初期和更早一些时候的事件是帝国主义无耻行径和强盗行为的典型事例。一个有着几亿人口的民族被人数极少的一伙帝国主义强盗所掠夺,至今还部分地处于这种地位。根据最新的资料,在有150万中国人的上海,共有2万美国人和日本人,这些人不仅在经济上奴役着当地全体居民,并且企图扼杀他们的文化生活和民族生活。我不想来谈当地居民所受到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侮辱事件。关于这一点,你们自然可以向我们欧洲人说很多很多。在我们这个时代里竟然发生这样的现象,这是整个人类的奇耻大辱。如果我们现在在中国看到这种骇人听闻的剥削方式,那么这首先是由于外国帝国主义者的干涉造成的。我们这次代表大会的任务就是要给中国革命运动的活动家们提供指路明灯。共产同际的任务就是要帮助分散的和被压迫的中国人民完成最基本的任务,即把一切掠夺者从中国赶出去。
  我们非常清楚,在中国掀起的反帝怒潮并不是共产主义的抗议怒潮,而是人民想要掌握自身命运的愿望。但是我们声明,共产国际完全地和无私地支持中国人民的这种愿望。

日本在朝鲜的压迫


  在朝鲜也象在中国一样,一小撮人统治着全体朝鲜人民。据不完全精确的统计,1917年在朝鲜2千万居民中有33.2万日本人,约占1.5%。在这33.2万人中,有14.4万人居住在朝鲜的八个城市,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渗入朝鲜基本居民所生活的农村。日本借助这些极少数的资本家及其走狗企图统治和压迫98.5%的朝鲜人。不应忘记,日本资本将在朝鲜日益强大,直到朝鲜人民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为止。
  当某些领袖把希望寄托在凡尔赛,寄托在欧洲和亚洲帝国主义者的善心上时,共产国际怀着疑虑和委曲的心情注视着中国人民和朝鲜人民解放斗争进程中发生的某些事态变化。我们这次代表大会的任务应是向朝鲜和中国的革命者们说明,他们应当一劳永逸地抛弃自身中和人民中存在的幻想,认识到要解决中国和朝鲜的民族问题,只有同欧美革命工人结成紧密的联盟才有可能。

蒙古问题


  现在来谈谈蒙古问题。倘若在中国的革命活动家中间,有人学究式地对待蒙古问题,提出蒙古现在应当归还中国的问题,那是极其可悲的。只有当中国本身摆脱了帝国主义压迫的时候,这个问题才有可能彻底解决。任何一个企图压迫别的民族的民族是不可能自由的。远东各国人民决不应当忘记这一公理。我们应当提醒中国革命者,他们不要在蒙古问题上重犯加入俄罗斯帝国的各民族中常犯的那种错误。

日本无产阶级的作用


  参加这次代表大会的还有压迫民族的代表。我们这里有来自日本的很大的代表团,我认为,这一点说明共产国际在解决远东问题上的道路是正确的。
  日本人被称为东方的普鲁士人,部分日本资产阶级因此引以自豪,他们企图使日本工人也染上这种血迹斑斑的爱国主义,正如欧洲帝国主义者曾得以使欧洲工人染上这种爱国主义一样。年轻的日本工人阶级必须严防自己染上这种被称为沙文主义而日本资产阶级正竭力在工人中加以培养时痼疾。

日本是解决远东问题的关键


  解决远东问题的关键在于日本。我们套用马克思的名言来说,没有日本的革命,远东的任何革命都将是杯水中的风浪。只有战胜日本资产阶级,才能真正解决远东问题。
  日本的工人运动还很年轻,日本的工人刚刚开始在觉醒并组织起来。
  日本大约有300万工人和500万贫穷的农民。日本正经历着资本主义空前繁荣的时期,同时我们看到,日本的工人运动还很软弱。日本资产阶级正处在极其幸运的境地。它正在收获资本主义急剧发展的果实,大发横财,同时又没有碰到日本工人运动的紧握着的拳头。日本工人运动的命运具有极其重大的国际意义。

未来的战争


  鉴于帝国主义者之间的相互仇视和角逐,可以预言随着第一次帝国主义战争之后将会发生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其目标是解决太平洋问题,不可能确切地说,这场战争将在1925年还是在1928年爆发,早一年还是晚一年爆发,但是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只有年轻的日本工人阶级的迅速发展并同美目工人阶级团结一致,才能使人类防止这场战争,才能使我们摆脱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由于陷入空前苦难和由美日之间的激烈斗争而带来的过多的花费。
  因此我们有权说,解决生活在中国、朝鲜和蒙古的千千万万人的命运的钥匙掌握在日本工人阶级的手里。这次代表大会的任务就是要使被压迫者,不只是无产阶级,而且是整个远东的人民群众和日本的工农业无产阶级之间的行动协调一致。东方各国少数先进工作者的代表们应当找到这种十分正确的、完全合适的解决办法,以便使以日本的年轻工人阶级为一方和以遭受日本压迫的那些国家的亿万群众为另一方之间的行动取得真正充分的协调一致。

为被压迫者说话


  共产国际在自己旗帜上写的是世界革命的口号,而不仅仅是欧洲革命的口号。但是,我们掌握着主动权,能否使目前主要任务是民族解放的远东各国无产阶级和被压迫群众的利益正确结合起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中国、朝鲜、蒙古没有工业无产阶级,这不是它们的过错。它们现在不可能立即跳越几个阶段。它们目前处在它们所处的发展阶段,这是很自然的。这没有什么不好。真正糟糕的是,我们不善于把这个运动同日本和美国的工人运动结合起来。我们不是教条主义者,也不是宗派主义者。我们要劝告我们的日本和中国共产党人同志们,他们不是站在运动之外的小团体,他们不要藐视那些目前还不是共产党人的苦难大众,而要深入群众,与正在中国和朝鲜进行斗争的千百万人打成一片。

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对民族运动的活动家们说,抛弃你们对凡尔赛和华盛顿的信仰吧!不要相信资产阶级的阴谋诡计。要知道,历史的进程将这样提出问题:不是你们同无产阶级一起赢得独立,就是你们不能赢得独立。这个问题不是由理论家,作家,也不是由某个领袖的幻想这样提出来的,而是由世界历史的进程,由世界帝国主义发展的进程这样提出来的。目前,世界帝国主义把远东问题提到了首要地位。
  我们要对代表大会的两部分人,即一部分是有觉悟的并负有使命组织工人阶级去战胜资产阶级的共产党人,另一部分是率领劳动群众去争取民族解放的领导人说,你们之间的联合是必要的事业,如果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削弱这种联合,我们就是做了资产阶级的事。目前,当世界资产阶级还不知道它的未来的光景将是怎样,还不知道它是处在繁荣的前夕还是处在奄奄一息的境地时,你们就是天平上举足轻重的砝码。如果你们向东方的昏睡宣战,如果你们领导斗争,不惜牺牲,并知道有共产国际这个领导人,那么你们中的许多人就会活到世界革命的真正的和彻底的胜利。(暴风雨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译自《真理报》1922年1月24、25日
录入自〔俄〕季诺维也夫《论共产国际》(人民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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