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卡尔·李卜克内西 -> 《军国主义和反军国主义》(1907)

作者序言



  数周以前,外国报纸曾报道了俾斯麦与鄂图·凯末尔(博士)教授在1892年10月间的一次谈话。在这次谈话中,俾斯麦这个“一世之雄”以其特有的厚颜无耻,撕下了自己的立宪主义者假面具。就中他说过这样的话:
  “在罗马有过所谓被放逐(Aqua et igni interdietus )[注:“Aqua et igni interdietus”原义是“禁用水与火”,意即被放逐或被驱逐出境。——译者注]的人,他们置身于法律之外,在中世纪这些人就被称为不受法律保护的人。人们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社会民主党,剥夺他们的政治权力和选举权。我就是这样作的。社会民主党的问题是一个军事问题,现时人们对待社会民主党的问题太疏忽大意了。社会民主党现今力图(并且有所成功)把下级军官争取过未。……在汉堡……现时已有很大一部分士兵是由社会民主党人组成的,因为该地居民有权在驻于该处之营队里服役的权利。一旦这些军队拒绝按照德皇的要求去射杀自己的父兄,又如何是好呢?那时,我们岂不是会要调动汉诺威和梅喀棱堡的团队去对付汉堡吗?于是那里就会发生类似巴黎公社的情形!德皇骇怕起来了。他对我说,他不希望像他祖父那样被人称为“霰弹皇太子”[注:“霰弹皇太子”指德皇威廉一世(1797—1888),1848年3月德国爆发革命期间他(当时还是普鲁士的皇太子)曾下令以霰弹射杀革命者,因此获得“霰弹皇太子”这一称号。—— 译者注。],同时也不希望他的统治在一开始时就浑身沾满鲜血’。我向他说:‘陛下,如果您现在退却,将来定会更加深陷其中!’”
  “社会民主党问题是一个军事问题”。这句话说明了全部问题,比之马苏舍的:“我们所能有的唯一安慰就是我们士兵的刺刀和大炮”那个绝望的叫喊,其含义更为广泛,更为深刻。“社会民主党问题是一个军事问题”,这是一切阴谋家所唱曲调中的基昔。要是以前俾斯麦和普特卡莫[注:普特卡莫·罗泊特(1828—1900)—— 于1881—1888年间任普鲁士内政部长,极端反动人物。—— 译者注。]的轻率谈话,亚历山大军团的演说[注:指德皇威廉二世于1901年3月28日对亚历山近卫步兵军团发表的演说,演说要求军团士兵准备流血牺牲去保卫王室。—— 译者注。],“汉堡消息报”(Hamburger Nachrichten)和奥登堡一样奴寿的纯血统的容克们的言论,都没有使人相信这一点,那么当浩恩劳与戴布陆揭露的一些材料[注:指浩恩劳总理的回忆录和戴布陆的战负史,1905—1907年出版,这些材料叙述俾斯麦曾意图—— 当时社会民主党增强其活动时就动用武力。——译者注。]于去年年底已由库里曼髙等法院的法律顾问加以证实之后,当俾斯麦说出上面这些简单扼要的话之后,就无论如何应该把眼睛睁开了。
  “社会民主党问题,作为一个政治问题来说,归根到底是一个军事问题”。这句话也应该经常作为一种警告悬置于社会民主党的眼前,并且把它当作头等重要的策略原则。
  内部敌人,也即社会民主党,“比之外部敌人更加危险,因为它毒化我国人民的灵魂,并且在我们拿起武器之前就把武器从我们的手中夺走”。1907年1月21日的“十字报”就是用这样的话在一次竞选活动中公然宣称要把阶级利益置于民族利益之上,而这次竞选正是“在飘扬着的民族主义旗帜下”进行的!这次竞选举行于选举权和集会结社权利所受到的威胁正在变本加厉的情况中,举行于“波拿巴的剑"的标志下(这把剑,贝罗伯爵在他的除夕手札[注:指贝罗总理于1906年年底德国国会解散之后,在大除夕之在写给另一个反动人物冯·李伯特将军的一封信,该信威胁德国人不要投社会民主党|的票,并说这个党要毁灭“财产所有权,宗教和祖国”。在结尾时直接威胁说,―旦社会民主党获得成功,将以拿破仑·波拿巴的剑来对付,既要实行军事政变和建立军事独栽。——译者注]中曾在社会民主党人的头上肆意舞弄,目的是要恐吓他们),同时也是举行于阶级斗争的激烈程度达到沸点[注:在举行复选的当天(1907年2月5日)晚上,柏林警卫部队的官兵均受命荷枪实弹,准备随时出动。这也是人所共知的:1903年6月25日即前次举行复选的日子,在斯班刀(柏林的一个区 ——译者注),前卫部队已出现于申华特大街,以便使得那些受选举结果所激怒的工人“恢复理智”。]的时候。只有瞎子和聋子才能否队这些及其他许多标志正预示着暴风雨或者甚至是急旋风的来临。
  这样,向“对内的军国主义”进行斗争的问题就具有极其迫切的意义。
  但1907年初的选举还是在围绕民族的花言巧语,殖民的花言巧语,围绕沙文主义和帝国主义进行的。它说明了,这些可鄙的假装爱国的勾当是怎样无耻地不顾德国人民的一切反对而进行的。它教育人们,如果事情触及他们的“最神圣的财产”,政府、统治阶级以及“爱国主义”的一大帮喽罗帮凶们,能够展开何等巨大的蛊惑宣传。这次选举对于无产阶级来说是最有教益的,这使他们能够提高自觉并进而熟悉社会和政治力量的对比关系。这次选举是一次教育,使他们从那种不幸的“常胜”心理中解放出来。这次选举是值得欢迎的,它迫使人们去深入一步地推动无产阶级运动,并懂得群众对待民族行动的心理。当然,我们在这次竞选运动中的所谓失败 ——实际上并不是失败,它使胜利者比被战胜者更感惊愕的原因,是极其多种多样的。但毫无疑问正是受军国主义的病毒所感染或影响的而且的确在政府的恐怖手段威胁下得不到任何保障的那一部分无产阶级,例如国家企业的工人和下级官员,对于社会民主党的发展扩大是―种特别顽固的障碍。
  这次选举也把反军国主义问题,青年运动问题,青年教育问题,在德国工人运动中有力地提到首要的地位,唤起人们给予它们以更多的注意。
  本书是根据作者于1906年9月30日在曼海姆举行的德国青年工人联合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所作的一个报告改写的。本书并不准备提供任何在实质上是新的东西,而只是整理一下一些已知的、并且就作者个人来说是些早已经常使用的材料。它也没有要求就这个题目作详尽无遗的阐述。作者曾竭力对无数零散的,大多数是分载于报刊杂志,并且是来自一切重要国家的材料进行综合。本节至少已对主要国家的反军国主义和青年运动作一概述,能够作到这一点首先应该感谢我们的比利时同志——特·曼的帮助。
  假若本书有错误之处,这可能是由于整理材料上的困难,但也常常是由于资料来源的不准确,这些来源彼此不时存在互相矛盾的情况。
  在军国主义的范围内,许多事情在今天正是处于迅速变动的状态。有的事件,例如关于英国和法国的军事改革,其发展将迅速超过了本书所作的叙述。
  就反军国主义和无产阶级的青年运动而言,更是这样。这些无产阶级解放斗争的最新现象,正在到处迅速发展,虽然在令人髙兴的飞跃前进中也曾受到若干挫折。在本书忖印之后,又获悉芬兰的社会主义青年联合会于1906年12月9日和10日在坦墨福斯举行了第一次代表大会。会上成立了芬兰青年工人联盟。这个联盟将与芬兰工人党结合起来,它在从事教育青年工人提高阶级觉悟的同时,还担负运用各种形式进行反军国主义斗争这一特别任务。
  有人可能责备本书在理论的创立方面作得过于简略,以及在历史方面深入研究的不足。对此我不得不指出本书的现实的政治目的,这个目的就是推动反军国主义的思想向前发展。
  另一方面,有人却又可能对本书叙述了这样多的专门有关青年运动和反军国主义历史的个别事件,似乎过于琐细,因而感到不满。这种不满可能是对的。但作者是从这样一种观点出发:首先必须通过个别的事件才能对组织发展所经历的高潮和低潮、策略原则的形成和转变有一个生动活泼的概念,并获得我们希望得到的效果,因为就反军国主义的鼓动和组织来说,其主要困难正在于详情细节方面。

卡尔·李卜克内西 博士

1907年2月11日于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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