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传记·回忆·评论 -> 马克思的女儿们——未发表的信札(1979)

1874年


  1873年间马克思一家,龙格一家和拉法格一家在伦敦团聚。9月燕妮在这里生下第一个孩子沙尔—费里西安,但是这个孩子在第二年7月就夭折了。这一不幸对燕妮打击很大,8月恩格斯邀请她前往兰兹格特和泽稷岛,整个八月份她是同恩格斯和莉希·白恩士一起度过的。她于9月5日从泽稷岛返回伦敦。因此爱琳娜给她写的这封信是寄到伦敦的。
  爱琳娜和父亲自8月15日一直呆在卡尔斯巴德。马克思在那儿疗养。他们于10月初返回伦敦,途中在德累斯顿、莱比锡、柏林和汉堡停留。马克思在汉堡拜访了他的出版商迈斯纳。

35.
爱琳娜致燕妮

  1874年9月5日于“日耳曼尼亚”
  旅馆卡尔斯巴德



我亲爱的燕妮:
  我难以向你形容,得到你的消息时我们有多么高兴。我早就要给你写信。但不知道该把信寄到哪里。
  关于卡尔斯巴德,我已经对妈妈描述过,她大概跟你讲过了。我们多么喜欢这座城市啊。如果谁不喜欢如此美丽的风景,那未免太挑剔了。它自然没有吕雄那么壮观,但这个漂亮的小山谷有某种迷人的东西,这种东西使它比吕雄更为动人。
  我想对你谈谈这儿的人,因为对风景的描绘不能全部反映现实。对于爸爸的疗养,库格曼一家人成了严重的障碍。你不能想象,我亲爱的燕妮,“温采尔”[1]是一个多么讨厌的人物。你只有想象到这一点,才容易理解爸爸和他吵架是不可避免的。眼下,我们之间不说话(尤其我们不对他说话)。至于他的妻子,倒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没有想到弗兰契卿[2]尽管有很多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但人倒并不坏。我跟库格曼夫人成了知己,只要看到她所过的生活。就不能不管她、不同情她。一个女人自己没有钱,老听到丈夫向她叨叨他对她和孩子的“Wohltaten”[3](恩情),埋怨她毫不感恩,这对于她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呵!你不能想象库格曼是多么没有人性和厚颜无耻!爸爸有一次无意中目睹了一次令人可憎的吵架(我们的房间只隔一道门)。事后库格曼一星期都板着脸。因为爸爸和我当然站在库格曼夫人和孩子一边。你可以想象,看到弗兰契斯卡歇斯底里地跑来见我们。她母亲的样子也差不多少。这对我们是多么不愉快啊。
  我当然不能在一封信中把所有这些不愉快的事恰如其分地都讲到,等我们回到伦敦以后,你便可以知道可怜的特劳特卿[4]在结婚后的17年中受了多少罪,因为他丈夫对她只在新婚后亲热了一个星期。当然如果不发生这次吵架,我们大概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库格曼夫人和弗兰契斯卡实在气不过。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库格曼夫人说,你对这一切是不可能想象的。这是因为当年她的丈夫在爸爸[5]面前不敢发作,同时也因为他的情况比五年前更坏。至于弗兰契斯卡。她很恨他。这也不足为奇。她疼爱妈妈。自幼年起她只看到这种没完没了的争吵,而且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一天。因为库格曼夫人,走过一块积满灰尘的地方没有撩起裙子,他就大吵了一场。在我刚才对你说过的那起争吵发生之后,库格曼先生赌了一星期的气。因为他不敢对爸爸说什么。所以昨天他拿我开的一句玩笑话作文章。说什么受到了致命的侮辱(顺便说一句,大家一致认为我那句话是完全不伤人的)。弗兰契斯卡这个姑娘很有批判精神。她对我们讲了许多事情。这些事对他的父亲来说是很不光彩的。
  爸爸对这类事自然非常厌烦。好在现在我们不再管那个人了。我难以向你表达我是多么同情可怜的特劳特卿。她说她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她希望爸爸多少能对温采尔起点作用,这样。用她自己的话来讲,“至少可以安宁四个星期”。
  关于温采尔就讲这么些,我还能给你讲很多事情,如果这些事情不是掺杂着他的妻子和女儿的痛苦,将是十分滑稽可笑的。
  以上这一切都是十分不愉快的,但我认为爸爸的身体好一些了,水肯定会产生好的疗效。我们确实完全按时完成我们的各项“作业”。你可以想象一下,爸爸一早穿好衣服,6点到“Brunnen”[6](供饮处)。甚至往往去得更早!我们长时间地散步。总的来讲,我们与这儿的人相处得很好。你一定听说我们会见多伊奇[7]了吧!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认识所有的人并对他们有所了解。我们以后将给你讲几个滑稽的故事,尤其是关于可怜的弗路朗斯的事。我们很愉快地认识了另外一个人,画家克尼勒。这个人很讨人喜欢,但库格曼瞧不起他,认为他的才智不如自己。多伊奇还把我们介绍给一个讨厌的法国人,谢天谢地,此人现在已经走了。这个十足的白痴,作为“经纪人”,居然每年能挣2百万或3百万(法郎)!这真是令人不可容忍的资产阶级的典型!眼下他是麦克马洪主义分子,他的全部希望和全部愿望,就是总统七年任期永远不变!多伊奇向爸爸介绍的另一个人物是普拉特伯爵,一个波兰人。他现在也已离开卡尔斯巴德。他是他那类人中的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地道的老贵族。天主教徒。不过他是一个优秀的波兰人,对俄国人十分憎恨。地方报纸上称他为虚无主义者的“首领”(你可以想象老家伙感到多么震惊)。人们说他在这儿与国际的“首领”呆在一起。
  罗什弗尔的《灯笼》深受那些把卡尔斯巴德当作季节性营地的大批俄国人和波兰人的欢迎。当然我们也读《灯笼》周报,而且我们习惯于到阅览室去。在那里能读到各种报纸。法国的。英国的。德国的。俄国的和美国的。我们浏览各报,而书籍则读得很少。时间真是过得异乎寻常地快。白天飞逝而去,连读一份报纸或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到明天,库格曼一家来这里就有三个星期了,他们还要呆一周。我们不准备去汉诺威了,但我还不知道回家的路线。我很想再见到特劳特卿。因为我实在喜欢她,但我又希望可能不见到温采尔。反正汉诺威是不去了。我忘了告诉你库格曼夫人的一个兄弟来这儿住了两天。别提我们有多喜欢他啦,他是世上最和蔼可亲的人。库格曼夫人对我们说。她总是尽量瞒着弟弟,不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他。因为他对她和丈夫的关系非常担忧。
  我已写到信纸的下端了,不得不跟你告别。再说已到吃饭的时候,这可是这儿极其重要的事情呀!向全家所有的人致衷心的问候,别忘记向恩格斯一家问好。
  爸爸问候大家,他很快就会写信的。
  我亲爱的燕妮。我永远爱你。

你的妹妹 杜西

  每次来信,请写我的名字。


  我们掌握的这三家人在伦敦团聚期间(这段时期一直延续到大赦)的信件很少。因为只有在旅行时,他们才用书信交换印象和消息。
  1874年拉法格夫妇住在汉普斯泰特南山公园路27号。1875年初马克思夫妇也搬到这条街41号一所比较简陋的房子里居住。沙尔·龙格在皇家学院当法语助教,燕妮在圣克雷门斯丹麦人教区附属学校教德语和法语。
  1875年间马克思又去卡尔斯巴德疗养,但这次他是独自去的。没有杜西陪同。
  1876年5月龙格夫妇住到西区黎顿格罗夫街30号。离马克思夫妇家不远。5月10日燕妮生了一个儿子叫让,又名琼尼,多年之后他成为饶勒斯忠实的朋友,在法国社会主义运动中起过重要作用。




[1] 库格曼的绰号(讽喻贤王温采斯拉斯)。

[2] 库格曼的女儿弗兰契斯卡的爱称。

[3] 德语。意思是恩情,恩德。

[4] 库格曼的妻子盖尔特鲁黛的爱称。

[5] 马克思和燕妮曾于1869年在汉诺威库格曼家小住。

[6] 温泉治疗所矿泉供饮处。

[7] 奥地利新闻记者,流亡巴黎时。曾与马克思发生过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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