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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比亚人民斗争中的民歌

〔哥伦处亚〕普拉西多·阿尔德马

(1963.5.17)



来源:《世界文学》1964年第3期第82-90页。译者:闰祥。


  形式丰富多采的民歌,世世代代以来一向是人民表达思想感情的手段。
  诗人和民间歌手运用民歌来歌唱我们的光荣、我们深重的苦难和我们远大的希望,同样也运用民歌来控诉不义行为、抗议那使我们成为长年累月的牺牲品的剥削制度。
  从遥远的时代起,哥伦比亚人民就普遍地把民谣小调当做表达思想感情的手段,来歌颂土著战士们的英勇事迹,如下面这一首民谣,叙述皮豪人[1]和基姆瓦雅人[2]的战争,其中这样赞扬印第安大酋长巴尔塔萨[3]的勇敢精神:

巴尔塔萨大酋长,
使得一手好标枪,
猛地一下樋出去,
—百五十人一连串。


  后来,我们的骑兵游击队员出征[4]时,都在马屁股上带着吉他,用砍刀冲锋浴血奋战后,就以吉他伴奏,唱起了民歌,在篝火照耀下,总结战斗的胜负,时而兴致勃勃,时而忧心忡忡。大家都知道,直到完成南美洲独立的那照耀史册的阿雅库乔战役,苏克雷元帅[5]的军队一向都是配合着快速而欢闹的哥伦比亚民间舞曲(Bambuco)的节奏去冲锋陷阵的。
  在当代,哥伦比亚人民为反对剥削制度和不义行为而展开着流血的斗争,民歌已变成了战斗的呼声,既用来颂扬阵亡英雄的光荣事迹,也象是雄壮的赞美歌,号召人民起来参加战斗,或者表达对一个更加美好的祖国、对一个和平世界的憧憬,但其中也不乏这一类充满了嘲讽意味的隽永的民谣小调:

庄稼人呵庄稼人,
种地的庄稼人呀,
你播种的田地多么美丽,
可惜都属于主人。
但庄稼人,请你告诉我:
这些田地如果属于主人,
为啥我们从来没看见
主人在这田地上耕耘?


  由于匪军在托利马省[6]所犯的罪恶,农民被“逼上梁山”,以保卫自己的生存,当时《游击队员颂歌》就作为斗争的号召应运而生。歌词是一个名叫奥利姆波的年青人创作的,由长期以来转战在中部崇山峻岭和毗连的山谷中的一位诨名叫“海盗船长”的战士谱曲。下面便是其中的几节:

革命的风暴惊醒了
被压迫、被欺凌的人民,
把步枪交到我手中,
使我充满了新的信心。

游击队争取美好的世界,
我是游击队的一个战士,
反对美元和电的独裁者,
我保证在斗争中赢得胜利。

战斗在我祖国的田野上,
我是战士必须把祖国解放;
让哥伦比亚最穷苦的人民,
都得到士地、权利与和平。


  歌颂战士们的民歌中也有不少庄严肃穆、豪迈强劲的挽歌,如流传于平原地带的《游击队员的邀请》中这么几节诗行,

来吧,佛朗哥·耶佩斯
仍在风中举起断臂。
为了您无穷的勇气,
隆隆炮声向您致意!

…………

对付美洲豹,埃拉迪奥·佩雷斯
象一位地狱的旅行家。
胸膛里光辉四射,
怒火中烧,将它焚毁!


  流行于哥伦比亚山区的一种叫做“瓜维纳”(Guabina)的民歌,则表现托利马省人的精神面貌。他们运用那种民歌形式来表达喜怒哀乐的心情。从解放斗争初期[7]以来,他们合着那豪迈而粗犷的民歌节奏,已投入了上千次的战斗。
  今天,当“山林”已变成了人民保卫自己的生存权利的最后战壕时,“瓜维纳”象战歌一样更洋溢着自豪无畏的气概:

哎,假使瓜维纳民歌
唱出我托利马人的悲哀,
我就是托利马子弟、托利马子弟,
我是游击队战士呵,
我是、我是、我是游击队战士。

……

假使在战斗中敌人把我杀死,
请把我的马枪捡起,
在我的十字架上注明
我是托利马的游击队战士。


  或者作一首恋歌,怀念那耐心地等待战士胜利归来的未婚妻:

带着手枪和马抢,
我穿过林莽,
歌唱我的女游击队员
托利马的勇敢女郎。

…………

再见,美丽的女游击队员,
我把你藏在心上,
我去不息地战斗,
争取我们的解放。


  或者激昂慷慨,号召人们投入战斗,对美好的祖国怀着坚定不移的信心:

号角响遍祖国各地,
召唤我们投入战斗,
祖国儿女,向往自由,
在历史上永垂不朽。

…………

我们要效法勇敢的人,
他们在这儿为国家牺牲,
我们期望和平到来,
就不能忍受屈辱,要满怀信心地斗争。


  在国内的一些地区,武装起义的人民,根据非常通俗的墨西哥民歌乐调(Corrido),编出他们自己创作的歌词,如我们抄下的这儿节,在亚科比一带已很流行:

我是一个普通士兵,
和许多勇敢的青年
一同应征去参军,
告别流泪的母亲,
向流泪的母亲辞行。

…………

我明天一早就出征,
等到新的一天来临,
这儿又一个哥伦比亚人
去冒生命的危险,
告别时放声歌唱:
我的祖国万岁!


  “平原”乡下人最听得惯的音乐调子是民间谣曲(Galerón)。自豪而勇敢的人民,热爱大草原高于一切,和他们的粗犷的大草原—样,他们唱的谣曲也洋溢着强劲的、挑战的气氛。他们狂热地追求自由,他们带着吉他、马和马抢,自由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

棕榈树在大地上,
天空在棕榈树上,
我骑在我的马上,
帽子在我的头上。


  他们在平原上以民间谣曲的节奏,歌唱游击队领袖们的英勇事迹,如献给唐瓜达卢佩·萨尔塞多的一首谣曲便是这样,下面是其中的几节:

唐瓜达卢佩到这儿来了,
骑着奶黄色的马,
戴着绒毛的帽子,
披着长缨的围巾,
标抢的尖端
飘扬着红旗!

…………

唐瓜达卢佩到这儿来了,
带来了恐怖和死亡,
波哥大的老爷们
骂他是土匪,
人民却尊他为旗手,
替他祝福、向他感恩。

……

卡桑那雷草原的士兵
骑着马威武地跑来
都坐在牧人的马鞍上,
身边带着步抢。
哥伦比亚的解放,
寄托在他们的马上!

……

唐瓜达卢佩鼓舞欢欣!
太阳已大放光辉,
那些公鸡的嘴
在歌唱黎明。
如果说我们被剥夺了祖国,
我们现在正要把它收复!


  正如我们大家都看得出的,人民在民歌中倾诉他们时时刻刻对自由的渴望,表达他们对斗争的热忱,也许没有什么技巧,可是怀着深厚的感情,他们歌唱对美好日子的憧憬。今天帝国主义吸血鬼跟牧师和土著仆从狼狈为奸,已把人民的鲜血吸干。当人民游击队掌握了自已的命运,摆脱了帝国主义吸血鬼,那美好日子就会来临。一旦胜利的时刻到来,游击队的歌曲就会成为希望的颂歌,人民的诗章就会漫山遍野到处流传,传来光荣战士的足音,如普卢塔利·埃利亚斯写的这首歌词中所说的:

游击队员们来啦。
他们唱着歌儿来到,又去了。
他们宣告了黎明来临,
天亮就会得到食粮。
夜晚——他们从地下来到,
深夜——他们又向深处隐去。

游击队员们来啦。
他们来散播自由,
他们来灌溉种子,
种子立刻就会萌芽,
不怕子弹横飞,
不怕风吹雨打。


(原载一九六三年五月十七日古巴《波希米亚》周刊第二十期)





[1] 皮豪人,十六世纪末叶居住在哥伦比亚中部山地的巴塔哥尼亚印第安民族,骁勇善战。

[2] 基姆瓦雅人,一五四九年西班牙殖民者到达美洲时,居住在今日哥伦比亚基姆瓦雅省的印第安民族。

[3] 巴尔塔萨,十七世纪哥伦比亚印第安人酋长。

[4] 哥伦比亚人民曾于一七八一年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反对西班牙殖民者的武装斗争。

[5] 苏克雷(antonio José de Sucre,1795—1830),委内瑞拉爱国者,是拉丁美洲民族独立革命领袖博利瓦尔部下的著名将领,一八二四年在阿雅库乔一役打败西班牙殖民者,为玻利维亚和秘鲁的独立奠定了基础。当时厄瓜多尔和委内瑞拉与哥伦比亚统一成为大哥伦比亚共和国。

[6] 托利马省在哥伦比亚安第斯山脉东西两支脉之间。

[7] 一九四九年以来哥伦比亚民族解放运动高涨,农民反对亲美政权,在各地展开游击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