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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报和特洛胥将军


1870年11月24日


  大家都知道《泰晤士报》,这是城市里的商人们的喉舌,是英国报刊的楷模。同它的主顾们一样,这份报纸有一副铁石心肠,它把强者奉为上帝,把弱者视作门前的垫脚石。
  这份一问世就与法兰西为敌的报纸,自从八月六日以来,因为胜利而得意洋洋。它用金筹码把我们的每一次败绩都记录下来,公开宣扬它的战略,证明我们一切都完了。从维桑堡到色当,它对我们的鄙视随着我们的失败而逐步升级。

  九月四日以来,这种鄙视开始带有一点忧虑的色彩。辱骂变成了怜悯。这位傲慢而虚伪的君子很愿意向我们提出友善的建议,并斥责我们的不谨慎。巴黎的被围困使他感到痛心。他大发慈悲之心,责怪我们不该疯狂地固执己见。
  德国的胜利不是已成定局了吗?为什么要违背命运的宣判而作渎神的奋斗呢?事已如此,就该心甘情愿地认输。再固执下去,就简直是造反了。巴黎的毫无目的、毫无希望的抵抗是对于秩序和道德的侵犯。被征服者的真正勇气在于忍耐,而我们顽固地抗战,那是懦怯。
  但是,《泰晤士报》的说教没有听众。俾斯麦从自己的海关走私,把这份声名狼藉的报纸的最糟糕的文章偷偷地塞给我们。保皇党的报刊大登特登这类临终劝善和让我们死而瞑目的散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人们耻笑俾斯麦,鄙视他的同谋者。
  有鉴于此,这份惯唱挽歌的报纸改变了腔调,开始大肆吹嘘特洛胥。特洛胥是“法兰西最优秀的一位战士”。他有一个了不起的计划,这个计划十分清楚,十分可靠,所以他决心不告诉任何人。他教训巴黎人说,他们简直是些蠢驴,竟妄想彻底打出巴黎去。这样,他打消了巴黎人的自大狂。
  他只允许装模作样的出击,据说这些出击在舍维伊、巴尼厄、夏提荣、吕埃伊等处战果辉煌。他对事情有着十分的把握,甚至可以断定夺取某些阵地是不必要的。《泰晤士报》要谈论布尔歇之战,于布尔歇之战便成为特洛胥将军的光荣。大家看到,事情全在于怎么报导。

  由此可见,赫赫有名的将军成了《泰晤士报》的宠儿。这是不祥的预兆!我国军队的这位掘墓人,这只啄着法国人尸体的乌鸦,来到独裁者的战车中筑巢。它把巴黎陷落的希望不再寄托于俾斯麦和莫特克,而是寄托于我们的老爷兼主人。
  这位老爷兼主人,像神明一样,有他自己的一套秘密方案,他对任何人也不说;到目前为止,从局势发展来看,这套方案只是给我们带来了坏消息。一天比一天更黑暗的前途难道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吗?
  寻常的人都相信,对一个残酷无情和死不回头的敌人,应该竭尽全力加以遏制和打击。我们的神明却并不这样主张,他宁可走怀柔的道路。他对侵略者和共和党人决不一视同仁。

  对共和党人,是鞭打、黑牢、欺骗、杀戮。对于焚烧乡村、虐杀俘虏、枪杀赤手空拳的居民的野蛮人,则是态度和气、彬彬有礼、羞羞答答。

  敌人的远程大炮大量地杀伤我军士兵,而我军又没有大炮还击,对此,一位公民主张采用燃烧弹去对付敌人的大炮。滚开!可怕!这岂不违背天理人情!虔诚的特洛胥即使挨了耳光也决不还手。

  普鲁士鬼子自从把我们同世界隔绝以来,一直在沉着地等着我们迫于饥饿而不得不就范。一个法国人找到了一种无名烈火,至于是什么烈火,我也说不清楚,据说它能像雷电一样,为我们打开解放之路。
  “伟大的上帝!多么可怕的主意!”可怜的特洛胥叫了起来。“敌人是那么老实,他们只满足于使用克虏伯大炮、严密的封锁和乌哥利诺[1]方法,而我们却用这种骇人听闻的手段去对付他们!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让我们的城堡在炮火下倒塌,让所有的巴黎人都在自己房屋的废墟下死去!让老人、妇女和儿童忍着饥饿的痛苦苟延残喘!这一切算得了什么!打仗么,天经地义就要死人!”
  “使用无名烈火去回击正规的、检查合格的和合法的炮弹,这简直是十恶不赦!只要特洛胥活着,就决不允许世界上发生这种可怖的景象!那怕让巴黎陷落,让法兰西割地、亡国,让法国人一半死掉,一半当亡国奴,特洛胥也决不允许在发射炮弹方面采用不正当的新方法。”
  我并不了解上面提到的无名烈火以及燃烧弹,《世纪报》在几个星期以前已经把它们扔进水里去了,现在还在水里。假如这些杀人的发火器确实存在而不是虚构,假如特洛胥将军出于所谓人道的考虑拒绝使用,那就是一个卖国行为。巴黎如果不惩罚这种行为,巴黎也将有罪。
  必须进行调查和法律起诉。




[1] 意大利的格那得斯卡伯爵乌哥利诺,1288年为其政敌所败,被俘后囚于哥兰底塔中,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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