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威·爱·伯·杜波依斯 -> 《黑色火焰》第三部:有色人种的世界(1961)

第七章 南部的工人



  琴在这次会议后深思默想起来。她感到既失望,又兴奋。她的主要目的似乎达到了——她取得了各黑人高等学校教师的合作。可是在跟代表和来宾的谈话中,她发觉大伙儿对社会调查的资料的用途,简直不大理解。有些人似乎认为,进行研究的目的便是使调查人获得一些技术和训练。对于进一步来利用这些知识进行社会改革,他们的意见全非常模糊。
  琴可知道这是该从她的计划中获得的,这也是她宣布的目的。但是她认识到,尽管自己的目的是纯科学性的,自己顶感兴趣的实在是使用这项知识,而不是单纯地取得它;这也是在这个危急的时代这样操心费神的唯一的辩解。
  她愈盘算着这件事,便愈想亲身熟悉一下支配着世界的工业。工业必然支配着世界,因为人必须先靠工作解决食住问题,然后才可以正确地思想和感觉。她知道自己对工厂和实际生产的知识是多么不切实际的。工人运动对她说来,主要是文字上和理论上的东西。她的情况是这样,同行的教师就更是这样了。他们只知道工业代表着畜生般的辛苦劳碌,很少知道它那种有组织、有计划的实施状况。他们知道仆人、工人、教师和专家的情况,可是不大知道技术工人、工会会员和劳工领袖是什么情形。
  因此她决计利用三个月的暑假离开学校,踏进邻近而又遥远的白人世界里去,弄清楚一个纺织工厂究竟是什么情形。这样越过种族界线是有危险的。以前,她的主要困难是使自己的“种族”承认她是自己人。如今,她要利用一下她的机会,暂时充当一个她外貌看来似乎是的人物——“白人”。
  她知道要隐藏身份的话,在附近一带最容易,因此就乘车到亚特兰大去,结识了些纺织工会的会员。这个工会的规模并不大。它跟纺织业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契约;它坚决排斥黑人当会员。她打听到,在北卡罗来纳州,黑人烟草工人和白人纺织工会的工人找到了一个共同立场,可是却被国民警卫队镇压下去了。新的产业组织联合会正在南部活动;大批黑人正在加入总的工会运动,不过并没有参加到纺织业里来。
  琴在白人工厂区租下一间屋子,跟女工们谈了起来。她说她想在纺织业里当一个学徒。她们全笑她。
  “你到底干吗想到纺织厂里来工作呢?你受过教育,”她们议论着。
  “不错,”琴说,“不过我想知道怎样干这种活儿。我想当个工人,瞧瞧我们能不能组织起来争取较好的工资和生活条件。”
  “嗐,不成。我们要是加入工会,想对雇主施加压力,那么你知道,他们立刻就会用‘黑鬼’上这儿来代替我们干活儿啦。”
  “要是这样,”琴发表她的议论,“那何不先发制人,找一些善良可靠的黑人工人上厂里来工作。这是不是个好办法呢?”
  听她谈话的那个女工鼻子里嗤了一声。“我情愿先死掉,”她说。
  琴在工厂区继续待下去。过了三个月,她得到机会去当学徒。后来,她加入了工会,终于在一家工厂里工作了一星期。她跟劳工领袖谈了谈,发觉他们全意气沮丧。
  “在白人和黑人竞争的情况下,我们压根儿没法来推进劳工运动。”
  “那么,”琴说,“停止竞争。团结起来。”
  “这我知道,”他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是这正是我们不能做的。这是一件根本办不到的事。”
  “我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试试这件办不到的事,”琴说。接下去,她作好安排,第二年夏天上州办事处去尽义务帮忙。
  冬天过后,琴回到了亚特兰大。淑伊·史克洛格斯当时正在负责州办事处。一天早上,她来到时,瞧见有位客人在候着。
  淑伊是那个亚特兰大教育局局长瓜贝尔的女儿,就是他派曼努埃尔·孟沙当黑人中学督学的。当初也就是这个淑伊惹起了街上的那场冲突,结果使孟沙的儿子勃罗斯挨了一顿毒打。淑伊后来嫁了劳工领袖史克洛格斯。他以前竞选过州长,这时候正领导着州里的劳工运动。这天,淑伊因为到迟了,忙道了个歉,迅速地走到办公桌面前去。
  “我来晚了,真对不住。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小姐——?”
  琴·杜比侬沉思地望着淑伊。她是来找乔·史克洛格斯谈谈,想多知道点儿工会运动的事,如果办得到的话,还想探听一下他对工会运动中黑人前途的意见。她原先不知道淑伊在这项工作里很活跃,这使她想出了一个新主意。为什么不设法取得淑伊的同情呢?这是一个冒险的尝试。也许会毁了自己的计划。但是淑伊显得很聪明;琴知道点儿她的为人,甚至知道她跟曼努埃尔的倒霉的儿子勃罗士·孟沙的亲近,这也许是天赐的机会,也可能是致命的祸事。她笑了笑,说道:
  “表面上,我叫琴·史密斯,专门研究工会工作,想找点儿夏季的短活儿干干。实际上——”她停了一下,两眼直盯着淑伊,“实际上,我是个黑人,在梅肯的州立黑人大学里教书。我的真正的兴趣是,黑人和有组织的劳工之间未来的关系。我的真姓名是琴·杜比侬。”
  接着,静了一剎那;琴等待着。她瞧见惊讶、愤怒、踌躇和坚定的神色接连掠过淑伊的脸上。随后,淑伊慢吞吞地说道:
  “我打父亲那儿听说过你,很乐意认识你。”说完,她做出了一个南部白人向黑人最后表示屈服的姿势:她伸出手来。
  她们就国内和佐治亚州工会运动的一般情况谈论了一小时。接着,琴便谈起黑人工人来。但是淑伊拦住了她。她踌躇了一下,然后脱口问道:
  “你认识勃罗士·孟沙吗?”
  “认识;很熟悉。他读过我教的一门课。那场足球比赛在亚特兰大举行的时候,我正在学校里。”
  淑伊顿时脸色发白,默不作声了。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他死了吗?”
  “是的。”
  “他怎么——死的?”
  琴停了一下,垂下眼来。“他被绞死的。”
  淑伊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攥得紧紧的;她打了一阵寒颤。琴却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在密苏里州犯的一件杀人罪。那个可怜的小伙子早就疯啦。真个的,我相信那次在亚特兰大挨警察一顿毒打后,他的头脑准就一直不太清楚。”
  “这话不错,这一定没错。”
  “现在。我想做的就是,保证将来象勃罗士那样对机械学很有天资的小伙子,以及其他一些对世界工人运动有帮助的黑种工人,能得到一个机会去跟他们的白人同胞一块儿干活儿,这样他们可以共同来提高工人阶级的地位,使他们获得充分的尊敬和收入,以便在世界上占有他们应占的领导地位。”
  淑伊两眼含泪说道:“一个象勃罗士·孟沙那样的人,被毫无意识的偏见逼得抛开工作,走上犯罪的途径,这是多大的损失,对世界是多么伤心的一个损失啊!我们结成伙伴,一块儿工作。目前,我们别把这一切告诉乔。他不会了解的。他为人正直,正竭力倾向正义一边。可是他需要时间和识见。我来想法子让你今年夏天在这儿找到工作。你辅导我怎样进行研究;我再去辅导乔。哪怕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我们也得取得正义。”
  接着,淑伊又说道:“你知道吗,最高法院已经释放了安吉洛·赫恩东啦?”
  “知道,”琴说,“这是个很古怪的案件;我始终不大明白。”
  “白人和黑人工人想团结在一块儿,可是你瞧,它是由共产党员领导的;我丈夫没敢去参加。有天晚上,一个黑人和白人的小组聚集在一起,讨论准备举行的一场罢工,还想把黑人和白人团结在一个工会里。有人报告了警察;他们抄查了那所屋子。安吉洛·赫思东被逮捕了,关进监狱里去。这是一九三二年的事。他是辛辛那提的一个十九岁的漂亮的黑人小伙子,被控藏有共产党的宣传文件,判了十八年的监禁。他靠大伙儿捐款,凑齐了一万五千块钱的保释金,才出来啦。最高法院在一九三五年驳回了他的第一次上诉,可是年轻的卞·戴维斯——你知道他吗?——为这件案子战斗下去,直到今年四月,最高法院才以五票对四票宣布佐治亚州的那项法令违反宪法,赫恩东才恢复了自由。”
  “真好。这个卞·戴维斯,我非得找到他。我知道他的父亲。”
  “他如今大概在纽约,是共产党的一个工作人员,可是听着,你听说过赫恩东的哥哥吗?”
  “没有。真糟!在这些我应该熟透的事情上,我是多么缺少知识啊!”
  ”这是关于西班牙林肯大队的事。”
  “哦,也是共产党的事吗?”
  “不一定是。西班牙在一九三四年屠杀了罢工的矿工,但是激进的左派各政党在一九三六年的选举中获得了胜利,成立了一个共和国。内战在佛朗哥的带头下紧接着发生了,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帮着他,英国和美国不去援助,也不许人援助。接着,在美国成立了那个惊人的林肯大队——一大群各式各样的青年人——从工人、作家和艺术家到无业游民——全投身到一场为西班牙自由的圣战里去。第一批人里,有安吉洛的哥哥,密尔顿·赫恩东。他身个儿很高,很漂亮,学什么全很快。当他在‘麦肯锡——巴平纽·加拿大大队’的那个机枪连当班长的时候,他跑出掩蔽物去救护一个负伤的兵士。他把那个不能动弹的人拖到安全地带时,自己牺牲了。
  “在去为自由而战的三千名志愿兵里,还有些别的黑人——乔·泰勒上士,他在战场上唱黑人的圣歌;政委,费城的莫理斯·威克曼;克利夫兰的彭尼·鲁克尔,一个肤色浅黑的黑人,他的冷静干练替他赢得了全团的尊敬;从普罗文斯坦去的那个黑人机关抢手罗奇;以及西班牙人称作‘幻想家’的麦克丹尼尔斯。我听说黑人对西班牙比对美国喜欢,因为西班牙人对他们的肤色可没有什么偏见。那一支大队里有两千六百个人临死的时候都喊道,‘如果丢了西班牙,那就得有一场第二次世界大战啦!’”
  “这个故事我听说过一部分,”琴说,“不过除了在歇莉·格雷姆替保罗·罗伯逊写的出色的传记里读到的那点儿外,我对黑人的事一点儿也不知道。内战正要爆发的时候,保罗·罗伯逊在西班牙,专给工人唱歌。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事全紧紧地隐瞒着,不让群众知道呢?”
  淑伊显得很有心事。“唔,你瞧,那么多共产党员全牵连在里边。就连俄国也援助了在佛朗哥的炸弹和野蛮统治下牺牲的人。我们在美国害怕共产主义,就跟希特勒在德国害怕它一样。”
  “那么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唔,你瞧,我跟年轻的卞·戴维斯谈过。”
  琴回到梅肯,正是张伯伦从慕尼黑回到英国的时候。他刚在慕尼黑签订了一个条约,宣布说:“我们的时代有持久的和平。”可是一九三九年,世界却冲向战争去了。佛朗哥在西班牙取得了胜利,德国和意大利联合起来,德国向波兰宣战,英国向德国宣战。不过使琴大为吃惊的倒是日本的突然扩张。日本已经夺取了朝鲜和中国的东北。
  琴唤起了孟沙对日本的注意。曼努埃尔当然很感兴趣,可是并不惊慌。他承认日本是想成为世界上的一个大国,跟欧洲和美洲合起伙来剥削亚洲。
  “而且,”琴说,“我认为这种剥削会跟英国和法国所进行的一样恶劣、一样无孔不入.”
  “哦,不,”曼努埃尔说。“不,这情形可不一样。这是有色人来管理有色人的发展事业;因为他们自己知道统治和剥削是什么,他们不会做得太过份。这一点我可以相信。也许,这是世界上各有色人种勃兴的开端。”
  “或者不如说,”琴说,“这是经过若干改良的旧资本主义剥削的最后方式。再说,”琴接下去说,“您决不要扔开您对德国的兴趣。您知道您在那儿的时候,希特勒正想做些什么。嗨,他当真把那实行起来啦;白人世界其他的地方很快就会和他联合起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啦!”
  “这我可很怀疑,”曼努埃尔说。“我想他一定会碰到强烈的反抗,他不会有勇气来面对这种反抗的。”
  “这,”琴说,“不见得罢,只要看他怎样对待犹太人就知道啦。美国不久就要加入这场大战;加入哪方面我可拿不准。”
  孟沙坚持认为还有希望。美国黑人方面也有一些进展。“有些事黑人很可以夸耀。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还存在;国会里有一千黑人,还有一个州参议员;州立法机关里有十四位代表;市参议会里有十二位参议;有海斯、罗伯逊、伯莱德索和瑶里恩·安德逊这样的艺术家;四五个城市里的黑人全有小剧场,得克萨斯州也有一家;有一万九千个黑人在高等学校里求学,每年有两千人毕业。在法院方面,也取得一些胜利。有些黑人著的书籍也出版了。那个黑人国会议员的夫人还敢到白宫里去喝茶;各地的体育运动也获得了一些成绩。”
  孟沙对学生,以及在教师会议上发表这些意见时,大家不由自主地讨论到一个向来不讨论的问题,那便是政治。四十年来,南部黑人的上层阶级里,一向认为谈论政治是不合适的。他们作为一个集团,是没有公民权的。虽然这种情况不可能,也不应该继续下去,可是象已故的布格·华盛顿主张的那样,目前不应该坚持来讨论。
  可是讨论却是不可避免的。琴在教师祈祷会上说:“明年秋天,黑人怎样来投票呢?我指的是那些能投票的人。记住,不参加投票的黑人还是国会里各州代表所依靠的基础;如果他们不投票,别人就代他们投票。这不单是排除掉黑人投票权的问题,权利还是存在,不过它不是由黑人而是由白人在行使,不是由白种工人而是由白种地主和投资人在行使,由资本家和雇主在行使。南部利用这种增加出来的选举权,可以把最反动的财富与专利的保卫者送到国会里去,可以把持着权力最大的委员会的职位;这个冷酷无情、顽固已极的反对势力的核心,是无法凭理智或是呼吁去对付的。”
  “这我可不大明白,”一位教授不以为然地说。
  琴拿了一份一九二八年的《危机报》来加以说明。“在一九二○年的总统选举中,太平洋沿岸的一百万选民选了十二名议员。在中西部,一百万选民选了十三名议员。在新英格兰,由于外国人没有选举权,一百万选民选了十六名议员。可是在南部,贫穷无知的南部,黑人和贫穷的白人全被剥夺了选举权,所以一百万选民选了四十五名议员。在最南部的五州里,五百多万可以参加投票的选民中有四百五十万给剥夺了选举权,只剩下六十万实际的选民。
  “一九三二年,由于财政崩溃,胡佛大败,罗斯福当选了。他在一九三六年重新当选。现在,到一九四○年,我们美国黑人面对着一个第三任的问题了。”
  “除了这个以外,”孟沙说,“还有社会主义和世界大战的问题。”
  琴连忙坚持说:“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工作和工资的问题;这不单是为了我们自己和海外的有色同胞,也是为了整个劳工世界。”
  大伙儿对这话嘟嘟囔囔地不以为然,有位女讲师把不满的原因明说出来了。
  “但是我们当真得卷入世界劳工问题和亚非的解脱不开的纠葛里去吗?我们的问题比较简单。我们要当美国人,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暂时不谈。”
  “不对。当了美国人并不是说我们的问题就自动解决了。这意思是托我们就得分担美国人的问题;请你们相信,他们的问题可真不少。这些问题我们事先必须了解,否则我们就会变成笨重的累赘,把我们本来要去帮助解决的问题弄得更复杂。我们决不叮以在一个种族隔离的禁区里混日子而安于现状。甚至在我们成为美国人以前,我们就得走进更广大的世界里去。也许,到那时候,我们能领导他们走出森林。”
  “胡说。我们不能够领导自己,更不能领导白人啦。”
  “我可拿不太准。我们黑人里有一个人早先幻想着训练‘十分之一的人材’,那就是说,受过训练、满腔热忱的人,乐意不单为自己,还为世界献身在社会改善的工作上。”
  “一种集团专政吗?”
  “是的,不过不是无产阶级专政。因为他不知道工业中的工人团体。要是他知道,那他也许会走另一条路啦。事实上,他的‘人材’往往成了些自私自利、掠夺钱财的人。”
  “伯哈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举行泛非大会的时候,就是想到这个吗?“
  “不,并不一定是。我想他是要黑人理解到一个更广大的黑人世界和它的问题。他的计划甚至引起了亚洲、印度和越南的注意。中国也静听着,不过不论是他还是他们,全不敢指望在白人世界里得到什么机会来当合作者。那时候,那个白人社界似乎太把自己看成中心了。”
  “它不还是这样吗?”孟沙问,一边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琴继续说道。“不,不完全一样。现在有英国的劳工,法国的艺术,以致俄国和它的理想。英国不久一定会让印度自由;印度会向我们伸出手来。这是一个瞬息万变的世界。”
  琴时常在自己心里回顾——还时常在秋季各班里探讨着黑人的工业史。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烟草工业、钢铁工业、木材业、采矿业和运输业的联合经营和统一管理,造成了黑人技术工人的大批转业,使他们一步步被迫转到工资最低、条件最差的普通劳动和雇用工作上去了。在新兴的纺织工业、化学工业和其他制造业里,黑人几乎全给排挤出去了。正和奴隶制度把贫穷的白人从有利的农业中排挤出去一样,自由把贫穷的黑人从繁荣、发展的工业中排挤出去了。另一方面,全世界农业收入的下降,使广大的黑人农民沦为丧失了土地的佃农和散工。
  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它的粉乱的余波,有一阵子似乎新打开了一扇门,两百万黑种工人拥到北部去,在钢铁工业里干活儿:制造汽车,装肉罐头,建造房屋,以及干工厂里的重活儿。他们碰上了闭关的工会,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跌进了低工资的沟壑里;工会会员又不让他们有屋子住,还聚众攻击他们。随后,大伙儿全碰上了经济萧条。
  在经济萧条中,黑种工人象白种工人一样,失去了他们的工作,把他们的田地房产长期抵押出去,无权赎取,并且用尽了他们攒的一点儿小储蓄。不过就黑种工人来说,各方面在程度上全比白种工人更差些。损失更大,持续更久;机械代替人力的情况,在经济萧条加速前便开始了。失业和减薪较早便影响到了黑人,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而且还降落到比较低的水平。在南部的乡间,他们的教育几乎全部停顿,而南部城市里的学校却拥挤得透不过气来。
  最重要的是,就黑人来讲,联邦和地方的救济工作总到最后才轮到他们。白人地方当局把失业的白人和挨饿的白孩子看作同胞,把黑人看作低级人,他们首先要去救济那些人,这本是人情之常。后来,“新政”带来了“复兴”;产业组织联合会成立了。黑人加入了工会工人的行列,跟全国一起打起精神来面对着一个新的前途。不过这个前途可牵涉到黑人自己本身的发展,这是琴这时必须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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