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茨基:基督教之基础
第四篇 基督教之起源 >> 第二章 基督教之弥赛亚的观念

五 世界之救主

  除了基督教徒以外,其它一切的犹太人对于弥赛亚的希望,其性质完全属于民族的,便连热狂派徒众,也是一样。这些希望所包括的是:犹太的世界统治代替罗马的世界统治而兴起,其它一切国家,都服属于其下面;凡曾压制犹太人或虐待犹太人的国家,都要受报复。但基督教会对于弥赛亚希望却完全不同了。自然,基督教会也充满着犹太人的爱国主义和对于罗马人的仇视;把外国之重轭,加以打碎,实是一切解放中的最初步的工作,然而基督教会之使徒们,却并不以此为满足。他们不仅策划要把一切外国统治的重轭,加以打碎,他们所要打倒的是“一切”统治,便连国内的统治者,也在应打倒之列。他们所号召的人,是疲倦者,是重荷者,而审判日就是向富人及权贵加以报复的日子啊。

  他们之中之最蓬勃的热情不是民族的憎恨,而是阶级之憎恨;这种特性,就是他们之所以异乎其它犹太人之一种因子,其它的犹太人自然是由于一种民族之精神而互相联合的。同时这种特性又是对于一切非犹太民族的世界的“互相接近”之一种因子。弥赛亚之民族理论只限于犹太人中,而为其它的民族所反抗,其它民族之服从,也仅限于这种观念的一部分而已。

  反抗富人的阶级仇视与无产阶级的利害共同——这种思想,自然不只为犹太的无产阶级所接纳。拯救一切贫人这一种弥赛亚的希望,必然地,一切民族间之贫人,尽皆悦耳听受。是社会之弥赛亚,而不是民族之弥赛亚,便能够超出于犹太教之藩篱。只有这样的一种弥赛亚,能够胜利地传播于当时倾覆犹太社会的可怖的大灾难中,而其极峰,便是耶路撒冷之毁灭了。

  在另一方面,一种共产主义的组织体,决不能够存在于罗马帝国之间,除非它所有的成员,是为弥赛亚降临的信仰所增加力量,为弥赛亚拯救那些被压制被虐待的人们的信仰所增加力量。在实际上说来,这种我们在后面将会加以讨论的共产主义的组织体,其基础在于互助的一种联合。这种组织体,在纪元第一个世纪的罗马帝国中,一般地成为必要了,这因为当时普遍的贫乏,日日增加,而传统的原始共产主义的最后遗痕,又日日解体,于是这种组织体,便更成活跃。不过当时的一种猜疑的暴政是要压止一切组织体之形式的;我们已经晓得图拉仁(Trojan)连自动参加的救火组织的成立,也恐惧起来。该撒大帝虽然也容许犹太人有组织的特权,但后来,犹太人也失去这种特权的地位了。

  互助的组织体,除非是秘密的团体,是不能够继续存在的。但是一个人,能够同意以自己的生命,为在懒惰的人群中的互助的利益而冒险么?或者,谁愿意在于一个几乎一切公共的精神完全熄灭的时候,他和他的同伴还在休戚相关的情感中过生活呢?无论这种公共的精神所遗留的是什么,公共用膳之自动组识所遗留的是什么,无论何处,它都不能够找着一种伟大而崇高的观念,像这种以弥赛亚重新世界,重新社会的观念的。而且无产者中愈为自己着想,则那些因个人的利益而加入于这些互助组织体的人,自然会令人觉得危险的。因为他们有一种观念,即是当个人复活的时候,将来是有丰富的报酬的;一种观念的力量虽然不必在一个时代中,会驱策社会本能和社会情感,达于极巅,而保存着被害者的纪律,但个人总会觉得不可抵抗地要服从它,虽然危及他自己的利益和生命,也在所不顾。而在另一方面,一个人复活的观念,对于反抗强权的危险斗争的行动是必要的,在一个一切社会本能和情感已为进步的社会之解体抑压下去,直达到绝端低下之点的一个时代中,是必要的,这种社会的解体不独在于统治阶级之间,还在于被压迫及被掠夺的阶级之间。

  只有在基督教会的共产主义的形式中,在被钉死的弥赛亚的共产主义的形式中,弥赛亚的观念,才能够在犹太主义之外,建筑一种深厚的基础。又只有由于弥赛亚的信仰和复活的信仰,共产主义之组织,才能够在罗马帝国中,以一种秘密团体的形式而继续存在着。但当它们结合起来之际,这两种因素——共产主义和弥赛亚之信仰——便觉着是互相抵触的了。犹太人所空虚夸耀的弥赛亚是要由王族诞生的,但现在由一个无产阶报诞生之被钉死的弥赛亚造成功了:他征服罗马,他令罗马各个该撒跪于其前,他征服整个世界。但他之所以征服整个世界,不再是为无产阶级的。在它的胜利之道途中,无产阶级,共产主义,和慈善之组织,渐渐变为世界的统治和掠夺的最厉害的工具了。这一种辩证式的历程,并不是全新的历程。被钉死的弥赛亚并不是从他的胜利中,把他的武力转向而攻击他们自己的人民,利用他们为压制人民及奴役人民的工具的第一个或最复一个战胜者。

  在他之前有该撒大帝,在他之后有拿破仑,他们同样都是从民主主义的胜利之中而建筑他们的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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