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斐迪南·拉萨尔 -> 弗兰茨·冯·济金根——五幕历史悲剧(1859)

第四幕


第一场
第二场
第三场
第四场
第五场
第六场
第七场
第八场
第九场
第十场


  海得尔堡售法尔茨选城堡中的大厅。

第一场

  普法尔茨选侯的机要秘书和特利尔大主教的一个骑士上场。选侯路德维希后来上场。

秘书 您的主人遭到那么严重的困难吗?
您往下说吧,不要吝惜您的语言。

骑士 紧迫极了,因此我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
为了能稍许争取一些时间!
城市已经危如覆巢之卵,旦夕可陷。
您的主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引我去见他?

秘书 他一会儿就来这里。
现在请您忍耐一下,满足一下我的要求。
既然您的主人集结了那么庞大的军队,
为什么不出而迎战,在荒郊的战场上
用自己的胸膛保卫这个城市,
免得担心被围在城里,受饥挨饿,怕部下背叛?

骑士 当然,如果您,秘书先生,
是统帅的话——您一定会
在荒郊的战场上打败弗兰茨!
谁会怀疑?!可是我们别的凡人
没有那么勇敢。在弗兰切斯克指挥下,
每个士兵都变成了英雄,
战斗起来就象在为自己争夺王冠!

普法尔茨选侯路德维希 (上场。)

骑士 瞧,您的主人到底来了!
(鞠躬)
向您请安,大人!

路德维希 您是特利尔的骑士?

骑士 我就是大主教派来的人,我的主人大主教
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派我到您这儿来,
提醒您选侯大人想起我们之间的协定。

路德维希 您的主人情况如何?说吧!

骑士 仁慈的爵爷!洪水泛滥,不可收拾。
盛怒的骑士济金根,已经用铁臂
紧紧地抱住了特利尔城,
十分猛烈地将它紧贴在胸前,
使得它那铁制的紧身衣都要在
这可怕的爱情的粗野压力下破裂。
在我说话的时候,贵族们正在流血,
城墙在大炮的火力下摇晃——
谁知道下一点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情况!

路德维希 弗兰切斯克怎么会在这样短的时间
取得这样的进展?您的主人第一次
送来消息时,我已按照协定
给他派去为数众多的骑兵和步兵作为增援。
别的朋友们也给他派去
同样多的援兵。他统率着他的
贵族与百姓,又得到这样的支援,
怎么会无法抵御弗兰茨,
无法保卫自己的土地?

骑士 唉,请不要问,爵爷;那是不可能抵挡的!
他人还未来,威名先到,
象是高贡[1]出现,使抵抗的人们都变成了石头。
各个教区和市政厅,穿白衣的
处女排成行列,吹号打鼓
迎接他,象是迎接第二个
贺洛芬尼斯[2]一样。谁要是抵抗,
他就挥起可怕的宝剑使他一命身亡。
格林堡、圣文德、布里斯卡斯特,都被他
攻占,势如破竹,愈战愈强,来到
特利尔城下。战神如果自天而降,
也难抵挡他那狂暴的力量!
若不是有个偶然的事件或者奇迹救了我们,
特利尔今天早已落进他的手掌。

路德维希 您说什么?请往下讲!

骑士 先生,当弗兰切斯克
攻破不少城堡,逼近特利尔时,
我们的选侯就进入艾弗尔山里,
到他的百姓中去召募民兵。
不料此事被弗兰茨获悉,他就派
索姆布莱夫这个杂种守住摩塞耳河左岸,
想把大主教的退路切断。
可是这个疯狂的杂种因为
求功心切,过于英勇,
却跟踪选侯进逼艾弗尔山。
选侯用巧妙迁回的行军
将他骗过,在弗兰茨
到达特利尔之前两天就回到城里。——
如果弗兰切斯克来到时特利尔没有主人,
那么这城市便会颤抖着向他投降,
而选侯目下也要在山里四顾茫茫,
胆战心惊,草木皆兵,到处逃命。

路德维希 此事并非偶然,这是上帝的襄助,
使他逢凶化吉!——
现在有了特利尔坚固的城墙作掩护,
即使包围数月,谅也无妨,
为什么他还担心会有顷刻陷落的下场?

骑士 唉,大人,围城中有如此众多的人员,
他们的储备又能维持多久?
何况还不仅是为了这点。有部分居民
——我们的主公从截获的信件里获悉——
对抵抗弗兰切斯克的斗争不满。就连那些比较好的人,也由于
日以继夜地要他们一会儿去守城,一会儿去灭火,
逐渐口出怨言。
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
这座城市已难于抵御那么多炮火的轰击。
但是,大人,我也有令人欣慰的消息奉告。
那是从黑森伯爵菲力浦那儿传来的,
我在达姆城为了同一目的曾和他交谈。
得悉朋友陷入急难,
高贵的爵爷愤怒得红了脸。
他要在太阳第六次坠落大海之前,
就率领一支军队,誓师增援。
他希望您,大人,也采取同样的步骤,
在哪里同他会合,由您决定,
以便一起出发去把特利尔解围。

路德维希 (犹豫地)这样短的时间,
就装备起一支军队
——您想到这问题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朋友!
何况——

骑士 啊,不要犹豫了,我的选侯大人!
请想想我们的协定!要考虑到多一个钟头的耽搁
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路德维希 我很愿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我愿意再派一小队兵士去支援你们。

骑士 (痛心地)好吧!
您要赶紧,这样才能及时到达,
参加为特利尔举哀的宴会。
(选侯沉思地来回走着;骑士略停片刻,用沉重的声调说)
帮半个忙无济于事;
我的爵爷,只有您拿出全部力量,才能挽救。
请您仿效黑森的崇高榜样,大人!
召集起一支军队,联合菲力浦一起
开拔到特利尔去,否则这城市就要垮台。
不久之后,您就是愿意,也做不到今天还能做到的事了!

路德维希 (站住,内心激动地自言自语)要我亲自率领军队去反对弗兰茨?
——那会是一场殊死的战斗!他永远不会
原谅我——而我也不会原谅他,如果我居然那样做的话。
——不行!如果菲力浦愿意违背
他自己那倾向路德的良心,那就让他去这样做好了!
我可有别的约束。——弗兰茨啊!弗兰茨!
难道要我
全然忘掉你和你的一家对我
长年的友爱和忠诚?!——我的眼前出现了
瑞克哈特,你的父亲,他那血淋淋的
幽灵,摇着头提醒我不要那样做——

骑士 (紧逼)您下决心吧,大人!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
战神就要将它的骰子掷下。


路德维希 (坚决地对骑士)不行!请不要希望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有了菲力浦已经足够。我可以给他增援,
——我所能办到的,就是如此而已。

骑士 那就都完了,只好静观今年年内
大事发生,
弗兰茨的话也将不可挽回地
付诸实现!(欲下。)

路德维希 这是什么话,骑士先生?

骑士 在圣文德城内围困着
特利尔最优秀的贵族,
布鲁诺·冯·施密特堡,华德克·冯·开姆特,
奥托·冯·开蒂希和其他的一些人,
他们凭着大教堂的圆柱庄严起誓,
坚决死守,与城堡共存亡。
骑士济金根两次攻打都未成功,
这些勇士的英雄气概固然把他挡住,
可是弗兰切斯克身上却激起了
更为激烈的令人恐怖的盛怒,他第三次进攻,
便攻破了城墙,粉碎了抵抗,就象打破玻璃一样。
当他站在大主教的府中,
周围侍立着他的一群将领,
让被俘的贵族们排成长队
在他们的面前走过——贵族们
哀痛的目光垂向地面——
这时,在得意骄傲过了头的时刻,
这个一向十分狡黠的人,竟然透露了心底里的话。
“你们这些先生们,”他喊道,“放开心些吧!你们有个爵爷,如果他地位不变,
“他有足够的钱财,可以给你们赎身;
“然而,要是弗兰切斯克穿上选候的紫袍,
“进入七个选侯的行列,
“就象你们看到的,事情正在顺利进行,
“那时候你们若是愿意追随他的旗帜,
“那么,这笔交易一定会使你们大有好处!”

路德维希 (十分急促而激动)弗兰切斯克要进入七个选侯的行列?什么?
他是这样说的吗?

骑士 我可以起誓,选侯大人!——
是的,弗兰茨部队里的每一个士兵
都大声宣誓说,他们的主人要当选侯——或是比选侯更大的人物!

路德维希 既然这样,我何必还犹豫不决?
一切顾虑都已消失!怎么,弗兰切斯克!
你未免狂妄成性,居然
自己想夺取选侯的紫袍?
把选侯的冠冕戴到如此不安分的头上?——这样看来,
我的有理由的怀疑并没有弄错,
这就是兰德城结盟的目的?
哦,不行,弗兰茨!——现在非行动不可了。
您赶紧到非力浦那儿去,替我告诉他,
我想到了我们订立的协定。
我将飞快地全力进行备战,
在哪儿和他会合,我会再通知他;
他应该考虑到时间十分宝贵!
快点去吧,快,快!
(对秘书)叫人赶紧给他换一匹快马。
现在去吧,骑士先生!要快马加鞭!

骑士 (鞠躬)向您致敬,我的爵爷!这样重大的愉快的消息
使我变成了一支箭!请您放心吧!
(他随秘书急下。)

路德维希 (独自)在百姓当中,人家称你是德国的勃鲁脱斯,
现在就要见分晓了,弗兰茨,你是胜利地驱逐
塔魁尼乌斯的勃鲁脱斯呢——
还是那徒然想大干一场,结果
只好用自己的剑
杀死自己的人[3]
(很快地下场。)

[1]高贡(Gorgonen),即希腊神话中蛇发三女妖,参看第二幕第七场注。——泽注
[2]贺洛芬尼斯(Holofernes),《圣经》传说中亚述王尼布甲尼撒的将军,在国攻帕土亚城时为以色列妇女朱狄斯所杀。——译注
[3]罗马历史上的勃鲁脱斯有两人:其一是路西乌斯·勃鲁脱斯(Lucius Junius Brutus),打败塔魁尼乌斯一派,缔造罗马共和国:其二是马柯斯·勃鲁脱斯(Marcus Junius Brutus),杀死凯撒最后被迫自杀。——译注


第二场

  济金根在特利尔城外的寨。
  威廉·冯·菲斯腾堡伯爵,艾特弗里茨·冯·措伦伯爵和哈尔特穆特·冯·克隆堡上场。弗罗文·冯·胡登后来上场。

艾特弗里茨 我告诉你们,今天还要攻城!
弗兰切斯克已经骑马沿着城墙的半个圈子
巡视了三个钟头。

菲斯腾堡 如果攻城的话,又跟上次一样。你们不觉得吗?

艾特弗里茨 嗨,这不过是为了使城里大腹便便的僧侣
不荒疏游戏的习惯而已。
要去攻城,我是不嫌早的。

哈尔特穆特 对一个为上帝的事业面战斗的战士来说,
只有在冲锋的时刻,心里才会感到轻松愉快。

(幕后响起礼号声。)

菲斯腾堡 听!你们听见了吗?
(又一次更高的礼号吹奏声响起)
这声音好象是礼号,
似乎有新的部队快乐地开来。

艾特弗里茨 你们瞧,那边有个骑士大步跑来啦。

哈尔特穆特 那是弗罗文!

弗罗文·冯·胡登 (上场。)

哈尔特穆特 您好,弗罗文!

众人 (迎向他)您好,
弗罗文·冯·胡登!

弗罗文 谢谢,先生们,你们好!
(他们互相握手。)

菲斯腾堡 您到底来了。您差点儿来晚了,现在来得正好。

弗罗文 此话怎讲?

菲斯腾堡 唉!
如果索姆布莱夫不违反军令,
您就会看到城市已经为我们所占领。
索姆布莱夫做了一件蠢事。

艾特弗里茨 嗨!不要紧。
不管城里那些家伙如何顽抗,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菲斯腾堡 这个我承认。但是假如不这样,就会少流许多血。

哈尔特穆特 为上帝的尊严而流的血会使大地肥沃,生命首先要用血来祭祀!

艾特弗里茨 要是来晚了打不成仗,弗罗文会多么难受!

弗罗文 我不能来得更早;
装备那些部队使我耽搁很久。
但这儿情况怎样?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说说吧!

菲斯腾堡 您还没有见到弗兰切斯克本人?

弗罗文 当然见到了!我在城对面的山丘上
已经会见他。他部队里的统领们
正聚集在他的旁边。他匆忙地听取了
我向他作的报告,至于这儿的情况,
他要我来找你们了解。因此我就让
我的堂兄在他那里留下,自己跑到这儿来了。

艾特弗里茨 我简单地向您报告一下:我们已经进行了
两次试探性的攻城,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
——您正好赶上今天的第三次。

弗罗文 主教防御得好吗?

艾特弗里茨 这个僧侣真是
一个道地的战神。真为他感到惋惜!
他挥动宝剑,就象舞弄洒圣水的法器。

菲斯腾堡 是呀,他那支火把也不坏,
烧掉修道院就和胡斯党人一样!

弗罗文 修道院?是僧侣烧的?这是怎么回事?

艾特弗里茨 您知道那座壮丽的
圣马克西敏修道院,就耸立在
特利尔对面的一个高坡上;它和教会
没有直接关系,受着帝国的保护,
老早就引起特利尔人的觊觎。

弗罗文 我对它很熟悉。那是一个有利的地点,
可以用墙壁和庭院作掩护,
在那里架设攻城的大炮,
从高处向特利尔射击。

艾特弗里茨 对呀,是这样!应该说:本来是这样!
在我们抵达的前两天,被索姆布莱夫放跑的
大主教到了特利尔。他开始做的
第一桩事——您自己说说看,这僧侣身上的
聪明和仇恨结合得多么巧妙!
他不顾修士们的喊叫,
下令把修道院拆掉。
修道院受到洗劫,一切都送到特利尔
给秃头教士们随意处理。那个僧侣身穿铠甲,
亲手挥动着火把,
指挥这个破坏的勾当。

菲斯腾堡 就是这样。他部下的一个骑兵
恭恭敬敬从他手里拿过了火把,
喊道:大人,让我来吧,我比(大笑起来)您这样虔诚的老爷更适于杀人放火!

艾特弗里茨 哈,哈!就是这样,一点也不假。凡是火烧不尽的,就用钉耙捣毁。
当我们的先头部队到达时,
他们刚好撤走离去。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片瓦砾。

弗罗文 这样一来,我就知道了理查的为人!

菲斯腾堡 您已经
听过我们的新闻;现在该您来谈谈啦。
那个美因兹人阿尔布莱希特的情况怎样?说说吧。
他愿意公开出力支持弗兰茨吗?

弗罗文 啊,这在目前还完全不可能!
私下能办的事,他很乐意去办,
而且继续在办;但是公开——
那就嫌太早了。至于我自已,我看到
他那十分痛苦地郑重考虑的模样,
我就走向他,说道:尊贵的主公,
我把我所掌管的印信
交还给您。弗兰茨的一切争端,
我都参加过;这一次我也同样参加,
然而不是以您的总管和顾问的身分出现。——
他睁大眼睛望着我,
十分友善,对我说:弗罗文,
您做得完全对,您可以知道,我为您
在我的宫廷里和我的心里保留着您的地位!

菲斯腾堡 弗兰茨知道这事了吗?这一定会惹他生气。

弗罗文 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着地说:我们并不非他不可。

艾特弗里茨 这话他说对了!
我也这么想,我们并不非他不可。

弗罗文 后来他机智地笑笑,说:
美因兹人愿意分享一杯羹,
但是不愿一同下厨房!哼!不过在胜利的庆功宴上
我还是会给他留个座位。

哈尔特穆特 (指着后景那边)弗兰茨过来了。

艾特弗里茨 正是,看来他是要向我们
宣布重要通知;因为全军将领
都随他一同来到。


第三场

  弗兰茨和乌尔利希·冯·胡登上,许多将领尾随。前场人物。

弗兰茨 你们好,亲爱的先生们!

众人 向您致敬,弗兰切斯克,万岁!

弗兰茨 高贵的先生们,
现在我来和你们商议军机,
看我们的第三次攻城能否就在今天发动——
(有一支军号吹响。)

众人 (谛听。)

弗兰茨 嗯,这是什么?

菲斯腾堡 哎哟!这声音正象是谈判号。

艾特弗里茨 那个僧侣该不是要来谈判吧?

一个兵士 (上场)主公,一个帝国的传令官
来到。他说,他带来了
皇帝的圣旨。

弗兰茨 那就带他过来吧。

兵士 (下。)

弗兰茨 还要叫我听一次
统治者的老调子——好吧,最后一次!


第四场

  传令官,兵士随后。前场人物。

传令官 哪位是弗兰切斯克·济金根?

弗兰茨 你就站在他面前。

传令官 弗兰切斯克·济金根!
我代表皇帝和帝国
要向大家宣布两件帝国敕令
给你和你的部队。

弗兰茨 那么你就先对部队说吧,
你可以看到,他们给你的回答
不是由于我的唆使,
而是出自这些自由人内心的意志。
(对兵士)把我部队的将领统统召来,
好让每个人都听到与他自己有关的事。

兵士 (下。)
(停顿片刻;舞台上渐渐站满了将领和骑士。)

艾特弗里茨 现在我们都到齐了。

传令官 各位将领——

弗兰茨 等一等,传令官!马上就请你说话。
(他走向站在那儿的一排将领)
我的约尔格·冯·奥格斯堡呢?

约尔格 (站出来)主公!

弗兰茨 过来。(低声和他谈话。)

约尔格 (鞠了一躬表示同意。)

弗兰茨 (略为压低声音对约尔格)到了时候,就把号角吹起,
让军乐给我报信。

约尔格 (鞠躬,急下。)

弗兰茨 (又走到台中间原来站的地方)现在,传令官,你就讲吧,宣布你的敕令吧。

传令官 驻屯在特利尔城外的
伯爵们,贵族们,骑士们,和部队的将领们,
现在我代表皇帝向你们说话:
弗兰茨把你们牵连进去的这场战争,
是骚动和叛乱,是对国家和平的破坏;
它违反帝国的一切秩序,
违反黄金诏书[1]和皇帝陛下
发布的法令,
因此皇帝命令你们
立即返回家园,把怒气冲天的
宝剑重新插入剑鞘!
——这样,皇帝就可以宽恕你们,并给以恩赏。
否则,就要对你们下禁谕;
是的,那就不仅要受到肉体和财产的严厉惩罚——
不,若是你们继续跟着弗兰茨的旗帜,
你们的脑袋就要落地——皇帝向你们发誓要这样处理!
(骑士和将领群中表现激动。)

弗兰茨 你们已经听见查理是在怎样威胁你们的话了吧?

艾特弗里茨 我们听见了,但是仍然忠于你。

全体 我们都跟着弗兰茨!我们都追随他的旗帜!

艾特弗里茨 (对传令官)你去对他说,在弗兰茨的阵营里,
只能看到男子汉大丈夫,看不到懦夫!

全体 弗兰茨万岁!我们至死跟着你!

传令官 那么我现在对你,弗兰切斯克说话!
皇帝提醒你想想过去的情分,
要你想想他从前赐你的恩泽,
你应该毫不迟疑地撤退你的
威胁着他侄子及其教区的部队。
倘若不然,也要对你下禁谕,
你将严重地丧失他对你的仁慈。
假如你同选侯有什么法律纠纷,
可以叫帝国法庭为你恰如其分地—一
查理亲自向你保证——
予以公平合理的解决。
——这就是我宣布的敕令,你要在心里好好权衡。
我惶恐地等待着你严肃的回答,大人。

弗兰茨 传令官,回去告诉你的主上:
说空话的时代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
抉择的时刻正在用铁的手指
含义深沉地叩击时代之门!
这个帝国俯伏在地上颤抖,
震动它的这场斗争不再能用法律的
花言巧语来解决!——瞧瞧那边,传令官!
你看见那儿摆着的火枪和大炮吗?
这个时代便是从这些枪炮口里
汲取它的叱咤风云的权利的—―我在
我自己的营寨里随带着国家的法庭,
我要强硬地建立起新的秩序,
敢于做出任何罗马皇帝
所不敢冒险去做的事业!

传令官 (转身要走;就在这一刹那间幕后军乐声大作。)

弗兰茨 别走,传令官,你把答复听完。
你听见号角在齐鸣吗?
它召唤我们,先生们,出去冲锋陷阵!
传令官的到来为我代开了一次军机会议,
同时使懈怠的时代巨流加速了运动。
几个小时以后,传令官,你就可以带着
弗兰茨从特利尔城里致查理的问候而去。(拔剑)
现在冲锋去吧,先生们!

全体 (拨剑)冲锋去!冲锋去!

弗兰茨 口令就是路德和弗兰切斯克!
第一具云梯由我亲自去架起。

骑士弗里茨·冯·索姆布莱夫 (上前)不,主公!请允许我现在来偿付
压在我心上的沉重债务。
给我去架第一具云梯的优先权吧,主公。
今天我要弥补我的过失;如果不能完成任务——
请相信我,我决不生还。

弗兰茨 (严肃地)我允许,索姆布莱夫。
因为许多弟兄先你而死,
你的生命负有罪答,
它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你就将它
向特利尔的城墙猛撞去吧。不管是哪一个撞破,
对我们,对你自己,都有利!
现在冲锋去吧!血红的太阳刚要下山,
明天它将以新的光芒照射在特利尔的我们的身上。

全体 冲锋去,冲锋去!路德和弗兰切斯克!
(全体下。)

[1]查理四世在1356年题布的诏书,承认选侯有选举皇帝之权和与君主相等的统治权。——译注


第五场

  特利尔的市场。
  夜间。城中有好几处在燃烧。火光照耀着舞台。所有的大钟一齐鸣响。不时听见炮弹爆炸声。妇女们绝望地使劲操着手,有的牵着孩子,有的怀里抱着孩子,匆匆穿过舞台。

妇女甲 (冲过舞台)我的天哪!我的一切财产都完啦!

妇女乙 (手牵一孩子,冲过舞台)你们逃命吧!敌人突破柯立泽门
冲进来了!

妇女丙 (手牵一女孩,匆忙走上舞台,四下里望着)
弗里茨,弗里茨!你在哪儿啦?弗里茨!
上帝保佑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又从原来上场的一边奔跑下场。)

成群的市民 (骚乱地抱怨着从各方面上场,以矛、剑、战斧等武装着。)

市民甲 抵挡不住了。半个城都已经烧起来了。

市民乙 不到一个钟头,敌人就要占领西蒙教堂了!准这样。

市民丙 敌人?你在用僧侣的口气胡说些什么!
难道弗兰切斯克是你我的敌人?
在他的檄文里已经切实保证,
他只是跟那个僧侣斗争,
市民的生命和财产一概分毫不动。

市民丁 是呀,这只是跟秃头憎侣们打架,
可是付出财产和鲜血的却是咱们。

市民丙 就是这样!咱们做的是桩傻事,
违背了咱们自己的利益,
为的却是让僧侣们更长久地欺压咱们。

许多人声 是呀,千真万确!

另外一些人声 不对,不对!

市民丁 静一静,不要闹分裂!
弗兰茨是同理查打仗,
——城市跟这毫不相干,这总是千真万确的事。
但是主教大人为什么不率领他的贵族
开赴战场,在城外公开的战斗中
亲自和弗兰茨决一雌雄?
为什么他不这样做,却要用咱们的
房屋来保卫他自己,使咱们的房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让咱们当他战争的替罪羊?
你们之中有谁象憎侣那样疯狂,
愿意愉快地为秃头僧侣们的事业,
把房屋、家园和老婆孩子,
还加上自己的身躯,都投进火焰中一烧而光?

全体 没有,谁也不愿意!谁也不愿意!

众多的人声 找大主教去!去!


第六场

  大主教理查兼选侯带着索尔姆斯伯爵上场,后面跟着一队兵士。选侯全身披甲,手中握剑,头戴铁盔,甲胃外面披着大主教的法袍。

大主教 我告诉您,索尔姆斯,我的周围尽是叛徒;他们就坐在我自己的桌子跟前。
(他看到那群市民,向他们走去。他们在他走近时,一面嘀咕着,一面害怕地后退)
你们在这儿干吗?为什么不上城墙去?
现在是庆祝的时候吗?干吗聚集在一起,胡诌乱扯?你们快快离开此地!
(人们发出喃喃声。)

众多人声 城市守不住了。

大主教 谁在嘀咕?

市民丁 (上前)严厉的主公!我们的一切财产
都无谓地化成灰烬。我们想,
如果您选侯大人带领骑兵
开到城外去作战交锋,
那就能保全您大人的忠诚的城池,
使它不致于毁坏净尽。您那有福的武器
不会得不到胜利!

全体 对啊!出城去吧!

大主教 你们这群叛徒!
我要把你们送进刑事裁判所,
它会把你们的叛徒兴致一扫而光。
(在理查冲向后退的人群去的瞬间,一个统领带领一队兵士上场,押着一名被俘的济金根的步兵。)


第七场

  统领,步兵,兵士。前场人物。

统领 (对理查)选侯大人:这个步兵是我们
用一根绳索从城墙那边抓来的,
他可以招供敌人的计划和兵力等等。

大主教 (对那步兵)你听见他们说的吗?
如果你爱惜自己的生命,
就把情况说出来!投效做我的部下!

步兵 我宁愿受弗兰切斯克的恩泽而死,
不愿活着当一个特利尔僧侣的奴才!

一个兵士 那你就死吧,你这狗!(把他刺死。)
(停顿片刻。)

大主教 把尸体弄走!

统领与兵士 (抬着步兵的尸体下。)

大主教 (对市民们)我要告诉你们:这个人的死,
就是给你们做个样子!谁要是敢于捣鬼,
我就要谁的命!到城墙上去,走!

市民丙 (轻声对市民丁)现在别去惹他——我还要跟你们谈哩;
咱们总会给自己找到生路。

大主教 优秀的贵族在你们的城门口
毫不吝啬地倾倒着他们贵族血脉中的鲜血,
汇成了红色的急流,——而
你们这些贱民,却还想节省保留自己的血液?
为了神圣的教会的生存而进行的战斗
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你们却还有爱惜你们下贱生命的念头?
就连那些虔诚的修士,虽然不谙剑术,
只习惯于祈祷,他们都拿起了武器,
为了信仰,为了上帝,奋不顾身,视死如归,
投入战斗!——而你们
却惟恐对自己那区区可怜的财产考虑不周?
(人们听见幕后传来修士们的歌声。)

合唱 第一节
祈求恩赐与荣光,
殉道者挺立苦难中,
直到死去也顺从;
效法基督的牺牲,
现在将来永远坚贞,
为着信仰而斗争。

大主教 你们瞧,虔诚的战士们走来了,
他们坚决地、愉快地用自己的胸膛,
筑起城市的第二道城墙。

(舞台上出现修士们的游行队伍,前面拍着圣体,举着翻有圣母像的旗帜。)

合唱 第二节
战士义愤如火焚,
对待敌人决不轻饶,
要将他们消灭光;
心肠狠毒手段辣,
必然会把人们引向
永恒不灭的荣耀。

(当圣体在舞台上出现时,大主教和所有在场的人都跪下。游行队伍一面唱着第二节合唱圣歌,一面时而停顿着,缓慢地走过台。圣体经过舞台后,大主教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随着站起来。)

大主教 (展开手臂祝福)起来吧,现在受到了上天的祝福,
就会更加强大!
战神亲自同你们一起搏斗,
使你们能够避开敌人的刀剑,
圣母在你们面前显现,
她从天上发出光芒向你们示意。
让今天流血的人都能永享极乐!
就象我主的血,在幸福的死亡中
可以消除一生的罪孽和过错。
光耀的天堂大门对他敞开,
他可以升入美妙的天国乐园。
圣徒们欢呼着迎接他、赞美他,
他将站到上帝宝座的右手,
在上帝永恒的光辉照耀下容光焕发!
起来吧!到城墙上去!找亲自率领你们。
你们可以高喊圣母作为你们的口号。

全体 到城墙上去!特利尔和圣母!
(他们由大主教率领看冲下场。)

第八场

  特利尔城外的战场。
  天色渐渐黎明。步兵们上场,抬着受了重伤的索姆布莱夫。乌尔利希·冯·胡登后来上场。

索姆布莱夫 把我放在这里;我随便死在哪儿都一样。

步兵甲 不至于那么糟,骑士先生。
我替你去叫救护人员。

索姆布莱夫 什么救护都救不了我啦,
你们回到火线上去作战吧。

乌尔利希·冯·胡登和几个武装侍从(上场。)

步兵乙 谁!口令!

乌尔利希 路德和弗兰切斯克!

索姆布莱夫 (费劲地撑起一半身子)您是胡登?

乌尔利希 弗里茨·索姆布莱夫,是您?我看您是受了重伤!

索姆布莱夫 您不如说受了致命伤。

乌尔利希 可怜的朋友!
您太好了,您真是言出必行。

索姆布莱夫 战况如何?啊,请您告诉我!

乌尔利希 铁的天平还在不停地摇摆!
我从摩色尔门来,我们在那儿把
敌人的疯狂出击狠狠地打退了。
大主教率领着他的人马进行格斗,
弗兰茨迎着他杀去,急速地挥着剑
寻找这个战神给他送来的憎侣,
怀着十分憎恶的心情,将一排排的敌人
象割禾那样厚厚地一束束刈倒!可是现在,
再见!我要赶到西美翁门去,弗兰茨亲自
向那儿冲锋,狠狠地进攻这个城市,
吸引了密密麻麻的敌人。
——再见,请别见怪,我由于要忠于
战争的残酷命令,只得离开您。

索姆布莱夫 啊,请您只花片刻时间,扼要地报导一点消息,
使我生命的最后瞬间感到甜蜜!
柯立泽门那儿的情况怎样?
现在纷纷传说,已经把它攻破!

乌尔利希 黑脸的措伦正在那儿攻打,
他抡着一根大头棒,活象一个死神,
那棒足有两把催命的镰刀那样凶狠。
当他率领部队攻到城下,
沸腾的滚油和熔化的铅汁象瀑布那样
奔泻到冲锋的战士们的头上,
使得兵士们震天叫喊,
扔下云梯,抱头逃窜。
但是他不屑去叫喊他们,
仿佛他要单身上去进攻;
他竖起沉重的云梯,
纵身而上,一级又一级地迈步向墙头登上。
兵士们看见了,羞惭的心情
使他们比熊熊的火焰烧着还要着急;
他们回转身来,向他们的长官那儿拥去、
措伦他右手受了伤,
就用左手接过武器照样干。
他的部下蜂拥过去救他,
过于稠密的人群
把云梯都挤断了——我说着说着,
时间就过去啦!——您听见吗?在吹号了!
(幕后传来一声长号音。)

索姆布莱夫 (翻过身去)在吹收兵号!冲锋要停止了——
让我这生命的残余也随着结束吧!(死去。)


第九场

  弗兰茨带着随从人员上。菲斯腾堡,艾特弗里茨,弗罗文·冯·胡登及其他将领和骑士后来上场。

弗兰茨 把将领们都召集到这儿来!
在城下通宵怒吼的
猛烈攻击现在要暂停片刻。
(几名随从人员下;他发现了胡登。)
啊,乌尔利希,你!(拥抱他)人群的浪潮将我们冲散,
你被挤在流血的人群里推拥,
那时我真为你万分着急。
你看,凶猛的僧侣坚守着阵地,
不肯轻易把他的权位放弃。

骑士和将领们(上。)

弗兰茨 向你们致敬,先生们!请在我的身边围成一圈。
黎明的曙光已经升起,
精疲力尽的部队需要休息,
他们已经连续八个钟头不停地
向着城墙勇猛冲击,
使自己和敌人都在血泊里沐浴。
因此,当你们还在厮杀之际,
我将你们召来,一起商议军机,
看看是否略事休息,
就立刻继续这场血腥的游戏—―抑或暂且延期,
直等到炮火轰开一条便捷的路径?
你们各位部队的长官和将领,
请说出你们的建议,好让做首领的人采取适当的抉择。

艾特弗里茨 (受伤的右手扎着绷带,左手持剑)
我赞成冲锋!——如果我们今夜不能在特利尔城内睡觉,那就是我们的耻辱。

菲斯腾堡 不要急躁,伯爵!怒火支配了您,
在作战会议上只应该冷静考虑。
冲锋为时过早;顽固的城墙
——我们已经试过了——还太坚硬,
冲锋只会使我们的部队无谓牺性。
这城市注定了逃不脱我们的掌心,
然而先得使用猛烈的炮火来制服他们,
在城市的中心轰开一个缺口,
作好准备,再发起冲锋。

弗罗文 我的意见也是这样。这城市肯定已经失败。
我们一定要先按照
攻城战术的一般方法和规则
为我们的冲锋打开一条道路。

艾特弗里茨 懂得挥剑的人,
能用剑打开道路。

约尔格统领 (上前,对着弗兰茨)骑士先生,请允许
我代表您的部队、您的全体将领,
现在出来说几句。
您了解我,主公!我参加过帝国的战役:
我曾经跟随马克西米连皇帝到地中海沿岸安营扎塞,
我曾经——

弗兰茨 我们大家都了解你,我的强悍的约尔格;
你是这支部队的炮手。
我在打仗中从来没见过谁能比得上你。

约尔格 好吧,那么请听我说!
只要我们还没有把城墙
轰开缺口,您叫部队
用肉体去猛攻堡垒,都是白费。
敌人的堡垒太坚固,驻军的人数又太多,
指挥也很灵巧!我们可能克服其中两项,
但却无法同时消除这三桩。
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您,骑士先生,
肯听从我的意见,那么我能
将我所有的大炮集中瞄准少数目标,
保证在一个礼拜之内
在北门和西门把城墙轰开两个裂口,
那时候――就冲锋攻城!
城市必然无法挽救,
只好落到您的热烈的胜利之手。

一个步兵 (上场)统帅!
我刚才同另外三个步兵沿城
放哨的时候,突然从城里
射出一支飞箭,
落到我们的脚前。我们看见
有一封信缚在箭上,上面写着:
致强大的骑士弗兰茨。

弗兰茨 拆掉
这支箭,把信念一念,约尔格。

约尔格 (念信)
骑士先生阁下:
写这封信给您的是您的一个朋友,如果他不是您的朋友的话,他愿意做您的敌人,那么,上帝保证,这就等于愿意做自己和每一个正直的基督徒的敌人,做那些大腹便便、噬钱如命、伤天害理的僧侣的朋友了。他同您的炮弹一样喜爱这些僧侣,您的炮弹因为对他们倾心,就从前面射进他们的身体,因为厌恶他们,又从后面穿了出来。您今天为他演出的,愿上帝犒赏您,真是一出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美妙的活剧,当您进入这个城市时,请您俯允、由他来执行您对这些秃头僧侣判处的绞刑或是赦免,好吧,言归正传。城市里有您的朋友和具有良好愿望的人们。可是现在还为时过早,您得按捺一下您的急躁,从容不迫地等待。因为守军的人数还太多,僧侣的声势还太大,而市民们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然而如果您对城市再炮击一个礼拜,那么您将会获得圆满的结果。因此请您忍耐一下,骑士先生,因为每一颗射到城里的炮弹都可以为您多除掉一个敌人,多争取一个朋友。我还会同您联系,我也已经在为打开一个小门而进行谈判。一个礼拜之后,您就会在特利尔亲白同我见面,那时请您不要忘记我的请求!
弗兰切斯克的一个朋友
(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

约尔格 这人很有点口才。

艾特弗里茨 是个好大喜功的流氓!

弗兰茨 你们大家有什么意见,是否延期?

全体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意见。

弗兰茨 那么,即使不出现这封信,
——因为它也可能是敌人的一个诡计——
我的意见也是如此。因此,
你们把部队带回原来的阵地,
让我们以强大的威力,
重新开始凶狠的炮击。

约尔格 好,主公!但我已经
第三次提醒您:弹药快要用尽。
您答应我说,派人从兰德施土尔
运来的弹药就要来到,
这话说了已经好几天。现在有了迫切需要,
储备的弹药也不够放几天的炮。

弗兰茨 好吧,约尔格。
运输队为什么迟迟不到,我不知道。
但是想必今天一定可以运到。
在这期间,你就不必节省弹药。


第十场

  前场人物。一个步兵带领两名使者上。

步兵 主公,刚才有两位使者来到,
他们有紧急情况要向您面告。

使者甲 (上前)主公!我给您报告不愉快的消息,
请您别向我发怒。我是那位在克莱弗和俞里希
替您招兵买马的骑士雷纳堡
所派遣。公爵发布了一项法令,
要用剥夺生命财产的惩罚来严办
那些投效您的人,
因而迅速截断了那象潮水般涌向骑士营寨的人群。
那些已经入伍的人也由于这种阻扰,
垂头丧气,只得一哄而散。

使者乙 我给您从威斯特法棱和林普
带来同样的消息,
科伦的教会采取了同样措施,
大主教使用同样的威胁,
在那儿阻拦您的骑兵出境,
(周围的人们表现情绪激动。)

弗兰茨 (嘲弄地)瞧!瞧!我们帝国的诸侯,
他们一向勾心斗角,争吵不休,
现在却那么快就协力同心!
这几乎是个奇迹!我还没有来得及
拔剑出鞘使他们统一,
他们就已经飞也似地团结一致,
迎我而来,带着笑容,满足了我的愿望!
——在帝国的历史上,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有了这样的热诚,已经是一半的胜利,
它值得我们好好注意。
我谢谢你们带来的好消息!

两个使者 (下。)

弗兰茨 (对将领和骑士们)你们之中,有没有人需要更多的人来分享荣誉和战利品?
有没有人把自己看得那么低微,
认为自己的力量不够雄伟?

全体 (暴风雨似地)没有人!弗兰茨!只要有您的精神领导着我们,我们本身就会有足够三倍的力量。
一个骑兵 (匆匆上。)

弗兰茨 谢谢你们!

弗罗文 (几乎同时)是谁在那儿快步跑过来?
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
显示着他正在找寻什么人。

骑兵 (走向弗兰茨)您是弗兰切斯克。我认出您来了,主公!
我是米歇尔·敏克维茨部下的一名骑兵,
他为您率领了他所召募的
一队骑兵和一千五百名步兵,
从布朗施威克出发。出乎意外,
黑森的选侯菲力浦以压倒的优势
袭击了我们,将我们驱散,
还俘虏了骑士敏克维茨,
抢去了我们的军费金库。
我为了及时给您报信,
马匹都几乎被我赶得倒毙。

弗兰茨 (向约尔格旁白)哨兵没有把使者
带到我的营帐中去,他们真是
不够称职。在这里,
在我部队的全体将领面前,不幸的消息
接连向我袭来,很是不相适宜。

约尔格 (下,过了一会儿又回来。)

弗兰茨 (转向骑兵)你这样急迫,我不怀疑。
然而倘若你们进行抵抗,
象你们逃命一样热心——你们就能
把菲力浦那小子打得哭回达姆城去。
传递坏消息的使者只好忍受

骑兵 听取消息的人向他发泄怒气。
是的,我还不得不用更坏的消息使他火上加油:
菲力浦选侯正亲自率领强大的军队
急急赶来为特利尔解围。
(周围的人们表现情绪激动。)

弗兰茨 这是我们的胜利,先生们!
(对骑兵)你用好消息作为尾声,给起先报导的
坏消息镶了一条金边:你真是个滑头!
——给他带一匹马和更好的武器来!
(对骑士们)我曾经费好大劲,
想把主教诱出城外决战,但都白费力气。
如今可以肯定,只等菲力浦一到,主教的城里
留不住一个人!为了要帮助援兵,
那个僧侣一定会出城相迎!
我们打一仗就能消灭他们两支大军;
只要我们的剑依然锋利,我们就能打开城门。

弗罗文 (勇猛地拔剑)弗兰茨万岁!请带我们去迎头痛击菲力浦,
你的旗帜保证了我们的胜利。
全体 (同样地拔剑)但愿如此!弗兰茨万岁!

库尔特 (在幕后)你们要阻挡我
去见我的主公?阻挡我这个
为了能早些找到他,同每一分钟竞争
而奔跑了四天的人吗?你们这些十足的坏蛋!
(库尔特的双手被两个想栏住他的步兵拉着,他一面甩脱他们,一面冲上舞台,精力尽地倒在弗兰茨跟前)
啊,亲爱的主公!——总算见到您了!

弗兰茨 什么,库尔特,是你?谁叫你到这儿来的?我让你
在兰德施土尔留守城堡,同
巴尔塔扎尔一起,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说呀!

库尔特 (喘着气)噢,马上,主公——马上——我说不出话来啦——我也不是
库尔特了——不行了——因为我有四天一直——狂奔疾驰——

弗兰茨 拿一杯酒来,
让他提提精神。

库尔特 您不如叫人给我拿一只新的肺来更好——主公——我这只老肺——恐怕——已经被我跑碎了——

一个步兵 (给他一杯洒。)

库尔特 (双手捧住,急促地一口气喝干)啊!酒杯里居然有新的肺!

弗兰茨 现在你说吧!

库尔特 是,主公!——您叫我留在兰德施土尔,
听巴尔塔扎尔的命令。他吩咐我
押送从那几给您运来的
一桶桶的火药。

弗兰茨 要花那么久的时间?

库尔特 我们走了
还不到一天,
普法尔茨选侯好端端地——不宣而战——
突然向我们袭击,把那些火药
全部夺走——

弗兰茨 (大吃一惊)你说,普法尔茨选侯?
你在说瞎话,你呀!

库尔特 我说瞎话,主公?请您听下去吧!
他把我们打垮,俘虏我们。
这还不够!他还率领着强大的部队,
正在急行军向您这儿挺进,
三天后他就能到达我现在站着的地方。
他把我们押在随行人员一起,
但我却很幸运地逃了出来。为了能及时向您
报告这个消息,我跑得几乎丢了性命。
您等着瞧吧——您就会知道我是不是说瞎话了。

弗兰茨 (这时极为震惊地站着,对乌尔利希)
唉,乌尔利希——这——这太令人痛心!
——在所有的诸侯当中,他是我
唯一所喜爱,心里所信赖的。
我们两人之间的铁的联系
是用鲜血炼成。
我的父亲,为了忠于他而反叛皇帝陛下,
最后登上了
血腥的刑架!父亲的高贵头颅
为了他而含辱地在会子手血淋淋的刀斧下滚落。
我谨守着受过父亲血的洗礼的忠诚:
——他却这样来报答我,这样来报答瑞克哈特的儿子!
我什么都估计到了。——但是决没有估计到这一着!
只有他,我绝没想到会成为我的敌人。
——如今我的估计完全破灭,
由于——诸侯的野心,
人的天性和人的智慧一下子
全遭到了凌辱和摧残!

(胡登以最大的同情神态拥抱了他,他往后退了几步,进入周环立的人群中。从库尔特报告时起,人群中议论纷纷,激动情绪愈来愈强烈。)

菲斯腾堡 我觉得这场战争的结局不妙!
如果我们等着他们来到,我们就要完蛋。

弗罗文 如果我们撤退,也不见得更好。
因为我们一撤退,理查就会来追击。

艾特弗里茨 这你们可以放心,他一定会这样做。

弗罗文 既有三重敌军的追击和包围——
怎么能够撤退?——您说呢?

艾特弗里茨 我?没有话说!我同您
一样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弗兰茨 (这期间交叉着手臂在沉思,现在又走到圈子的中央)
谁在这儿说完蛋?这儿有什么
完蛋?你们是大丈夫——还是
幸运女神的卑劣的佞臣?你们难道
只能追求女神的媚笑,
一见她紧锁双眉就被吓倒?
女神是强者的意志的奴隶,
强者能迫使她转颜欢笑。
我们正处在我们力量和事业的
开端,而不是到了末梢。
三倍的敌军威胁着我们——再加上
缺乏弹药这些情况逼着我们撤退。
――我可以带领你们翻山越岭,
把你们安全地撤到敌人的后背。
谁要阻拦我们撤退,谁就倒霉!
救出部队是统帅的责任。
消除额头上的愁云吧!弗兰切斯克的职务和思虑,
你们不要来干预。等到我们
把敌人迂回过去,我就可以遣散
大部分的部队回家去过年。

菲斯腾堡 (迅速插嘴)有三支大军
全副武装地与你敌对,
你却要遣散部队?

弗兰茨 我怎么能把这支队伍留在我的城堡过冬?
在大规模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我难道
让部队在朋友们的要塞里驻扎,
消耗他们的财产?——何况,今年
没有这个必要。冬季就要来临,
在这期间敌人决不敢靠近
叶贝隆堡。可是在我遣散部队之前,
我要和将领们约定,
明年春天的太阳一开始照耀,
他们就要集合人马,补充兵员,
带领所有的队伍向我报到。

菲斯腾堡 可是那个普法尔茨选侯,你拿他怎样——

弗兰茨 我要派十二名侍从
去向他宣布他应尽的义务,
用剑尖给他送去济金根的宣战书。
(对乌尔利希)至于你,乌尔利希,就到大苏黎世去,
在那儿,我的盟友的强大的人民
早就向我许下诺言,一旦有了需要,就出兵支援。
现在时机已到!你到那人们对你敬仰、爱戴的地方,
督促他们给予我们约定的帮助,
把配备好战斧的勇士队伍,
带回德意志,带到我的城堡。(对骑士们)
至于你们,我要在什万福特安排一次会议,
请你们带着亲族一起去;
我要请全体贵族都到那里
参加这次会议。现在符要称们履行
你们在兰德向我宣布的誓言。
同盟的盟友个个都要进行备战,
让所有的骑士都武装起来!

全体 请你信任我们,就象信任你自己一样!

弗兰茨 这次征战只是一次尝试,
等到明年我们再正式地打它一仗!
我们敌人的底牌已经揭开,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界线分明。
只要你们保持原有的勇气,一切都会胜利。
现在我们要发挥全部力量,
让冬季作为募兵的时期,
让新的太阳成为大家的信号,
新春的最初的气息,就要
把德意志人民的土地从
冬季的冰霜和帝国的枷锁下同时解放;
——新的一年将带来新的德意志!

全体 愿我们在新的一年里依然享受和你共聚的幸福!
(全体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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