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局追捕弗·伊·列宁

暗探局追捕弗·伊·列宁^[1]

（1905-1906年）

　　列宁刚得知爆发了1905年革命，他便立即离开日内瓦，秘密地回到了俄国^[2]。
　　当我回到彼得堡^[3]的时候，就听说列宁原来试图用自己姓名在彼得堡彼斯基^[4]的一个地方报户口，可是第二天就发现管院子的人和另外一些人对他进行监视。他立刻便转为秘密状态，从那以后直到他出国都是这样。
　　他住在熟人家里，住在临时的住处，过着漂泊的生活。当然，他是党的生活的最中心人物，和很多人见面，经常出席党的会议，每天都冒着被人认出来的危险。我曾多次帮助他躲藏，护送他在市内走。他一次也没有失败过。

　　我记得，我们党组织预定在莫伊卡和方坦卡巷之间一所住宅里召开一次大的会议。我当时主管的党中央 “前进”书店，它位于卡拉万街九号。我们的书店是一个主要的秘密接头点。在规定的时间我们去开会。我们经过亚历山大戏院，便发现一些游手好闲可疑的行人，这些人很像密探。我们决定散开沿着街道两侧走，保持互相能看得见。当我拐过一条街之后，迎面碰见了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杜宾尼娜，我们的老同志，她曾协助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工作过，1907年因心力衰竭死于基斯洛沃茨克。她的公开的名字叫塔伊西亚·亚历山大罗夫娜·列尼沃娃。
　　她凝神地望了我一眼，并用手指作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警告不详的暗号。我明白了，要开会的那个地方出了危险。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从我身旁走过，我横穿过街道，走进一家小铺，买了一点东西，出来之后，就去追赶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她回头望了一下。看到我之后，她立刻走进一家水果店，当然，随后我也进去了。
　　“列宁一定要到那里去，”只有一个念头印在脑海里。“也许现在他已经在那里？也许已经被捕了？”我的心开始跳得非常厉害。
　　“他在那里吗？”我问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这个时候店员到最远的角落去给我往袋子里装苹果。
　　“没有！”
　　“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呢？”
　　“没有！
　　“应当通知他们。”
　　于是，我们付了钱，便走出小铺。
　　那里出了什么事？没有埋伏吗？怎么办呢？怎样通知呢？
　　我们决定马上开始走遍各条街巷。原先和我一起走的同志，看见我突然拐弯了，他们也拐弯，于是我们有一些人很快在小巷里遇到。立刻组织起来，走遍通往保密住处的各条通道。不久，我们遇见了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她不知道列宁现在在哪里，因为最近几天她就没见到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到处走来走去。
　　于是，我们便往四面八方走去，完全忘记我们自己随时都有被捕的可能。我们通知遇到的同志，说出现了险情，并向各个方向传开，希望有谁能遇见列宁。
　　我的心情异常焦急。这样一个念头愈来愈使我烦恼：“难道他已经到那里去了？难道他被捕了？”
　　走遍了所有街巷，和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已碰见了上百次，我们绝望地向一个方向急拐，突然看见：列宁不慌不忙地在一条僻静小巷里走着，机警地望着周围。
　　我们由于突然的意外的高兴而停住了。我回头一望，我后边谁也没有，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密探。我就在胸前挥手，以免有人从我身后能看到我的手势。
　　我们彼此走近了。现在我还记得：列宁微笑着凝视了我一眼，但在他的眼睛里闪过惊慌的火花。我从他身旁走过，嘟哝了一句：“向后转，有埋伏，在跟踪。”
　　他毫不犹豫，走了不远，马上走进一个院落。我走着，走着，不断回头看。最后，横过街道，走到路的另一侧，走进一家文具店。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买东西，慢慢地挑选。我站在窗边，望着，偶尔问问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是否买完了，以免因我站在窗前，什么东西也不买，会引起女店员的怀疑。过了几分钟，我看见列宁又从刚才进去的那个大门出来了，略微回头看一看，便朝回去的方向拐走，并很快地走开了。最后他从我们呆过的那个铺子前面走过。
　　我催促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她立刻付了钱，我们便出来了。
　　在很远的地方，我们看见列宁，就跟着他走。他拐了几条街巷，雇了一辆马车走了。这时我们就往回走。我们知道，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无疑还有其他同志会守卫着列宁。确实，事情的结果就是那祥。
　　我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地笑着，所有同志立刻都明白了，事情结束了，列宁得到了通知，他已脱险了。
　　整个这个地方都布置了密探。我们放心地向不同方向走去。我顺利地走到邻近大街，从那里回到自己的“前进”书店。
　　这里已经知道出了危险。关于有了埋伏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于是我们便讨论起这件事情了。
　　很清楚，我们的组织钻进了不可靠分子，我们应当清洗一下，我们的秘密遭到了破坏，最主要的是列宁处于危险中。
　　“这是追捕他来的……”
　　“这是想要逮捕他，”我们彼此议论。
　　“他应当离开彼得堡！”同志们反复说。
　　我们大家一致坚决要求让列宁到芬兰去。不久，他便到库沃卡拉^[5]去了。

1926年4月20日于莫斯科

^[1] 最初发表在《列宁格勒真理报》上，1926年4月23日。

^[2] 列宁于1905年11月7日或8日来到彼得堡。

^[3] 弗·德·邦契-布鲁也维奇于1905年11月回到俄国，从国外往彼得堡给战斗的布尔什维克组织运送爆炸物（见《布尔什维克地下活动的技术装备》1923年莫斯科版第1卷第271页）。

^[4] 列宁和娜·康·克鲁普斯卡娅于1905年12月3日（16日）合法地定居在彼得堡希腊大街住宅十五栋八号。因暗探局加强监视，迫使列宁在几天之后又转入秘密状态。

^[5] 列宁于1906年2月末至3月初到库沃卡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