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邦契-布鲁也维奇《忆列宁》

陵墓[1]



  1924年1月23日,上午十一时,我召开关于修建列宁陵墓的第一次专家会议,决定将列宁安葬在红场上克里姆林宫墙下,而在坟上面建造一所陵墓。
  我邀请建筑师舒谢夫参加了第一次会议,这次会议是在莫斯科苏维埃城市建设局局长吉茨同志的办公室举行的。还来了几个人,但所有的人不都是我邀请的。我宣布开会之后,报告了关于选择安葬列宁的地点问题。大家聚精会神沉默不语,舒谢夫打破了这种沉默。
  “列宁是不朽的。他的名字永远永远地载入了俄国的史册,载入了人类的史册,”舒谢夫说道。“我们如何悼念他?我们用什么在他的墓上作纪念碑?在我们建筑术中立方体是永恒的。各式各样的建筑创作均出于此。请允许把我们现在要建造的纪念列宁的陵墓也建成立方体的。我设想一个类似的东西,”于是他用铅笔迅速画出了陵墓的草图,后来这个草图经过详细研究之后,由党和政府批准了。陵墓先是用木材修造的,油漆成深灰色,后来,过了几年变成现在这样的矗立在红场上的雄伟的,石头的和大理石的陵墓。就其宏伟与壮观,它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与会者满怀深情的注意听舒谢夫的即席报告。大家都感到这位好深思熟虑的建筑师的话非常对,于是全体都同意他的意见。必须立即将建造陵墓的想法变为现实。大家都意识到工程的复杂性,可怕的严寒将严重影响施工。
  派约一百名工人来完成这项工程,他们分成了几个队。土方工程的狭窄地带一次容纳不下过多工人工作。天气酷寒。在国营百货公司里为工人们设立了临时食堂,他们到里面取暖,在这里除供应午饭和晚饭以外,还为他们准备了茶水和面包。气温零下三十度,夜里差不多达到四十度,工人们坚持不了两小时就得到食堂里暖和暖和,土方工程遇到了很大障碍,因为土质原来石头很多,另外,在这里碰到了一个相当大的古代建筑物的石基。
  怎么办呢?
  我提出了一个极端的措施:用甘油炸药爆破这个地方,为此我立即与莫斯科军区的领导人联系,建议他派军事工程师柯罗斯托舍夫斯基前来听我指挥,他领导莫斯科市和莫斯科州的爆破工作。这位专家勉强同意担负这项冒险而又责任重大的工作,因为他害怕克里姆林宫城墙离得太近,正好在这段城墙上有自由神寓意形象。离这里很近立着一个工人的雕像,在它后边,在正在修建的陵墓与城墙之间有雅·米·斯维尔德洛夫的墓。这样一来,爆破工作要在周围尽是些纪念碑和在这些纪念碑附近进行,而且这些纪念碑无论如何不应遭到破坏。
  我同很快就来到工作的红军战士一爆破手们商量,他们因为十分了解这项工程的全部重要意义,坚决表示爆破工作将出色地完成,一切都会保持完好无损。
  于是工作就紧张地开始了。他们凿了一整天炮眼,装上了炸药。
  “一切都将向广场飞去,”他们对我说。“要预先告诉老百姓,让他们离得远些。而晚上和夜间为了使我们能工作,广场上应当有灯光照明。”
  通过莫斯科军区领导人,调来了步兵部队,他们让人群退到国营百货公司大楼方向去,把广场封锁起来。傍晚六点钟广场上运来了探照灯,把它们布置在广场的各个角落里。探照灯把巨大的光束投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墓的工地上。寒冷的薄雾慢慢移近,探照灯光透过薄雾把一切都变得神秘莫测。
  很快就响起了第一排爆炸声。爆破手们大胆地向爆破地点爬去,检查是否所有的弹药筒都爆炸了。大石块、碎石子、大土块落在广场上。全市居民惊慌起来,倾听着好像是突然从远方传来的炮兵的强烈排炮声。
  爆破手们干着自己的活,掘地越来越深。1月26日黎明,工程顺利结束,而且爆破工作干得很巧妙,谁都没受到损害:甚至工人雕像也没颤动一下,仍在原地未动。电影摄影师把夜间进行的这种忘我的劳动情景都印在自己的胶卷上,后来其中的一段编入了列宁葬礼的影片。
  在工程进行过程中产生了一系列新的,而且是很重要的问题。
  原先打算修建的临时陵墓变成了永久性的,因为这些日子决定对列宁的遗体进行防腐处理。最初想防腐四十天,后来否定了这个期限;请来了专家,向他们提出任务,要经过防腐之后使躺在棺椁里的列宁的面容保存得尽可能长久一些,至少保存几十年。
  决定过一段时间可以打开他的棺椁,让全体劳动人民瞻仰我们伟大领袖的遗容,让来自我们苏联全国各地的成千上万的劳动人民再亲眼瞻仰我们伟大领袖的遗体。
  这个主意很快就为大家所接受,大家都赞成,而只有我一个人考虑到列宁本人会如何看待这件事,表示不同意,我坚信他是反对这样对待他和任何其他人的,因为他一贯赞成普通的埋葬或者火葬,他常说,我们也必须修建火葬场。我亲切地和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谈过这个问题,她反对保存列宁的遗体。他的姊妹安娜和玛丽亚·伊里尼奇娜也表示同样的意见。他的弟弟德米特里·伊里奇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保存列宁遗容的主张特别吸引大家,认为非常必要,是千百万无产者所需要的,于是大家觉得任何个人意见,任何怀疑都应放弃并附和共同的愿望。
  “有什么办法呢!”我想道。“他幸运而伟大的命运就是如此!”就让他逝世以后也像生前一样为无产阶级事业、为工人阶级事业服务吧。”
  在工会大厦圆柱大厅里,在他的灵前人们发出上千的暂言,后来在陵墓里,在他的灵前也发出上千誓言——都生动而永远地证明那个决定是正确的,正是这样,我们直到今天还能瞻仰一位将自己一生献给了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的人的遗容。
  所有这些决定和反复修改的决定不能不反应在陵墓的建设上。从一个临时的陵墓变为一种永久性的陵墓,所以它的坚固性应是非同一般的。必须考虑到春汛和地下水的问题、防火问题、保持昼夜恒温的陵墓供暖设备问题,为了能使数千人进入陵墓,安静地,不拥挤地绕过灵台,然后出去,必须考虑陵墓的规模。
  所有这些犹豫不决和变化,部分地反映在建设委员会的记录里,建设委员会继续工作到列宁的葬礼之后。葬礼是1924年1月27日下午四时举行的,他的灵柩由成千上万的人护送从工会大厦圆柱大厅隆重地移到了红场上的陵墓里。
  在只用四昼夜匆匆忙忙建造陵墓的时候,建设委员会不断召开简短的会议。什么记录也没记下。所有重要指示性的问题都在工会大厦圆柱大厅里治丧委员会上讨论或者由我个人解决。比如,1月27日清晨他们把陵墓上题词的草稿交给了我。我保存了一张原稿。上面写着:
  建议正面写:

  1924
  苏联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列宁

  我把所有这些话都用蓝铅笔勾掉了,在下面写了:
  列宁
  在宣布列宁逝世后的当天傍晚发生了花圈的问题。最早的一个花圈是哥尔克邻村农民送来放在列宁的脚旁,当时棺材尚未运来,他停在台子上,这个花圈是用松枝和璎珞柏枝做的,用越橘草编织的。
  在莫斯科当天傍晚虽然列宁的灵柩尚未运到,可是已开始有花圈送到工会大厦圆柱大厅来了。
  治丧委员会预见到会有很多花圈送来,于是我们决定,除了要放在灵柩前的花圈之外,其余的全都集中到克里姆林宫乔治大厅,打算在那里临时保存,以后转交给列宁博物馆。实际情况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从各地、从莫斯科和各省络绎不绝送来了大量的花圈,以致宽大的乔治大厅显得太小了。工厂,矿山、铁路、部队、舰队、公益机关、各种团体的代表团、外交使团以及某些个人,不断地把花圈送到工会大厦,把它们放在全世界的战士、世界天才的灵柩上。不等我们把已送来的花圈移到乔治大厅,又有大量的新花圈象山一样堆放到灵柩跟前和它的周围。其中有许多花圈制作得很独特,很漂亮,很有艺术性。必须把它们的图形保存给后代作纪念。为此必须把那些最有艺术意义和政治意义的花圈挑选出来。挑选花圈这件事委托米捷列夫去照料。我与国家有价证券印刷厂联系,于是那儿派来了优秀的摄影师,他们必须把指示给他们的所有花圈拍成三色照片。这样挑选出来的花圈有一千零七十多个。用这些照片编了一本华美的纪念册,由国家有价证券印刷厂出版的这部纪念册,在文献中哪儿也没提到。这部纪念册是安葬列宁的那些哀悼日子的具有重要意义的纪念物。

1945年于莫斯科





[1] 弗·德·邦契-布鲁也维奇著《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的逝世与葬礼》手稿中的一章(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弗·德·邦契-布鲁也维奇的卷宗)。初次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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