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写在九月十二日会议之前[1]

(一九一七年九月五日《统一报》第一三三号)



  会议是好事情。难怪人们说:人多智广。作为一个社会民主党人,我要补充说:越多越广。的确,人们一般都喜欢不正当地利用好事情。我们俄国革命者也未能免除这种有害的倾向。例如大家都知道,我们在国外开的几次党代表大会,由于开得时间太长,曾经使外国的社会主义者十分惊讶。我们的外国同志们过去往往问我说:“你们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哪里来的空闲时间和经费开长达几个星期的代表大会呢?”[2]西方的社会主义者都清楚地懂得,要进行党的工作,同志之间不交换意见是绝对不行的。但是同时他们也总是记住,用在交换意见上的时间,对于直接的党的工作说来就是白费的。所以他们善于终止过分冗长的讨论。我们暂时还没有学会这种可贵的本领。我们至今都是用谈话代替行动。这当然是因为我们缺乏政治经验。
  但是说明缺乏政治经验这种现象的起源还不等于消灭这种现象。因此,当我们行将召开这种或那种形式的民主会议的时候,我不无忧虑地问自己:它要拖多长的时间呢?
  如果从革命事业的观点看来,革命者的特长的会议是无庸置疑的灾难,那就应当承认过分频繁地召开的会议是同样的灾难。过分的、因此也就是对事业有害的浪费时间仍然是过分的和有害的,因为时间是(比方说)在彼此有一定的间隔的四个星期内耗费的,而不是在整整一个月中耗费的。
  至于说到过分地耗费经费,那么这也是不言而喻的,过分频繁的会议比过分长久的会议更容易对事业产生有害的影响。因此当我听到召开民主会议的消息时,除了上面指出的问题以外,我又产生另一个问题:现在召开这样的会议不是太过于急忙一点吗?
  我们在政治上没有经验(否定这一点是无益的,甚至是可笑的),这不仅使得我们不善于用应有的态度珍惜自己的时间和经费。没有经验还表现在:我们面对着那些如果具有比较广泛的经验本来很容易弄清楚的社会现象往往会张皇失措。惊慌失措的人自然希望他们能够互相谈谈,共同找出一条摆脱窘境的出路。因此他们很愿意召开会议,并且打算去参加代表大会。
  我坦率地承认:我认为将在九月十二日召开的民主会议是(至少部分说来是)这种惊慌情绪的产物。现在我国民主派对社会主义政党同非社会主义政党的联合这个问题感到不安。读者可以看到,这远不是新问题。在难忘的四月那几天以后,我国的社会主义政党已经在肯定的意义上解答了这个问题[3]
  当然,他们当时所通过的决议,远不是没有错误的。有人认为,我国社会主义者(为了反对和教训西方社会主义者)应当参加联合内阁,这不是为了同国内的非社会主义分子共同进行工作,以满足国家迫切的需要,而是为了同他们进行“阶级斗争”。我国革命民主派的一家当然是“全权的”机关刊物在自己的版面上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这个非常错误的思想。不用说,它给我国极端民主派的策略造成了许多最有害的混乱现象。
  但是尽管如此,四月所通过的决议并没有排除联合思想本身。本来可以希望,逐渐混进这一决定中的危险谬见,在明显的生活教训影响下会归于消灭。虽然这个希望仍然没有实现,但是只要联合的思想没有被革命民主党所否定,是允许抱这种希望的。现在革命民主派倾向于否定这个思想。社会革命党也不愿意听到同人民自由党联合的话。反过来,如果内阁中没有立宪民主党人,工商业阶级的代表们就会拒绝参加内阁。于是摆在我国革命民主派面前的只有一条道路,就是列宁早就推它走上的那条道路,把全部政权夺取到自己手上来的道路,即专政的道路
  面对着这条道路,它感到不安;它想使自己相信,它现在打算走的这条道路,根本不同于列宁的道路;为了证实这个说法,它做了自以为十分细致和令人安心的区别。然而在这里,连它自己也可以看出,只要用批评轻轻地碰一下,这些仿佛细致的令人安心的区别就会象腐败的线一样断掉。所以它才惊慌失措,急忙召开会议。
  再说一遍,会议是好事情,不过不应当不正当地利用它。但是任何一件好事情都不能使我们相信,二二不得四,而得五,或者象伏尔泰作品中的一位主角所说的,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是由玻璃造成的。任何会议都取消不了摆在我国革命民主派面前的下列择:
  或者采取列宁的策略,或者接受联合的思想,不过这一次是彻底思考过而且其中没有混进谬见的联合思想。
  在这里,两者应择其一。如果九月十二日召开的会议不敢作这个必不可免的选择;如果它满足于(可惜的是这一点值得耽心)某种不彻底的解决;如果它采用一些似乎细微的区别,而这些区别实际上可以归结为不能原谅的政治概念混乱,那么,我国革命民主派立即就会犯一系列无论对它自己或者对整个国家都是极端有害的实际错误,而当它再次感到张皇失措时,它就会召开新的会议。而且这个老是重复没有完的现象将一直延续到我们终于相信有一些客观生活逻辑的要求既不是十字架也不是指示(лерст)所能摆脱掉的时候为止。
  或者同包括立宪民主党人在内的工商业阶级的政治代表联合,或者让列宁的政策取得胜利。
  换句话说:或者借助国内一切生气勃勃的力量巩固革命的成果,或者让反动派很迅速地取得胜利,因而也就是让革命已经取得的一切成果毀灭掉。
  Tertium non datur(第三条道路是没有的)。如果九月十二日的会议是为了发现“第三条道路”而召开的,那么可以预言,这是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经费。
  我国政府看来很好地懂得,在这种场合,第三条道路实际上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
  它在宣布成立俄罗斯共和国的时候,答应要“谋求扩大政府的成分,办法是:把所有那些认为祖国的永久的和普遍的利益高于个别政党和阶级的暂时的和局部的利益的分子的代表都吸收到自己的队伍里来”。
  临时政府的这个表达得不十分明白的思想,只可能解释成这样的意思:它力求把所有不愿意恢复我国旧制度的那些社会阶级和阶层的代表都吸收到自己的队伍里来。
  如果事情不是这样;如果亚·费·克伦斯基内阁认为可以接受列宁的策略(虽然这个策略在表述上被波格丹诺夫缓和了),那么他也就值不得去费力宣布成立共和国了,因为他自己会使他宣布成立的共和国必然地迅速遭到可耻的毁灭。
  我们希望,九月十二日的会议将赞成临时政府要求联合的意图。




[1] 这次会议以彼得格勒民主会议的名称而闻名。——原编者注

[2] 已故的保·金格尔甚至断言,这样长的代表大会自然要造成分裂,因为与会者过度疲劳以及出于过度疲劳而使他们变得极端的神经质。——著者注

[3] 列宁的“党”一直都是对它作否定的解答。但是大家知道,列宁在自己回到俄国以后立即宣布:他认为最好是称自己和自己的同志们为共产党人。——著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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