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一九一七年十月



公民们,当心啊!

(一九一七年十月三日《统一报》第一五四号)



  序幕演过了。演得真久;整整七个月。现在结束了。现在开始演悲剧——刚刚抛弃自己身上的旧制度的锁链、刚刚开始过自由生活的伟大人民军事溃败的一场震动人心的悲剧。
  可能,和戏剧艺术的一切规则相反,这场悲剧将没有序幕那样历时长久。无论如何,它的各幕都会很短,而且它不会占许多时间。
  我写这话,当然不是因为我故意要“散布惊慌失措的情绪”。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工作。我写这话,是因为我们大家早就该用清醒的眼光来看待俄国的局势和理解……“祖国在危险中”这几个可怕的字眼的意义了。
  诚然,我们的“但是”政府的某些无忧无虑的成员努力地安慰我们。如果报上的消息可靠,军事部长维尔霍夫斯基将军作过如下的乐观声明:
  “关于已经形成的局势,由于德国陆战队在埃捷尔岛的登陆,应当说,德国人需要在心理上,特别是在彼得格勒这个总是神经质地对待前线消息的主要政治中心的心理上,产生比较强烈的印象。
  是的,德国人企图通过在各个地区实行打击我们的情绪,但是往后的军事行动朝这个方向发展是极其繁难的,而且从埃捷尔岛到彼得格勒并不是那么近。”
  对的就是对的:埃捷尔岛到彼得格勒并不那么近。任何稍微熟悉俄国地理的人都不难同意这种说法。但是问题不仅在于地理,也不仅在于这位无忧无虑的部长认为必须指出的“彼得格勒的心理”。问题在于不管敌人往后的军事行动的发展多么繁难,它将在朝敌人大大有利而对我们大大有害的方向改变的环境中进行。
  维尔霍夫斯基先生认为必须对这一点保持沉默。然而这种沉默在现在这个可怕的时期不能不是极端有害的,因为现在必须勇敢地说岀事情的真象,提醒所有对祖国没有丧失责任感的公民注意,现在需要十倍的毅力来保卫她。
  海军部长维尔杰列夫斯基海军少将的表现比维尔霍夫斯基先生较坦白些,——或者也许较深思熟虑一些吧?他直截了当地承认,我们的处境很严重,德国人使我们遭受了极其沉重的打击。我们是成年人,绝对不需要我们的执政者象对待小孩一样对待我们;我们应当感谢这位海军部长的坦白作风。也应当感谢他报告了下面这个消息。
  他说:“从三月份以来,我早就指出过可能遭到这种打击。亚·费·克伦斯基也谈到过同样的可能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从三月份以来维尔杰列夫斯基海军少将早就指出过(当然不是向任何别人,而是向我国的执政者们)可能在埃捷尔和达戈岛[1]方面遭到敌人沉重的打击;后来做了临时政府首脑的亚·费·克伦斯基也谈到过同样的可能性。尽管这一切,仍然没有釆取过适当的反击措施,德国人仍然使我们措手不及。或者,也许我错了?也许我没有那么懂得维尔杰列夫斯基海军少将的话?如果错了,我很高兴。但可惜的是我对了。以下几行这位海军部长的自白就完全证实了这一点。
  他说:“我们在作战,同时却把政治斗争放到第一位。德国人出色地估计到了这一点,并且善于利用它。”
  请看,结论就是象我已经说过的那样:我们没有考虑过如何给敌人以必要的反击;政治斗争妨碍了我们这样做。维尔杰列夫斯基公民是这样想的。
  从这里好象就自然而然地会得出结论说:我们最好是完全忘记:政治,没有政党的互相斗争是不可思议的。但这是不正确的结论。
  法国大革命的泰坦式活动家们也从事很多政治活动。谁说这妨碍他们顺利地保卫自己的国家不受联合起来的欧洲反动派的进攻呢?不,这里的问题不在于我们从事政治活动,而在于我们的政治斗争所采取的方针是再错误不过的了。
  必须坦率地说:自从腐朽透顶的沙皇宝座垮台以后,同瑞士的两个小村庄名字齐美尔瓦尔得和昆塔尔相联系的方针就成了我国占统治地位的政治方针。就思想方面说,它根本不新鲜。它的理论创始人是荷兰的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多美拉·纽文胡斯,这个人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起就坚决捍卫了这种方针。但是,它却从来没有象在俄国这样繁荣昌盛过,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大量的拥护者。在当前这次战争的最初几月里,它象瘟疫一样蔓延到我国革命知识分子小集团中来了。然而当旧制度崩溃了,当这些过去进行秘密活动的小集团不仅得到了公开宣传自己的观点的机会,而且把觉悟不高的工人和士兵群众吸引到自己方面来以后,我国土地上发生的政治斗争立即被涂上了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无政府工团主义的鲜艳色彩。这也就是我们的一切战争灾难的根本原因。
  只要仔细回顾一下事变的过程,就容易相信,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方针,归根到底是由四月二十日开始的那个接连不断的政府危机决定的。经历着接连不断的危机状态的政府,不可能积极地保卫国防。不用说,德国总参谋部是用它素有的精确性估计了这种情况的。
  但主要的不幸在于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争取和平的战争”使俄国军队的战斗力极端地低落。如果不久以前被判罪的苏霍姆林诺夫使俄国士兵解除了武装,那么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思想就腐蚀了士兵的灵魂。这就是德国军队向前推进,象疾风驱走山谷的浮云和吹倒积尘的衰草那样扫荡俄国部队的原因。
  如果维尔杰列夫斯基公民好好弄清了这一点,他就会说,使我们变得弱小的不是政治,而只是我们的政治斗争所采取的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方针。遗憾的是他完全没有明白这一点。他本人是政府成员,这个政府几天以前曾经发表声明,宣布完全准备跟着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笛声跳舞,使整个欧洲大吃一惊。从这篇声明的意思来看,跟着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笛声跳舞是它在国际政策中最急迫的任务。国防在声明中只占第二位:虽然它说,我们将以海涅笔下的阿塔—特罗耳[2]所具有的热情和优美姿态跳舞,“但是”我们也考虑到军事上保卫俄国。
  这种政策没有使俄国得到任何东西,却使它丧失了多得可怕的东西。不过要对这种政策负责的也不是我们的海军部长。我们的最高统帅在告波罗的海舰队书中写道:“祖国不会只活到今天,它不会饶恕犯罪的轻率态度或有意的叛变行为。”这是对的,祖国决不会饶恕这种轻率态度,也不会饶恕这种叛变行为。但是政府答应在对外政策中跳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式的舞蹈,这难道不是“犯罪的轻率态度”吗?可惜,是的!而且我国政府恰恰是当德国人在波罗的海一些岛屿取得胜利的前夕表现了这种犯罪的轻率态度。真倒霉啊,俄国工人阶级!真倒霉啊,俄罗斯土地!
  的确,德国人夺得的胜利所造成的震动人心的印象,好象迫使我们的“但是”政府给自己确定了另一条行动路线。政府已经答应使国防成为国家最重要的主要任务。晚一点比没有好。但是它会不会长期保持这种良好的意愿呢?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运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手段使我国的执政者们不要忘记自己的新的诺言。
  不是车拉马,而是马拉车。不是政府应该决定国家的政策,而是国家(整个国家)应该决定政府的政策。面对着威胁俄国的可怕的危险,俄国的舆论终于应该大声说话了。这样做是有许多完全合法的途径的:报刊、会议上通过的决议、请愿书等等。但是必须尽量迅速地利用这一切途径。时间不会等待。终点快到了……
  公民们,当心啊!可别让我们的执政官们给共和国造成损害。




[1] 萨列马(德语称欧塞尔,即埃捷尔)、 希乌马(德语称达戈)分别为现爱沙尼亚境内第一二大岛。——注

[2] 《阿塔—特罗耳》(Атта-Троль)是海涅在一八四一年秋天写成的著名长诗。阿塔—特罗耳是诗中的主人公熊的名字,是世界文学中假社会主义的最初体现者之一。这个人格化的熊由于拙劣的模仿而变成了奴才。参看《海涅全集》一九五七年俄文版第二卷第181—252页。一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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