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新社会的新女工(1949年8月·妇运丛书)

女工英雄李凤莲

尹方


附录:从童养媳到人民英雄——介绍女工英雄李凤莲(《人民日报》1950年9月28日)



一 在印刷厂当了劳动英雄


  李凤莲一九三五年参加革命,那时她才十五岁。开始在女工厂工作,专门称棉花,工作很积极,从早到晚,耐心细心,没有说过累。一九三六年下半年,她调到被服厂。在厂里,她装衣服,锁扣眼,行衣服,都做的很好。虽处在战争环境,敌人不断围剿,工厂搬来搬去,她还抓紧学习,识了三百多字,努力学习时事政治课,知道穷人要翻身的道理,将来要走到没有人压迫剥削的社会。
  一九三七年,她调到中央印刷厂装订部工作。别的学徒是学满四期(共一年半)成为工人,因为她工作积极,仅满两期就成为正式工人了。并且她生产得数量最多,质量也最好。她每天能摺页子四千五百余页,并且摺得整齐,号码对得好,当时装订部十七八个人,每天都只能折两千多页,要比她少一倍。为什么她的产量多呢?她说:『我作的多,主要是自己工作认真和抓紧时间,工作的时候专心努力不开玩笑,另外我起得早,常常我起床时天上还有星星,我把火生着,摺一二百页,别人才起床,到正式上工时,我常摺到三百多页』。她也会装订和用弯刀裁书,做得很快很整齐。
  一九三八年初,她参加了共产党,在党的锻炼和教育下,她对革命的认识更清楚,革命决心更坚定了。她了解到革命工作要大家努力,才能搞好,不仅本人要积极努力,并且要团结推动别人。她这样认识了,也就这样工作,她被任为行政的小组长和职工会的妇女干事,她经常督促检查女工们的生产和学习,关心她们的疾病、卫生和小孩。关于这时期的工作,她很谦逊地说:『我年轻,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自己努力干,和尽量帮助别人。工作方面有校对科吕西良等常帮助我,在生产上,我参加了工厂里的突击队,每次生产总结,在装订部里,我总是第一名,我常组织妇女们互相竞赛。一九三九年初我在突击队里,礼拜天上山开荒,受到工厂奖励。郭凤英没有得到奖,有些悲观失望,我就常找她谈话,鼓励她说:「你脚小,不便上山,咱两在装订和学习上可以互相竞赛。」这样逐渐提高了她的情绪拼命赶我,以后工作很好。女工沈桂兰的吸洋烟,我对她好说好劝。不晓得有多少次,我也动员别的女工们,对她劝说监视,后来把洋烟戒掉了。印厂学习比较抓得紧,我学得能写简单信。一九四○年三八节,被选为模范妇女,得了奖励。全边区工人的五一大竞赛,又被选为全厂的劳动英雄,经总工会奖给五角星的生产学习模范奖章。』

二 在被服厂是模范的赵占魁运动者


  一九四二年一月,她和工人赵永泰结婚,一同调到被服厂工作,她在女工班锁扣眼,一直到一九四八年春,在这几年中,她埋头苦干,始终如一,她自己生产最好,产量最高。她手工锁扣眼在一九四三年初每天锁三十套(每套九个眼),已经是全厂最高的了。在赵占魁运动开展后,产量不断提高,冬季工作总结时(天暖时侯)平均每日锁四十四套棉衣,超过从前产量的百分之五十,夏季天长时,最高产量曾达五十六套。厂内另外几十个女工,仅有一个女工产量和她差不多,但不经常,质量也差一些,其他女工,最高平均每月锁扣三十五六套,普通的是二十多套,最少的六七套。李凤莲比一般女工多百分之百。她锁多的原因是积极耐心和挤时间,她常带着小孩,可是她把时间配备得很好,做饭喂奶,洗东西,作工,都有一定的时间,很有规律,这样娃娃也养得好,活计也做得多。
  生产质量上她也是最好的一个,厂方规定的大眼二十四针,小眼十八针,她都能做到,有时还超过,锁得也很整齐。因此全厂二百多工友一致公认她为全厂最好的劳动英雄。被服厂发动赵占魁运动,她是最早参加者和积极推动者。一九四二年四月工厂竞赛,她得奖六十元,一九四三年春,她被选为边区一级工厂的劳动英雄。边区政府奖洋两千元。一九四四年被选为出席边区劳动英雄代表大会的代表。一九四七年冬又被选为出席全国劳动大会的代表。一九四八年春,启程赴东北出席全国劳动大会。

三 当了沈阳被服厂第二厂的军事代表


  全国劳动大会结束后,沈阳解放了,李凤莲调到沈阳担任被服第二厂的军事代表。
  她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分配,来到被服第二厂(过去的第一厂)。这是经历了敌伪和国民党统治,历史相当长久的第一个被服厂。国民党欺骗宣传的余毒还深中在工人和职员的思想里,起初他们对民主政府的政策都很怀疑,不敢和我们的干部接近,我们的工作不易深入。大家都感到难于下手。李凤莲却号召大家面向工人,进到工人当中去。她自己除了白天到机房子外,并首先深入到厨房和宿舍,接近住宿的工人,从生活上去了解他们的痛苦。开始的一两天,工人还害怕,甚么都不谈。经她几次的谈话和亲近的接近,了解到国民党在时,工人们吃不饱,没菜吃,他们的要求就是饱和暖。于是李凤莲便和另一个老干部亲自下手,来改善工人生活,使吃不上饭的工人都吃得饱,吃得到菜,住得暖。工人的生活改善了,觉悟逐渐提高了,便自动起来要求和剥削他们血汗的人算账。王从敏哭着向她说:李代表!我明白了共产党,我一定要为工人干到底,我过去受的罪太多了!
  李凤莲爱工人就像爱自己的亲人一样。刚刚解放,工人还很穷苦,晚上连勤,有的人被子太少,李凤莲就把自己的被和大衣送给工人盖,她说:『我晚上自己挨点冻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不冷就好了。』自己每天陪着工人连勤到十二点,看着工人安安稳稳的睡下,她才放心的走出机房。有些工人不过意,说:『李代表真像老太太一样细心照顾人。』裁剪班的工友王桂凤因工作累病了,李凤莲跑前跑后替她请医生,送大米。王桂凤感激的说:『病好了我黑夜白天不息的工作,也感激不尽您的恩情呀!』
  为了工作,她从来没有在十二点钟以前睡过觉。因为每夜走出机房以后,还要着手计划第二天的工作。在工作忙迫中,忘记了吃饭,也是常有的事。记得有一次,住宿的工人丢了东西,厂里还有好多其他问题需要处理,弄得她整天吃不上饭。这样的辛劳,在短短两个月中,已使她壮健的身体变得瘦削。有的同志劝她保养身体,她说:『我的身体健康得很,只要工人的一切问题都解决,我就忘记了饥饿和疲劳。』
  但烦忙的工作,并没有使她忘记学习。她每天深夜计划出第二天的工作以后,都要将一天的工作写成日记,不会写的字记下来,第二天问会写的同志。她常说:『我没有念过书,如再不积极学习,那就更没有资本了。』
  李凤莲领导的工厂,工人发展快的基本原因除了领导方法上的群众路线以外,那就是他坚决的执行上级的工作决议。当她接到总工会提出的一月份正式成立工会的指示后,就以筹备会的干部为主,在各班划组,酝酿讨论审查成分。十几天的时间酝酿成熟,有五百多会员被审查合格,占工人总数的二分之一以上。当别的厂子还没有声响时,第二厂的工会就在一月五日成立起来了。报社的记者去访问李凤莲为甚么第二厂的工会能比其他工厂早成立?甚么好的方法?李凤莲笑着说:『就是执行上级的决议。』
  当东北画报上的女英雄李凤莲的照片出现在手缝班女工友的面前时,她们都争着看她们熟悉的这位女英雄,她们爱这位女英雄,赞扬这位女英雄,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一位女英雄。有的女工就问李凤莲:『我能不能当英雄?你是怎样成为英雄的?』李凤莲诚恳的说:『我并没有甚么了不起,十四年前我还是个受苦受难的童养媳,我所以能够成为英雄,是由于共产党的培养和自己的埋头苦干。如果大家都下力干,大家都有成为英雄的可能。』

四 学习李凤莲的劳动态度和工作作风


  李凤莲自从参加革命以来,认定革命队伍是她自己的家,革命工作就是她自己光荣的事业,因此她抱定决心,始终为革命奋斗到底。她在工厂的劳动态度,一贯是埋头苦干,积极耐心,推动别人,改造落后分子,节省爱惜公物,相应上级号召,不论有什么任务和发动什么运动,她都是积极的推动者和宣传组织者。
  李凤莲在被服第二厂的领导工作中,主要是相信群众的力量。善于走群众路线来完成工作任务。她常向大家说:『我们有事只要和群众商量,他们就会告诉我们很多办法。』每当展开工作之先,她常召开群众会,让工人们提出很多宝贵的意见。当第一批十二万五千件衬衣任务下来时,工人们在会议上提出意见每天连勤,改善生活,提高生产热忱。在执行中贯彻了工人这个意见,结果第一批生产任务提早完成了一天,并节约一四二疋布,在节约方面为总厂(现在的第一厂)所属的任何厂所不及。第二批任务因为部队急于进关,只限十天就要赶出。接到任务后,给电停了两个半天,机器不能开动,任务就越法艰巨了。她召开了干部会议,由大家想办法,提出劳动竞赛,加强大家的生产热情。于是,很快地,班与班之间都闹起挑战应战来,为了战胜挑战对象,如期完成自己保证的生产任务,自动的提出每天连勤,发挥出最大的劳动力量。结果二十九日的任务二十七日就完成了,第二工厂在完成任务上又走在其他厂子前面。
  从一九三五年到一九四九年共十一个年头里,在苦难中,这位工人阶级的光荣和人民一同建设了边区。到东北来,她又和东北人民并肩建设新的东北了。……十四年来她为革命立下不少功劳,但她从来没有骄傲过,她常说:『没有共产党我早就死了,共产党救了我,我应当为党努力工作。有功不是我自己的,是大家的。如果离开了大家,我便甚么都做不成。』

(一九四九年一月十八日)



附录

从童养媳到人民英雄

——介绍女工英雄李凤莲
国涌

转自《人民日报》1950年9月28日第8版



十四岁参加革命


  李凤莲,今年才三十岁。参加革命十六年以来,没有一天不是积极工作,忠心为人民服务。最初,在印刷厂工作时,各方面都表现很好,当选过模范妇女。她作装订工,质量数量数第一,当选过全厂的劳动英雄;参加突击队上山开荒,也得过奖。在被服厂又被选为陕甘宁边区一级工厂劳动英雄;在托儿所里当保姆,又是成绩卓著,得到了中央工委“劳动英雄又是革命的贤妻良母”的光荣的称号。
  可是在她说来,工作中有个最大的困难——文化水平太低。
  她小时候当过地主家的童养媳,吃的饭不如猪食,挨打受气过时光,上学校读书自然是没有她的份儿。
  她十四岁的那年就参加了革命,一有空就学习认字,不到一年的光景就认了三百多字,因为工作一贯积极,进步快,很快她就参加了党和工会的工作。但最大的困难,就是文化程度跟不上工作的需要。不过,在厂子里工作时,不识字的人顶多,她还不怎么样着急。

有文化工作会作得更好


  一九四七年冬天,她光荣地当选了陕甘宁边区出席第六次劳动大会的工人代表。
  劳大以后,要派代表团出国,她也被派参加。后来因为沈阳解放了,组织上要她留下。征求她意见时,她说:“没有什么意见,需要我到那里,我就到那里去!”接管沈阳的一位负责人马同志向她说:“党对你希望很大,想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有个工厂要派你去工作,估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她答应了以后问:“去几个人?”马同志说:“干部很缺,就你一人。”她问:“作工呢?当工作员呢?”马同志说:“去接管,当军事代表。有什么困难吗?”她说没有什么,只是我的文化太低。”马同志说:“没关系,党相信你。”就这样三言两语接受了任务,带领了两个警卫班,一个公务员就去了。
  她脑子里想的被服厂,似乎还和延安的被服厂一样:顶多二、三百人,可真没想到人家说:“厂子不大,有两三千人。”
  她才从山里边出来,穿的农村服装,进了这样大的城市当军事代表,工厂里的人都看不起她,说她是“土包子”。当时,职工们对我党没有认识,环境相当复杂,不少人向她伪装进步,但凭着她的智慧,和工人群众始终保持联系,都辨别清楚了,一点也没上当,且在群众中树立起威信来。
  工作一天天的深入了,问题越发现的多了。她发现厂方三个月没给工人发薪,是当前的大问题,如果能解决了,对安定工人生活和生产情绪是个关键问题。为什么没发薪呢?这必须要查账。不识字又怎么查账呢?她下定决心要克服这个困难。
  每天,白天他就深入车间了解情况,给职工们上课,讲故事;晚间就查账,总是半夜不睡。遇到不认识的生字就记下来。一天,两天,三天……终于查清楚了:职员们把工人的工资分了脏。问题解决了,工人情绪高了,职员们服劲了。
  在被服厂呆了半年,虽然因为工作过分劳累,身体也瘦了,但一切困难也被她战胜了。该厂在数量、质量、节约、文化、生活上都得到了优良的成绩。可是,她不为这些成绩而骄傲自满,总是说:“假如自己有文化的话,工作会做得更好一些!”

在人民大学


  从一个童养媳妇成为一个人民的英雄,从一个地主家庭逃出来参加革命,从人民的首都,又坐上飞机到过世界和平民主的堡垒——莫斯科。这是一个多么曲折的过程呀!“党为了培养自己,下了多大的力量呀!党如何的重视自己呀!自己的责任如何重大呀!”李凤莲同志经常这样的想。“自己不认字,能为党作了多少事情?离党的希望有多远呀!”
  “为着提高自己的文化、理论水平,今后更能为党多作些工作,还是进学校去吧!”
  这个意见被组织上采纳了,今年二月七日她进了中国人民大学工厂管理系学习。
  因为课程太深,学校又为文化低的同志们成立了“文化补习班”,李凤莲同志也编进补习班。
  在补习班里,比起别人来,她有三个特别的困难:第一,全班二、三百人,她的文化基础比谁都差;第二,校内校外经常有她出席的会议——因为她在校内担任党总支委员,支部委员,校外是政治协商会委员,全国妇联执行委员。第三,她病多,真正能在学校里学习的时间有限,这样多的困难他没有被吓倒。很明显的,只有加倍努力。
  她每天不睡午觉,总是爬在桌子上作练习题、写生字;早上不吃饭,多学半个钟头。同学们都耽心她的健康,劝她睡午觉、吃早饭,她说:“年青人不睡午觉没有什么关系,不吃早饭已经成了习惯。”同学们有时把她的书没收了,关了门子,撵她去吃饭。可是没有书她也有办法,见盆子就问人:“盆字怎么写?”见了碗就问“碗字怎么写”?
  尽管她文化低,困难多,可是她还时刻帮助别人。星期日她和留校补习的同学一起,除自己坚持学习影响别人外,还用让别人默写的方法,推进小组学习。过去各人自己默写,进步不大,这么一来,大家情绪高起来了!
  七月三十日晚上,看了一部《高尔基幼年时代》的电影,对她刺激很大,她在日记上写道:“高尔基同志,从小没念过书,凭他艰苦奋斗,成了世界上著名的作家,自己这样好的条件还能不好好学习吗?”躺在床上,想了两三个钟头,就订了学习计划:每天记日记、看报纸,遇有生字就记下来查字典;过去对算术总是害怕,下定决心克服。并且向一位文化低的同志提出了挑战条件,要在学习上竞赛。
  现在,尽管她一面参加工作一面学习,可是她还能跟得上班。作文方面,入学时写五、六十个字,总有一、二十个错字,现在写百十个字,才只能发现五、六个错字。算术已经学到多位乘法,简单除法也会了。
  为什么她基础差,又经常病,外面事又多,还能得到这样好的成绩呢?国文教员与算术教员都异口同声的回答:“凭着她的顽强。”假如追问一下,为什么她能这样顽强的坚持学习呢?那明显得很,因为李凤莲同志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党希望她将来作更多的工作。一句话,她明白为什么要学习。
  在生活方面,李凤莲却是同学们的老大姐。
  记者到补习班里访问了十多位同学,想请他们谈一下对于李凤莲同志的感觉。他们好像都事先商量过了一样说:“反正我们都觉得她很好,怎么好,我们也形容不来,我们只好叫她李大姐!”是的,李凤莲同志确实像个大姐,她对自己的生活并不关心,对别人却是处处关照得很周到。她病了两三天也不说,硬要坚持上课,直到昏倒不省人事了才被送到医院,医生说:“她是用脑子过度了!”假如有一个同志病了,她再怎么忙也要抽空去看看,帮助料理病人的一切,替他请假、请医生,还要检查病号饭,清早出去,她就催促同志们加衣服;晚间睡觉,他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没盖好被子。岳金维同志说:“总之,她对大家的事非常关心,个人的利益一点也没有。”
  当李凤莲同志那次昏倒不省人事的时候,许多同学都哭了。她到医院后,同学们时时想念她,好像学校里少了一件什么似的,虽然医院很远,大家也要跑去看她。

一个老战士


  李凤莲同志在任何环境里都不放松对敌人的高度的警惕性,在学校里也表现出来了。校主任说:“她经常注意一些可以怀疑的事情向组织上汇报,而且这些事情往往都是不少的人忽略的。”有一个夜里,她在外面回来很晚,学校师生早已睡了,她想叫门房起来开门,可是刚一推,大门就开了,门房的同志睡得正甜,一点也没发觉有人进来。和她一起回来的同志觉得没有什么,她却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注意,第二天,就严格地向门房提出了批评,他说:“敌人还没有休息,我们就休息吗?我们学校是干部集中的地方,我们应该好好的保护这些党的干部,我们应该提高警惕,以防万一”。到底是个久经锻炼的老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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