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一切权力归苏维埃！（1918—1919年德国革命文献汇编）
苏维埃思想及其实现
恩斯特·多伊米希
本文最初以《苏维埃思想及其实现》（Der rätegedanke und seine Verwirklichung）为题收录于《革命：独立社会民主党政治与无产阶级文化年鉴，1920年》（Die Revolution. Unabhängiges Sozialdemokratisches Jahrbuch für Politik und proletarische Kultur 1920）（柏林：《自由报》，1920年）。
一
苏维埃思想、苏维埃制度、工人苏维埃、企业苏维埃——就在一年前，你们当中有许多人恐怕都没听说过这些词。知道它们的意思的人就更少了。但在1918年11月的风暴中，工人士兵苏维埃自发地、毫无准备地在全德遍地开花。革命以自然的力量创造了自己的表现形式。
苏维埃思想并不是某个人的创造。在每一次革命中，当工人领导争取自由的斗争、为实现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目标而战时，都会体现出苏维埃的思想。历史上出现过的苏维埃组织并不是随意的、没有重要意义的组织。它们是顺应革命形势的需要而产生的组织。
当工人群众为了社会主义而进行不妥协的斗争时，苏维埃组织是最强大的。如果有人想要正确地评价苏维埃思想，就不能忘记它的革命根源。一切在资产阶级社会框架内、以资本主义生产为基础建设苏维埃组织的尝试，都只能造出怪胎，或是无法生存下来。苏维埃思想天生就是进步的。即使有着共和主义的面貌，苏维埃组织仍是无产阶级为实现社会主义而斗争的手段，它注定要消除资本主义生产，消灭以资本主义生产为基础的国家权力。苏维埃组织生来就是要为了实现社会主义生产和社区自我管理而斗争的。
在最纯粹的形式意义上，苏维埃思想不过是现实中的社会主义罢了。它为无产阶级创造了必要的条件，使无产阶级能够落实各社会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科学教诲。苏维埃组织必须按照这种要求而建立起来，苏维埃制度的建立，标志着这个过程的完成。由于苏维埃组织是革命形势的产物，它就绝不能按照官僚主义的条条框框而成立。应该说，它采用哪种外表形式，采用什么策略，都要按照具体的革命形势、革命的具体发展所提出的要求而定。同时，苏维埃制度必须遵循一些大致的指导方针，并始终忠于它的主要目标：消除资本主义生产，实现社会主义生产。
我们说过，革命头几天成立的工人士兵苏维埃是临时性的。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它们仍是临时机关。诚然，士兵苏维埃在区区半年时间之内，就由于自身的无能，由于它们的领袖的政治短视和没有骨气而瓦解了。而现在——也就是写作本文的时候——将决定德国无产阶级的先头部队是否有远见、有意志、有力量去建设符合历史要求的苏维埃制度，苏维埃思想会不会被歪曲成一种挂着“苏维埃”的虚名、有意识地欺骗群众的可怜的雇员组织[1]。它取决于这种紧张状态的结局：德国无产阶级究竟是将以勇气和决意去建立社会主义，还是它将在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里，继续接受资本主义的奴役。
苏维埃思想的要点，是以下原则：
1．只有无产阶级，也就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向资本出卖劳动力的一切体力劳动者与脑力劳动者，才能落实苏维埃思想。苏维埃思想与庸俗的民主思想存在着天然的尖锐矛盾：庸俗的民主思想认为，“公民”是一种统一的群体，而没有考虑到资本与劳动之间存在着严重的矛盾，没有考虑到其中的阶级差异。
2．显而易见，拥护苏维埃思想的各种无产阶级群体是反资本主义的，因此，他们不能容忍资产阶级的代表参加苏维埃组织。
3．只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依然存在，现行的形式民主制度下的议会就是为了资本主义服务的，因此，苏维埃思想不可能在议会制度下得到落实。它必须从资本主义生产的细胞——工厂中诞生，然后向以资本主义生产为基础的极权国家的其它机构扩展。
4．苏维埃思想的实现，需要工人不断地、积极地参与一切经济与政治活动，因此，苏维埃制度的各种机构就不能长久把持任何权力，而必须时时刻刻接受选民的监督，当苏维埃或苏维埃委员失去选民的信任时，选民有权召回他们。
5．苏维埃思想的目标是让整个无产阶级摆脱资本主义剥削，因此，苏维埃组织就不能被某个党、某一职业所垄断，而必须包括全体无产阶级。
如果忽视这些原则，苏维埃制度就会始终受到各种缺点困扰。结果它很可能会由于自身的缺陷而瓦解。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会导致对资本主义的总攻受到拖延，变得更加复杂，而无产阶级将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二
在德国革命的第一阶段，由于上述原则遭到了忽视，结果士兵苏维埃彻底瓦解了，工人苏维埃的影响力也在不断消退。我不想在本文中详述士兵苏维埃的悲剧。在士兵苏维埃的坟墓前弹冠相庆的是新的日耳曼雇佣兵，铁石心肠的他们是苏维埃制度的敌人，曾反复用野蛮的方法宣泄他们对苏维埃制度的仇恨[2]。但是，我们得简短地分析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工人苏维埃的覆灭……
在十一月初，工人苏维埃事实上掌握了政权。资本家和统治阶级怯生生地接受了这个临时体制。大柏林工人苏维埃和它的中央行政机关——执行委员会任命了第一个临时政府，也就是由六人组成的人民全权代表委员会。为什么要把权力移交给这六个人？因为没有一个革命组织做好了依靠苏维埃制度、接管生产过程和国家管理的准备。
当时，刚刚降生的苏维埃制度的最高权力机关是执行委员会，它只要求获得监督人民全权代表委员会的活动的权利。生产资料仍然完全掌握在资产阶级手中。国家机关虽然换上了新首脑，但它本质上原封未动。革命突然把国家官僚机器的最高职位交给了几十个人，尽管他们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也无法改造国家机器。况且他们当中有些人根本不是坚决的革命者，反而利用职权谋取私利。
当资本家和反动派发现革命只是浮于表面后，他们立刻就恢复了勇气，并逐步地重新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这个过程花了几个月时间。要想阻止资本家和反动派卷土重来，就必须按照苏维埃思想的总原则，广泛地建立苏维埃制度，并让苏维埃制度在每一个工作单位与国家机关中深深扎根。然而，必不可少的革命组织却始终缺席。这当然不足为奇。德国无产阶级群众完全缺乏革命训练。必须要有革命蜕变的苦涩教训，才能无产阶级惊醒过来，接受革命教育。这个过程必须全心全意地、彻底地、系统地不断进行。
所谓“民主”的宣传，让许多人上了当，这是苏维埃制度未能在十一月建立起来的第二个原因。那是一个充满了兴奋和幻想的时期。德国工人并没有认真思考宪法问题。在君主制垮台后，只有很少人懂得，德国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资产阶级共和国，要么成为无产阶级共和国。当时，这个问题被简化为：“要国民议会，还是要苏维埃制度？”
当时，有许多虚伪的人都在呼唤民主，遗憾的是，群众没有发现他们的虚伪。那时每一个人，包括无产阶级和社会主义的头号大敌在内，都在拥护民主。人们忘记了战前和战时的帝国国会和邦议会是个什么样。他们没有注意到资产阶级对社会化的明显抗拒。结果，群众上了“民主”吹鼓手的当，支持了国民议会，而这本质上就等于宣判了工人苏维埃的死刑。形式民主和议会制的辩护士说得很对：在资本主义世界里，苏维埃思想和苏维埃制度是不可能与民主共存的，因为资本主义世界里的民主只能等于形式上的政治平等。
形式民主体制的化身是国民议会和议会制政府。我们看看革命后选出的第一届德国政府吧。它由三个政党组成：其中一个源自中世纪，崇拜神性的与世俗的权威；另一个曾在民主的旗帜下为金融资本和工业资本的利益而战；第三个想要通过一切手段在政府里挥舞社会主义的旗帜[3]。就像支持它的议会一样，这样一个政府只能是无产阶级社会主义工人苏维埃的敌人。
革命后，德国各邦选出的议会和政府也几乎都跟中央政府一样，就连市镇一级的政府也是如此，尽管工人苏维埃在革命初期曾在市镇一级起到了最强有力的作用。不管在哪里，工人苏维埃的权力都已被破坏。
罢工运动是革命时期的特点，它给冲突火上浇油。哪里的无产阶级能成为革命的推动力，哪里的罢工就最强大。民主在德国的胜利不会缓和、只会加剧阶级矛盾。当资本主义的受益人竭力维持资本主义生产时，无产阶级却日益发觉，要想摆脱今天的艰辛生活，就只能消灭资本主义——尽管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对此只有本能的了解。
在革命的头几个月里，尽管建立苏维埃制度依然面临着重重困难，但最革命的工人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建成苏维埃制度。然后，到了二月和三月，大罢工迫使政府让步。政府保证会在宪法中把工人苏维埃捧上神坛。从一方面来说，这证明了无产阶级只要进行坚决的斗争，就能实现变革。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又证明了如果没有工人统一战线，这些变革就只能局限于微小的让步。无产阶级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彻底改造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在二月和三月工潮中，政府只做出了它在那种情况下绝对必须做出的让步。这让我们发现，必须集结整个无产阶级的力量，才能让苏维埃思想赢得最终胜利。
在宪法中把工人苏维埃捧上神坛，是一个伪装成礼物的诅咒，就像特洛伊木马一样。把苏维埃纳入资本主义宪法，就等于勒死了——至少是瘫痪了——认真贯彻苏维埃思想的可能性。政府卵翼下的苏维埃制度，必然会沦为资本主义的跟班。关于苏维埃的立法，特别是企业代表会法，证明了这一点[4]。当苏维埃与议会制度挂钩之后，苏维埃思想就会永远失去自己的本质。
苏维埃制度在革命中瓦解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工人苏维埃——除了少数几个例外——并不是由无产阶级群众组成的，也不是在无产阶级革命的心脏地带，即工厂中成立的，它们受党派影响很大。有许多工人苏维埃，它们的委员全都是由两个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领导层任命的，甚至没有问过群众的意见。
在苏维埃刚成立时，有这么一条原则：在每个苏维埃中，社民党和独立党都要各占一半席位；随着时间推移，这条原则越来越没人遵守了，这是因为改良主义的社会主义和革命的社会主义是不可能共存的。苏维埃真正地掌控了生产过程的情况，仅在少数地区出现过。所谓的“社区工人苏维埃”的权力往往仅限于监督当地政府和少数几个国家机关。尽管如此，国家官僚仍在不断地利用部门规定、市政措施等手段来搪塞苏维埃，而且，它们在这样做的时候，还总是大谈民主权利。在大多数地方，各政党都不认为苏维埃很重要。同时，由于缺乏无产阶级群众的支持，许多苏维埃悄然消失了，或是被边缘化了，变得完全无足轻重。只有在资本主义和国家还需要带上无产阶级的假面具的地方，比方说需要掩盖非法交易或住房短缺的时候，苏维埃才能继续存在。
许多社区工人苏维埃还要面对“党纪”与“无产阶级义务”相冲突的问题。这导致了许多社会民主党人不愿全心全意地担任苏维埃委员。许多苏维埃委员积极破坏苏维埃的权力，因为他们党的领导反对苏维埃思想。（为了自保，他们只能这么做。）
仍然幸存的社区工人苏维埃也没有多少是被无产阶级控制着的，甚至不受基层党员的控制。结果，召回代表的原则变得毫无意义，形成了某种“苏维埃官僚”，有时甚至形成了“苏维埃腐败”制度。
这一切表明：要让苏维埃思想生存下去并赢得最终胜利，就必须清除现存的一切形式的苏维埃制度。我们需要的是一种真正能够体现苏维埃思想的全部要求的苏维埃制度。
三
我已经指出，革命苏维埃制度的义务，就是要把社会主义的理论变成实践。社会主义理论与社会斗争的经验告诉我们，只有无产阶级才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意味着苏维埃制度与无产阶级专政密切相关。这个字眼一直让资产阶级寝食难安。但是，最近就连改良派社会主义者也把无产阶级专政说成是天下最邪恶的东西。
俄国、匈牙利、慕尼黑等地最近的事变，似乎为这种论调提供了佐证[5]。不以无产阶级群众为基础（而仅以无产阶级中的一个少数派为基础）、只能用军事手段来保卫自己的权力的专政，注定会失败。但是，如果在专政下，千百万具有阶级觉悟的无产者正在为实现社会主义而斗争，那么这样的专政就不用依靠军事手段、暴力和恐怖政策才能生存下去。（当然，事情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与反革命分子的斗争，会不得不采用军事手段，让工人不得不进行内战。）
苏维埃制度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建立必要的组织结构，为无产阶级专政打下基础。然后必须夺取政权。最后必须由无产阶级专政接管生产过程和国家机关。这在实践中就意味着：无产阶级专政的建立，就等于彻底剥夺资产阶级，用公有制取代资产阶级的生产资料私有制。但是，重要的是不要打断生产过程。打断生产过程永远不会符合人民的利益。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苏维埃制度必须为继续生产做好细致的准备。同时，它也不能光盯着经济问题。由于革命的性质影响，苏维埃制度具有强烈的政治意义，它要直接或间接地参加许多政治斗争。
以这些认识为基础，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具有阶级觉悟的革命无产阶级先锋队，它的目标是建立苏维埃制度，首先是在生产过程之中[6]。为了实现这一点而采取的最初几个措施，引来了资本家、官僚和军方将领的痛骂。统治者对阶级矛盾非常敏感，能够立即发现威胁到自己的财产和权力的危险。但对我们来说，他们的反应只能证明我们做得对。
政府喜欢的那种“苏维埃制度”根本不配叫“苏维埃”。政府愿意容忍的那种苏维埃组织完全丧失了苏维埃思想的革命性质，变成了对它的无产阶级社会主义起源的讽刺。政府的苏维埃制度的核心，是所谓的《企业代表会法》（(Betriebsrätegesetz)，按照这个法律，苏维埃在生产过程中毫无作用，更别提为了消除资本主义生产而斗争了。更有甚者，苏维埃还要在工作单位“避免制造麻烦”，并帮助资本家实现“公司的远大理想”。“公司的远大理想”无非就是利润、分红、股票之类。
政府想要建立的那种苏维埃制度，它的方方面面都是建立在这个漏洞百出的《企业代表会法》之上的。比方说，企业苏维埃委员应当在地区经济苏维埃内同特权阶级的狡猾代表一起讨论社会化。苏维埃还可以向当局、雇主协会等“献计献策”。我相信，这种苏维埃制度不但不会消除、反而会巩固资本主义生产。“苏维埃制度”这个名号是用来欺骗无产阶级，让他们为阶级敌人——资本家的利益服务的。
在革命苏维埃制度中，没有特权阶级的容身之处。革命苏维埃制度立足于生产过程的核心——工厂之上。在工厂里，所有无产者，无论属于哪个党派，都拥有共同的利益。他们全都受到资本的剥削，所以无产者与资本家的利益冲突是非常明显的。具有阶级觉悟、熟悉社会主义思想的工人，对这种矛盾认识得最清楚。因此，在建立革命苏维埃制度的斗争中，他们冲杀在第一线。但是，他们还必须大大加强对冷漠的、没有受过政治教育的工人的影响。必须让全体工人明白，苏维埃制度是摆脱资本主义的唯一方法。必须不知疲倦地鼓动，因为苏维埃制度的精髓，便是工人对政治的参与不能局限于投票。工人必须时时刻刻地考验苏维埃的一举一动。这就要求不断地投入精力，去关注苏维埃的所作所为。只有这样，苏维埃思想才能成为克服无产阶级中的随波逐流倾向的有效手段。
行文至此，我不想再详述革命苏维埃制度的组织细节了。已经有足够多的机会去讨论工厂苏维埃组织的适当形式了。
但是，我还要讲一件事：上面提出的苏维埃制度的各种任务，意味着苏维埃制度不仅是体力劳动者的事，也是脑力劳动者的事。监督和控制资本主义生产并将其转变为社会主义生产，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包括工程师、技术员、会计师、科学家等等。因此，这些人在苏维埃制度中也要有一席之地。对于资本来说，大多数脑力劳动者也只是无产者；他们也得出卖劳动力才能糊口。把劳动者分成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不过是特权阶级的一个非常狡猾的分而治之的伎俩罢了。但是，苏维埃制度可以构建必要的桥梁，把全体无产者团结起来。最后，我们一定能实现拉萨尔所说的科学与劳动的结合。
关于苏维埃思想及其实现，我已经写了很多。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讲完，而且它的结论也不会很快就出现。在震撼了全世界所有国家的社会革命之中，会有起起伏伏，苏维埃思想将不断地在这些起伏中找到新的表达方式。同时，每一个理解了思想的力量的工人，都应该进行准备，为实现社会主义，因而也是为了提高他生活的地方的人类文化水平而斗争。
[1] 这里指的是这样一个事实：许多苏维埃已经被剥夺了真正的政治权力，它们的作用仅仅是安抚群众。如今德国的改良主义政策“企业代表会制度”（Betriebsratssystem）便是这种情况的遗留物。——编注
在德国革命中，工人士兵苏维埃曾试图成为工人群众管理国家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的机关，但在革命失败后，苏维埃丧失了政治权力，然而工人阶级的力量仍很强大，因此，资产阶级不敢贸然解散全部苏维埃，而是通过建立“企业代表会制度”，把工人苏维埃转变为一种无足轻重的雇员代表机构“企业代表会”，逐步削弱苏维埃的地位和作用。详情请参阅孟钟捷，《德国1920年〈企业代表会法〉发生史》。“企业代表会”（Betriebsrat）中的“代表会”，虽然与“苏维埃”同为“rat”，但是它已经丧失了苏维埃原先的权力，因此在这里译为“代表会”。——中译者注
[2] 指自由军团和其它反动民团。——编注
[3] 分别指天主教的德国中央党（Deutsche Zentrumspartei）、自由派的德国民主党（Deutsche Demokratische Partei）和社会民主党。——编注
[4] 请参见注释1。——编注
[5] 指1917年俄国革命和1919年的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与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编注
[6] 指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激进派之间的合作，这种合作关系始于大战期间斯巴达克斯派和革命工长组织之间的联系。——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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