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世界产业工会——美国工团主义研究(1920)

第十四章 最近的趋向



  1909年以来,西部矿工联合会与世界产业工会相互敌视的状态从未缓和。在亚利桑那、内华达和蒙大拿的矿区,这种仇视状态尤为尖锐。在亚利桑那州杰罗姆,一位西部矿工联合会的成员写给该组织第二十一届大会的信,表达了亚利桑那——蒙大拿地区西部矿联方面的情绪。信中说:

  我们很遗憾,不能派一位代表去丹佛,我们这里正与世界产业工会那伙人作殊死斗争。他们从各地来到这里,已经搞了一些卑鄙的勾当,拉拢我们的人脱离西部矿工联合会……,看来,世界产业工会方面正采取一致行动,插手西部矿联工作有成绩的那些地方,破坏我们的组织。

  由于西部矿工联合会,就总体而言,已转向保守,而世界产业工会却愈趋革命,这两个组织之间的摩擦,自然也不断加剧。1910年6月,西部矿联经过投票决定加入美国劳工联合会,1911年5月,这一联盟终于结成。世界产业工会宣称:“矿主们使用武力未能做到的一切,已通过民间联合会的方法来完成。这一进程无疑还将继续,一直到西部矿工联合会也像矿工联合会之于煤业大亨一样,成为有色金属矿主们脚下任意拨弄的足球。”1912年,西部矿工联合会在其二十届年会上,不仅脱离了世界产业工会,与劳联结盟,而且背弃了抵制协议的传统,接受了和厂主订立合同的政策。
  西部矿联会章(1910年版)第四节第五款规定:“西部矿工联合会所属分会或工会不得与雇主订立口头或书面协议,无论期限长短。”1912年这一条款被删去。当年刊印的修改过的会章是这样表述该会(现称采矿、碾磨及冶炼工人国际工会)的新政策的:“经执行局批准,一个或几个分会可以与厂方订立一定期限的工资协议……”
  两个组织之间的冲突在比尤特(蒙大拿州)矿区最为尖锐。1913年6月,比尤特矿工第一分会会厅发生爆炸事件,这一冲突因此激化,达到戏剧性的高潮。作者不十分了解事实真相,无法详述事件的经过,或就世界产业工会成员是否或者在多大程度上应对此负责提出看法。世界产业工会的支持者和西部矿工联合会所属分会——比尤特矿区第一分会——之间的矛盾,无疑是导致这场爆炸的一个原因,但肯定不是惟一的原因。当地工会组织在不断分化中形成了两个派别——“红派”与“黄派”。“红派”主要是世界产业工会会员及其支持者。“黄派”居于多数派的地位,其成员系当地工会负责人及其追随者。“红派”的说法是:分会开会时,会议主持人在开会前故意在会场里布满“反动分子”,使得“红派”即使有苦也无处诉。接着会场被炸。分会当局谴责世界产业工会,并指出这种行径可以料想是信奉“少数斗士采取直接行动”的那伙人所为。《矿工杂志》宣称,世界产业工会成员组成的“红派”炸毁了会厅。西部矿工联合会最后一次(1916年)大会上,莫耶尔主席说比尤特事件的真正原因是世界产业工会的鼓吹者在比尤特矿工头脑中所散播的毒素。西部矿工联合会第二十一届大会(1914年于丹佛)进行了两个星期,大部分时间用来讨论比尤特爆炸事件和世界产业工会在该事件中被指控的共谋行为。一位代表叙述了据称是爆炸前不久在工会会厅前发生的事情:

  暴徒中的三个人……在门前……拿出世界产业工会的会员证,要求进入会场。被拒绝后,其中一人把世界产业工会会员证放在行人道上,蹲下来,用手拍着会员证说:“不用多久,我们就会叫你们这些家伙把这种会员证吃下去。”

  比尤特市市长,社会党人邓肯宣称世界产业工会与爆炸事件无关。在1919年6月29日写给《劳工联合新闻》(丹佛)的信中,他肯定说:

  把星期二骚乱事件的责任归咎于世界产业工会是与事实不符的。你们报导中说有六百名世界产业工会会员到处制造事端,他们是6月13日事件的肇事者,这种说法是虚构的。……反对矿工〔工会〕与西部矿工联合会负责人的,大多数是比尤特的矿工,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人与世界产业工会在此间的宣传同盟有关,或者只是对该组织抱同情态度而已。本市没有世界产业工会的任何经济组织。把此间一切骚乱的领导人都说成与世界产业工会有关系,是没有根据的……。

  但爆炸事件发生后不到一星期,《纽约时报》就报导说:

  在今天一次集会上,制定了组织独立矿工工会的方案……五千名矿工参加了集会……退出现有工会的工人有一个二十人组成的执行委员会,其中多数已知与世界产业工会有关……。

  这次集会显然没有产生世界产业工会的组织,因1914年时,比尤特还没有世界产业工会的分会。现在那里却是有一个该组织很活跃的分会。
  即使没有比尤特事件,西部矿工联合会的负责人也已普遍认为世界产业工会蓄意分裂破坏他们的组织。莫耶尔主席认为世界产业工会企图以卑鄙的手段控制或分裂西部矿工联合会。他宣称:“西部矿工联合会的内部和外部曾酝酿过一项阴谋……要控制这个组织,使之重新加入世界产业工会。而且那帮叫喊直接行动和怠工的人,还利用他们的刊物为实现这一阴谋撑腰打气。”《矿工杂志》编辑奥尼尔1907年以来,一直不遗余力地攻击世界产业工会主义。他抱怨说:

  自西部矿工联合会通过会员复决,与“国际无业游民”的那伙头目——一帮毫不足道的狂热分子——断绝关系以来,它的负责人就遭到世界产业工会中所有无耻之徒的猛烈攻击……。现在已是美国劳工和社会主义报纸把专门行凶闹事的这伙恶棍揭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时候。他们制造混乱,然后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到处敛钱来豢养那些出卖灵魂的寄生虫,好让他们用“工贼”、“骗子”这样的字眼来攻击每一个不愿接受他们那套无比疯狂、即使是冥王哈底斯治下的地狱深处也会因之蒙羞的“游民主义”的劳工团体。

  奥尼尔说,世界产业工会的每一派都自称是“真正的工会主义,注定要推翻帝国,粉碎王朝,把经济奴役置于死地……。”
  在《矿工杂志》另一篇社论中,他说美国劳联

  坚决反对他们的策略与方法……。产业工会主义是不能通过设立施粥所和进行声势浩大的言论自由斗争或者侮辱国旗来实现的。……使用暴力既不能把人们组织起来,也不能教育他们。暴力不过是无知者的武器。正因为无知,所以看不到人类有压迫的原因,也看不到把工资奴隶从枷锁中解放出来的道路。

  煤矿工人工会和世界产业工会之间的纠纷较少,因为这个工会一向不如西部矿工联合会那样激进,世界产业工会对它进行的渗透活动,也从未能取得有效的成果。煤矿工人工会负责国际事务的副主席海斯在美国劳资关系委员会作证时说:“煤矿工人对世界产业工会所知甚少。事实上,我们不让他们宣传他们的信条;至少,不让我们的人接受他们的主张……。他们的宗旨不是建设性的,都是破坏性的。”
  煤矿工人工会大概是世界上最务实、而且肯定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工会之一。他们与资方进行的定期谈判与协议,表明了他们精明而且讲究实际的作风。在世界产业工会看来,协议——特别是一切定期的协议——本身就是罪恶。因而,主要是这些劳资协议导致T世界上最小而又最激进与最大而又最保守的这两个产业工会之间的摩擦。《矿工杂志》说:“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务实的工会与资方达成圆满协议,世界产业工会的组织员就会立即跑来制造争端。”在煤矿工人工会1906年大会上,约翰·米切尔主席说:“‘瓦布利’为攻击煤矿工人工会寻找根据,说我们和资方订立行业协议,束缚了会员的手脚,以致在形势有利的情况下也无法召集罢工。他们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如果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罢工,资方也同样有权力在生意不好的时候把我们关在厂大门以外……。”
  业界产业工会与煤矿工人工会的最近一次冲突,发生在宾夕法尼亚的无烟煤产地斯克兰敦。据一位保守的作者说,1916年4月,在完全违背煤矿工人工会意旨的情况下

  世界产业工会的负责人决定封闭斯克兰顿附近的几个煤矿。方法……是早上四点到七点钟在煤矿周围布置纠察,劝工人不要上工,如劝说无效,就强行赶走。

  前不久(1914年),世界产业工会的创始人之一德布斯,再次提出建立一个强大的革命产业工会。他建议首先促成这两大工会——西部矿工联合会与矿工工人工会——的联合,组成新工会的领导与核心力量。他说:

  现在来谈世界产业工会已无意义。芝加哥派显然是在搞无政府主义,那就由它去吧!让所有那些反对政治行动、主张怠工及无政府主义纲领的人去加入那一派吧!底特律派,由于一些无须在此讨论的原因,永远不会超出目前的水平。必须以矿工为基础建立一个新的组织,站在运动的前列,成为产业组织的核心。

  他又说:“团结起来的矿工和重新组建的世界产业工会,将把有产业主义倾向的行业工会团结在自己的周围,从而内外结合把反动的行会组织〔劳工联合会〕改造成革命的产业组织。”在同一篇文章里,德布斯主张社会党与社会主义工人党重新联合。沃林评论德布斯联合两个矿工工会的建议时,认为这样的结果“即使眼前不大可能,肯定是可能实现的。”
  1914年9月21日,世界产业工会在芝加哥召开的第九届大会不是一次重要的会议。会期不足一星期,与会代表不超过二十五人。笔者参加了9月22日、23日、24日的会议。据笔者统计,22日到会代表只有十人,列席旁听的大约也是十人。次日上午到会代表十六人,27日十七人。关于会议经过,没有速记材料——实际上没有印发过任何形式的完整报告。《团结》的一则简讯说:“与会者都是工人群众的典型代表,鄙视空谈理论,讲求实际行动。”
  23日大会上曾有一项提案,要求减少上缴总部的会费;另一项提案要求表决时,无论代表的工会规模大小,均定为每人一票。这两项提案均未通过。后一提案当然得到好斗的少数派的支持;他们认为多数派拖拉成性——总是坐失时机一一所以也总是失算。他们还坚持新的有成效的主张都出自少数派,所以应根据革命性(他们自称是有的),而不是所代表的人数来确定代表权。他们采取这种态度,主要是因为无论组织内外,他们要使多数派接受他们的激进主张时,总是遇到许多困难。此外,法国工团主义者成功的范例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有所影响。在法国总工会中,那些小工会内“好斗的少数派”享有和该组织的大工会一样多的代表权和投票权。因此,法国总工会内构成“极左派”的小集团,比这国家的类似团体有着更大的影响。
  前一个冬天,失业情况特别严重。据报告说,召开这届大会时,世界产业工会的多数成员都处于失业状态。《团结》说:“……对于上届会议出席代表不多的问题,世界产业工会毋须辩解……我们大多数成员都已失业,在西海岸地区,能负担一位代表在芝加哥只开四天会的分会,也寥寥无几。”
  根据世界产业工会刊物《团结》的报导,此届大会议定:

  失业者在市政厅、国会大厦等地示威,徒有声势,而无实益,应加以劝阻。代表们都同意海伍德的意见:有丰富的食品与衣服的地方是失业工人应该去示威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可以自助。

  同时,代表们决定采取具体措施把失业工人组织起来。据芝加哥报纸报导,海伍德曾说:“在失业威胁下的数百万财富创造者,除组成一支战斗的队伍外,别无出路。仓库里堆满着食品,何不走进去拿。机器闲着,何不开动起来为你们生产。房子空着,何不搬进去住。”①在以后的一次会议上(9月24日),未经讨论就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规定所有宣讲员应向工人宣传“减速”和使用怠工以影响生产的必要性。决议还提出就此印发传单,加以阐述。《每日新闻》还引用了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一位执行局成员利特尔的原话。利特尔说:“我所到之处,就要鼓动工人破坏机器。老板最终会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机器坏了,工人干不出活来。”

  ①见1914年9月22日《芝加哥每日新闻》。同一篇报导说,与会代表为五十人,比“瓦布利”自己说的多了一倍。

  在同一次会议上,还提议就建立收获季节雇工组织召开会议。此后,收获季节雇工和其他农业工人愈益受到该组织的重视。会议还就地方分会的日常行政,特别是簿记制度或簿记制度不健全的问题进行了讨论,但未作出明确决定。但是代表的发言表明,他们已开始认识到财务报表与会员记录不能以未来派或印象派的方法来登记管理,而这种方法在街头演讲时却有很大效果。他们也认识到应挑选可信赖的人充任分会的书记兼司库,并应制定由分会书记负责的统一的财务制度。新闻界对于世界产业工会负责人侵吞公款的关注超过了对银行界的同类事件的关注,它们总是迫不及待地大张旗鼓地予以披露。虽然如此,世界产业工会还是有些负责人,如同一些银行的高级职员一样,玷辱了给予他们的信任。《奥马哈蜜蜂报》(1906年12月24日)一条消息说“当地世界产业工会分会的书记兼司库不知去向已有四天。用以资助明尼苏达州德卢思罢工工人及其家属的二百五十美元亦无下落。”此外,圣约翰还谈过“〔世界产业工会全国森林和伐木产业工人工会〕的总书记,六、七个月以前携带全部公款潜逃。该组织现在得重起炉灶……。”
  这次会议是在欧战爆发后不到两个月召开的。与会代表通过了反对战争的决议。其部分内容如下:

  ……工人阶级的无知是战争能继续下去的原因……。〔德国〕社会民主党培养了沙文主义的爱国主义精神。产业主义运动将打破一切藩篱,把所有国家中的产业工人都联合起来……。我们,作为产业大军的成员,只为产业工人的自由而战,决不为其它任何目的而战。

  第九届大会上只通过两项重要的会章修正案。其一系进一步完善复决制,这标志着“基本群众”中分权主义鼓吹者的胜利。前三款内容如下:
  (1)任何在总部取得正式会籍的分会,可随时向总部提出动议,请求复决,并提出请求复决的理由与观点。
  (2)总部收到请求复决的动议后,应附上同意或反对意见,在三十天内连同原动议印发各分会、全国产业工会及各产业部,征求它们的意见。
  (3)提请复决的动议必须至少有分属于三种不同产业的十个分会的附议,方可付诸执行。
  另一修正案用比以前更为具体的措词表明了该组织在劳资合同问题上的态度。新的修正案不像原来那样反对一切协议,而是具体规定哪些合同应该避免。这就意味着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允许签订合同。经过修正的第三款,全文如下:
  世界产业工会总部、产业部或全国产业工会所属分会与资方个人或公司订立的合同,不得载有对会员有约束力的下列协议:
  1.规定合同有效期限的协议。
  2.规定会员提出工时、工资及劳动条件等方面的要求前,必须通知资方的协议。
  3.规定会员只能为属于某企业主协会的企业主工作的协议。
  4.规定所在企业产品售价的协议。
  这两年中,前所未有的实际活动,自然导致会员人数的增长。1912年的增长幅度大于1913年。1913年的增长幅度又呈下降趋势。1912年劳伦斯罢工后,世界产业工会的会员人数达到高峰。当时该组织声称有会员一万八千人。
  对该组织来说,如果不把1905年时西部矿工联合会的会员人数计算在内,这一数字是空前绝后的。这两年中,分会数目也有增长。至1913年8月13日为止的两年中,新建分会二百三十六个。同期,解散的分会为一百个。新建分会大多分布在伐木、纺织、金属·机械各产业中。有三十个是“混合”工会。
  下表列出所有新建和解散的分会数字,显示各产业中分会数字的增减。

表四 至1913年8月31日止,两年中各产业新建和解散的分会数

(根据大会报告)

产业新建解散 产业新建解散
农业12营造(综合) 42
娱乐1谷物加工 1
汽车11百货公司 11
面包烘制41家庭服务 11
铸铜1电业 11
啤酒酿造与酿酒11渔业 1
砖瓦陶器12家具 2
营造132玻璃 11
建筑工人12旅馆、饭店 23
纽扣22杂工 23
店员、屠宰工人、送货工人21皮革 22
糖果与水果21发电厂 1
汽车1伐木 41
煤矿工人32海运 3
火柴1铁路建筑 54
金属加工、机械1310铁路雇员 55
混合分会3019芦苇、柳条、藤条 41
音乐与戏剧1橡胶 33
油布1造船 1
石油工人31钢铁 5
食品加工厂13有轨电车 2
造纸厂 1制糖 22
钢琴、乐器4纺织 32
装修1烟草 63
陶器制造11运输 12
印刷厂11钟表 1
宣传团12木材 3
公用事业102  236100

  1913年及1914年会员人数大量减少,尔后又略有回升。据保守的估计,1913年为一万五千人,1914年为一万一千人,1915年为一万五千人。关于1916年的会员人数,笔者未能得到可靠的数字。《团结》上关于第十届大会(1916年10月)的报导中也未发现任何线索。《人民周报》(1916年12月9日第一版)的一则报导说,与会代表声称代表着三万五千至四万会员。至于1912年,霍克西教授说该组织缴纳会费的平均会员人数为一万四千三百人。此外,“地方及全国性产业组织还另有缴纳会费的会员二万五千人,这些人是不按人头向总部缴纳会费的。”他认为1913年时该组织拥有“表面上不缴纳会费的会员五至六万人。”他由此得出结论说:“在过去五年中先后有十万或更多的人持有世界产业工会的会员证。”附录四中的数字显示在过去十年中有十九万一千多人曾先后加入过世界产业工会。这张表也表明世界产业工会对会员人数的估计往往过分夸大。1913年该组织非正式统计的会员人数达数十万,便是一个例子。据报道,当时霍克西走进世界产业工会总书记圣约翰的办公室时说:“注意!圣约翰,我发现了你的底细,你只有一万四千三百名会员。”圣约翰回答说:“霍克西,你撒谎。我们有一万四千三百一十名会员。”利文的估计(无疑是根据世界产业工会总部提供的数字)显然过高。根据他的估计,1913年的会员人数为七万人,其分布为:纺织业四万;林业一万五千;铁路建设一万;金属加工与机械制造一千;其他四千。1913年12月,霍克西教授在美国经济协会作报告时,令人瞩目地指出与美国劳工联合会相比时,世界产业工会会员的人数微不足道。他说,1913年世界产业工会缴纳会费的会员人数
  (1)少于美国劳工联合会总人数的百分之一;
  (2)少于1912年社会党选民的六分之一;
  (3)少于美国劳联任何一个产业工会会员人数的二十分之一;
  (4)少于全国有组织的劳工总数的千分之六;
  (5)少于全国工人总人数的二千分之一。
  1914和1915年,世界产业工会处于劣势;1916年,它又显著地活跃起来。圣约翰说,那两年中在林业、铁路建设、建筑、食品加工、娱乐、公共服务等产业中,会员人数显著减少。惟一的例外是全国海运工人产业工会。该组织从1913年4月加入世界产业工会以来,不断有所发展。圣约翰对美国劳资关系委员会说,会员减少是由于工业生产的不景气。他说:“去年西海岸从南到北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会员失业,未缴纳会费。”阿伯特认为1914——1915年世界产业工会处于低潮,可能是由于革命性活动而产生的情绪上的过分紧张。他说:

  世界产业工会目前力量减弱的原因中,甚至包含着某种病理上的因素。它过分强调了破坏性的一面——怠工、暴力。暴力行为带来猛烈的情绪波动。暴力行为有一种强烈的反动作用。暴力不应拿来当作一种手段。今天的欧洲已将暴力神化。世界产业工会过分地以此为荣。

  1915年后半年及1916年,世界产业工会的活动又开始复苏。此时,农业工人组织(A.W.O.)是最富于活力的组织。这个组织(成立于1915年4月)在农业工人及收获季节雇工中大张旗鼓地宣传产业工会主义,并把尚未参加工会的组织起来。在第十届大会上农业工人组织扮演了主要角色,有七名代表,各有三十六票表决权:①农业工人组织的总部设在明尼阿波利斯,在中西部和西北部力量最大。下文摘自一家日报的一篇报导,从中可知世界产业工会的农业工人组织引起何种骚动。此文的准确性尚有疑问,但可供参考。

  ①总书记海伍德在报告中说,当时农业工人组织登记的会员数为一万八千人。

  主要谷物产区的州、市官员拟于近期内召开会议商讨如何对付世界产业工会。今年,这些游动的乞丐成千上万地麋集于中西部,把那里的农村变成恐怖之乡,他们还恫吓尚未加入他们组织的人……。
  数以千计的世界产业工会会员与组织者喊着“一天六美元,否则不干活”的口号,散布在西北部的农业区,企图把收获季节短工以工会的形式组织起来,迫使农场主接受他们的要求……。
  他们成群结队地占据列车,凡不能出示世界产业工会会员证的,均赶下火车,在多数此类事件中,甚至乘务人员也被赶走……。他们常常是三、五百人结伙而行……。
  规模很大的营地建立了,不仅是世界产业工会会员建立的,而且也有不是该组织的会员建立的。他们群居在这些“露营地”,自己烧饭,经常从附近农庄偷窃东西,洗衣服,洗澡,并不时纵酒狂欢。他们还在他们的“露营地”立起“非世界产业工会会员不得入内”的牌子。没有世界产业工会会员证的人,如果闯入其中,就难免遭到殴打……今年,他们的人数比往年更多……。
  一切控制这种局面的努力,都被证明是徒劳的……。有人建议各州仿效著名的加拿大西北部骑警队,建立骑警部队,摧毁他们的“露营地”,阻止他们群集在一起,以及其它方法来对付他们。他们似乎只承认武力,不把地方司法官员和警察放在眼里。

  1916年言论自由斗争与罢工活动再度兴起。其中最重要的是导致12月6日悲剧的埃弗雷特的言论自由斗争和春、夏间发生的梅萨巴地区矿工的罢工。本书的篇幅不允许详述这两次极为重要的工人斗争。的确,这在目前是很难做到的,因为这两次斗争情况尚不完全清楚。
  许多迹象表明,世界产业工会在几个月内可能分裂。农业工人组织日益壮大,自然有自成一个独立的大工会的要求,而西海岸各分会仅能派出一个代表参加第十届大会。这一切说明世界产业工会内部分歧的深化,可能把该组织分成东西两派。巴布森先生在最近一份有关劳工的秘密报告中提出权力转移的另一可能的途径。他说:“一个颇具规模的劳工组织……已经行动起来,要脱离劳工联合会,组成产业工会……。为此目的,已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在芝加哥召开会议。世界产业工会企图控制这次大会,并可能成功。”
  《人民周刊》的一位记者说,世界产业工会第十届大会上某代表宣称该组织很可能分裂,并称如果出现分裂,起主要作用的将是农业工人组织。这位记者还说:

  农业工人组织……有会员一万八千至二万人。这似乎很不少了,但昨晚一位刚从乡村来的人告诉我说,乘闷罐车往来于西部的工人,往往因没有世界产业工会的红色证,被推下车,或遭殴打……。他说,世界产业工会的人,八、九个一伙,带着手枪,登上驶离城镇的火车,殴打每一个不能出示该组织红色证的人。

  1915年没有召开代表大会。第十届大会是于1916年11月下旬召开的。《团结》上刊载了有关此次大会的全面的报道。共有二十五名代表参加,包括总执行局三名成员与总书记。代表几乎全都来自东部和中西部,来自西海岸的只有一名。《团结》主编评论此次大会对会章的讨论时说:“第十届大会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标志着‘街头演说家’已失去了昔日的主导地位。”他说:“会议的气氛是建设性的,而不是一味的争吵。代表们一致要求在会章及其它方面作出更改,以期进一步提高组织工作的效率。”他赞许地引用一位代表的话说:“世界产业工会已脱离了纯粹宣传的阶段,进入了建设阶段。”
  世界产业工会最近的正式报告说,该组织现在(1917年1月1日)“有六个产业工会:海运工人工会、金属和机械工人工会、农业工人工会、铁矿工人工会和铁路工人工会。在其它产业中拥有五十个分部和二百个工会,另有一百个直属总部的征集工会。”1917年1月1日缴纳会费的会员人数达六万人,自1915年以来至1917年1月1日止,共发出会员证三十万张。①目前的会员主要分布在纺织,钢铁、林业、矿业,农业、铁路建设和海运等产业中。除纺织业外,会员中的大多数是流动的非技术工人。

  ①迄1916年9月1日止的过去两年中,向一百一十六个分会(分布于二十七个州和加拿大的两个省)发了特许证。其中包括八个征集分会和九个宣传团。

  世界产业工会的活动,不仅局限于美国和加拿大。它一直在大多讲英语的国家内逐渐开展宣传工作。本书主要以世界产业工会在美国的活动为研究对象。由于不易了解事实真相,要完备地叙述它在其它国家的工作也是不可能的。芝加哥总部的公告中提及四个国外机构:英国、新西兰、澳大利亚和南非。“英国的办事机构”肯定是无足轻重的。笔者偶然见到提及“世界产业工会伦敦分会”的材料,但很含糊,目前尚不得出否定或肯定的结论。在英属殖民地南非和澳大利亚,世界产业工会的宣传和组织工作,却是有成绩的。欧战爆发后,在澳大利亚的世界产业工会,由于其反战宣传,成为政府方面颇为注意的目标。结果,数名“瓦布利”被逮捕、受审并被判以叛国罪。世界产业工会在悉尼发行的报纸说:

  资产阶级已开动一切国家机器来对付我们。我们的会堂不断遭到有计划的袭击;我们的文件、图片、票据、印刷机都被没收;我们的会员和宣讲员遭到逮捕,被加上各种罪名;当局正肆无忌惮地施用恶毒疯狂的手段,企图扼杀世界产业工会的宣传。

  从大洋彼岸传来的少量报道中可以看出那些宣传的性质与严重性。《日落杂志》一位作者说罢工的煤矿工人,

  把澳大利亚捏在手心……政府徒劳地请求矿工复工出煤,以保证军队和小麦的运输……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逮捕了……领导人……,斗志昂扬,咄咄逼人的世界产业工会——它的叛逆主张正迅速地在“劳工的天堂”传开一要求释放所有被捕的矿工,威胁说如要求被拒绝,就将悉尼夷为平地。他们真的这样做。夜复一夜,悉尼不断发生纵火事件。自治领被这一小撮产业主义暴民吓坏了,不得不屈服,终于释放了罢工领袖,接受了罢工者的要求。

  一个月后,《纽约时报》刊登了一些有关这一问题的报道。根据这些报道,1916年10月在新南威尔士有十五名世界产业工会会员受到控告。①在悉尼,指控的罪名包括叛国及造成一百二十五万元损失的大规模纵火。涉及的主要问题是世界产业工会反对政府的征兵政策。10月10日,法院开庭审理。逮捕状上开列的罪名是公开地或秘密地散发传单,宣传怠工。《纽约时报》记者还说:“逮捕状还指控他们阴谋反叛国王;策划在悉尼纵火……企图对新南威尔士议会施加压力;企图威胁、恫吓议会。”

  ①其中之一是世界产业工会在悉尼发行的报纸——《直接行动》的编辑。

  他们的反战宣传终于使政府感到不可容忍,所以众议院于1916年12月通过一项法案,名为“非法社团法”。其中规定,只要加入世界产业工会即基本上构成犯罪行为。当局的意图显然是要逮捕该组织所有知名的活动分子,并把他们拘禁到战争结束。
  澳大利亚的“非法社团法”在战争期间及战后六个月内一直有效。其第三款内容如下:“现宣布下列组织为非法社团:(1)世界产业工会;(2)任何在其会章或宣传中主张、鼓励、煽动或怂恿危害他人生命,损毁他人财产的社团……。”该法案规定“凡继续保留世界产业工会会籍的人”,“凡主张或鼓动〔或印散此类材料〕……危害他人生命、损毁别人财产的人”,“凡宣传鼓动……任何旨在妨碍、阻挠……军队、武器、弹药、或其它军用物资的生产、制造或运输的人”,“凡明知为非法社团,但又向它提供财物的人”,都将被处以六个月的徒刑。
  战前,澳大利亚也和美国一样,有两个世界产业工会,一个主张政治斗争,一个反对政治斗争。主张政治斗争的一派(相当于美国的底特律派),影响要大得多。虽然这两个组织都受到战争与“非法社团法”的束缚,但在1918年夏,世界产业工会主义又以另一种形式露面。当年6月,新南威尔士的一些最强大的工会代表,在悉尼举行会议。这个所谓“产业大会理事会”制定了会章,决定仿照世界产业工会的模式建立一个组织,名为“澳大利亚产业工人工会”,而且几乎一字不差地采用了美国世界产业工会会章的前言。前言的条款中有四条在文字上几乎完全相同,其余两条的内容如下:

  这两个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必须进行下去,直至消灭资产阶级……由有阶级觉悟的工人,团结在统一的经济组织中,通过产业的与政治的革命行动,掌握生产资料。“革命行动”意味着彻底剥夺资产阶级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不论这种占有是直接的还是通过国家来实现……代之以整个社会共同的占有……。我们认为工人阶级既然创造并经管社会性的生产体系,它应指挥生产并决定劳动条件。①

   ①澳大利亚记者弗朗西斯·艾亨曾详细报道新工会的结构并指出在结构上也完全模仿美国的世界产业工会。据报道,1918年秋,它曾于布里斯班和墨尔本召开其它会议,以便进一步推行这一计划。好斗的产业主义在澳大利亚的再度兴起,看来是1917年全国大选中工党失败后的间接成果。

  在美国,联邦政府未颁布过澳大利亚“非法社团法”那一类的法案。但有几个州通过了“犯罪的工团主义法”。1918年5月6日,美国参议院曾通过所谓“反怠工法”。报界宣称这一法案是针对世界产业工会的。上述各州的法案一般也认为是针对这个组织的。但所有这些法案均未提及世界产业工会的名字。参议院的法案宣布为非法社团的是:

  任一社团,凡其公开或不公开的目的之一是在未经法律允许的情况下,通过物质力量、暴力、危害别人生命、财产,或以使用此种手段进行恫吓,以改变美国现有政府、社会、产业与经济者;凡教唆、宣传、劝告、或支持使用……物资力量、暴力、危害别人生命、财产,或以危害生命、财产进行威胁,以达到上述改变的目的或其它目的者;凡在美国作战时期,使用任何上述手段以求达到此种公开或不公开的目的者,或教唆、宣传、劝告、支持……。

  参议院的法案中规定的惩罚办法,要比澳大利亚法案中所规定的严厉得多。当美国处于战争状态时,(1)任何此类社团的负责人与作为代表的发言人,(2)参加此类社团或保留此类社团会籍或对此类社团有任何资助者,(3)印发任何宣传品支持使用“物质力量、暴力、危害生命、财产……作为手段以达成上述目的者,”均将被处以十年以下的监禁或五千美元以下的罚款,或同时处以监禁与罚款。该法案最后一款规定在美国作战期间,向任何教唆鼓动使用物质力量、暴力……的此类非法社团或群众提供聚会场所的房主,将被处以五百元以下的罚款,一年以下的监禁,或同时处以罚款与监禁。
  加利福尼亚、爱达荷、密执安、明尼苏达、北达科他、蒙大拿、南达科他和内布拉斯加等州,通过了所谓“犯罪的工团主义法”或反破坏法。1918年,华盛顿州议会通过了“工团主义法”,亚利桑那州议会通过了“怠工法”,但都被州长否决。①明尼苏达、爱达荷与蒙大拿的“犯罪工团主义法”见附录十。南达科他的法案与明尼苏达的法案大致相同。它把犯罪的工团主义解释为“任何教唆、怂恿犯罪、破坏(在此法案中Sab。tage意为蓄意损害他人财产)、暴力或其它恐怖手段,造成生命、财产的损失以达到社会、经济、产业、或政治目的的理论。”根据这个法案,以下情况即属犯罪行为,应处以一年以上二十五年以下徒刑,一千元至一万元的罚款或同时处以罚款或徒刑:(1)鼓吹或“暗示”此种理论,(2)印发、传播或持有鼓吹或“暗示”,通过“犯罪、破坏”达到经济或政治目的的任何理论的印刷品,(3)属于或参与鼓吹或“暗示”此种理论的任何团体与组织,(4)向此类组织提供归自己所有或控制的建筑物,作为开会场所者,这一法案不以战时为限,实际上,也没有提及战争。北达科他及内布纳斯加的法案与明尼苏达州的相比,涉及面没有那样广泛,也没有那样严厉。它们是反破坏法,所指破坏的范围不超过南达科他法案中对破坏所下定义的范围。在本章中提到的所有“反工团主义”法案中,南达科他判刑最重。明尼苏达的法案最近已为法院引用,州最高法院于1918年4月19日作出认为此项法案符合宪法的规定。

  ①1919年1月14日,州议会通过工团主义法,州长的否决又被否决。

  世界产业工会并不缺乏建设性的主张。问题是这些主张一直未能广泛地付诸实施。它们只不过成了“瓦布利”各种口号与信条的一部分。正如第十届大会时代表们所认识的那样,美国的世界产业工会主义在头十年中表现出来的是过分的宣传活动——批判性的、非建设性的,即使不是破坏性的……,而且很少有建设性的活动。它的会员极不稳定便是这一事实的明显例证“流动”情况极为严重,1905-1915年这十年中,不仅从个人会员来看是这样,从分会来看也是如此。关于世界产业工会目前会员人数,1917年《世界年鉴》载有最有利于该组织的报道。根据此项报道,该组织现有五百三十五个新建及产业工会(不包括五个国外的“总部”),会员八万五千人。后一数字可能包括退出的会员,但即使这样,肯定也是过份夸大的。所载分会数的情况也是如此。即使按这一夸大的估计,(附录)表A中的第七栏与第十一栏的数字显示,第一,曾向世界产业工会注册入会的分会数五倍于该组织现有分会数;第二,过去十年中发出的会员证至少两倍于或许是十倍于该组织现有的会员数。但实际情况却远非如此。据保守的估计,1915年的会员数为一万五千人,分布于一百五十个分会中。①在1905-1915年的十年中,注册的分会不少于二千个,发放的会员证近二十万张。这说明,曾经加入世界产业工会的分会与个人当中,只有百分之七点五现仍保留会籍。这意味着在过去十年中(个人和分会会员)平均每年流动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三十三。该表表明,世界产业工会的会员人数与全国各工会组织中的总人数及全国工人的总人数相比,其所占比例是微不足道的。1910年,其会员人数是全国工会会员人数的千分之四,全国产业工人的二千分之一。该组织的会员中,纺织业的最多,但1910年时,它在底特律纺织业中的会员人数只占该地纺织业各工会会员总数的百分之一;在芝加哥,占百分之十四。

  ①在芝加哥现在(1918年6月)正开庭审理美国控告海伍德一案。政府的起诉书中说,世界产业工会有会员二十万人。虽然该组织会员人数确有增加,但这一数字无疑是估计过高的。可能系一累积数,凡曾经参加过世界产业工会的,都计算在内。

  很难说世界产业工会建设的一面将会如何发展。既然越来越强调要成为一个保障工作的组织,世界产业工会目前已经是、而且还将继续是更富于建设性的组织。但很难相信该组织在第十届大会时的说法,即“它已结束宣传阶段”。它很可能会更积极地向建设性方面发展,但只要它存在,它就一天也不会停止宣传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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