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中国早期共产主义月刊《共产党》(1920.11-1921.7) -> 第二号

共产党国际联盟对美国I.W.W(世界工业劳动者同盟的简称)的恳请

P.生〔沈雁冰〕译



  朋友们和劳动伙伴们!

  在莫斯科开会的共产党国际联盟执行委员会,就是做俄国革命的核心的,谨表敬意于革命的美国平民之属于世界工业劳动者同盟党籍者。

  被世界大战争破坏的资本主义,不能再保有从前的大势力了,现在正在倒塌下来。

  劳工阶级的时代已经到了。社会革命已经发动了,这里,我们俄国,冲锋的第一仗已经打过了。

  历史不问我们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劳工们已经预备好了呢,还是不曾预备。这里有的是机会。我们取了这机会——世界就是劳工的世界了;我们若失了这机会——要等第二个,可就要等上几百年。

  现在没有空闲工夫讲“在旧社会的壳里建造新社会”这一类话了。旧社会的壳已经自己破碎了。劳工们非建立劳工专断的政治不可,只有这劳工专断的政治能创造出新社会来。

  你们的机关报一个大组合月刊上有一篇文字曾发问道:“为什么我们应该学俄国共产党(多数派)的样?”做这篇文字的人说多数派革命的结果只是“把选举票给了俄国人民”。

  这话自然是不对的。多数派革命已经取了工厂、磨坊、矿山、土地,以及金融机关,从资本家的手里夺过来,给劳动阶级的全体。

  我们知道,这是和你们同的,那些布满全世界的“黄色”的社会党政治家,你们是嫌恶的,他们用的原理和“政略”简直辱没社会主义这个名字。我们的目的和你们的一样——一个没有国家之名,没有政府,没有阶级的公共生活的团体(Commonweale),在这团体中,劳工们自管理生产机关,自分配生产物品,有福大家同享。

  I.W.W.内的劳动伙伴呵,我们写这封信给你们,因为见你们在阶级战争中的英雄行为,你们国里的阶级战争是你们开火的,所以敢信你们很明白晓得我们共产党的原理和要求。

  我们恳请你们加入产生于世界社会革命曙光下的共产党国际联盟。

  我们唤起你们把勇敢的革命的经验用在平民的红卫军的前线,站在共产主义的大旗下打仗呀。

共产主义和I.W.W.


  美国的资本阶级已经露尽他们的本来颜色了。

  生活程度的继续增高,失业工人的加多;对于努力要改善境遇的劳工们底野蛮压制,驱逐并捕捉多数党,一串的反罢工法律,“刑事罪的工团党”法律,“红旗”法律,反对鼓吹“武力推翻政府和非法破坏所有权”的法律——这些都是只有一个解说。

  工业上的奴隶制是和资本主义同时产生的,以前的劳工受的是另一种的奴隶制。

  但是现在呢?世界的资本家——美国、法国、意大利、比国,等等的资本家——都在想法子,要一下里把劳工们打到绝对的无望的农奴地位。

  不是农奴,就是劳工阶级的专断政治——除了这个更没有旁的路了。劳工们现在一定得选择决定了。

  资本主义现在正想竭其最后的一丝气力,努力欲把破碎的世界重新收拾改造起来。劳工们必须用武力来抓到国家的权力,依自己的利害来改造社会。

将来的奴隶国


  美国当南北战争之前,南方的黑奴是附属在土地不能分离的。北方的工业资本家因为要流动的人手来做工厂里的工作,就宣言奴隶制是暴虐的行为,用武力来把他废去。现在呢,工业资本家却打算把工人们附属在工厂,也使他们不能分离了。

  这次世界大战正厉害的时候,各国都禁止劳工们罢工,甚至连休息停工都不许。你们国内的“作工,不然就出征”(work or fight)这一条法律,想来你们总还记得。

  现在世界大战是过去了,到底怎么样了呢?生活费是一天比一天高了,可是资本家还欲实行减工钱呢。

  劳工们为饥饿所逼,不得不罢工,国家的权力就立刻动作起来,把劳工们赶回工厂。铁路上开机车的工人走了出来,合众国加列佛尼亚洲的兵官立刻调兵恐吓他们,逼他们上工。铁路员役同胞会要求高些的工钱,或是要求铁路的国有,合众国的总统用政府的全副武装权力来压了他们下去。矿工们放下他们的工具,就有几千兵来占据了矿场,市政厅还发出有史以来最伤心的告示,禁止矿工组合的领袖散布罢工的通告,并且不许有一丝丝帮助指挥罢工的举动,并且还有武力来禁止工会提取罢工时的补助金。后来合众国的当局竟正式宣布“凡是交通上必要的工业”,政府都不准他罢工。钢铁托拉斯的首领裘其加业(Judge Gary)竟能不许合众国总统和劳工代表相见。

  当那些钢铁劳工敢于罢工,要争一个够活命的工钱,以及加入工会这一个起码的权利,就被指为多数党,被宾夕法尼亚洲的科萨克兵捉去,枪毙在十字街头。

  在I.W.W.党籍的劳动伙伴啊,你们回想到伊勿莱的惨剧,土尔萨挥、脱莱生、曲莱立的惨剧,你们的伙伴被他们屠宰,捉在监狱里的有几千——你们却仍要在稻场上,在船坞里,在工厂中做“污秽的苦工”——你们总该知道资本家这种办法,是想用国家这武器来造成奴隶的社会呀。

  无论哪里,都有资本家的喊声:“多出货!多出货!”换句话说,就是劳工们一定要多做工少拿钱,好让自己的血自己的汗变成了金子,去代资本家付还那破碎的资本家世界的战事债款。

  因为欲办到这一层,劳工们就一定不能有离开工厂的权利了;必须不准他们团结起来了,因为一团结了,他们就能有指挥,就能趁资本家互相竞争的时候取得自己的利益了。资本家恨劳动运动,要破坏劳动运动,是不惜代价的。

  资本家要保牢掠夺的老制度,所以必须联合起来,必须把劳动工们锁在工业的机器上面。

不然便是社会革命


  资本家能不能做到这事呢?

  他们如能做到,除非是劳工们对资本制度的全体宣战,自建立一个劳工阶级的政府,推翻私有财产的制度,把一切财产都归劳工们共有。

  这就是俄国的劳工已做的事,别国的劳工们要不做工业的奴隶也只有这一个法子,并且要推行到全世界,然后可保没有一个人能从别人的劳力里赚钱,然后劳工们可得着一切他所造出的东西。

  但是,别国的劳工若不起来反对他们自己的资本家,则俄国的革命是不能持久的。全世界的资本家看着俄国的榜样,心里害怕,已经联合起来逼迫俄国的劳农政府了。协约国很快忘了恨德国的心,已经延请德国的资本家和他们联络,一起做这件事了。

  可是别国的劳工也开始明白过来了。在意大利,在法德和英国,革命的潮头已经起来了。美国呢,也就要来了。甚至A.F.of L.(美国劳工同盟会之缩写)里的守旧分子也觉得那要求高薪和改善工作条件的罢工没有什么意思,因为生活费总是一天高一天的。他们提出各种补救改革的方法,例如“Plumb Plan”,矿山国有,等等。他们成立一个所谓“劳工党”的,专从事收工业为州政府所有,等等。

  但是这种改革不见得就能解决这问题,即使他们能办得成功。资本主义存在一天,总有几个人要从别人的劳力中赚钱的。一切对于现在社会制度的改革只是哄骗劳工们,使他们自信没有被掠夺像从前那样多。

  社会革命已经开场了,第一个仗就是现在俄国打的。要等劳工们有改革的经验是来不及了。资本家已经推倒了匈牙利的劳农共和。如果他们能够再把别国的劳动运动也破坏了,于是乎工业的奴隶国可就要来了。

  趁现在还不太迟的时候,世界上有阶级觉悟的劳工们必须先预备着去对付资本家反攻的一个大震动,去攻击资本主义,推倒资本主义,永绝他在世界上的根。

资本家的国家


  此次战争以及战后发生的事,已经把资本国家的机能显示得廿四分明白——国家以及他的立法机关,司法,警政,军队以及中产阶级。

  国家是用以保护资本家的权力并增长资本家的权力的,是用以压制劳工们的。在合众国,这个实例更加不错,合众国的宪法,是大商人、投机事业家、地主订出来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保护他们自己一阶级的利益。

  现在呢,合众国的政府竟公然做资本家的武器,去反对劳工们了。

  I.W.W.应该对于这一层更比旁的劳工团体要明白些,因为I.W.W.曾被政府很野蛮地取缔过——他的领袖下狱,他的报纸被禁,他的会员被驱逐出境,据了假的控告就捉人,不准保释,受肉刑,他的办事所被封,鼓吹人视为犯法。

  不论哪一个劳工,都曾亲眼看见这件事。当选举的时候,人民投票选出府尹,市长,审判官和民政长;但是在罢工的时候,府尹召集后备兵来保护不肯罢工的工人了,市长命令警察打散或拘捕游人了,审判官用“暴行”或是“骚乱治安”等罪名把劳工下监了,民政官吏雇刺客做代表,来捣乱同盟罢工。

  资本家全体,现在一致站在战场前线,和劳工们对敌了。牧师教劳工们心平些;报纸为了多数党的缘故骂他;警察捉他;法庭上判他监禁;民政官抓住他的财产要充公;贫民工厂抓去了他的妻和子。

  劳工们要打破资本主义,第一步必须从资本阶级的手里收回国家的权力。他们不但必须抓到国家的权力,并且要把老的资本家国家完全废除。

  因为打从革命的经验里可以看出来,国家这东西,决不是劳工们可以拿来当作自己东西用的——黄色的社会党政治家吹的牛,想借国家的壳子来行社会主义,是万万不行的。资本家的国家是特地造出来使用资本主义的,他所能做的只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当局是何样的人,都不相干。(所以,若不先把资本家国家的壳子废掉,就是劳工们自己捏到国家的权力,其结果也是不能万全的——译者注)

  所以,劳工们必须建立他们自己的国家代替这资本家国家,这就是劳工阶级的专政。

劳工阶级专政


  有许多I.W.W.的会员是不赞成劳工阶级专政的。

  凡是名为国家者,他们是一概反对的。他们宣言,一等推倒了资本家国家,便立刻建立一个工业的自由团体来做替代。

  共产党自然也反对国家,也要废除国家——要用支配物代替支配人。

  但是不幸,这件事不是可以立刻办到的。并非是打破了资本家的国家以后,资本主义便能自然消灭、立刻消灭。

  资本家手里仍旧有军器哩,一定先得夺去他的军器;资本家背后还有一大群的中产阶级小伙计、大伙计,以及种种不做工的人做帮手呢——这一群人必须劝诱或强迫着来做工;他们还有不少军官帮着反抗革命,还有预言家,造谣煽惑人心,还有教书先生和演说家,说谎话欺骗一无所知的人,还有暴徒,可以雇用来坏事体,损伤革命的名誉,还有报馆里主笔,可以造出一大篇谎话来骗人,还有“黄色”社会党和劳工界的蛀虫,他们是想着资本家的民主主义,不欲革命的。一切这许多人,必须一一压倒去,才行呀。

  要打破资本家的国家,破坏资本家的帮手,解除资本阶级的武装,没收资本家的财产,转付到全体劳工阶级的公共管理下——要做这许多事,非有个政府不可——非有个国家不可,这国家便是劳工专政的国家,在这国家里,劳工们运用他们的劳农会,可以用铁手来拔去资本制度的根子。

  但是这个劳工阶级的专政只是暂时的罢了。我们,共产党,也是要废掉国家的。社会上有了一天阶级战争,国家便能存在一天。劳工阶级专政的任务就是要废去资本阶级这一个阶级;实在讲,就是要废除一切的阶级分别。等到这个条件有一天达到,于是劳工阶级专政哩,国家哩,自然会一齐消灭——劳工阶级专政,不过替工业管理团体开一条路,这工业管理团体便有些像I.W.W.的普通执行部。

  近来一种小印刷品上,玛兰马赛(Mary Marey)有篇文章,说I.W.W.虽然理论上是不赞成劳工阶级的专政,然而当革命的时候,因为要阻遏资本家的反动革命,实际上就不能不如此做了。

  这话很是不错,但是,除非I.W.W.先承认有劳工国家的必要,并且着手预备,则到了那时,需要坚决的敏捷的行动时,可就要手足无措、软弱不堪了。

劳工的国家


  劳工的国家该是怎么一个形式?

  我们面前有的榜样就是俄罗斯劳农会共和国。俄罗斯劳农共和国的组织,各国传出的消息都是互相抵触的,所以我们要在此地简单说一下。

  政府是以工人的地方劳农会(或名议会),红卫军,农人代表组合而成。

  城市工人的劳农会的组织如下:每一个工厂里,凡工人若干名中可以举出一个代表,每一个地方的组合照样举出代表来。这些代表,是依党派举出来的——如果劳工们愿意举不属党的个人,也可以。

  红卫军的代表是由军队的单位(最小之队伍)内选出来的。

  至于农人呢,每一村有一村的地方劳农会,村劳农会选出代表到镇劳农会,镇劳农会又选出代表到州劳农会,州劳农会则选出代表到省劳农会。

  没有一个为自己利益雇用劳工的人可有投票权。

  每六个星期,县城或省劳农会选出代表到劳农会的全俄议会,这全俄议会便是俄国的最高行政机关。这议会内决定的政策,六星期内有效,再选出二百个人做中央执行委员,施行这些政策。这全俄议会又选出内阁阁员——人民委员的议会,那是政府各部的首领——或是人民委员会。

  人民委员可以随时由中央执行委召集补选。一切劳农会的会员都可以照着他们的章程,随时召集补选。

  这些劳农会不但是立法团体,还兼带执行的任务。不像你们的国会,自己不做法律,让给总统订出来,这些劳农会是自订法律的;而且订了出来以后,也不用更高的法庭来批准了。

  夹在上下两届劳农会,全俄议会中间的,要算中央执行委员,是俄国的最高权力了。这中央执行委员会至少隔两个月开一次会,现在呢,人民委员会会的议会做指导,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会员在政府的各部中做出来。

生产和分配的组织


  俄国的劳工,都是组织在工业组合里的,每一个工业里的一切劳工属于一个组合。举个例,在一个制造金属物品的工厂里,就是那木工和油漆工也是金属物劳工组合内的会员。每一个工厂便是一个地方的组合,那由劳工们选出来的商店委员便是这组合的执行委员。

  这个同盟组合的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是由每年的工会议会选出的。这工会议会选出一个审计委员会来专定一切种类劳工的工资。

  除少数例外,俄国所有的重要工厂几乎已经全数收为国有,现在是劳工们的公产了。所以,工会已经不须和资本家战争,只须发展工业了。

  和各组合携手一同合作的,便是劳农政府的劳工部了。劳工部的首领就是人民委员中的劳动委员,由劳农议会选出,经过各组合的核准。

  负担俄国经济生活的责任的,便是最高人民经济议会了。这会分为:五金部、化学部,等等。每部有老技师和劳工为首,亦是经过组合批准,由最高人民经济议会指派的。

  每个工厂内的生产物,由三人组成的委员会管理,这三个人:一是商店委员会的代表,一是各组合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代表,一是人民经济议会的代表。

民主主义的集中权


  照此看来,各工业组合实是政府的一支——这政府是现存政府中的最高的集权政府。

  这政府也是历史上最实行民治的政府。因为政府中的一切机关是常常和劳工们接触的,是常常知道他们的意志的。不但如此,全俄国所有的劳农会处置他们自己局部的事情,可以完全自主,只要他们能实行劳农议会所定下的国际政策。劳农政府所代表的只是劳工,所以不得不照劳工的利益去动作。

  许多I.W.W.的会员是反对集权的,因为他们没想到也可以有民主主义的集权。但是,在多数的人群中,要兼采人人的意见是不可能的;只可采行大多数人的意见。

  劳农俄国政府的行政就只顾着劳工阶级的共同利益。

  资本阶级的私有财产,因为要把他变做劳工们的社会财产,所以不能转交给几个人或一群人。这些私产必须变成一切人公有的产业,欲办到这一层,就先有中央集权的必要了。

  至于种种工业呢,也是供给一切人民的需要的,和他有关系的不只是各工业内的劳工,却是一切人民都有份的,所以,也是必须依着一切人的利益去管理处置。况且近世的工业已经复杂到如此地步,互相依赖到如此地步,若欲用最经济的手段,出产最多的物品,那就必须受一个概括计划的支配,行集中的管理。

  革命必须防着资本家合力的可怕的反攻。因为这缘故,极大的军队必须召集来,训练,置备军装,并指挥他。这就叫做权力集中。劳农俄国独力抵抗世界资本家的围攻,挫败他们,已经有两年了。如果没有集中的指挥权,这二百多万的红卫军如何练得成呢?

  资本阶级却有一个强力的集中团体用尽全身力量来打击散在各处的分离的劳工阶级。阶级战争就是战争。劳工们欲打倒资本主义,必须自成一个军队似的势力,有个司令部——不过这司令部是该由劳工们举出,受劳工们监督。

  在罢工的时候,劳工们都知道必须要有个罢工委员会——虽然这委员会是由劳工们举出并受劳工们监督的,却是一个中央集权的机关,指挥罢工,厉行罢工的命令。现在劳农俄国正在对全世界的资本家罢工呀。社会革命就是对资本制度全体的总同盟罢工呢。劳工专政就是社会革命里的罢工委员会。

  或者,将来美国或是别国的劳工革命能想出一个新的组织形式来。多数党并不敢说自己就是社会革命的最后一句答案。但是,俄国劳农政府两年来的经验当然是个极大重要的经验,别国的劳工应得仔细研究一回。

政治


  有许多I.W.W.的会员见了“政治”这个名词,好像水牛见了红旗——或是一个资本家见红旗一般(水牛怕见红旗,资本家怕见的红旗是劳农政府红卫军的红旗——译者注)。他们眼中看来,政治就等于政客——政客普遍都是黄色社会党的投机家,欲抓到几票,选举得手,过过做官的瘾,官一到手,他们完全忘记劳工们了。

  这些“反政治”的劳动伙伴们反对共产党,因为他们(共产党)自称是个“政党”,有时要插进政治竞争的涡里。

  这样来定政治的意义,未免太狭义了些。I.W.W.根据的原理中,有一个是马克思曾说过的:“每一个阶级战争是一个政治战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劳工们反抗资本家的每一个战争实是劳工们争取政治权力的战争——争取国家权力的战争。

  我们共产党用“政治”两字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意思。

  黄色的社会党自信:他们能够利用资本家国家的政治机关(即指议会政治——译者注)渐渐得着政治的权力,以谋改革,等到他们已经在国会的选举里得胜占了大多数的议员,并且举出大总统、府尹、市长和民政官,他们就可以运用国家的权力,悄悄地把资本主义赶了出去,换进工业的自由,共同生活社会来。

  “黄色”社会党这一个观念,就是他们不反对一切资本制度改革的引子,并因此把各种小资本家投机政客都引进党籍,弄到后来,他们不得不和资本家调和携手。

  这一层,I.W.W.是不以为然的,我们共产党自然也是不以为然。

  我们共产党不信能够利用资本家国家的政治机械来攫取国家的权力。国家是资本阶级的一种特殊武器,国家的机械当然也是特地构造,只为资本主义夺势力长力量的。资本家控制报馆、学校、教堂等机关,造成他们的舆论;资本家又控制劳工们的生活手段,因此劳工们的政治行动也被控制住了,使得劳工们绝对不能在现在的资本家农民主主义底下举出一个专为劳工们谋幸福的合法政府。

  在现在呢,布满全世界的资本阶级正在开动一个凶恶的压迫战争,对付一切自觉的劳工阶级团体,这是显然的。

  但是,即使劳工们能够利用政治的机械获得国家的权力了,这个资本家国家里也决不能装下一个工业的自由社会去。资本家权力的真来源即在资本主义的所有权和控制生产机关。资本家国家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去保护并扩张这个所有权和控制——所以资本家国家不能被用来推倒资本主义。

  在这一面,I.W.W.和共产党是意见相合的。欲攻击资本家国家,必须用直接行动。直接行动这名词,就他的正确意义而言,也是一个政治行动,因为有一个政治目的——就是攫取国家的权力。

  I.W.W.宣言欲用总同盟罢工的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共产党更进一步。历史上已经指出给我们看,仅仅总同盟罢工还不够。资本家有军队呢——据俄国、芬兰、德国的白卫队的经验看来,已经证明资本家的军队有充足的训练和组织,很能抵抗劳工们。还不止此,资本家还有储存的粮食,他们储存的数目比劳工们所有的多些,在实际需要以上的。

  共产党也鼓吹总同盟罢工,但是他们欲加一句道,总同盟罢工必须变为武装的反攻。总同盟罢工和武装的反攻都是政治行动的形式呢。

革命的议会主义


  如果话是这样了,如果共产党不信任用投票瓯攫得国家权力,那么共产党为什么又参加选举并且举定候选人呢?

  这个问题,共产党是否应该加入选举这个问题,倒是次要的。有几个共产主义的团体是这样做的,另有几个却不如此做。但是,那些在政治上活动的,他的目的,只是宣传。政治上的竞争实是革命党对劳工阶级说话的好机会,可以借此指出国家的阶级特质,以及他们以劳工为鱼肉的情形。借此机会,还可以指出改革的弱点给劳工们看,资本家政党和“黄色”社会党政党的真正利益,也可以形容给劳工们听,并且可以指出为什么资本制度的全体必须得推倒。

  共产党举会员到国会中,或立法机关中去,是为鼓吹宣传起见。欲不断地揭示资本家国家的真相,欲阻碍资本家政府的活动,指出资本家政府的阶级特质,欲说明资本家改革计划的缺点,等等。在立法议会的会场内,靠着民族的传声,我们共产党便可以揭示资本家的野蛮行为,唤劳工们一齐起来革命。

  李勃克莱区(Ckarl Liebknecht)曾指出:一个共产党在议院中能做出何样的事。他这话,说在德国的Reiehstag(德意志共和国国民议会),可是全世界都能听得他的声音。

  别的共产党,在俄国的,在瑞典与在别国的,也曾做过同样的事。

  最普通的论调,反对举候选人到资本家的立法机关的,便是说不论候选人是怎样好的革命党,可是一进议会,便要为环境所征服,有负劳工们的托付。

  这个信念是从长期的经验得出来的,最著名的便是社会党的政客和劳工蛀虫们所给的经验。但是我们共产党却要说,一个真正的革命党举出真正的革命党员来,他知道如何支配同事,使就他的范围。

  有许多IW.W.会员非常反对利用立法机关,或其他的政府机关,用来做宣传。但是LW.W.(以一团体言)却是常用这方法的。一九一二年劳兰斯罢工的时候,I.W.W.甚至利用维克多倍尔格(Victor Bergr),他是个社会党议员,他在议院演台上替LW.W.和罢工做广告。海和特(Nilliam D. Haywood)、圣约翰(Vinaont St. John),还有许多I.W.W.的领袖,在合众国政府的工业事务委员会前自行出首,这就是一个替I.W.W.鼓吹宣传的方法。但是这种利用官厅来做宣传的实例,最叫人看了动目的,便是一九一八年芝加哥的事情;那时芝加哥的市政厅替I.W.W.宣传主义——有一百多个I.W.W.首领在彼受审——足有三个月之久,这件事,于我们真有无边的价值。

  这些都是实例,是利用资本家国家的政治机械在大众前鼓吹革命的。这个鼓吹方法,只要有机会,便应得做——也应行到议会中去。没有一种军器应该完全被非难呀。I.W.W.的特别事务就是训练劳工们,以备攫到工业管理权。共产党的特别任务就是要训练劳工们,攫到政治的权力,并施行劳工专政。一切劳工们应该同时做工业底革命的工业组合底会员,和鼓吹共产主义的、政治团体底会员。

社会革命和将来的社会


  I.W.W.的目的是“要在旧社会的壳子里建造一个新社会”。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很彻底地组织劳工们,以便至某时期资本制度破裂的时候,就有发展得很完满的工业的自由社会代替了他(资本社会)的地位。

  这样一个动作必须大多数的劳工有组织,有训练。在大战之前,这件事,有理由可信是办得到的——虽然I.W.W.十四年来的历史所能组织成的,比较上只是美国劳工们的一小部分。

  但是在现在看来,这样的一个计划,实是空想的,资本主义是在倒塌下来了,社会革命是在到我们身上来了,历史不能再等着大多数劳工有组织(百分之十,依I.W.W.及其他团体的计划)。在我们面前,不会再有按部就班的工业发展,可让这样的计划徐徐做出来。此次大战已经撵着全世界的人民到一个极大的旋涡内,全世界的人民必须打算如何直接行动了——不能再打算做那好几年方才能成功的计划了。

  照我们想来,新社会不能建立在资本制度的壳子里。我们等不及了。社会革命就近在眼前。劳工们先来推倒了资本主义,绝了他的复活的根,那时,劳工们有了空工夫,经过了劳农国家,方才能够自由建立一个新社会了。

  现在对着社会革命的脸,I.W.W.的紧要工作是什么呢?

  他们,立于革命工业组合主义的一个最重要的团体,应该着手试立一个基础,把一切有阶级自觉的革命性质的组合联合起来,成一个大团体,把一切领受阶级战争主义的劳工都联合起来——例如W.I.I.U.(恐是钢铁组合的简称),一个大组合,A.F.of L.中的几种组合。现在不是争论名称的时候了,也不是争论组织上一个小问题的时候了。现在最紧要的功课便是联合一切劳工,在危急的时候,能做革命的群众行动的劳工。

  他们,革命者,不应该拒绝美国共产党欲和他们一致行动的企图。政治团体和经济团体应该并着肩向公共的目的走去——公共目的就是用劳工专断和组织苏维埃的手段来废除资本主义,消除阶级并消灭国家。

  国际共产党谨对I.W.W.伸出兄弟情谊的手来。

一九二〇年正月
中央执行委员会会长G.Znovi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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