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法西斯蒂与中国革命》(周毓英,1934年12月)

人类的自由




  自由,自由,这原是人类生活的最高原则。就是人类以外的一切动物,也都爱自由。除非是自甘没落,或者是一个无声明无智慧的东西,它才会不知道自由的可贵,会甘心放弃自由。一个人到了甘心放弃自由的时候,他对现实已经完全满足,他当然不会再有斗争的前进的意志,便整个儿的没落下去了。
  人类各有各的思想,在生活的意识上便各有各的自由。印度的苦行头陀们一心一意想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于是一切普通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他们可以很欢欣的受下来。欧洲天主教修道院中的群众,他们一心一意的归信上帝,进天堂,现世的痛苦在他们简直不算什么一回事。中国历代所赞仰的隐士,他们提倡『乐天知命』,『随遇而安』,『菜根』会吃出『香』味来。住破茅棚会觉得比住宫殿安逸,他们死心塌地的崇仰自然赞美自然,以自然的境遇为满足,只要「心安」,便什么都是快乐了。当人类的意识已失了生活的向上性,他们就像已经置身于『自由的王国』,已经有了自由,不需要再去争什么自由了。我们如定要去告诉他们什么什么是自由,应该怎样怎样去争自由,那只会害得他们多去磕几个头,或者像许由那样的累得去洗耳朵。不过我们不要以为头陀,隐士们的放弃自由,就已经有了自由。他们只在唯心的基础上得了一个生活的满足,用自己的意志去限制着自己的生活,他们在生活上实在半点自由都没有。
  放弃自由蔑视生活的头陀思想隐士思想,完全是依赖着宗教上的唯神主义和哲学上的唯心主义而来的。唯神主义唯心主义的社会,人类都只求精神上的满足,在极度的压迫与痛苦中求得一种错觉的精神上的满足。社会一般的倾向既只要求精神上的满足,社会的统治者自然也趋向于保守,顺着唯神与唯心的形迹,组成自足的保守的封建社会。
  民众的放弃自由,社会的唯神唯心思想,与封建政治自足经济,都有互相关联的连带性。我们只要看欧洲的唯物主义横行,自由主义抬头,「产业革命」的潮流如狂风暴雨般袭过来,一切政治制度经济制度都随着发生了剧烈的变革,就可以知道这所谓连带性的力量了。
  社会的进步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多方面的。但在多方面的社会的进步中自有一定的带动社会的中心力量——在欧洲的产业革命时代,欧洲社会的进步的中心的带动力量显然就是唯物的自由主义思想。
  自由主义思想在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的欧洲曾尽了社会进化的最大作用,它产生了人类统御自然的物质科学,它产生了人类发展生产的资本主义经济,它又产生了各种活泼的进步的社会组织。现代的欧洲,现代的世界,所以能得有种种的文明和进步,历史上的自由主义自有不容抹杀的劳绩。但我们所不能忽略的,就是人类进化到现在,自由主义的使命已经告终,人类如再以保守的态度去看待自由主义,以迷恋的态度去拥护自由主义,那末人类非但不会有进步,反而要退步了。
  自由主义的主要目的,是要人类对自然界获得自由,使人类的生活超出自然的束缚与限制。轮船使人类得到海洋上的自由,飞机使人类得到天空中的自由,邮电印刷使人类得到交互思想的自由,科学越进步,人类所得的自由便越扩大。
  人类对自然界的自由是最伟大的自由,科学则是人类争自由的最锐利的工具,可是现代的虚伪的自由主义者对于这一点认识完全错误了。他们把自由曲解了,他们沉醉着无政府主义的偏见,忘却了自然,又忘却了社会,他们刻刻在念的是自私的利益,他们斤斤较量的是个人的自由。于是一个资本家为了维持商品价格把大量的物品投海或焚毁是自由,一个工人为报复仇恨毁坏机器也是自由——这自由,难道不是罪恶吗?


  在一种残酷的封建势力的压迫下,自由主义对于当时的社会自有其不可否认的作用。但在资本主义成立了坚强基础的个人侵略的世界,自由主义便很自然的变成统治阶级压迫民众的工具,变成自由资本主义的保守势力的工具。在这时代人类为要求继续前进,便只有以社会主义来代替自由主义。社会主义的成功将使人类获得更伟大更光明的自由,自由主义已经根本失却时代的价值了。封建时代人类为争向由而参加政治,资本主义时代则为限制民众在政治上的惰性作用而施行独裁,这是历史的事实问题,绝不是空口可以诡辩过去的。
  讲到政治,人类便不能不承认组织,在组织的过程中,个人是显然没有自由的。政治上的「平等主义」,「民主主义」,从来只是一句欺骗的术语。历史上无论怎样一个彻底的民主主义的领袖,一旦上了台,也只有以自己的意志为意志,不能实行「政治平等」,不能一个一个的去服从民众的意志。本来当一个政治领袖的意志已得到了多数民众的信仰的时候,便必须毫无犹豫的实行坚毅的独裁,用迅快的手段实现多数民众所信仰的理想。否则历史是飞快的过去,民众的信仰会随着现实的转变而发生动摇,太多顾虑的政治家结果是一无所成。懦劣与犹豫只会断送革命反而加深民众的痛苦。独裁如是为了民众,独裁如是为了革命,独裁是没有罪的啊!
  孙中山先生在演讲自由问题的时候,他坦然承认中国人是自由惯了,中国人是不宝贵自由的。墨索里尼统治意大利,他立志拯救意大利的人民,但他却绝对不许人民有自由。当然,孙中山先生和墨索里尼所指的自由,完全是指政治上说的,他们并不主张要剥夺人民一切生活上的自由,剥夺人民一切行动上的自由。在生活上,在行动上,法西斯蒂独裁成功后,三民主义独裁成功后,中国民众与意大利民众的自由将要大大的扩大了;可是在政治上,在组织上,中国民众与意大利民众却要随着独裁制度的实行而加重了责任,加宽了负担。
  二十世纪的世界,将是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剧烈斗争的场所,中国民众与意大利民众如不绝对服从三民主义服从法西斯蒂而负担起政治上组织上国民所应尽的义务,那末在国际自由主义的疯狂征服了中国与意大利以后,中国人民与意大利人民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虚伪的政客们和糊涂的学者们,他们惯于投合时好,惯于在欺骗与煽动中获得荣誉满足生活。中国的民主领袖可以置民众生活于不顾,自己却穷奢极欲的去过着浪费生活,欧美的自由主义资本家可以让本国的民众去饿死冻死,他们却不得不把大批的食粮布疋向外倾销,甚至投入海中。当然,他们有自由,他们顾不到社会。他们把自由的美名顶在自己头上,而把自由的糖菓塞住民众的口舌,自由主义是胜利了,然而自由主义的民众是一个一个的饿死了!冻死了!
  在虚伪的政治的自由主义下,资本家富有了,政治家发财了,学者也成名了,可怜我们这穷无所归的民众,捧着那饥不能事寒不能衣的「宝贵的自由」将奈何!——历史在等待着我们,我们必需立刻揭起社会主义的旗帜,向那虚伪的德谟克拉西进攻,我们要求生活,我们要求真实的人类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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