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陈腔滥调……

(一九一七年五月二十六日《统一报》第四十八号)



  社会革命党人的省代表会议刚刚通过了一项关于战争的决议,开头是这样说的:
  “在把战争危机变为革命危机这个神圣的事业中,把战线从对外转向对内的发动人的命运落到俄国革命人民的身上了。”
  老实说,这个开头看来并不太好。它使人想起著名的多美拉·纽文胡斯在一八九一年布鲁塞尔国际社会主义者代表大会和一八九三年苏黎世国际社会主义者代表大会上的发言。他也肯定地说过,国际社会民主党的任务就在于变战争危机(如果这种危机开始发生了)为革命危机。可是国际社会民主党没有同意他的思想,因为它立即发觉这种思想中的一股强烈的无政府主义味道。我上面引证的这几行社会革命党人通过的关于战争的决议恰恰也使人感觉到同样的味道。
  把战线从对外转向对内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不是说,我们应该放弃抵御外敌的自卫斗争的思想,而集中全力同那些被我们看成是国内敌人的人斗争呢?多美拉说,是的。他认为对国外敌人作斗争决不应该是无产阶级的事情。无产阶级的任务在于同资产阶级即国内敌人作斗争。可是正是这一点国际社会民主党不能同意。在上述两届代表大会上,多美拉始终是微不足道的少数。
  战争往往产生革命。但是在战争深重的苦难中完成革命的人民,绝不应该向敌人屈服。相反,人民通过变革恢复和增加自己的力量以后,可以也应该对敌人进行比以前更加有力得多的反击(试回想一下法国大革命吧),只要他们是为了正义的事业而向敌人作斗争。
  因此整个问题在于俄国人民能不能说,他打退德国人就是保卫正义的事业。我们确信能够这样说,因为德国向俄国宣战是想使俄国受它的经济统治和(间接地说)政治统治。可是具有体现在我所分析的那个决议中的那种思想方式的社会革命党人却认为,在类似目前这种国际冲突的帝国主义战争中,你绝对分别不出哪一方面是正义的。因此他们的议论中也就根本不提正义的问题。由于同样的原因,他们简单地局限于重弹所谓必须把战线从对外转向对内那种纯粹无政府主义的论调。不过为了赞扬无政府主义者,应该说现在就是在他们中间也远非所有的人都认为这种论调是令人满意的。只要指出彼·阿·克鲁泡特金一封聪明而且高尚的信就够了。由此可见,社会革命党人的省代表会议上通过的决议,乃是重弹现在甚至在无政府主义者中间也逐渐弃而不弹的陈腔滥调。这决不证明决议的作者和拥护者思想灵活和机动。
  决议继续说:“俄国革命的胜利在国际关系方面的表现就是放弃沙皇制度的侵略政策。可是由于各协约国政府不顾本国民主派觉悟分子的呼声而忽视这个事实,所以我们在这次帝国主义战争中的作用实质上不会改变,而对所有交战的大国的民主派所作的号召也就不会发生作用。”
  怎么理解决议向我们的盟国提出的、说它们忽视我们放弃侵略政策这个事实的指责呢?是否应该把这种指责解释为它们要继续进行侵略战争呢?而且这种指责能有什么根据呢?是不是因为它们厚颜无耻地破坏了比利时的中立,占领了法国的许多省份,摧毁了塞尔维亚和门的内哥罗,侵占了波兰、立陶宛、库尔兰吉亚以及白俄罗斯的不少土地呢?不,显然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所有这些业绩都不是协约国干出来的,而是中央列强干出来的。协约国暂时还只是力求把中央列强的军队从他们所侵占的别国土地上驱逐出去。
  它们的帝国主义意图表现在哪里呢?暂时还没有在任何地方表现出来。即使这种意图存在,也没有在实际生活中发生影响。
  这就是说,一方面存在着许许多多残酷的侵略行为,另一方面是进行防御战积极活动,这种活动具有或多或少明确的和或多或少可能存在的帝国主义意图
  试问,这两方面中间哪一方面应该引起我们更大的不安呢?按照合理的逻辑判断:应该是有侵略行为的那一方,而不是我们仅仅怀疑有侵略的意图的这一方。可是决议的作者和拥护者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他们认为我们主要应该对协约国施加压力。
  他们说:“根据这个论点(即根据上面引证的那几行决议所阐述的论点——格·普·),并且为了支持我们盟国的革命民主派,为了加强德奥两国工人阶级同本国帝国主义掠夺者的斗争,我们要公开地和坚决地反对不顾国际政治形势无论如何要加紧进攻的那个运动,因为这个运动的明显目的就是要从日程上撤销关于战争的目的的问题,并且把革命的俄国变为肮脏的帝国主义计划的简单工具。”
  大多数有组织的德国工人都跟着谢德曼走,而谢德曼又成了贝特曼—霍尔威克[1]宰相的尾巴。这是令人讨厌的。我们应该使他们对他们现在的盟友、“帝国主义掠夺者”的“斗争加强起来”。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要坚决反对我们向德国人发动进攻。我们这样做就是履行自己对革命的义务。然而试问,要是德国人利用我们在前线上的毫无作为而战胜了我们的盟国呢?这不干我们的事!我们的任务是“把战线由对外转向对内”和把战争危机变为革命危机。
  荷兰的无政府主义创始人多美拉·纽文胡斯也会说出完全相同的话来。
  至于我们盟国的革命民主派,那么这里应该谈一谈这个术语。如果所谓革命民主派是指齐美尔瓦尔得的拥护者们,那么他们大概会感谢俄国社会革命党人反对进攻的……言论。我说:大概,因为我不能说:一定。我觉得布里臧[2]本人把反对进攻的言论的后果仔细想想以后,可能会心惊胆战地喊道:不,同志们,你们把我们的思想弄到了荒谬的地步;你们会使自己的国家以及全体协约国遭到可怕的损失。 停止吧,还来得及!
  另一方面,没有被齐美尔瓦尔得分子的疯狂心理所控制的那些西方革命民主派,例如英国海德门的拥护者,他们当然只能用最严厉的斥责对待那些反对进攻的言论。
  我们在决议里继续读到:“革命的俄国只能同赞成并且实行工兵代表苏维埃呼吁书所表述的基本革命原理的国家结成政治联盟。”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的盟国不接受齐美尔瓦尔得的观点,我们就同它们决裂。这种疯狂的要求世界历史上也没有先例。
  决议的作者说,他们反对任何单独媾和。可是实际上他们不仅不反对单独媾和,而且还用它来威胁协约国。
  或者齐美尔瓦尔得或者单独媾和,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俄国政府应该向自己的盟国提出的二者择一。
  公民们,当心啊,别让共和国受到了损害!




[1] 贝特曼—霍尔威克(1856—1921)——1909—一九一七年时为德国宰相,残酷镇压工人运动,在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起了积极作用。 ——译者注

[2] 布里臧(Brizon,Pierre,1878—1923)——法国社会党人、右翼齐美尔瓦尔得首领之一。——译者注




上一篇 回目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