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错误的逻辑

(一九一七年六月二十日《统一报》第六十九号)



“一个人要吃馅儿饼,
 得先把麦子磨成面粉。”
 莎士比亚的潘达勒斯
 (《特洛埃勒斯与克雷雪达》)[1]


  错误有它的逻辑。这也是错误最讨厌的属性。往往有这样的情形:一个人早已超过了可能犯某种错误的年龄,而且连这种错误也记不得了,可是事变突然要求他为这个错误付出赔偿,还绝对准确地算出了利息,并且利上加利。错误的逻辑是生活确定不移的逻辑。
  昨天当我站在马尔斯校场,看到从我身旁走过的无边无际的游行队伍时,这些思想就完全突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工兵代表苏维埃全俄代表大会表示了对我国临时政府的信任。六月十八日的示威游行是根据这个代表大会的决定进行的。看来它一定会有力地强调和大声地证实革命民主派这个最权威的机关已经表示过的东西。
  这自然是示成游行的任务之一。但是(我们不要害怕面对真理!),六月十八日的示威游行没有解决这个任务。许多红色横幅上写着:“打倒十个资本家部长!”。诚然,也有一些横幅上写着:“信任临时政府!”至于这些横幅引起了几群极少数的人的抗议,这也许还不那么了不得。然而事情竟弄到这样的地步:如此痛心地控诉“暴徒”的那些反政府的温和分子竟然无情地撕破了这些横幅,却往往没有遭到足够的反击。怎样解释这种现象呢?是否可以由此作出结论,说政府至少在彼得格勒没有得到民主派的信任呢?
  我必须说,这种结论是完全不正确的。
  的确,民主派是信任整个政府的。然而当他们听说应该推翻(“打倒!”)不属于各个社会主义政党的那些政府成员时,他们始终无动于衷。他们那些最有觉悟最有影响的代表默不作声,害怕犯同情资本主义的罪。可是从现政府中排除“资本家部长”,无异于推翻这个政府,而代之以完全由各派社会主义组织的成员组成的政府。列宁及其同道们早就建议这样做了。而且当他们力求排除现政府的资产阶级成员时,他们始终是完全忠实于自己的。然而我们那些一方面拒绝列宁的策略、另一方面却害怕向人民说明当政权立即转入社会主义者手中时我国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同志们,是不是始终忠实于自己呢?
  这种转变无非是“无产阶级和农民”的专政。我国劳动群众还没有实行这种专政的准备。正象恩格斯指出过的,对于任何一个特定的阶级说来,最大的不幸莫过于在它还没有充分发展而不能适当的利用政权的时候就得到政权: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遭到惨重的失败。至于我国劳动群众,那么,如果它夺取政权,它的失败也会是必然的,因为大家知道,俄国现在正遭到空前的经济破坏。谁同意这个观点(我国绝大多数有组织的民主派都是同意这个观点的),谁就一定要从他自己所承认的前提中作出正确的政治结论:他应该向劳动群众解释,俄国历史还没有磨好将来要用它烤成社会主义馅饼的那种面粉,因此当它还没有磨好这种面粉时,为了劳动者本身的利益必须让资产阶级参加国家管理。同时他还应该补充说,资产阶级参加国家管理,在目前这个十分特殊的时期是特别必要的。只要拒绝列宁策略的我国民主派本身还是半列宁分子(虽然他们不希望这样,也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要他们还不能遏制那些完全执行列宁策略的人的破坏活动,他们就不会大胆地和公开地宣布这个观点,他们就不会在每一个适当的场合下反复不断地说明这个观点。
  错误有它确定不移的逻辑。我国那些反对列宁的革命派分子的根本错误就在于他们不彻底:他们认为俄国还没有跨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因此他们发现资产阶级参加国家管理是必要的,但同时,他们自己又用一种促使和帮助群众接受“打倒资本家部长”这个口号的话言谈论“资产者”。这个错误的逻辑在六月十八日的示威游行中强烈地表现出来了。
  蛊惑家们用各种各样的调子唱呀、叫呀、说呀,说我要社会主义者对资产阶级唱赞美歌。这当然是胡说八道。我们应该批判资产阶级,我们应该用一切力量捍卫工人阶级的利益不受资产阶级的侵犯。然而我们应该合理地和适当地进行这个工作;我们应该当心,在想走进一间房子的时候别走进了另一间房子;我们应该这样进行自己的宣传鼓动工作,使得人民不致认为,好象他们现在除了试图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再说一遍:错误有它的逻辑,而且这种逻辑是确定不移的,画十字架也好,拿槌子也好,你都摆脱不开它。




[1] 参看《莎士比亚戏剧集》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六二年版第十卷第110页。——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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