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胡志明《法国殖民制度的罪状》(1924)
第三章 总督老爷们
(一)富尔纳老爷
富尔纳(Fourn)是达荷美的总督老爷。他的统治,“出色”得叫无论哪一个土著都对他怨恨已久。为了平息不满,人家就假情假意地派来了一位督察。这位督察“认真”检查一番后,竟连民众的申诉书都不看就卷起包袱溜之大吉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收到从波多诺伏(Porto-Novo)的“法兰西—穆斯林行动委员会”寄来的一封信。信里有如下主要的几段:
“在法国人还没到达荷美之前,不论在什么环境下,波多诺伏很久以来就有一位被称作‘伊玛目’(Iman)的穆斯林领袖,他专管穆斯林团体的财产及料理祭祀事宜。
按照惯例,穆斯林伊玛目应由选民会议选出。选民会议在那些虔诚的、德高望重而又当过多年副职的人中,选出伊玛目。尤其是,在职的伊玛目,在他逝世之前,将提出意见,荐举一位够资格的副职以承继自己的职位。
这时候,伊玛目的意见是一个决定性的意见。
前任伊玛目卡苏穆(Cassoumou)在逝世之前,指定副手萨鲁库(Saroukou)为继位人。选民会议和大多数穆斯林都表示赞成。
卡苏穆逝世之后,照例应该是萨鲁库当选为伊玛目。可是伊格纳西奥·帕拉伊索(Ignacio Paraiso)这个东西,却凭借总督老爷的势力一意孤行,阻挠萨鲁库当选,同时,强迫穆斯林必须承认拉瓦尼·柯索科(Lawani Kossoko)那个家伙(他的朋友)为伊玛目。而柯索科和他都只是在口头上信奉穆斯林。
帕拉伊索看到穆斯林选民会议和多数选民起来反对非法推举柯索科一事,他马上拜托最高首领胡吉(Houdji)出面干涉。胡吉信奉的是与穆斯林迥异的拜物教。他倚仗政府势力,强举拉瓦尼·柯索科为伊玛目,完全不考虑穆斯林的愿望。
再说,如果拉瓦尼·柯索科是一个善良的穆斯林,那我们对这种‘推举’,也就姑且装聋作哑,无奈柯索科却是一个世间罕见的恶棍。我们这么说是有凭据的:
柯索科来自英属尼日利亚的拉各斯(Lagos),他是英帝国主义殖民地的人,因为在尼日利亚犯了杀人罪及其它许多罪恶,所以被英国殖民地当局通缉。
当时的达荷美总督老爷立即收容了这个英国殖民地的不法之徒,同时,还给他赏功似的派他到沿湖各乡,如阿弗托努(Affotonou)、阿盖盖(Aguégué)、阿格布兰坎坦(Agblankantan)等乡去当酋长。今天,这一带的人民,对他的卑劣和罪行,无不触目惊心和叫苦连天。
我们在属波多诺伏市的阿克帕萨(Akpassa)有一座清真寺。法国殖民地政权摧毁了这座清真寺,将其变作公共场所。对此,当局赔偿我们五千法郎。
赔款不足重建一座新清真寺。我们独自展开了一次募捐,得款二万二千法郎。在采购物资和支付工钱的小组委员会中,有帕拉伊索的一份儿。
副伊玛目比西里乌(Bissiriou)则掌管保险箱的钥匙。在他去世后,帕拉伊索立刻掌握了保险箱的钥匙,他利用这个地位,贪污了公款二千七百七十五法郎。采购物资小组委员会被迫只好把他撤职。
帕拉伊索恼羞成怒,立刻向总督老爷求援。于是总督老爷马上施行了一些对付我们的独裁措施,阻挠我们重建清真寺。
总督老爷在违反教规推举柯索科为伊玛目一事中,已经当了帕拉伊索的帮凶。由于帕拉伊索的阴谋,现在波多诺伏的穆斯林已经分成两派。这种情形,伤害了穆斯林的团结、伤害了我们的自由传教,和引起了大混乱的局面。”
(二)朗老爷
下面是摘自伯纳德上校(Colonel Bernard)在1922年12月6日寄给《法兰西共和国报》一信中的几段文章。伯纳德上校是谁?——请放心,部长老爷,这位上校可不是个共产党人。那封信这样写:
“印度支那出口货的数字,不但正处于停滞之中,而且甚至仍在减少。1914年,印度支那出口蚕丝四万五千公斤、玉米九万九千吨、茶叶四百八十吨;而去年出口的蚕丝只有一万五千公斤、玉米三万二千吨、茶叶一百五十六吨而已。
人们还以为,目前印度支那政府正积极地进行着一些开发殖民地所必须的巨大工程。可是,从1914年至今,他们从没有铺设过一公里铁路,或开垦过一公顷荒地。十几年前,萨罗先生曾经向政府呈请通过一项建设计划,这项计划包括:铺设一条从荣市到东河(Vinh-Dôngha)的铁路,四个大型农田水利系统。五年多以来,所有这些工程都停了下来,借口是没有经费。可是,就在这一段时间里,印度支那政府却拿出六千五百万元(即四亿五千万法郎)去兴建大马路和官邸。请法格先生(Faget)想一想这个数字吧!兴修了小汽车跑的马路,这些马路却从没有运输过任何一吨货物;为了给那些不计其数的公务员——他们像热带茂密的树木一样正繁殖着——建筑官邸和公署,而花掉了近五亿法郎,可是,与此同时,那些被认为最需要、并且获得参议院通过的工程,却被搁置起来。
可是,请别以为人家有意要在印度支那改变什么方式。——为了完成1912年的计划,朗先生(Long)曾经向参议院申请允许发行公债。现在,他又作第二次发行公债的申请。目前,那些指挥开发印度支那的人,看起来已安了这样的心,如果人家不预先给他们贷款的话,他们是不会干出任何一件实在有益的事的。至于在战时或战后所积累的金钱,则如果参议院不使他们规规矩矩的话,他们是随时准备手一扬就把金钱抛到窗外去的。”
(三)加尔比老爷
马达加斯加总督加尔比老爷(Garbit)刚回法国去。像所有同僚一样,这位老爷对“他的”殖民地的进步、富饶、忠诚、安居乐业、有秩序、有这个草案、那个计划……等等陈词滥调极为满意。这是每一位特命全权总督老爷的一个千秋万载、永恒不变的标准行囊,如今又被加尔比殷勤地展示给围观的观众们……。而在所有这一切老生常谈的吹嘘的手段上,加尔比老爷还极其巧妙地耍了另一套诡诈的花招(或者说,学了别人的诡诈花招),这一个诡诈的花招果然精妙无比,那就是所谓“开拓殖民地”。让我们欢迎刚回来的总督老爷吧,并允许我们这样询问阁下:
“据说殖民地部检察团的肥皂不太能够洗白总督老爷的头和润滑出一条安全通道,以便有朝一日,总督老爷在这方面失足好滚回宗主国去,并永远地、一生一世地呆在宗主国?
据说总督老爷的几名能干的走狗,为了挽救老爷的面子,而给老爷办了一席饯别酒宴?据说他们为了拉人凑数跑得浑身大汗,因为除了酒席筹备者外,连一个无聊鬼也不来参加宴会?
据说总督老爷的爪牙们准备呈文申请,要求再派他们所爱慕的总督老爷回来?可是又不敢把呈文公开,因为怕有什么指控的状子起诉?
最后,据说当地人民曾经对阁下说出了这样亲昵的临别赠言:‘得了吧,加尔比老弟!但愿永不相见!’”
(四)梅林老爷
“幸福”的是,二千万安南人民的命运掌握在马夏尔·梅林老爷(Martial Merlin)的手里。
你们将会问我:“这梅林老爷是谁呀?”他是这样一位老爷:曾经在甘比尔群岛(Iles Gambier)当过行政官老爷,后来,任法属西非副总督,最后,在那里升任总督;这位老爷在他自己的一生中,拿出三十六年的工夫,把法兰西的“文明恩泽”塞进土著的脑袋。
或许您会说,让一个对印度支那一无所知的人来统治这片土地,这简直是荒唐的印度支那滑稽戏吧!
没错!这是一种时髦的派头,有一位同行的朋友告诉我们说:在殖民地部里,任西非司司长的是前印度支那的一名行政官;相反地,前西非的一位统治老爷却负责赤道非洲司的职务;研究有关马达加斯加的各项问题却交给来自苏丹(Soudan)的一位官员负责;至于在殖民地博览会中,代表喀麦隆的人却又是一位从未到过喀麦隆的官员。
所以,在到印度支那去开化印度支那人之前,梅林就决定开始把那些死在法兰西的印度支那人——那些为“祖国”、为“公理”、为“文明”等等而死的人呀!——进行开化。
对那些“伟人们”来说,在乱葬岗里打哈哈,倒是一种乐趣,可是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为此,梅林大人就向那些受资助的安南留学生下了命令,要他们必须跟着大人到马恩河畔(Nogent-sur-Marne)的公墓去,在那里,在梅林老爷隆重的见证下,他们将宣读一篇演说词。可是在宣读演说词之前,必须先把它呈给总督大人检阅。他们已经照这么办了。总督大人检阅之后,认为演说词过激了,于是乎就把它撇掉,另换了一篇由大人亲手拟定提纲的演说词。
这一篇官方酱料烹制的演说自然充满了扑鼻的“赤胆忠心”。
如果死去的人真能如通灵者所言能开口说话,那么,葬在诺让(Nogent)的安南亡魂,一定会这么说:“总督大人呵!感……谢大人……可是请大人给我……滚蛋!”
(五)热雷米·勒梅尔老爷
我们在《殖民地年鉴》(Annales Coloniales)中读到下面这一消息:
“我们获悉前殖民地总督、前印度法属领地议员热雷米·勒梅尔(jérémie lemaire)正被法庭起诉。此人曾任某银行董事长,该行由弗雷佐尔先生(Frezouls)任常务董事,两年前宣告破产。
这便是那名无赖在功名路上的完美收官。”
呵!呵!这么说来,在高贵的殖民地的总督和议员群中,也有无赖之徒啦?谁能想得到呀!
(六)乌特雷老爷
乌特雷老爷(Outrey)是位自称“北圻议员”的人物(其“北圻血统”堪比皮·洛蒂(P.Loti)自称土耳其人般可信)。他一面在议院高谈阔论,一面在西贡大搞投机。作为议员,他定期领取津贴;作为殖民者,却常年拖欠税款。这位“廉洁”的人民代表坐拥着两千公顷的特许地,十五年来,从没有纳过一个铜板的税。当税务局要求他照法律纳税时,他回答说:去**的。因为他是一位议员,所以人家不敢碰他一根毫毛。
就是这一位乌特雷老爷,有过一段时间,他曾担任过法属北圻统使的要职。
北圻是由一名统使统治的,而统使是由法国总统委任的。为了完成自己的“崇高”任务,这一名高级官员,凭借着一个所谓的殖民地议会(包括有法国人和安南人)。这个议会最重要的职权之一是通过殖民地每年的财政预算。请允许我们说句老实话吧,这一项财政收入的来源是安南人民所缴纳的各项直接或间接税,支出的款项,在原则上(从来就没有在实际上)必须是为有利于安南人民的公益事业。总之,安南人民的权利就托付在这个殖民地议会里。可是在这个宝贵的殖民地议会里,法国人却比安南人多——法国人十八名(其中十二名代表是选举选出的,另外六名则是各公司、商务处、农业处……的代表),安南人六名。就算你每次都全数出席吧,可是安南人的六票,有什么本事能反对法国人的十八票呢?因此,政府可以任意做它的预算,因为所有的预算都可以肯定地看作预先获得了通过。
事情几乎一直是这样进行的。因此,1905年,乌特雷统使老爷、现在是北圻的法国人议员,就以这种办法,把土地税增加了百分之百。增税之前,土地税本来就已经太重了。这一让乌特雷在安南人记忆里“永垂不朽”的壮举,导致当时殖民地议会的全体安南人代表总辞职!——有什么要紧!乌特雷直接指定新人选强加给安南选民。投票之前,乌特雷的一名爪牙——边和省的统治官员马斯佩罗(Maspero),不是把该省的全体选民都监视起来,不让他们和候选人接触吗?人家用惩罚来恫吓他们,强迫他们要投裴世甘(Buï thê Kâm)——乌特雷所指定的候选人——的票;同时,阻止选民,不让他们再选那一位刚辞职的代表怀氏(Hoài),因为他竟不识相地违逆乌特雷的意旨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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