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胡志明《法国殖民制度的罪状》(1924)

第六章 国家机构的贪污舞弊



  拿北圻的财政预算来说,1911年是五百五十六万一千六百八十元(一千二百七十九万一千法郎),1912年是七百三十二万一千八百一十七元(一千六百八十四万法郎),1922年,财政预算跃增至一千二百八十二万一千三百二十五元(九千六百一十六万九千法郎)。只这么简单地一算,我们就看得出在1911年和1922年之间,这个殖民地的财政预算差额是八千三百三十七万八千法郎(那两年的印度支那币对法郎的汇兑率是1:2.25和1:7.5)。这笔钱花到哪儿去啦?花到公务人员的开支上去罢了,因为这些开支已经几乎百分之百地吞没了收入总额。

  接着是把可怜的安南人民用血泪换来的金钱,一笔又一笔疯狂地挥霍掉。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安南皇帝圣上到法国去游玩花了多少钱,可是我们知道单为了等待黄道吉日,好让这位“竹龙天子”(Dragon en bambou)御驾下船,人家就已经赔偿了“波尔托斯号”邮轮(paquebot Porthos)停泊四天的费用,每天是十万法郎(就是说一共四十万法郎)。船费四十万法郎,招待费二十四万法郎(还没有把监视旅法安南人的警察费算在内)。为了支付向皇上和部长大人举枪致敬的安南蓝带兵在马赛的饭钱,又支出了七万七千六百法郎。

  因为谈到马赛,所以让我们顺便算一算看,在那儿举行的殖民地展览会已经花了我们多少钱。首先,除了宗主国的达官贵人之外,人家还从各殖民地邀请了三十名高级官员,这些东西,除了每天在卡讷比耶大街(la Cannebière)恣意挥霍之外,还同时领到殖民地和展览会的津贴费。光是印度支那就为这一场展览付出了一千二百万法郎。而且你们可曾知道,这些钱人家是怎么花的?例如:为了搞出一个吴哥窟(Angkor)的模型,就花掉三千立方米的木材,每立方米市价是四百至五百法郎,总共花了一百二十万至一百五十万法郎。

  还有很多其它的花费。为了迎送总督老爷,光用各种汽车和高级轿车仍然不够,这些老爷必须有特别的专车,布置这些专车就花了国库十二万五千二百五十法郎。

  印度支那经济部门在十一个月的活动中,就亏耗了印度支那的公款四十六万四千法郎。

  在培养未来的“文明传播者”的殖民地学校里,聘请了四十名各种各样的教授,教导三十至三十五名学员。这就不知要花费掉多少万法郎。

  经常视察各殖民地的防守工事,每年花费了财政预算七十五万八千一百六十八法郎。可是,这些视察大员却从没有离开过巴黎,而且老爷们对各殖民地的了解,也不会比对月亮的了解多些。

  如果我们再看一看其它的殖民地,那么不论在哪里,我们都看到这样的一种弊害:为了迎接一个半正式的“经济”代表团,马提尼克(Martinique)的金库就“少去了”四十万法郎。在十年里面,摩洛哥的财政预算从一千七百万跃增至二亿九千万法郎,尽管人家已经削减了可能给摩洛哥土著带来某些好处的开支的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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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从殖民地访问回来的前议员老爷曾经这样叫嚷:“如果把殖民地官员和拦路打劫的强盗相比,那么,强盗还算得是善良的人!”尽管薪俸很多(一名新任用的法国人干事,就算他是个目不识丁的人吧,最少也有二百元,就是说二千法郎),可是这些老爷们却从未感到过满足,他们还是用尽办法想多捞些油水。

  人家还为那些薪俸过于“低微”(就是说从四万到十万法郎)的统使老爷或其他在职的统治官老爷的少爷们发助学金。

  可以说,殖民地议会的各次会议,只是为了讨论更有计划地抢夺公款而已。光是议会的某一位主席,就承包了价值二百万元的工程。某位内政局长老爷——议会中的政府代表,就曾经申请把自己的薪俸增加一倍,并获得议会的通过。第三位承包修筑一条公路,修筑事宜拖了一年又一年,没有谁去检查,这桩事每年都均等地给他带来一笔油水。第四位被荐入印度支那公务员医院,任职大夫,这可是一个肥缺。第五位被委任为城市各办事处的医生。第六位负责供应政府的文具用品和印刷文件,等等。

  如果保险箱里的钱略有减少,那么,人家也不难把钱弄满。他们使用权力通知土著说,政府需要一笔款项,接着,就给各乡分摊应交的捐款。各乡慌忙遵令,免得立遭惩罚。

  当统使老爷有所花费的时候,他就发行各种奖状和颁发品衔。人家这样说过,某省卖品衔,就获得一万零六百二十法郎。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我们的钦使老爷中有一位,因为提前几个月花光了汽艇费,钦使老爷立刻要公家偿还他不知道哪一次礼仪的各项开支,据说是他曾经请皇室驾幸汽艇。

  这些文明与民主的推销员,果然长于钻营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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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一位前印度支那总督老爷坦白地招认说:印度支那到处都是一些大量糟蹋财政预算但却啥也不干的公务员。

  一个殖民者这样写道:半数以上的公务员,纵然是一省之长,或是其他的什么官员,都不具备可以取得这样广泛的惊人的权力的资格。

  他们那一班家伙,就只有挥金如土地挥霍公款的本事。至于穷苦的安南人,就只有挺起腰板上缴的份儿。他们不但要负担这些无能的官员的薪俸,并且还要为一些没有职务的官员的薪俸拿出钱来。19……年,就是这样子花光了二十五万法郎。

  每一位大人的一次迁移,人家就得布置整整一艘战舰,布置的费用就花了二十五万法郎,而这还没有把每一次迁移的零星支出八万法郎算在内呢!

  总督老爷对他在西贡和河内的豪华别墅还不满意,而必须在海滨多建一座避暑的别墅。这就又要印度支那的预算挺起腰板去“负担”了。

  19……年,有一名显贵的外宾到西贡来,总督老爷便立刻以亲王规格迎接他。接待的四天,便是狂欢盛宴、豪饮香槟的四天。而可怜的北圻就必须支付七万五千法郎。

  统治老爷全是些小皇帝。他们想把什么东西都弄得奢侈华丽,他们说,唯有如此,才能在土著中提高自己的威信。某位统使老爷就曾成立了一支侍候他的侍卫马队,不论到哪儿,这一支马队总是护送着他。所有的公署都有六到十一匹马和五、六辆各式各样的气派的车子。除了这些绰绰有余的交通工具之外,人家还购置了一些华丽的汽车,花费了成万元公款。有位统使还养了整整一厩竞赛用的马。

  这些人的房钱、桌椅、水电费,自有政府支付,除此之外,他们的车夫、司机、马夫、园丁,总之,他们内外的所有的仆人,全由政府支付工资。

  这些幸运的老爷们的各项文化消遣开支,也都由政府清偿。某位统治老爷就曾在预算中列出取暖费九百元,买报费一千七百元!另一位耍了一下会计花招,把购买的衣架、钢琴和官太太的各种首饰,变成了修葺公署的物料,或是一项诸如此类的支出,堂而皇之记入国家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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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以前他们是卖粥的,或是学校里的学监,一旦来到殖民地,我们的各位文明传播者,便过着王公般的生活。有位统使老爷,叫五、六名蓝带兵为他牧羊。有的老爷,则叫有雕刻技能的士兵,坐下来为他雕刻些小巧玲珑的佛像,或用樟木制作很别致的箱子。

  按规定,一名监兵只能用一名勤务兵,可是人家这样叙述道:有位监兵老爷曾经使用一名上士当他的管家、一名厨师、二名厨师的助手、三名仆役、一名近侍、三名园丁、一名车夫、一名马夫。

  还有官太太,则使用一名裁缝、二名洗衣工人、一名刺绣工人、一名编织工人。

  至于少爷,则有一名仆役,寸步不离地服侍他。

  有一个亲眼看见的人这样说,在某位统治老爷家的一顿饭——只是便饭而不是什么宴会,每一位用餐者的背后都站着一名兵士,等待搬换碟子或上菜。而且餐厅里所有服侍的兵士,都由一名军士长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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