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领袖的伟大”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维克多·塞尔日《从列宁到斯大林》（1937）

“天才领袖的伟大”

　　饥荒完结了。战争避免了。与法兰西的友谊赔偿了苏维埃的势力。苏联加强了国际联盟。“世界资本主义的危机，缓和了”，斯大林宣告说。

　　他常常发言，现身在热情的群众前面（那是特别挑选的群众）；他和赖伐尔先生共进午餐，通知这法国内阁总理以法国共产党终止反军国主义运动的嘉音；又和艾登先生同桌共食，保证这英国外交大臣，以后不在印度鼓动；他又同罗曼·罗兰合拍一张照片，——罗曼·罗兰显出苦行僧的深思模样，正在想写一篇颂辞，赞美那个刽子手，那个杀人犯，那个行刑队和集中营的英雄雅戈达^[1]……

　　斯大林宣告人民的幸福，一把一把分发勋章、留声机、手表等，在照相机镜头之前拥抱亚洲各古老民族的少女。人民之父啊！诗人、作家、演说家、机械师、土库曼的牧羊人，蒙古的牧民，格鲁吉亚飞行员、乌兹别克的小学生等等，不知道拿什么话来赞颂他才好。已死的飞行员的寡妻们感谢他。整版的新闻纸不过是一堆歌颂“天才领袖”的文字：——“古往今来最聪明的和最伟大的”、“最亲爱的”、“如长子一般尊贵的”、“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除此以外，报纸没有登载别的东西。一切都以这种“帝王崇拜”为中心。然而赞美辞夸张得最甚的，恰是在这位“天才领袖”屠杀了他的最老的斗争战友，屠杀了列宁诸同事之翌日。——御用的舆论可真是完美运作啊！

　　低下的额头，粗硬的胡子，永不改变地穿着一套不漂亮的没有徽章的军服，言行举止都好像一个粗暴的军士。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格鲁吉亚人，一八七九年生于第比里斯，一个鞋匠的儿子，幼年读书的学校本造就了许多革命的人才；党成立以来他就成了社会主义者和布尔什维克，从一八九八年至一九一七年都在高加索秘密活动，五次流放，四次脱逃；革命初起时，他适在北方的图鲁汉斯克。“斯大林”，俄文是“钢铁”之意；他恰恰像一把钢制的匕首。一九〇五年革命失败后，他成了恐怖分子，在高加索指挥掠夺等行动，做了几件引人注目的事情（这时代他的最好的工作伙伴科捷·钦查泽，后来成了反对派，被他流放而死了）。一九一七年，他是无名的、忠诚的和诡秘的。国内战争时代，他在察里津（今名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发挥了突出的作用，与伏洛希洛夫和叶戈洛夫并肩作战，这两人如今都成元帅了。列宁非常欣赏他，同时也对他抱以不信任，而且有些害怕。“他连起码的诚实、即做人最普通的诚实都没有……”列宁说。他通过在主席团和代表大会上勾心斗角进行阴谋，以此获得权力……起初联合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李可夫、托姆斯基、布哈林，排斥了托洛茨基；其次联合李可夫、托姆斯基、布哈林，排斥了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其次联合伏洛希洛夫、加里宁、奥尔忠尼启则，排斥了李可夫、托姆斯基、布哈林；最后消灭和排斥了革命的一切领导者并完全毁灭了主持一九一七—二三年的党以后，他就成为唯我独尊的人物了。

　　他的知识生产，是非常贫乏的。托洛茨基说过他是“是我们党内最出色的庸才”。他相信他的使命。也许惟有他相信这个；他把自己关在地狱中最狭隘的一个圈子内。他本是无畏的人，却在恐惧中过生活；他本是奸狡的人，却终日疑神疑鬼。他今天下令杀害同志；明天下令顶礼膜拜；后天呢？

注释：

^[1] 苏维埃报纸把这篇颂辞发表出来了。……《约翰·克利斯朵夫》的读者们，读了这篇颂辞，好多人都要懊丧的。度过了漫长的美妙一生，想不到老来还要写这一页令人痛心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