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与经济复兴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维克多·塞尔日《从列宁到斯大林》（1937）

恐怖与经济复兴

　　这有什么奇怪呢？在如此满含火药气味的大气中，在政府贱视人命的这个广大国土中，听到单独一声枪响，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基洛夫，政治局委员，斯大林在列宁格勒的代表，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一日被一个青年党员列奥尼德·尼古拉耶夫暗杀了。这个恐怖主义者，在手写的宣言中，说明他暗杀的动机，而这些宣言是绝不会发表的，也不会列入于任何公开审判的卷宗内的。十四个青年党员，他的朋友，经过秘密审判之后，枪毙了。一百一十六个人，完全与此事无关而且是事前被捕的，也枪毙了。全世界一声不响地眼看着这许多无辜的人受屠杀。那些所谓“苏联友人”的知识分子，要么拍掌赞成要么默不作声，他们没有想到，如此，他们就一同分担这罪恶的责任了。那些公认的伟大“良心”，那些文化的捍卫者，都不作声。他们扪心自问一下，此事之后，对于埃德加·安德烈或台尔曼的生命，将减轻多少斤两呢？

　　一种笨拙的计谋，要将托洛茨基拉入这个个人行为的罪案里面。列宁格勒格伯乌诸负责人被重重处刑，因为他们预先知道这个暗杀准备而不去阻止。这就是正式承认：假造的圈套。忽然，斯大林控告党内他的一切沉默的政敌以精神上同谋的罪名。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巴卡耶夫、费奥多罗夫、叶夫多基莫夫，都被判很重的徒刑，还要没收私产，即没收他们的私人文件，如他们与列宁来往信札及政治文件等，——这是本案确定的目的之一。他们的政治朋友，有好几千人进入集中营内……从前曾经发表过革命意见的人，也有几千人被流放了。早被流放的托洛茨基派，又重新被捕了。列宁格勒居民被清除的，——被流放的或派做苦工的，——约在八万至十万人。

　　一九三五年的恐怖情形大概就是这样。这一年恰是经济复兴之年。官僚们，假使没有自觉到如此失民望，假使没有如此愧对民众，则这一年将是缓和之年。但官僚们是被恐惧所支配了的。

　　牲畜至少有一半被屠杀了，马匹也丧失了一大半；在此事实之前，斯大林明白了，不得不改变论调。集体农庄首先奉准自营商业。渐渐地，在集体农庄内心构成了农民的小私产：在一小片土地上，养几只牲畜或一匹马。人家允许集体农庄可以发财……麦子又出现了。

　　一九三五年初，食粮劵取消了，改由国家自由售卖，规定一公斤灰面包卖一个卢布。工资无论如何低微，从此遂有一种真实的价值，因为有一种商品作为等价物。工人每月赚一百个卢布，实际上就是赚一百公斤灰面包。他可以生活了。几百万男女工人并没有比这更多的工资。平均工资在一百五十至一百七十卢布之间，视地区而定；但最普通的工资不用说是在平均工资以下。全国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轻松。从深渊里上来了。人们终于可以沿着斜面上升了。大家的面孔清朗了一点。

　　苏联加入了国际联盟，它不久之前才斥责国际联盟的帝国主义虚伪性和不断的破产。它如今是武力最强的国家之一了。在航空方面也许是世界第一。我们了解到：五年计划特别是一个扩充军备的计划。人家愁惨地明白了：苏维埃国家，从民众的贫困而非从民众的宽裕，所取来的一切，都耗费了，耗费在坦克车、五引擎轰炸机、自动步枪、机械化炮兵、元帅之星，以及新军事贵族之创建上头了。而这是糊涂的，因为从此苏联的弱处大过于强处了。最强大的军队，配上最贫困的和最怨望的后方。

　　一切是互为因果的。这里，主要的原因还是恐惧。当饥荒和农村纷乱那几年（一九三〇—三五年），苏联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当权者们于是企图以通过军备来补偿内部的弱点。